聂媒婆当初说媒,考虑的是聂三郎,长房亲长子,虽然上头还有个聂大郎,但他是抱养,身子骨又不好,还不知道能撑几个年头。分了家,大房的日子绝对好过。
聂三郎是个老实肯干的,家里又有云朵会挣钱,就算养着甘氏和聂老汉老两口,那甘氏还算明事理,张氏和聂大贵更是和软的很,孙莹儿嫁过来,日子虽然不如攀到镇上的好过,绝对的舒心。

没想到聂三郎已经在说亲,她应了甘氏的请求,带着聂二郎去了一趟孙家,果然如她所料,孙家看不上。

这也都在大家的预料中,就算聂家日子有起色了,那也跟孙家比不了,娶人家闺女那是高攀。

可转眼没几天,聂二郎就因为救了甩下山坡的孙莹儿,一出英雄救美和她定亲了。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不过这聂家和孙家都下定了,众人也不过茶余饭后说上几句。可惜了孙家闺女,都一个村住着,就算捂着,谁还不知道刘氏和聂二贵的德行!?

却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事儿。聂二郎救人的时候,那孙家的闺女衣裳开了,被他看了,所以这门亲事才定下了。

云朵睁大眼,竟然还真让她猜对了。古代女娃名声大,刘氏说的半脱,怕是那孙莹儿的衣襟开了,让聂二郎看了。

几个妇人想的更多,就算摔下来也不至于就把衣裳摔开了,聂二郎看了人家孙家闺女,是咋看的?难不成被拉扯开的?

聂媒婆沉着脸,快步走过来,“二贵家的,就算那孙家闺女和聂二郎订了亲,以后是你儿媳妇了,你也不能这么乱说话,坏人的名声吧!”这个媒也算是她说的,这样的事儿传出去,有那恶意揣测的,岂不是把她的名声也给坏了!?

刘氏话出嘴就后悔了,她可是答应了二郎不往外说的,“我说啥了,你们听错了!”

几个妇人中偏生有个和杨土根媳妇一路玩的,也是个快嘴巴,闻言就扬声道,“哎呦!我说人家孙家的闺女咋会答应了嫁到我们这穷疙瘩来!原来是有这种事儿!怪不得人家闺女的嫁妆还有一亩地,这一亩地不会是要的吧!”她着重点了‘这种事儿’,让人一听就浮想联翩。

“宝胜媳妇儿!你胡说八道啥!哪有啥这种事儿,孙家闺女摔下来,我们二郎就接了下,而已!”刘氏着急了,扯着声就辩解。

“是接了下,把人家闺女的衣裳都接开了!”聂宝胜媳妇儿哎呦的笑。

刘氏大怒,“你们的嘴别不干不净的,胡乱说话坏人名声!孙莹儿摔下山坡,二郎扶了她,俩家结了好!”

“我们可没坏人名声,话不是你自己说的。衣裳都半脱了。”聂宝胜媳妇儿立马把话推干净了。

聂媒婆老脸黑沉,“没影儿的事儿说的跟亲眼看见了一样,大嘴巴往外碎,都不知道积点口德!”

“就是!没影儿的事儿,你们别乱说!”刘氏担心急了,要是让孙家的人知道,闹起来要退亲咋办?

那边聂大郎已经铲了一碗鸡肉,给云朵端着,直接关门上锁,“送去给爷爷奶奶他们吧!”

刘氏扭头一看是小碗,眉毛就竖了起来,“不是让你们用盆子,这一点够谁吃的!作懒好吃,没教养的东西,知不知道孝道!”

“山上捡了个野山鸡,连毛带皮总共不到二斤重。”聂大郎无奈的看看刘氏。

聂宝胜媳妇儿闻着味儿吸了吸口水,已经夸了起来,“不到二斤肉,最多也就炒一大碗,这一碗已经去掉一大半了。你们都被分出来了,吃个东西还想着老人,真是心地好!”

心地好还被刘氏骂的那么难听,几个人看着刘氏的眼神不屑又鄙夷。

聂大郎和云朵端着鸡肉一路飘香的送到聂家老宅。

聂老汉看见鸡肉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哪里来的鸡肉?”聂二贵快步上来身手就要接住碗。

“爷爷拿个碗来。”云朵端着躲开。

聂老汉有些等不及,“直接给我!”

云朵转身进了厨屋,直接给他,不光这碗肉,还要搭上一个碗。

聂梅洗了个碗端过来。

聂兰看了下拉住她,把碗夺过来,放下,又换了一个。那么碗那么大,云朵本来就小气,一小碗倒一大碗里,还不等着被骂啊!

聂梅看着面色发红,不好意思的往后退。

云朵把肉倒了。

甘氏和张氏几个都过来。

云朵脸上勉强挤出个笑,“聂大郎去捡柴火的时候,捡了个野山鸡,带皮带毛总共还没二斤重。”

“那才多少肉,你还送来这一大碗。”张氏看那一碗快冒尖的肉。

甘氏没见到刘氏,又见云朵脸色不好,面上的笑也有些沉,叫了围着肉的聂四郎,“你娘呢?”

云朵已经哭了起来。

她一哭,张氏吓了一跳,“云朵?这是咋了?你别哭,出啥事儿了?”

甘氏脸色更难看。

聂老汉捏了块肉,也转过来看云朵。

云朵哭的更厉害了,“二婶过去找我要钱,说我不给她银子,就到处宣扬我在县城里被男人调戏了,说我狐媚子,靠勾引男人卖东西,让我在白石村呆不下。要好好教训我!”

聂兰睁大眼,小脸顿时有些发白,尤其看聂大郎沉冷的目光瞥过来,仿佛一层寒流从脊背窜起来,她身子都抖了抖。

张氏很是惊愤,“他二婶咋能乱说,坏云朵名声,这是要逼死云朵啊!”

“不可能吧!别是你们瞎说,故意栽赃的!”聂二贵阴沉的瞪着云朵。

云朵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甘氏气的胸口起伏,双肋生疼,“那个贱人呢?”

刘氏正从外面,她怕端的鸡肉吃不到嘴里了,又担心聂宝胜媳妇儿几个乱说,很是辩解了一番,又跟聂媒婆好好说了几句,就紧赶着往家跑。

进门就两个眼到处扫射,“端的鸡肉呢?”

甘氏怒不可竭,快步冲上来,一把抓着刘氏的头发,一手往刘氏脸上招呼,“我打你个贱人!我打烂你的嘴!让你个贱人好吃!让你个烂嘴的贱人给我说!”

刘氏大惊,叫着躲闪,“娘!娘你打我干啥?这个小贱人自己偷吃鸡肉,不往家里孝敬,我就说了她两句,本来就是他们不对,你咋打我!?”

甘氏气的不行,之前还只是觉得刘氏嘴碎,人懒,但生了两个儿子,也这么多年过去,有些毛病她懒得理调她了。没想到家里人多起来,事儿也多起来,她的坏心思才显露出来。

柳氏离的远远的,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这事儿是刘氏做的不厚道,以为拿捏住了云朵的名声,就想去讹诈银子,威胁云朵和聂大郎,刘氏的功力还不够。

聂二贵想拦着,但这次甘氏气的很,抓着刘氏的头发不松手,耳巴子啪啪的往刘氏脸上扇。

刘氏想还手,可她也知道,对方是张氏或者谁,她可以还手,但是甘氏,她要还了手,聂二贵也不会饶了她。

云朵冷眼看着,换个人,刘氏非得动手,就得让甘氏狠狠的打她。

聂大郎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回家。

云朵端着碗,低着头,“我回去了。”

张氏叫住俩人,又不知道说啥,心里生气,可她又从来没有骂过人,更没打过人,更别提还是刘氏。甘氏已经在教训她了。

聂兰看着云朵跟聂大郎出去,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会这样,她一时没忍住就把事儿说了出来,谁知道刘氏竟然拿这个去威胁云朵,跟她要银子。

看俩人走了,没有人拉架,聂二贵上来拉甘氏。

甘氏虽然力气还有,但她年纪也有那么大了,又气的不行,打了这一会,直喘气,怒火的瞪着刘氏,“你个心思恶毒的贱人!你给我滚回娘家去!我们聂家没有你这样不要脸又恶毒的人!”

刘氏还没有弄明白情况,她哪个地方恶毒了?她干啥恶毒的事儿了?不就是要了盆子鸡肉,那小贱人也没给。

突然她想起来,她在外面说的话,说孙莹儿的话。难道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已经过来把这事儿告诉了甘氏?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生气发火,对自己又是打又是骂,又把她赶回娘家。

“娘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说那些话!”

她这样对甘氏一干人来说,就是承认了拿名声威胁云朵,跟她要银子,或许不单这些,还有别的。

甘氏叫着要打死刘氏,“你个恶毒的贱人!败坏女娃的名声,这是要逼死人,我倒不知道,你的心是黑的!忘恩负义的东西,都别拦着我,我今儿个好好教训教训她!”

看没一个人帮自己,刘氏也哭起来,她也担心真的惹怒了孙家,不愿意了这门亲事,或者孙莹儿有个好歹,让孙家恨上她,儿子也心里怨怼她,“我又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再说又没几个人看见,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

甘氏气的头要炸,“不相信?不相信你还往外宣扬,我今儿个打不死你!”

刘氏抱着头就往外面跑。

那边聂宝胜媳妇儿看到了,拉着杨土根媳妇就噼里啪啦把聂二郎扶孙莹儿却扯了人家女娃衣裳的事儿说了,“这可是姓刘的那个婆娘亲口说的!她那张烂嘴,虽然说的夸大其词,但要没这事儿,人家孙家咋可能把闺女嫁到他们聂家去?那聂二郎算个啥,孙家的闺女还陪嫁一亩地呢!这里面要是没事儿,鬼都不信!”

“真的!?”杨土根媳妇两眼发亮,这如果要是真的,她娘家侄女荷花嫁过来,就可以捏着这个稳稳踩住那孙家的闺女,否则聂大郎被赶出去,聂二郎就是大的,孙家的闺女嫁过来那是嫂子,她娘家情况又好,荷花还不得低她一头?到时候她想串个门,找荷花做点啥都得看别人脸色,这下好了!

几个人媳妇婆子挤在一块,七嘴八舌,不时就传遍了。

云朵有些担心,“这传开了,那孙家的闺女要是想不开咋办?”

聂大郎见她还在担心孙莹儿,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夹了块鸡腿肉给她,“不会的。”不把这个事儿闹起来,刘氏肯定不会罢休,借着这次县城里的事儿,闹上一场。

云朵接了肉,咬在嘴里,点点头,“她要是真想不开,那也怨刘氏。”她那张嘴不好好教训教训她,还不知道要改。

吃了饭,聂大郎和云朵锁上门,背着竹筐又上了山。

这次跑的远,俩人直到傍晚才回来,两麻袋加上一竹筐的山楂和酸枣子,来人都背不动,聂大郎用蔓藤编了个荆笆,把东西放在荆笆上,两个人拉着回来的。

这时候村里已经传遍了,刘氏说漏了嘴,显摆她儿子有能耐,救了人家孙家闺女的时候扯了人家衣裳,靠耍流氓才定下的这门亲事。

刘氏弄清楚状况,跳着脚大骂云朵和聂大郎,说云朵在县城里被男人调戏,靠着勾引男人才卖了那么多钱。

甘氏气的两眼发黑,“这是造了啥孽啊!把这个贱人给我休了!”

聂二贵也怒恨刘氏的没脑子,这种话他们自己知道就行了,要说出去,不是惹怒了孙家?气的也抓着刘氏打了一顿。

聂二郎摔了屋里的东西。

张氏因为刘氏坏云朵名声,没有劝话,和聂梅一直待在厨屋里。

柳氏也躲在屋里不吭声。

刘氏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出血了,她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哭着认错求饶。

聂媒婆也气的过来一趟,说聂二郎的婚事她不会再管了,聂四郎以后也不要找她说媒。

甘氏差点气吐血昏过去,晚饭都没有吃,躺在炕上老泪纵横,嘴里还在骂着刘氏,骂聂二贵当初不长眼,非得娶刘氏这样的搅家精,搅和的家里不安生。

云朵把山楂洗干净,和聂大郎围着竹筐挖山楂里面的籽,屋里的油灯闪着光,满屋子酸果香味儿。问聂大郎,“这亲事还能成吗?”

聂大郎笑了下,“若不能成,孙家闺女咋办?若是退了亲,二房会放过人家?”

云朵为那孙莹儿觉得可惜,碰上聂二贵这一家子极品,要是不退亲,以后的日子有的受了。她恶意的揣测,聂二郎看上了孙莹儿,给那孙莹儿下了套儿。心里更觉得孙莹儿可怜,以后就是掉进泥潭了。幸亏聂大郎已经离开聂家了,虽然现在还摆脱不了,但至少不会一个屋檐下住着了。

俩人忙了很晚,洗漱完躺在炕上,云朵打着哈欠又问,“这事儿奶奶会咋办?给人赔礼道歉吗?”如果能让刘氏去孙家道歉,那孙家再强硬一点,她估计会老实很长一段时间。

“还不知道,要明儿个看了。”聂大郎低声回着,呼吸越来越长。

又睡着了?云朵有些纳闷,怎么每次聂大郎都睡的那么快?才刚躺下没一会功夫,他就能睡着了。而且起的也早。

等她睡着,黑暗中的聂大郎睁开眼,借着月光看身旁睡着的小人儿。

睡着的云朵翻个身,正对着聂大郎,胳膊也搭在聂大郎身上。

聂大郎看了她一会,暗叹口气,闭上眼睛。

第二天起来,聂兰就在外面的等着,看到聂大郎开门,她往后退了两步,有些不太敢看聂大郎。

云朵见到她脸色也不好,如果不是她长舌头的回去乱说,也不会有刘氏闹这一场。虽然村里的人都在说刘氏嫉恨她,瞎说乱说,但能没有一个人相信刘氏说的?那些眼红她的人呢?

聂兰有些艾艾的,“那个……我也一时不小心才说漏了嘴,昨儿个奶奶把二婶打的可狠了,后来二叔也打了她一顿,你就别生气了。”

云朵不理她,洗漱好,开始做饭。

聂兰见她不理人,有些不悦道,“我都来给你道歉了,你还想咋样?村里的人也没有骂你,没有说难听的。”然后又十分不舍道,“大不了……大不了,那布我不给你要了,我还帮你做活儿。”

“不需要,你回去吧!别在这里!”云朵板着小脸驱赶她。

“你……我不都给你道歉了?”聂兰生气。

“你道歉别人就必须得原谅你吗?凭啥啊?你长得好看,颜值高?”云朵翻了个白眼儿。

聂大郎沉冷的目光瞥过来,让还要开口的聂兰看的心里发寒,张张嘴,生气的扭头走了。

等聂兰走后,聂大郎转头眉目含笑的问云朵,“颜值高就是长得好看?这是哪的说法?长得好看做错事儿就能被原谅了?”

云朵眼神飞闪了下,开始胡诌,“颜色好,价值高,那不就是颜值高吗!?”

“像你的歪理。”聂大郎笑道。

云朵忍不住暗自嘀咕,哪叫她的歪理,这是现代常用词。再说看脸的世界,颜值高的人道歉跟一个丑逼做错事儿,那可是完全两种待遇的。

聂大郎让她在家,拎着桶到井边去打水回来。

有的洗衣裳不愿意跑到清湖那边,就在井边打水洗了,看到聂大郎过来打水,几个媳妇儿就问聂二郎和孙莹儿的事儿。

聂大郎维护聂二郎,“他好心救了孙家的闺女,才有了俩人的因缘。若他救的是别人,那就是和别人的因缘。不过因为之前他去那孙家相看过,所以有些人想多了。二郎是不会有那龌龊的心思的。”

几个媳妇儿看他单薄的身子拎着一桶水,走一段就要歇一下再拎着走,都小声议论开,说聂大郎在聂家过的苦,都被赶出来了还维护聂二郎,认为聂二郎是个好的。那刘氏还骂云朵,自己不抛头露面卖东西,却好吃懒做想抢占别人的银钱,嘴还那么恶毒,应该大耳瓜子扇她才对!

拎了水回家的聂大郎又回来拎了一会,几个打水的媳妇儿顺便就给他摇上来一桶。聂大郎谢过,拎着回家。

俩人忙活一上午做酸枣糕,摆在筐子里,晒在外面。又开始做山楂片。

聂家老宅那边,甘氏却没有去卖鱼,而是押了鼻青脸肿的刘氏,买上礼,和聂二贵,聂二郎一行人到孙家去赔礼道歉。

刘氏的那些话,要是靠别人传到孙家人的耳朵里,甭想有好事儿了。他们先去自己认错,显得诚意些,也能让孙家消消气。

事实上,孙老庄也有那天看见的人,可她们都被孙婆子家里的人跑了一趟,请求不让往外说,倒是没有传啥难听的话,只说孙莹儿嫁了聂二郎可惜。

但这话却让刘氏说出来了,还是嚷嚷出来的,顿时让孙家的人怒恨起来。孙婆子当即就要打刘氏。孙莹儿哭的死去活来,要不活了。孙莹儿的爹喊着要退亲,“你们一家子心肠恶毒的人,我闺女就是老死家里,也不进你们家的门!你们给我滚出去!滚!”

刘氏被聂二贵踹了一脚,跪了下来,她也害怕了。孙家要是退亲,那不是怨她吗?再给二郎说亲,人家肯定会翻出来说,要挑拣他们。而且这孙莹儿嫁妆丰厚,她要不进门,那这陪嫁不就成别人家的了?还有那一亩地。

“不行!不行!她都那样了,只能嫁给我们二郎了!”

甘氏气恨的要再打她,她一把年纪了,还陪着老脸给她来道歉,被人点到脸上骂。这个蠢货,都到这一步了,心里想的还都是好处。

聂二郎冲着孙婆子老两口跪了下来,“我虽然来相看过,却没有一丝非分之想。后来也是巧合救了孙姑娘。我配不上孙姑娘,却累了孙姑娘的名声,我不得已才让爹娘来提亲。若是你们难消心头气,我任由你们处置。我愿意退亲,澄清孙姑娘的名声。只要她以后能过的幸福。”

他说的掷地有声,只是,没有非分之想,会三天两头来给孙莹儿送东西?明知配不上竟然还来提亲?名声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再澄清只是越描越黑而已。还过的幸福,又关你何事?

聂二贵最后也跪下了,好话说尽。

闹成这一步,孙莹儿以前还有可能,现在却是没有可能再退亲改嫁。孙婆子趁机提出让聂二郎成亲之后分家,不和聂二贵刘氏一块过,可聂二郎是二房的长子,哪是那么容易分出去的。最后,那一亩地的陪嫁也没了。

刘氏的心在滴血,一亩地,一亩地啊!他们家连半亩地都没有,本来能白得一亩地,现在却眨眼没有了。

聂二贵也心里恼恨刘氏坏了大事儿。

甘氏虽然心疼,但这门亲保了下来,她浑身乏累的回到家,没吃饭,躺在炕上不理人。

刘氏也心疼的不吃饭了,被打的也狠,也回屋躺在炕上直哼哼。

云朵和聂大郎关着屋门,不理会外面,一直忙到晚上,做了很多山楂片和糖葫芦。

次一天早早起来,聂大郎借了范举人家的驴车。

王忠也进县城,正好一块。他也听说了刘氏宣扬的事儿,经常来往县城,那庞仁的名声他是很清楚的。不少小女娃被他连威胁带骗回家欺凌,叮嘱聂大郎,下次别让云朵跟着出门了,他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和聂大郎一块。

聂大郎这次带云朵上县城是买鞋子,他会做衣裳,可做鞋子要纳鞋底,棉靴的鞋底又厚。他想给云朵做两双靴子穿,冬天出门也省的冻脚。这个得试着大小才能做得合脚。

东西直接送到吉祥点心铺子,那掌柜的笑着招呼聂大郎,听和范举人同村的,对聂大郎态度又好了一分,把酸枣糕和山楂片,糖葫芦都收了。还问更不能做更多山楂片。

只是山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山楂树,有没人特意种植这个,再送个两回,估计也就没了。

聂大郎接了四两多银子,装起来,带云朵进了一家铺子,订做两双羊皮靴。

云朵听一双要七八百文钱,摇着手不要,现在的银子还是多攒一个是一个吧!

聂大郎只好改定了一双,云朵让他给自己也订做了一双。

到了范家小院,把酸枣糕和山楂片送上,云朵帮着去做饭,厨娘已经做好了。在范家小院吃了饭,云朵和聂大郎带着酸枣糕和山楂片,二十串糖葫芦送到韩府。

这次见到了陈妈妈,听云朵没有带做鱼的药水,这一会就回家,给云朵结了二两银子,让她过几天来做鱼。

云朵应了声,拿着银子一脸喜色的和聂大郎往回赶。

街上转弯的时候又碰到庞仁一行。

“庞爷!这个小妞儿好几天没见,没想到在这里啊!”

庞仁这几天也吃中了那酸枣糕和山楂片,看云朵穿着玫红色的夹袄,清丽又明艳,仿佛吃的那山楂片和酸枣糕,他这心里就痒痒起来。好久没有遇到好货色了。

云朵紧紧的抓着聂大郎的衣裳。

聂大郎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别怕。

“你们咋不卖那酸枣糕和山楂片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吆喝聂大郎。

“挣不到钱,自然不卖了。”聂大郎声音清淡。

“还敢骗大爷我?东西送到铺子里,只把赚的更多吧?上次是大爷我好心,饶了你们。这次的孝敬呢?”庞仁嚣张跋扈的轻哼一声。

“这次的钱还没拿到,只有韩老夫人赏的两盒点心,庞爷可要尝尝?”聂大郎提了提手中的点心盒子。

庞仁脸色微变。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呸了一句,“你们骗谁呢!还韩老夫人,韩老夫人若认识你们,你们还用得找摆摊儿卖东西?我们庞爷是谁?以为扯个虎皮,我们庞爷就怕了?”

庞仁肥胖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打量聂大郎身后的云朵,“让她出来陪爷我喝一杯,你们的保护费,以后爷都不收你们的了。”

聂大郎眼中冷芒闪烁,扫了眼四周。

贼眉鼠眼的男人给哥几个儿使个眼色,就围了上来。

云朵吓的两手握紧聂大郎的手,小脸隐隐发白。她身边现在顺手的一样都没有,这几个人,聂大郎,肯定抗不过这几个人的。

一声嗤笑传来,“竟然劫人劫到这里来了,庞公子实在‘艺高人胆大’啊!”

韩四一身湖蓝色绣水纹锦袍,手中拿着折扇,不紧不慢的带着小厮走过来。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满不在意又似是而非的看着庞仁。

庞仁皱起眉,肥胖的脸上笑开了,“韩四公子!这小女娃和我说几句而已,怎的你却听成了我要劫人?说出去人家岂不说我庞某人德行败坏!?”

“是吗?”韩四随意问了句,看向云朵和聂大郎。看她吓的小脸发白,贴在聂大拉的身后,韩四眸光闪了下,“不是说要回去准备,祖母可还等着你做鱼呢!”

他说的像是认识关系不错的样子,云朵却一点也不认识这人,韩四公子?那是韩府的人吧!

聂大郎朝韩四拱拱手,“耽误了会子,我们这就去准备了。”

韩四嗯了一声,让他们告辞。

庞仁看还真是认识的,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原来是韩府的人啊?”想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

韩四没有回他,有小厮来请,说等的朋友到了,朝庞仁拱了下手,转身离开。

云朵已经和聂大郎到了范家小院,王忠赶着驴车等着。

回到家,云朵主动道,“我下次不去县城了。”只聂大郎自己,她也不会给他添麻烦。

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头,“在家学做针线活儿吧!”

云朵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聂大郎轻笑,催促她赶紧吃饭,“吃完了赶紧睡了。”

云朵往嘴里扒着米粥,脑子里是团团转的针线活儿。虽然那个也能挣钱,尤其是出名的苏绣还有什么双面绣的,很值钱,可那些都不是她会的。有时间,她也要用自己拿手的挣钱来。

躺在炕上,云朵问聂大郎,“你的针线活儿跟谁学的啊?”

聂大郎没有回她,闭着眼睛装睡。

云朵嘴角抽了抽,由此断定,聂大郎是那种沾着枕头就能睡着的人!她除非累的狠了,每次躺在床上都要翻上几次才会睡着。她有些不忿的翻个身,给聂大郎个背,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睡着了。

聂大郎有些讶然,生气了?

云朵又悄悄翻个身,聂大郎没吭声,她像个蚕宝宝一样,拱了又拱,慢慢的睡过去。

等她睡着,聂大郎轻轻叹息一声,把被子给她掖好,不让透风进来。

一夜好眠,云朵醒过来的时候,聂大郎又不见了人影,不过屋门没有锁,她打开屋门,就见聂大郎在院子里翻地。

“翻地种东西吗?”云朵揉着眼出来。

聂大郎停下来,“里正大娘给了些菠菜种子和芫荽种子,撒上过些天就能吃菜了。”

云朵见就一把?头,就回屋烧了水,洗漱了做饭。

天已经越来越冷了,清晨已经有霜雪了。

做好饭,张氏背着一竹筐的红薯藤路过,把掐的红薯叶埂子给云朵,“晌午能炒个菜吃。”

快要挖红薯了,这红薯叶埂子也吃不几次了。

云朵谢过,接了过来,准备晌午炒菜吃。

聂大郎继续翻地,云朵看着也去借了个?头过来,一块翻。

聂三郎扛着抓钩和铁筢子过来,“娘说你们在翻地种菜,让我来帮着翻地。”

他干活儿快,轮着抓钩不时就翻了一大片,又用铁筢子镂平整了,“爹上山砍树枝去了,等会给你们扎个篱笆。”

云朵眼神一亮,“那多砍点荆棘和苍耳,搭在篱笆上。”

聂三郎想到时常过来的刘氏,应了声,就上山去接聂大贵。

聂大郎看云朵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屋前屋后的划分区域,说着要种什么东西,扬起嘴角,让她先看门,他出去找一趟聂里正。小屋周围都是聂里正大哥的地,要动这个小屋,还得跟聂里正打声招呼。

聂里正听他想垒个院子,直接就同意了,“直接找村里的人帮忙,拉些石头过来,砌的墙还结实。你们两个娃娃住在村边儿上,冬天也害怕的!”

聂大郎想了下就应了,这两天正好他闲出功夫来,就把院子砌起来吧!也省的谁抬脚就到了他们屋里。

聂大贵拉着一大捆树枝,聂三郎拉着一大捆的荆棘和苍耳枝回来。听聂大郎要用石头砌墙,聂大贵点头,“里正说得对,是得砌个结实的墙。”

砌墙不用怎么打地基,聂大郎到村里找了几个壮劳力帮忙,“几位大叔大哥也知道我和云朵粮食不多,没办法管饭了,一天给你们二十文钱的工钱,还望不要嫌弃。”

就砌个墙,能有二十文钱的工钱,自家门口,几个人都很愿意,差不多都是和聂大贵一样老实肯干的,当下就忙活起来,找石头拉石头,挖墙地基。

聂二贵逛游到这边,看都忙着,他眼神闪了下,也笑着过来,“这是要盖个院墙啊!有活儿也不喊我一声,我好来帮忙啊!”

她媳妇儿才骂了云朵,还叫他来帮忙干活儿,不添堵就行了。

“那要多谢谢二叔了。”聂大郎道谢。

“这有啥谢的,咱总归是一家人嘛!”聂二贵好脾气的笑着摆摆手,见没人看他,皱了下眉,下手帮忙。

云朵也想帮忙,不是大石头就是小石头,都是重活儿,聂大郎让她回屋去待着,“你要闲着,就去做针线活儿吧!”

“额……我想想晌午吃啥饭。”云朵转身回了屋。

聂大郎眸中笑意流转。

他们砌的墙是接着小屋后墙的,省了一段,也节省了不少时间,一天下来,就有一道石墙。已经到云朵腰际了。

次一天,聂大贵几个人又来忙活一上午,算是把石墙砌到大半人高,墙上被搭上聂三郎砍回来的荆棘和带刺的草藤,大门是一扇有些破旧的门板,但也比之前好多了。

聂大郎把院子里的地拢好,撒上菜种子,云朵打开远门,从外面走到院子里,很是稀奇感兴趣的模样,“过来帮我种菜。”

云朵怕他再说针线活儿的事儿,忙过来帮着他撒菜种子,用薄土盖上,“要浇水吗?”

“撒一点就行了。”聂大郎把菜种子撒完,就出去打水。

云朵想跟着她一块去,聂大郎让她留在了家里。

来回拎了三趟,算是把小院里种的菜撒了一遍水。

有了院子,再晒酸枣糕也方便多了,云朵已经放出话儿,想收酸枣子和山里红果子,靠她和聂大郎采,还得找,还得搬回来,都是一个大问题。

聂三郎不和甘氏去赶集卖鱼,就背着麻袋上山,帮着摘山里红和酸枣子。

云朵又紧着做了些酸枣糕,和山楂片,糖葫芦做的少了些。

聂大郎借了驴车,把东西装驴车上,送往县城。

王忠有事情忙,抽不开空陪着去,云朵不放心的看着聂大郎,“你自己一个人不行的,我还是和你一块去吧!”

聂大郎揉揉她的头,“我把货送去就回来了。你想要什么?我回来给你带回来。”

云朵摇摇头,她没有想要的。

看她一脸的担心,眉毛都蹙在了一起,聂大郎心中波动,伸伸手,还是落在她肩膀上,“乖!我送了货就回来了。”

“哦。那你可得小心啊!”云朵点点头。

聂大郎笑着让她快回去,关好门,赶着驴车上路。

本来睡回笼觉的云朵翻来翻去,却是睡不着了,可天还没亮,她起来也没有事儿做,就躺在炕上看着屋顶发呆,想着聂大郎该到哪了。

早饭她煮了一碗小米粥,吃了饭提了酵母,准备晚上包包子。让赶集的聂里正帮她捎二斤肉和一些豆腐萝卜回来。

二斤肉也只够包几个的,所以她准备掺多点菜。

聂深拿着爷爷买的糖过来玩,非要给云朵吃两个。

大颗的饴糖,云朵要了一颗,“晚上在这,姐姐给你包肉包子吃。”

“好。”聂深笑眯眯的应声,爷爷也割肉了,但不是做肉包子。

聂大郎不在家,云朵又不会做针线活儿,又不熟悉人可以去串门,一天都显得无所事事。

下晌面发起来了,她忙准备了包子馅料儿,包了一锅包子。

包子出锅,聂深吃了一个,抱了三个回家。

聂婆子让他送来一篮子菜。

云朵吃了一个,包子味儿还算不错,可是包子都冷了,天也黑透了,聂大郎还没有回来。

看月亮都出很高了,云朵的心直往下沉。

------题外话------

熬了下夜,总算没拖到晌午~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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