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的反应实在过于夸张,顾少琛甚至都懒得理会。
敛眉一看,不过是刚才在封焯煊开枪的时候,好死不死掠过了他的手臂而已。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楚安瑾到底什么可以醒过来,而他这点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先处理她,我这点小伤到了医院再随便包扎一下就好。”沉冽的嗓音,顾少琛在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一旁紧闭着双眸的楚安瑾。

“病人目前溺水的情况还是可控制范围,从她逐渐清醒的意志就看得出来,麻烦的是她身上的伤……”医生嚅喏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向顾少琛解释这伤痕累累的重创。

久久等不到下文,于是顾少琛侧首睨了一下医生,只消一眼,他也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敛了一下眸子,他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情况而已,这一次能够将她安然地从封祚杰的基地中救出来,甚至还把她一直盼着的妈咪也一并从狼窝当中解救出来。

好不容易心愿得偿,楚安瑾,你可千万不能不争气了。

只要你醒过来,一切美好都在等着你!

暗暗地在心中祷告着,顾少琛的脸一派深沉,明显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车子抵达江山基地的时候,江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怎么样?”

第一次,顾少琛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江槐甚至侧眼都不看顾少琛一眼,便直接朝着他的学生走去,急切地问道。

废话,这个时候如果还顾着应酬顾少琛的话,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他哪顶得住顾少琛的滔天大祸。

那次在秀城岛他可是见识过顾少琛为了楚安瑾疯了似的跑到海里发泄。

从那开始他就知道顾少琛已经把楚安瑾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而事实也再一次地证明了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就这么一路严阵以待,直到众人推着楚安瑾走进了手术室的时候,江槐才腾出手来拦住了顾少琛,“老规矩,你懂的。”

“江槐,我可是把她交给你了。”眯着深邃的眼眸,顾少琛望着亮起来的三个字后,郑重地对江槐说道。

他真的再也经不起一丁点折腾了。

哪怕是将封祚杰的事情从此抛下不管也好,只要楚安瑾能够醒来。

只要她能够醒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从来不曾体会焦虑的心情,此时站在手术室外顾少琛竟然也只能借着来回走着才能压下心中的迫切。

…………

“怎么样了?”

同样急切的声音,此时正在封祚杰会所基地的书房密室中传了出来。

从地下基地打通上来,这个密室唯一的出口,就是在顶楼的书房。

“爹地不行呀……”封焯煊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可依旧听不出他胆怯的心情,“外面已经被守死了,我们这样子出去只是死路一条!”

反观封祚杰在听到封焯煊这么说的时候,倒是冷静得有些可怕。

在他被顾少琛逼得用了这最后一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他一定会封锁住这里,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

幸亏当时在设计这个机关的时候他就已经留了这个心思,书房这个门只能从密室出去,但是无法从外面找到入口进来。

可尽管这样,封祚杰的眉眼还是皱了起来。

“难道,我们真的要呆在这里坐以待毙吗?”哭丧着声音,封焯煊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我已经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再不出去的话我真的要被活活饿死了!”

此刻手上的疼痛早就已经麻木了,只要能给他一顿饱饭,即便是再剁他一根手指他都毫无怨言。

不得不说,封焯煊说的这话虽然没出息,但确实是他们目前境况最真实的写照。

再不出去的话,他们就算不被活活饿死,只怕就连逃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眼下这个问题,却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的。

“爹地,你说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与其唉声叹气,还不如保留一些体力,伺机寻找机会逃出去吧。”

按照顾少琛这一次的行动,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些人,封祚杰多多少少是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即便是他们逃得出这栋大楼,可想要逃出西雅图,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对于封祚杰冰冷的一句话,封焯煊显然是不认同的。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再怎么勉强自己一定要忍耐下去,可他真的已经受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他要出去!

猛地从地上一爬,封焯煊突然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

对于封焯煊这个不成器的孩子,除了他替自己找出脱身的实际这一点之外,封祚杰真的是越发看不过眼了。

以前生活优越,加上封祚杰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他要胡闹也就算了,可现下都是怎样的情景了,他竟然还要耍少爷脾气!

听出封祚杰语气中的不耐,封焯煊其实心里也是很郁闷的。

如果不是爹地得罪了顾少琛,这一次他怎么会被顾少琛给抓了去,不仅供出了爹地的藏身之所,甚至还被……

望着包扎着的那短了一截的尾指,封焯煊的心中其实是恨意盎然。

“不出去找机会的话,哪里有可能逃出去!”背对着封祚杰,封焯煊没好气地说道。

人总是这样,同甘苦的时候已经全世界最亲密的人便是骨血至亲,可只有身处绝路的时候,才能知道到底你认为对你绝对忠诚的人,是否如同你以为的一般。

望着封焯煊的背影,封祚杰的眼神冷厉得近乎没有任何温度,仿佛此刻在他眼前的不再是他那个疼到骨子里的乖儿子。

早知道封焯煊这么不成器,还不如在当初他就……

沉沉地换了一口气,封祚杰遏制住内心对封焯煊的不满,抬眼看着书房里的电话。

就怕这一通电话出去,就会被人给发现了。

心中惴惴,封祚杰心中明白,如果这个时候不打求救电话的话,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生存的机会,单单靠封焯煊的话,指不定就跟真的跟他说一样,得活活饿死在这里面。

“焯煊回来!”

笃定主意,封祚杰喊住了封焯煊正准备离去的脚步,然后自己站了起来,走出了密室的暗门。

封焯煊眼带不解,其实很多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这个父亲很陌生,陌生得令他感到害怕。

就好像这一次,直到维和部队出现之后,他久久才能反应过来,原来父亲竟然是私造私售军火这些东西。

一直以来,父亲都跟他说,地下基地最大的研究事项是研究一些世界名收藏,然后模仿出来销售到地下拍卖场以假乱真。

而封焯煊一直都是相信的,因为这其中的路润绝对是暴利,虽然是违法的,但他认为爹地都做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出过任何纰漏,该是安全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封祚杰的胆子,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再狠,再大。

显然现在已经是联合国要制裁他,即便他们真的能够逃出西雅图那又怎样呢?

他们父子在这个世界根本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在下一秒,却是见封祚杰在确定书房的门窗全部反锁死了,然后堂而皇之地拿起了桌案上面的电话,就这么直接拨了出去。

然而最令封焯煊诧异的是,电话拨出去之后,封祚杰竟然还挂断,还在等待着对方接通。

这无疑是在以身试火,万一这里的电话线被监控的话怎么办?

其实,不止封焯煊心里惴惴不安,就连封祚杰心里也是没有任何的底气的。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益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冒这么大的险,尤其是……

那个人!

“你胆子可真大,竟然还敢打电话给我?难道你就不怕顾少琛揪出你的藏身窝?”嗤鄙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开腔,凉凉的态度就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极为的令封祚杰不满,但这一次封祚杰按捺下所有的情绪,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封祚杰才沉着声音问道,“既然你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助我脱困?”

“助你脱困?”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对方朗声地笑了出来,“连你封祚杰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知道以前是我亏待了你,但是请你看在……看在你母亲的面上,就帮帮我这一次吧?”从未试过在他面前这么忍气吞声过,封祚杰在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明显低八度。

“让封焯煊替你想办法吧,我没那个能力,毕竟我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不是吗?”意尽阑珊的语气,对方明显有了挂电话的意思。

“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倏地,封祚杰对着电话听筒怒喝道,“就算你不认我这个父亲,起码你也该念着是谁一手将你培养成才的,就算我有万般的不是,我对你总是没有任何亏欠的!”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培育成才?”咬牙切齿的,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大掌掐着手机才能将话完整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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