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琛无法忘记,楚安瑾在上手术台之前,眼角落下的那一行清泪。
不止她,那亦是他心中不可言喻的痛。

昨天晚上她在出发前往凌家的时候,他曾经因为这个问题跟她大发了一场脾气。

结果,今天江槐就查出了她腹中胎儿的异样。

或许真的是他们两个人没有缘分吧,不然怎么会连一个孩子都留不住呢?

但凡稍微有一丁点可以挽留的机会,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就好像一直以来,他都能够纵容她的一切脾气跟任性,只因为他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生下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

而这也是他继续坚持爱她的理由。

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了泡沫。

或许……

真的到了他们缘尽的时候了吧?

望着躺在榻上的楚安瑾,手术过后的她麻醉的药效已经过了却还是久久不见苏醒,但是飞机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因为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如果等她醒来的话这一切的工作基本就白费了。

重新着手安排不是不行,但容易引人起疑。

于是,最终他们在楚安瑾还没苏醒的情况下,便直接将她送上了飞机。

“安瑾,这次将你送回来,我真的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嘴角喃喃的,此刻的顾少琛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跟不自信。

抬手抚上她依旧苍白如雪的脸,他的心隐隐泛着疼。

“我知道孩子没了不能怪你,因为不是你不小心才导致保不住,但我的心真的好痛,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吗?我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如今,幻想终于破灭了。

说到这里,顾少琛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一滴晶莹的液体竟然就这么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面,灼热无比。

就连他自己都震惊住了。

他没掉过一滴泪,有多少年了?很久了吧,好像久远得……就连他自己都忘了。

可也只有这一刻,对着昏迷的楚安瑾,他才能畅所欲言,对着她说出他心中所有的话。

“天知道,当我知道你竟然是那个人的女儿的时候,我的心有多恨你知道吗?”紧紧抓着她的手,他的声音隐隐有些咬牙切齿,“我甚至恨不得放干重换上你身上所有的血液,这样就能抹去你跟他的所有关联了。”

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失控地颤抖了起来,可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是有多么的激动。

“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罢了,你终究还是要远离我的世界,只要你一天不放下你的过往,我们之间的隔阂就永远都存在着。”

沉淀了一下,他才徐徐地说出了这句话,显然已经收拾好他紊乱不安的心情,他声音隐约有了一种下定决心的味道。

松开她动手,他忽然站起身来,意味不明般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抬脚往门口走了去,离开这个有着楚安瑾的房间。

刚带上房门,顾少琛发现江槐的眼睛正死死地定在他的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冷冷的俊眸扫射过去,顾少琛一脸深沉地回视着他。

江槐蹙着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的脸。

顾少琛这一脸的淡定没有道理呀,完全不像是刚死了儿子的人。

抖了抖他的手臂,江槐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她走呀?”

顾少琛的打算已经跟江槐说过了,到了西雅图将休养需要用到的东西直接丢给楚安瑾,然后他们就算功成身退了。

但是他搞不懂,既然已经决定放手了,为什么还要不远万里兴师动众地将她送回西雅图呢?

“搞不懂呀……”

一不小心,他就这么将内心的话给说了出来。

闻言,顾少琛只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徐晨跟这边的情报连上线了没有?”话锋一转,他对着江槐正色道。

“萧文刚刚来信,说是已经让徐晨跟这边的人打好招呼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去基地。”江槐将刚才萧文交付的消息传达。

基地?

一道灵光,顾少琛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封祚杰在电话中,也曾经提及了“基地”这个字眼。

很明显那就是他的老窝,或许他们可以从这一方面着手彻查一番。

“嗯,下了飞机……”顾少琛原本是想说下了飞机直接出发前往基地,可随即一顿,视线微不可见地朝着楚安瑾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先把她送回去,然后我们再去基地吧。”

说着,顾少琛便径直前往他的房间。

看着顾少琛落寞的背影,江槐其实很想好好安慰安慰他一下,可是对着他那张严谨的面孔时,江槐又总觉得他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既视感。

不管他说什么,仿佛都是多余的。

重重地叹了一声,他只能感慨一句,顾少琛真的是上辈子欠了楚安瑾的,这辈子注定被她给剋得死死的。

…………

一觉睡醒,楚安瑾只觉得整个人头重脚轻。

低矮的屋顶,让她有一种压迫在心尖上的局促感。

直到耳边的呼啸声掠过,她才突然意识过来,此时的她好像正在飞机上面。

但是,她是什么时候上的飞机,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先手术,我立刻让萧文去安排出国的事情。”耳边突然响起了她昏睡之前顾少琛的一句话。

看样子,他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现在正在将她送往西雅图的路途中。

抬眼望了过去,空无一人的小房间,他用专机这么招摇地送她出国,真的好吗?他又是怎么将她送出来的?

很想起身了解一下目前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楚安瑾发现她的身子根本就沉重得不像是她的一般。

她这个状况,该怎么去跟封祚杰谈判呢?

“有人吗?”干涩的喉咙,在扬起嗓音的那一刻她才发现粗哑地就好像被钢丝擦过了一样,可是她还是坚持着继续喊了一声,“有人在外面吗?”

这一次的状况明显就好了很多,而音量也足够令外面的人听到了。

于是,下一秒房门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江槐这个悲催的家庭医学院教授。

感觉,在顾少琛的手下,真是分分钟有被侮辱的危险。

“我的姑奶奶,你可终于醒了。”见她精神明显比手术前要来得好一些,江槐才绽开了笑颜,“你再不醒来的话,少琛都已经放话要把对我医学院的投资全都撤回,刚才还在外面骂我是庸医呢!”

如果不是因为体力不允许,楚安瑾真的很想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

可是……

“他人呢?”

原本她以为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他该还是仍留在s市,毕竟她都已经伤他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实在没有理由,更犯不着亲自送她到西雅图来。

但是,他来了!

“在外面呢,除了跟我问你的情况,一直都埋头在他的电脑上面,一句话也不肯说。”

其实,顾少琛这个状况他确实也是挺担心的。

虽然他一向冷傲,但是出了今天这个事情,他依旧是憋在内心中一声不吭,很容易憋出毛病来的。

“他还好吗?”

因为喉咙不舒服,所以楚安瑾说不了太多的话,每句话都是简短的几个字。

“你说呢?”苦笑一声,江槐不答反问。

而这个时候,他也替楚安瑾检查完毕了,收起那套检查仪器,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楚安瑾说的,可在看了她好半晌之后,却又抿了抿唇,一字没吐。

楚安瑾看出了他的纠结,相比顾少琛那边不好受是必然的。

一直以来,他一直都很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比她还要重视。

可是,现在孩子还是没有了。

饶是她在得知这个噩讯的时候,她可是狠狠的哭了一晚上。

而坚毅如顾少琛,他又该怎么办?会不会也像她那般借由奔腾的泪水来发泄心中的悲恸呢?

这种种,她都不得而知了。

因为在她与他渐行渐远地走向凌子骁的身前时,她就已经失去了在他身侧呵护备至的资格了。

“你再休息一下吧,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降落了,到时候……”

江槐原本是想说下了飞机到时候她才有体力离开,可话到嘴边,对上楚安瑾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色时,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独自离开嘛?根本是自找死路!

可是,顾少琛有可能接着将她留在身边吗?或许更应该说,她还肯留在顾少琛的身边吗?

如果二者能选一的话,或许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修成正果了,还哪需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看着江槐出去的身影,楚安瑾终究还是没办法将内心的那句话说出口。

天知道,她刚刚脱口而出的,是多么希望他能把顾少琛请进来,哪怕再让她看一眼,知道他很好,并没有因为孩子的事情深受打击。

这,就够了!

但是照江槐的话来看,想必顾少琛是不愿意再见她了。

既然是这样……

那也好吧。

阖上眼帘,楚安瑾的心难得的平静了下来,甚至对于孩子的离去都已经感到了安然。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中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她的平息时间也比顾少琛要来得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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