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进门,虽然不张扬,马车上也就一个很低调的杏黄色的内务府标志,但到底不是第一回来了,韩家当然远远的就各处门都开了,马车直驶进二门去,媳妇丫鬟都恭敬的躬身引导,六公主其实轻车熟路,轿子都不坐,就径直去了韩元蝶的房间。
韩家比起宫里来,小的简直不够看。

早有丫鬟高高的挑起了门帘子,六公主一脚跨进去,顿时觉得脚上一紧,一股子冲力然后坠在她脚上,简直仿佛遭了暗算一般,然后就是幼儿特有的咯咯的笑声,她低头一看,笑道:“哎哟小猫会走了?”

韩元晴是正月里养的,这才十一个月大,刚刚学说话学走路,这会儿在地上扑腾,跌跌撞撞的就刚好扑到了六公主腿上,还仰着脸笑呢,六公主把她抱起来,她也不挣,就软软的贴在她脖子边上,她天生有几分猫样子,就是没真的笑看着也像笑。

韩元蝶站起来,一脸笑容道:“她今儿一共走了四步呢。您怎么这会儿来了,也不先打发人说一声儿。怎么着,您自个儿来的?”

随着六公主出来的宫女嬷嬷等早有韩家管事娘子请到耳房喝茶了,只有六公主跟前贴身的两个,在门口站着伺候,六公主笑道:“瞧你啰嗦的,倒好像我姐姐1

韩元蝶请她坐炕上,又把小猫接过来放到炕上,韩元绣也在这里玩,给公主请安之后就在炕上陪着小猫玩。

六公主笑道:“我们家也有好些小宝宝,可我看来看去,还是小猫最乖了。”

萧氏王朝模样儿向来以精致著称,小孩子个个粉妆玉琢,可还是没有一个像小猫这样的水婴儿,这在韩家当然也是异数,韩家也有美人,可数代人以来,也就是韩元晴格外不一样。

丫鬟端来热茶,六公主刚一伸手,韩元蝶就伸手碰了碰:“等下,烫着呢,别烫着手了。”收回来的时候还把手背往六公主脸上贴了一下,便把自己怀里的手炉递过去:“怎么手炉也不用,虽说还没下雪,到底不一样了,怪冷的。你这会儿横竖坐着,就抱着暖一暖。”

六公主走到哪里都是贵宾,可也就每次在韩元蝶跟前,觉得她是真心喜欢自己来玩来说话的,按辈分,韩元蝶虽然也要叫她一声姑母,可两人一向好像姐妹般,而且还是小些的韩元蝶像姐姐。

六公主笑道:“哎每次见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我就想,怪道程哥喜欢你呢。”程安澜爹不亲娘不爱的长大的,大概就该喜欢这种絮絮叨叨的跟在身后管头管脚的吧。

“您这话说的。”韩元蝶道:“我又不大管他,他皮粗肉燥的,跟您怎么比啊,也就娘娘放心您。”

“你不管他可不行,我跟你说,程哥现在可吃香了,今儿我又听到有人打他主意呢。”六公主说。

他上辈子也没这样的行情啊,韩元蝶想,随口道:“谁呢?”

“我们家二哥哥嘛。”

安王殿下?韩元蝶更奇怪了:“二殿下连闺女都还没有呢,就预订上了?”

六公主嗤的一声笑:“没有闺女不是有妹妹吗?”

皇家的几位公主,韩元蝶这辈子很分得清了,如今已经出嫁的只有三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是在出嫁前夭折的,五公主也没了,现在适龄挑驸马的,也就只有四公主了,至于六公主,自己早就订好了,到时候只管赏了封号和公主府出嫁就完了。

“居然是公主吗?唉。”六公主眼睁睁的看着韩元蝶慢条斯理的端起她面前刚上的茶,试了试温度递过来,实在看不出一点儿着急的样子,不由道:“你不着急啊。”

“我急啊,可是是公主啊,我能干嘛。”韩元蝶说。

然后韩元蝶说:“不过您肯定有办法是不是?”

“嗯?”六公主刚喝了一口热热的红枣茶,就睁大了眼睛:“我?”

“对!”韩元蝶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来,道:“您和娘娘一向都那么疼我,遇上点儿小事您都要替我出头,今儿这样的事,您这看着都不急,肯定是替我想好了主意了是吧?真是多谢您了。”

六公主笑出声来,在韩元蝶脸上拧了一把:“平日里见你傻乎乎的,我还老担忧,这么傻,今后嫁到程家那种地方去,可怎么办哟。没想到真有事儿还是很明白的嘛,至少知道找人救命呢!”

她娇娇柔柔的说:“其实这事儿不过是看圣心,论理,父皇若是真愿意赐婚,别说我,便是我娘,你别瞧着平日里逞强儿,其实也不敢在里头怎么着。只是照我看着,这事儿不能在里头使劲儿,还得着眼在外头,是以我才来跟你说呀。”

韩元蝶说:“其实跟我也说不着,皇上又不问我的意思,就是四公主,自然也不会理会我的。在外头能有什么用?”韩元蝶不明白的是这个,公主挑驸马,只要公主情愿,驸马身份模样儿又不失礼,做皇上的多半都不会驳回,六公主为什么会这样想呢,跟外头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六公主笑道:“我一直觉得,父皇还是很疼我们的,待哥哥们是严些个,常常板着脸,可待我们女孩儿都是好的,个个都疼的。若是这事儿真是四姐姐喜欢了非要不可,父皇说不准还会应,可若是知道这里头纠葛那么多,父皇定然就不情愿了,只怕会委屈四姐姐呢。”

六公主见韩元晴爬过来,小胖手去拔弄她手上亮闪闪的戒指,便脱下来给她玩,对一边守着的乳娘道:“好生瞧着些,别叫她搁嘴里去。”

有些话,她觉得不好跟韩元蝶说,到底两人成长环境不一样,眼界还是有差距的,杨淑妃跟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且摆明了今后儿子大了多半有夺嫡事,自己不招惹人,别人只怕也要招惹过来,自己的女儿可不能吃亏才是,是以多少要教一教,有些话,也是私底下跟六公主说过的。

这事儿其实最容易搅散的手段,便是把事情往夺嫡里搅合,六公主想了想说:“你就跟程哥说一说,他多半会明白的。”

程哥可不傻。

“哼。”韩元蝶突然还傲娇起来:“我跟他说,我跟他说什么?是他拈花惹草的,我还去管他了不成?不理他!”

“刚才还说你不傻了呢。”六公主笑道:“你瞧你,像程哥这样一心只念着你的人世上可不多呢,而且又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要怎么样呢?你在这摆什么谱儿?装什么样呢?依我说,你还是收着些儿,可别满出来了。”

她跟哄小孩儿似的拍拍韩元蝶的脸颊:“乖乖的,去跟他说,叫他想法子去。”

韩元蝶扑哧一声笑出来:“在您跟前,我倒也不怕说,其实我觉得是不用跟他说什么,我知道他,便是公主,他也不会应的。”

韩元蝶说,我知道他。

其实她没有任何事实可以支持,在世人眼中,便是青梅竹马也不过是小儿女的打打闹闹,在这凡尘俗世中,别说什么从小儿的情分,暗生的情愫,连多少深情厚谊,海誓山盟,也比不得远大的前程,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皇家的驸马,不仅仅是一场婚姻那么简单,还有许多的体面,许多的荣耀,权力的顶层,一句话便可以定人生死荣辱。

甚至,连推拒都是极大的风险。

可是韩元蝶说,我知道他。

她说的很笃定。

两世人生才得到这样的笃定,因为她知道,程安澜是会在她枉死后还会为了她连生死荣辱都不顾的人。

这样一个男人,他认定了就是认定了,绝无更改。

当然,韩元蝶还真是乖乖的把这事儿跟程安澜说了,她知道六公主对她好,且生在皇室,又有个那样的母亲,这些事情上肯定比自己有见识,听她的没有错。正好那天程安澜来接她去走马胡同的宅子,说是新送来些牡丹,叫她去看看这花种哪一片的好。

这宅子已经清理的像模像样了,虽然那些家伙住在里头,上蹿下跳的,不过想着嫂子有时候要来,都已经尽量收敛,院子里靠着书房那里本来的假山小院拆掉了,做了小武场,重新彻了墙,改了院子的格局。

看房子的两家人也都已经住进来了,伺候新主子,自然是私底下悄悄打听过主子的身份性子忌讳什么的。是以对程安澜和韩元蝶的关系里头还是有点儿数的,此时见主子来了,忙上前来磕头请安,又送上一壶新泡的花草茶,便很有眼力价的退到外头去了。

两人就坐在了小校场旁边的石头桌子旁,见周围没人了,韩元蝶便把六公主前儿那话跟他说了,她记性本来好,虽不是原话,倒是把六公主的意思说的透彻明白。

程安澜听了点头道:“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韩元蝶说,也真奇怪,六公主说程安澜会明白,果然他一说就明白了:“我觉得,六公主是叫你闹出点儿事来?”

“嗯。”程安澜道:“倒是有个现成事儿,不过得跟三爷说一说。”

“到底为什么嘛!”韩元蝶不干了,她虽然对外头事懂的不多,可却有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长处,她知道对什么人要用什么法子才好,百发百中。

从杨淑妃到六公主,从齐王殿下到程安澜,没有一个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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