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没有人,窦清幽正要叫庄妈妈和樱桃,就见盆地压着一封信。
拿出来打开,就见满纸硬挺庄正的小楷硬生生被带出一股凌厉之风。

是那个阉贼!?窦清幽挑了挑眉,看信。

信上只说两江总兵不是他的人,他就只他手里有二十万兵马,湖州知府和年万春也都不是他的人。其他一句多的话没有,关于三盆多肉更是提都没提。

窦清幽虎着脸半天,肯定这三盆多肉是他送来的,可是又实在忍不住,不想把它们还回去。

摸了半天,看了半天,窦清幽又翻过来信看看,直接把信扔一边去了。反正也没提是谁的,放她这就是她的了!至于湖州知府那,看来要好好查一查。

对于她这种默默占为己有的模样,庄妈妈笑眯眯的没有说啥,只道,“这些玩意儿,老奴看也就是长的圆润的草,还不如养花儿呢!”

“花有花的好,这个小东西养着是乐趣。”窦清幽道。

“这些会开花吗?”樱桃也觉的是,不过是组到一块看着怪顺眼。

窦清幽看了下品种,有些和后世的一样,还有几样不太一样的,可能是原生祖种类,“养大了估计会开花吧。”

“那奴婢去浇点水。”樱桃转身就去拿水。

“别浇水!十天半月浇一次就行了,要沿着盆边浇。”窦清幽忙叮嘱她。

樱桃听是不用多管,不用浇水,“这还怪好养的啊!”只是燕副都督送小姐干啥?

梁氏和陈天宝见了,也都奇怪。不过东西是燕麟送的,就劝窦清幽还回去,“咱们家不占他的光,也不拿他的东西。”

窦清幽却不想还,“又不一定是他的。”

“那是谁偷偷放在家里的!?还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家里进人了!”梁氏想起这个,立马觉的自家的几个护院都好弱,有人潜入家里给她们全家下个毒,放把火,灭个口,还不是悄没声息的!?

窦清幽不想还,“摆着又不碍事,也算是拿我们家的酒给的赔礼了!”

梁氏看了她两天,见她只是喜欢那几盆圆嘟嘟的草,也的确看着胖嘟嘟的可爱,不值啥东西,也就不说啥了。

燕麟看她没有把东西还了,勾起嘴角。就知道那小东西喜欢,肯定会留下来,掩耳盗铃的占为己有!什么时候把他也占为己有?

“副都督!督办的木材到了!”

“嗯。”燕麟收起信,应声出去。

“副都督要还要亲自去查看吗?”底下督官小心的笑着问。

燕麟鹰眸扫了他一眼,“前面带路。”黄河堤坝明年决堤,如果不修筑,那小东西多年心血的酒镇就毁于一旦了。酒镇毁了,只怕就该跳起来杀他了。

督官简直心里滴血,这燕副都督是想憋死他们底下人!石材木料铁料所有用具都亲自抽查,不让一点掺假,都要上等材料。督办上等材料可是要多花几倍的银子!谁都知道督造堤坝是肥差,可现在哪还有那么多油水捞?

服徭役的百姓倒是没感觉,左右都是干苦力。

不过燕麟下了令,每天都有一顿肉吃,那些服徭役的百姓虽然背地里也议论‘太监太监,领兵不像话’啥的,不过还没有哪次服徭役吃这么好的,虽然做的不好吃,但总算是每天都有肉吃,比只给干粮啃,喝凉水的强多了。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龙溪镇来,因为修筑黄河堤坝,正阳县也在服徭役的范围之内,不过龙溪镇的百姓多数都富裕了,拿上几两银子就免了徭役,让官府招别的人去干活儿。

陈天宝听着那些传言,议论燕麟的话,脸色阴晴莫测。

不过这些话,倒是没有人到她们家跟前议论的,几乎在龙溪镇都是忌讳的话题,只是少部分人私底下议论。有说燕麟这次能贪几十万两银子,只不过给底下卖命卖苦力的老百姓吃两顿肉做做样子。阉党手段阴狠,燕麟更加狠辣无情,残酷冷血,窦清幽要是嫁去了,不会有好下场云云。

但那些话家里出门的人却是会说到窦清幽的跟前来。

“要老奴说,燕副都督这做的算是好事,修筑堤坝可是防止黄河水患。真要遇到大水冲坏了堤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到时候就是横尸遍野。那些人的嘴也真是刻薄,这也能说到小姐的身上,说小姐要嫁给一个太监,不得好下场。”庄妈妈整理着丝线,一边表示她的不满。

窦清幽停了停笔,继续写。修筑堤坝的确是个捞钱的差事,还是短时间捞大笔银子的肥差。那阉贼一个带兵的副都督,却接手来修筑堤坝,不是工部的官员来,看来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道道。他怕是也不单单就坐镇修筑堤坝一件事。

见她没接应,庄妈妈也就不再多提,说起她及笄的事,“正式的及笄礼,衣裳要准备三套,因为小姐是腊月里生辰,所以还要多准备袄子,现在就开始准备,也省的来不及。首饰也得早早的打出来。”

这些梁氏已经在操心了,跟陈太太和齐太太打听了陈嘉怡和齐令萱的及笄礼是咋办的,可自家闺女是县主,自然也不能简单操办了,所以这个事就商量到庄妈妈这个曾经在王府里做管事的人。

“不用那么多虚的礼节和繁琐的规矩,太麻烦。”窦清幽随口道。

庄妈妈笑道,“这个可不是老奴能说了算的。小姐可是有爵位的县主,自然和别人的及笄礼有所不同,也不失皇家体面。老爷和太太都说了,不大肆操办,也要办一办的。不过正宾和赞礼,赞着,都用咱们自家人。”

窦清幽对这个不了解,只知道要按她说的那个办很繁琐,“能减就减。”

“那老奴跟太太商量。”庄妈妈知道梁氏要是唠叨个几遍,她肯定得听了。

窦小郎快步进来,“四姐!四姐!”

窦清幽听他嚎叫,高声问他,“干啥了?”

“四姐你先下来!”窦小郎站在楼下喊她。

窦清幽放下笔,出来。

窦小郎拉着她到书房商量,“听说修筑堤坝那请来了个顶级的水利修筑大师,我能不能过去溜达溜达?”他要是去那边,必然得跟那阉贼碰面,怕是就得借助四姐的面子。他提前跟四姐通个气儿。

窦清幽皱眉,“你去那干啥?你又不学水利。”

“谁说的啊!我现在学的测算,就只水利这里面有精准的测算技巧和数据。而且我现在又没有事,正好趁此机会去学学。听说那位水利工程大师,可是好多年没有出山了。多难能可贵的机会,错过就没了。”窦小郎笑嘿嘿,这会他还能借借那阉贼的关系,狐假虎威的过去,起码真的能学到东西,如果空有其表,只是阉党那些人喊的话,那他就再回来也就是了。那些人也不敢咋地他!

窦清幽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把他推给了陈天宝和梁氏,“你去找爹娘去!”

梁氏不同意他过去,陈天宝也不赞同他和燕麟接触,更甚着搅合到一块去。

窦小郎却留书偷偷跑出去了。

“那个小混蛋……”梁氏气的在家里骂他。

窦清幽让她先别气,“左右离得近,也就半天的路程,让人去把他找回来。他说了要去寻水利大师,肯定就去豫州了。”

梁氏立马让家里的人去豫州找,“找到人,务必给我带回来!他要是敢不回来,告诉他,打断他的狗腿!”

“是!太太!”

庄妈妈问窦清幽,“小姐!要是小郎少爷存心不让咱找到,只怕就算人去了也找不到他。要不要去个信儿问问?”

窦清幽皱起眉头,她也不想跟燕麟有多的牵扯,“窦孝谦……真是欠削!”

“小郎少爷也是求知若渴,毕竟大少爷一个人在翰林院,也势单力薄。虽说有严阁老提携,可总归不如自家强大了。”庄妈妈劝道。

窦清幽又哪里不知道,那臭小子拼命的学武功,天天盯着她学轻功,学问不愿意拉下,还挤出时间做测算。说是考武举,又像是做计臣,又想开船造船,真是……

嘀咕了句,“贪多嚼不烂!”到书案前给燕麟写信。

信飞的很快,当晚燕麟就收到信。窦小郎刚来他就接到了信儿,还以为他会真的借他的势狐假虎威,他自己已经混进来,还接近了丘汲。

丘汲虽有才华,但自视甚高,若不是严不疾相请,他也不愿意来帮阉党修筑堤坝邀功立业。对于来接近他,油嘴滑舌的窦小郎,自是也不想搭理。尤其是有人认出了窦小郎是燕麟的‘小舅子’,见了窦小郎就无视。

窦小郎气的在背后骂他老家伙。

家里的人又来找,把梁氏的话撂出来,非要窦小郎马上回家。

窦小郎不走,没两天,家里接到信儿,又来了个人,没两天又来个人。

看家里人能来好几个,要是他一直不回去,下回来的就是爹娘,窦小郎有点想跳脚,偏偏他师父这个时候也找过来,要检查他的武功。

拎了他两下,就嫌弃他练的不好,要窦小郎跟着他好好学。窦小郎有点头大。

看他拔着土坡上的狗尾巴草,眼神愤愤盯着底下三个等着劝他回家的家丁,燕麟无声的上来,“想留下吗?”

窦小郎扭头看他,打量一眼他身上玄铁的软甲,披挂长袍,英姿俊美,气魄逼人。他有些郁闷的把狗尾巴草填进嘴里咬着,“我留下帮你扛木桩啊!?”

燕麟笑了笑,红润的薄唇微微扬起,笑容里却带着凌厉威势,“丘汲不过做做架势,挂个名字。你要想学水利测算,可以找张翼,这次堤坝工程多是他们师徒出力测算设计。且张翼好说话,你若是有真本事,让他赞赏,自会教你。”

窦小郎审视的看着他,这是在让他借他的势,卖他好儿?不过他见好就接了,这个时候先见识见识再说!嚼了嚼嘴里的狗尾巴草,“那张翼在哪?”

燕麟朝坡下看一眼,自有人上前来,“窦小少爷!这边请。”

窦小郎又看了他一眼,带着书卷跟那人去找了张翼。

张翼正拿着图纸和实际情况推算,这黄河堤坝修筑是个重大的工程,燕副都督又下了死命,不能有丝毫差错的,所以从接到这个差事就不敢有松懈马虎的。听燕麟的属下带了个学徒给他,张翼看看窦小郎。

窦小郎一看他拿的图纸,那图纸四姐曾绘制过其中放大的样图一角的简化图,直接跟张翼见礼,自报家门,表示他想跟着大师长长见识。

张翼看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和燕麟的关系,是小舅子,“哦!那你来吧!”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窦小郎怪异的看他一眼。不是说有大才的人也有怪脾气,就如那个丘汲。这个张翼这么随便就答应收他做学徒了,什么怪脾气?难道他全国各地收遍了学徒?

张翼事情也不算多,有燕麟监督,他就是得盯着堤坝工程技术这一块,直接把窦小郎带在了身边。然后发现这个学徒会点东西,悟性很高,尤其是测算,多大额的都算来没有问题,连复杂也能推算出来,顿时对他喜爱起来。

窦小郎问题多,有时候简直十万个为什么,一会一个问题,张翼也不厌其烦,跟他讲解,和他讨论。等张翼忙其他事了,或者歇了,他就找师父练武。

“人咋还没带回来?连个信儿也没有了?”梁氏在家里怒问。

转运快步跑进来,“太太!门外……门外……”

“门外咋了?是那个小混蛋回来了?”梁氏问着,就要端出沉怒的架势,非要训他一顿不可。

“不是少爷回来,是…燕副都督来了!”转运眼神有些复杂的回禀。

梁氏脸色猛地一变,“你说啥?”

转运跟着去了京城,是认识燕麟的。再说那样一个俊美惊艳又妖冶危险,凌厉逼人的人物,他就算见过一面也不可能会忘,会认错,就是他!

梁氏顿时全身缩紧,身心戒备,全面警惕。又想他虽然是阉党头目,手段残忍毒辣,那也是被闺女救过两次的,欠着救命之恩的,不可能是来找事或者杀她们家的。他自己都说,两年会让赐婚的圣旨作废,放了宝贝闺女脱身自由的。

这么一想,梁氏就缓缓两口气,“请进来。”

她没见过燕麟真面目,只听人说的。说是长的美艳妖冶,魅惑君上,阴狠毒辣,凶残嗜血的一个太监。梁氏在脑中的定位,就是一个阴柔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只不过内里长了一颗黑毒黑毒的心。

等人进来,见到一个俊美逼人,酷冷凌威,一身气势的男人,一身玄铁软甲,墨色绣繁纹披挂,沉步走来,简直一个霸气威势,杀伐果断的将军一般,梁氏一瞬间有些惊了。

导致她人生第一次结巴了,“…你…你你你…你…来干……干啥…干啥的!?”

问完话,梁氏顿时觉的丢了脸面。

燕麟倒是没有看到她窘怒一样,神色正经,沉着,温声见礼,“夫人!”

虽然也有人玩笑有人私下喊梁氏夫人,她儿子是翰林,做着京官,有其是窦清幽又被册封了县主,她也应当叫夫人。但梁氏不允许,她嫁给了陈天宝,那就是陈家媳妇儿,是陈家太太。是怕混着不清,到时候她们家经商酿酒,被人诟病,参大儿子一本,坏了大儿子的前程。

燕麟正正经经见礼,直接称她为夫人,梁氏总有着什么摸不着的什么感觉,咳了两下清了嗓子,“你……你来干啥的?”为啥防止再结巴,她快速问道。只不过是一个长得俊美的男子罢了!只不过这品相超出了她心里对这个太监都督的认知罢了。秦寒远长得也英俊,容华长的也很俊美,气质更好!

“窦孝谦去了堤坝上,他不愿意回来。”燕麟回她。

提到窦小郎,梁氏忍不住皱眉,又上下看看他,“你是来帮他说项的?”

“不光是。”燕麟温声道。

“那你来还有啥事?”梁氏顿时心里提了起来。

燕麟已经尽量收敛气势,说话尽量温和,只是他声线冷沉,对着梁氏他说不出‘甜言蜜语’来,“还有长平县主及笄礼的事。”

听他要插手窦清幽及笄礼的事,梁氏顿时眼神有些不好,“我家闺女的及笄礼,不用你来多管事!”

看她戒备的样子,燕麟到嘴边的话转了弯,“窦清幽如今挂着本都督未婚妻的名号,及笄礼是大事,你们不想礼部来操办,就由我来安排。”

梁氏一下子被他唬住了,因为县主的确是朝廷的爵位,这及笄礼是成年大礼,难道真的是由礼部来操办的!?如果真的让朝廷插手闺女的生辰及笄礼,梁氏已经感觉到一大波麻烦正在袭来,伴随的还有一大波隐藏的危险。

可要是让他来安排,他这个著名鼎鼎的太监头子,他是想以四娘未婚夫的身份出来安排!?那还不如不办!

“你不要忽悠我娘!”窦清幽快步回来,喝了一声。

燕麟转身看她,见她穿着紧身的棉绸衣裳,扎紧了袖子,穿着个粉嫩色围裙,头发全部绾在头顶一个丸子头,娇嫩嫩的清丽可爱,尤其是瞪着的大眼。他直接弯起嘴角笑起来,“怎么是忽悠了?”

窦清幽快步走来,仰着头瞪着他,“我又不是皇室宗亲,即便是皇室宗亲的郡主县主,也没有由礼部拟定操办及笄礼的。我不过就是一个生辰,你不能插手我的事!”

燕麟看着她挑眉,当即就给她列了几个有礼部拟定规矩按制操办的成人礼,“你虽不是皇室宗亲,也是二品的县主爵位,及笄大礼,自然不能失仪。我也不是插手你的事,只是不想你在顶着本都督未婚妻的名号时,做出有损本都督体面的事来。”

“我过个生辰也要看你的体面!?”窦清幽轻哼。

燕麟瞥了眼梁氏,微微靠近她,压低声音,“虽然协议上我不插手你的私事,但有些事可不是你自己的私事。我给你两年,但你也要在这两年之内做你该做的事。至于给我戴绿帽子的事,那种不该做的,你还是不做为妙。”

窦清幽小脸发黑,“我什么给做过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再说你只是……”

“只是什么?”燕麟沉沉的看着她。

窦清幽绷了下嘴没有说出来只是后面的话。

看气氛僵硬下来,梁氏也怕得罪了燕麟,他要是翻脸不认人,不用他出手,只一句话,阉党一派的人都能对付她们家,就出声,“请燕副都督到屋里坐吧!”

燕麟深深看了眼窦清幽,直接温声应着,进了屋坐。

这会梁氏反而冷静下来,这燕麟虽然是个太监,但他从太监做到副都督,掌管着二十万兵马,肯定是特好面子的。就算他跟皇上有啥不可说的事,闺女挂着赐婚的名号,要是她们家明目张胆给闺女找人家,他肯定生气发怒,到时候恩情就变仇视了。这些没根儿的太监,可都不是多好的善类!更何况还爬到他这个地位的人!

虽然没有满脸笑容,也是好声好气了,“燕副都督既然过来一趟,可要尝尝家里的酒?”

“夫人直接喊我燕麟就行。”燕麟也好声好气道。

梁氏觉的实在有点叫不出,可叫燕副都督,又总让她有种随时会被他灭门的感觉,“燕…我叫你小燕吧!”

燕麟笑了笑,“随夫人喜好!”

话出口梁氏就觉的不妥了,咋一出嘴喊出个小燕啊?难道上年纪了?还是叫小六小七小郎叫顺嘴了?轻咳了两声,吩咐下去,拿些酒来给燕麟。

庄妈妈询问的看向窦清幽。

窦清幽总不能喊反话‘不让他喝’,抿着小嘴没有吭声。

庄妈妈就下去拿了几种半斤的小瓶装酒过来。

窦清幽一看她那大方的架势,连绿酒也给他弄了半斤,忍不住想瞪眼。

燕麟却是一脸笑意,端起酒杯大口喝了几口。

梁氏看他那架势,根本不像品酒的架势,渴了喝水一样。

正要问问他要不要喝水,燕麟跟她说起及笄礼的行程和安排。

梁氏听着听着,就发现他竟然比庄妈妈还熟识及笄礼的流程和规矩,忍不住想生出佩服之感。又想他之前做过那么多年的太监,估计这些都是必学的规矩,所以知道。

燕麟知道个屁的及笄礼规矩,除了皇上及冠大礼他参与了,谁没事关注别人家女的及笄不及笄!?他没想到表现被梁氏看成了他是太监本来就懂。看了看窦清幽,抿着嘴继续说下去。

庄妈妈闲适的站在一旁听着,反正肯定不要她来多操心。

陈天宝赶回来,见燕麟在家里,脸色变了又变。这个阉党头目竟然长的这么俊美惊艳,若不是他英挺凌厉的威势强硬浓重,这么美都该是个女娃儿的!

心里闪过一句‘怪不得皇上会被他魅惑住,能魅惑君上的果然姿色绝艳’,上前来跟他打了招呼,“燕副都督到寒舍来,是有啥吩咐?”

燕麟又解释一遍窦小郎跟着一个水利修筑大师学习,不用叫他回来,“难得能在实地现场学习的机会不多,又在家门口。绝对没有坏处。”

可是跟他接触,走的太近,也绝对没有好处!陈天宝和梁氏对视一眼。

外面郝小过来回禀,“老爷!太太!小姐!要不要摆饭了?”她快饿坏了。轮到她们吃饭还得是小姐吃过了之后才轮到她!

夜幕已经笼罩下来,燕麟却没有走的意思。

窦清幽暗瞥她一眼,通禀个什么摆饭!不摆饭直接把人打发走了!要摆饭,还要多管他一顿饭!

陈天宝还不至于一顿饭都不管,虽然心里实在不想,面上还是笑着招呼燕麟到花厅用饭。

看他用的疑问句,燕麟也知道不受欢迎,还是大刀阔斧的坐在了餐桌旁。

小六没让上桌,被梁氏叫去了内院,连同小七和窦清幽,娘四个在内院摆饭吃的。

窦清幽不知道燕麟跟陈天宝说了啥,饭后竟然叫她出去说话。

梁氏使眼色,让她把那三盆多肉还回去。

窦清幽看了眼,直接就出去了。

“这个丫头,那玩意儿又不值啥钱,想要大不了买个几盆!非要那个!”梁氏气的跺脚。

庄妈妈在后面听着,抽了下嘴角。那个玩意儿不值啥钱?光跑到苏禄国那些地方去寻找这个玩意儿的路费都惊人了!这还是拐了多少弯费尽周折才弄回来种活的。

月色下,一身凛然气势的男人,靠在树上,一旁的马儿低头吃着草。

窦清幽走进了,就见他拿着那几瓶半斤的酒,眼神瞄了两眼,“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燕麟直接道。

“……”没事叫她出来是干啥的?

燕麟看着她脸色肆意着笑,“养活了吗?”

“什么养活?”窦清幽见他问这个,直接反问。

看她装不知道,睁着大眼满满的无辜,燕麟脸上笑意更深,“那三盆小东西!”

“……你拿过来的?”窦清幽抬眼看他,“协议里说过,我不收你的东西,那三盆东西是你放的,你还拿回去吧!”

燕麟微微挑眉,笑道,“好!拿来啊!”

窦清幽小脸渐黑,无声的看着他,“庄妈妈!去搬过来!”

庄妈妈询问的看着她,真的要搬?以前休息的时间都看景,现在都看那三盆多肉,小姐舍得还回去?

看她站着没动,而燕麟,好整以暇的等着,窦清幽沉下声,“还不去!?”

庄妈妈应声,回去搬了三盆多肉出来。

燕麟伸手托起一盆,随手拨了下,“烂根了,快被你养死了。”

正要放了话走人的窦清幽一听忙停下来,目光盯住多肉盆,他伸手拨动的地方,却是看不清,“你想碰瓷讹诈?”

“你自己看!”燕麟举到她跟前,另一手掏出一颗夜明珠来给她照明。

窦清幽脸色僵了一下,看盆里,拨开的确有两棵红唇和马斯库根上的叶子烂掉了,另外的也有发黑的。

“你怎么养的?”燕麟说她。

窦清幽没来由的理亏,“我没养!”

“用不了几天,这些就会从根上开始烂到上面,从一棵烂到一整盆。”燕麟说着,把夜明珠递给她,“先拿着,给我看看另外的!”

窦清幽看看他,伸手接了。

庄妈妈忙托着另外两盆,给他看。

燕麟仔细检查了下,“也有发黑的。”

窦清幽拿着夜明珠照近点,也见那些底下的老叶儿变色了。

“多浇了水…。”燕麟抬起眼看着她。

窦清幽也下意识的抬眼看他,一双鹰眸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烁着魅惑迷幻般的光,仿佛一下子就把人妖魅住吸进去,又透着凌厉的野性般,让她一下子落进去,移不开来。

见她直直的盯着他看,燕麟眸光流转潋滟,唇边的笑意也更加张扬,“看够了吗?”

磁性而低沉性感的声线,轻声提醒着问她。窦清幽猛地一惊,眼神瞬间恢复清明,看他肆意张扬的笑,顿时脸上不可抑制的发烫。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看上我的美色了?”他难得还有个美色可以魅惑她。

窦清幽脸上莫名更加发烫,“胡说八道!”

燕麟看着她笑出声,“放在太阳底下,不要再浇水,再有烂的给我信儿!”说完,直接喊了一声,“逆风!”

不远的马儿立马奔过来。

燕麟拎着酒跨上马。

见他要走,窦清幽看了眼手里的夜明珠,连忙道,“等等!你的珠子!”

“打酒了!”燕麟说完,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窦清幽脸色难看的拿着那个硕大的夜明珠,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

庄妈妈瞥了眼她的脸色,实在不能算得上好,就没有吭声,静静的在一旁收拾了三盆多肉。总算使个不算高的高招儿!

窦清幽气了一出,看向庄妈妈。

“额……小姐!下次再见的时候,还是还回去吧!”庄妈妈看着她道。

有了这话,窦清幽自然应声,拿着夜明珠想给她,见她搬着三盆多肉,也不好意思再扔给她,只有装着回了家。

燕麟勒住马缰,回头远远的看河边那一栋房子,暖黄的灯光在二楼亮起,想着她这会指不定怎么骂他气恨他,把酒都揣进怀里,笑着打马疾驰而起。

赶到豫州已经下半夜了。

见他回来,几个属下快步迎了他回屋。

“咦!副都督怀里揣了个啥?”

燕麟没理会,回到屋,一样一样往外掏。

薛尧在一旁看着,不仅钦佩。主子的怀抱真宽广,竟然装了六瓶酒,虽然是半斤装的,可也是六瓶啊!六瓶就是三斤!三斤…。也没多少了啊!

“主子真能!能不能给我喝点?”一旁的计亢笑。

燕麟幽幽瞥过来一眼。

薛尧也朝他幽幽瞥了眼。

计亢左右看看,摸着鼻子,“属下说着玩的!开玩笑!”

燕麟把六瓶酒都一一放起来,坐在一旁看着它们。

“主子!你不睡?”薛尧问他。

燕麟扭头幽幽的看他。

薛尧顿时不说话了,给计亢使了眼色,俩人退下去。

“这都子时五刻了,主子还不歇了?”计亢扭头看看还亮着的灯。

“主子高兴就让他看吧!他看的不是酒,是夫人!”薛尧一副他很懂得的样子。

计亢白他一眼,“再看也看不出个夫人来!不是才刚刚看过!”

“所以你媳妇儿才骂你不解风情,不懂情趣!”薛尧一副好心教导的样子。

计亢:“……”为啥他和媳妇儿的房中话,他会知道的?

窦小郎听燕麟帮他说了情,就让他留在堤坝上跟着张翼做学徒,暗暗猜测了半天他是咋说成的。爹娘都不同意他跟他有接触,连四姐也不支持。更别说还是看见他帮着劝话的!捉摸不透,他也懒得再去捉摸了,直接往家里送信,问问不就行了!

梁氏还是不想他和燕麟有接触了,更反对他和燕麟搅合到一块去,让他要学,就学个十天半月,早早回来,也不要张扬他是谁谁谁谁家娃儿!

窦小郎压根没听,每天跟着张翼在堤坝上,溜达逛游,趴在一块测算,整合施工图纸,也顺便学了几手绘制图纸。有了他师父的时时指点教授,果然……他的轻功突飞猛进;武功,进步几微。

“师父啊!你要不要去教我四姐?我家的梨子酒和苹果酒酿完了,我四姐就空闲了。你还可以喝上不同的酒。”窦小郎劝他。

“不去不去!你都还没教出来,贪多嚼不烂!”

窦小郎想练武!他练一身厉害的轻功干啥去啊?逃命用吗?

但他师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教他,窦小郎也只好认真的学着。然后写信回去督促窦清幽,也不能闲着!

窦清幽没闲着,入了十月,就开始酿金酒和冰酒了。

今年的杜松子多,留的山葡萄也多。窦清幽直接在葡萄酒庄酿的,酿酒坊那边腾出来给梁氏做腊味了。

忙个几天回家来,再看那些多肉,软烂的地方依旧在蔓延,已经有叶子开始掉了。再这样下去,整个一株都要坏死,一盆也会被传染的都死掉。

她果然是养不活多肉的吗?到了这古代也一样!?

“小姐!要不要给燕副都督去个信儿?这样下去,这几盆多肉都要坏死了。”庄妈妈问她。

窦清幽看看樱桃,又看看庄妈妈,再看看苏梨和郝小,几个人都养不好,这三盆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运过来的多肉,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坏死了。又看了看,黑沉着小脸进去写信。写完拿出来递给庄妈妈,“你再抄一遍,抄的送出去!”

庄妈妈应声,又抄了一遍。她的送出去,抄的投进火盆。

收到窦清幽的请教信,燕麟收拾收拾就过来了。

看他人直接过来了,窦清幽无声了半天。

“去拿过来!”燕麟直接吩咐庄妈妈。

“带到酒庄这边来了。”庄妈妈应了一声,直接搬过来。就想着他肯定要跑过来,还会直接到酒庄来,直接带到酒庄来了。

燕麟仔细看了下,回头看窦清幽,“匕首拿来!”

窦清幽定了下,迟疑的摸出匕首递给他。

见是自己给的那一把,燕麟笑着拔出来,把那些多肉都剜出来,修整一下,重新换了盆,把他带的一袋子土一样的混进土里,“重新种上。这个种哪?”

窦清幽看他蹲在地上捣鼓这些,一时间很有些违和感,指了个地方。

燕麟直接种上,又问她旁边怎么种,让她自己搭配着种。

窦清幽就在一旁指着怎么搭配,哪个种到哪去。

两人忙活了半天,重新换盆组合,三盆合成两个大点的浅口盆,另外三个小的,分别种在了三个小瓷碗里。

看着就像一家五口,夫妻俩带仨小娃儿。燕麟心里美美的,拍了拍手,“饿死了!”

虽然不是她叫他过来的,不过他大老远跑过来,还忙活半天给她换盆重新种多肉,一顿饭总不至于吝啬,“摆饭!”

“我还有话跟你说。”燕麟洗了手,坐在饭桌前。

窦清幽站着没动,等着他说。

“你是等我吃完再说,还是我吃你看?”燕麟问她。

说得好像她想看他吃饭一样!窦清幽扭身就走,“燕副都督还是先用饭吧!”

燕麟笑着等着饭菜端上来,也在意自己吃饭,细嚼慢咽的吃着。

窦清幽在房间里摆了两盘拼菜,喝着粥吃了饭。

等她吃完过来,燕麟还在吃着。

窦清幽皱了皱眉,看他喝酒都是大口,点心也一口一个,吃东西速战速决,这吃饭就菜,就慢悠悠了?

她在这足足等了两刻钟,那边他才慢条斯理的吃完,洗漱了。

鹰眸看看她,“出去遛食儿!”

窦清幽跟在他后头,想让他直接遛回去。

燕麟在她前面走着,感觉她不想跟又不情愿的跟着走,勾起嘴角。看着酒庄在月夜下的景色,清冽的风吹着,凉凉的。实在算不上美景。

“你要说的话,是什么话?”窦清幽看他认真遛食儿,就主动提出来。再让他遛下去,就更晚了。

燕麟转过身看着她,“明年不要再去参加斗酒大会了。包括后年!”

“为什么?”窦清幽不悦问。

“因为会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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