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朝她伸出手。
窦清幽匕首迅速出击,一边张口叫人。
“嘘!”燕麟身形迅速的一手抓着她拿匕首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嘴。
他一出声,窦清幽就察觉是他,微微压下惊悸,抽了下手抽不出,伸手抓着她的手腕,让放开她的嘴。
燕麟整个人都凑近来,指尖下是她娇嫩的肌肤,掌心贴着她柔软的樱唇,只是细微的触感,却直冲着他心里来。鼻子呼出的气息打在她手上,让他感觉那一块都是灼烫。
握着他手腕的小手用力,他却没有松开手,转而抓住她另一只小手,夺掉她的匕首。
他想干什么!?窦清幽不觉的他想猥琐自己,他一个太监。那他想杀她?还是威胁她什么事?
“你看到了我出现在钱塘。所以……”燕麟凑近她,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
他要灭口!窦清幽意识到这个,急忙摇头。一边想着她要是弄出声音来,庄妈妈肯定能听到起来,可她救不了她!外院的张化李灭也一样,即便她叫喊出声,也没有他的手快。想到这个,窦清幽放弃冒险叫人。
看她反应,燕麟笑起来,“知道叫人没有用,真乖!”
窦清幽拽他的手,让他放开来。
手下的触感让他不舍得放开,他能接近她的机会不多,“你不出声,我就放开你。”
窦清幽忙点头。
“确定不会出声?”燕麟再问。
窦清幽再点头。
“如果你叫喊,我能肯定,你家那几个护院在听到之时,你的小脖子也会立刻断在我手里。”燕麟沉沉的威胁。
窦清幽点头,保证她不叫人。她叫人也没有用!她自己会的那几招顶多是花拳绣腿,在绝对的强者跟前看都不够看。
看她保证,燕麟颇有些遗憾的松开手,握住拳,握紧手心的那抹触感。
窦清幽也快速的抽出另一个手,戒备的后退到墙面,“我救了你!”提醒他是她救了他,否则他逃不掉。至少没有那么顺利的逃脱!
燕麟拿起那把略显粗糙的匕首,刀刃寒光闪闪,倒是锋利的很。是她放在枕头边的,一直随身带着。鹰眸闪过寒光,曲指间,那匕首生生卷在一起,如卷尺一般。
窦清幽看不清晰,却也看到长生给她打的那个防身的匕首,在他手里如纸土般,不堪一击的彻底损坏。她呼吸渐渐深重了分,“我不知道你出过京城,更没有见过你!”保证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鹰眸落在她身上,略纤瘦的身子蜷着紧紧贴在墙上,身上单薄的对襟睡衣小褂上面领口两颗扣子开着,露出一片雪玉,少女刚刚发育起来,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柔腰下是戒备攻击姿势的两条腿,纤细的仿佛一握,就能随他怎样。
他自习武就练就了一双夜视的眼,此时燕麟却是说不出是好是坏。因为他也清楚的看到她小脸苍白,眼中是对他的万分戒备和浓浓的惧怕。
“你发誓?”燕麟声音不自觉柔和。
窦清幽也听到,他并没有非要灭口她的必要,连忙道,“我发誓,我没有见过你!”
“嗯?”燕麟挑起剑眉。
窦清幽忙又说的清楚一点,“若是我泄露半个字出去,叫我不得好……”
那个‘死’字没有出口,燕麟鹰眸猛地一缩,凌厉的盯着,上来捂住她的嘴。
窦清幽大惊,全身都抑制不住猛颤了下,绷紧。睁大眼,直直的盯着他。隔着夜幕,她只看到他鹰眸闪着锐利万丈的寒光。
燕麟紧紧盯着她,看她脸色更白,掌心下的唇紧紧抿着,这才眸光深谙的做出往外倾听的样子。
窦清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武功高深,定是前院有动静。
好一会,燕麟转过头,深深的凝着她,“我不杀你。”
窦清幽紧紧的盯着他。
燕麟松开她,拿出个匕首扔给她,“赔你一把。”
怀里扔的匕首,凉意浸过睡衣的布料,朝她肌肤刺来。窦清幽有些不懂的看着他。刚才还要杀她,这会却因为损坏她的匕首,又赔她一把!?
看她不解的样子,额头因为出了一层细汗,细碎的发丝被浸湿,贴在她粉白的脸颊旁。还没进十月,她已经盖了两条被子。
燕麟暗暗深吸口气,吸进肺里的全是带着她淡淡幽香的气息,从怀里拿出那枚凤尾碧玉簪,伸手插在她发间,“好好戴着它!”
窦清幽伸手一摸,竟然是那个簪子,顿时睁大眼,“你……”
看她立马要拔掉,像是沾上了什么东西一样,燕麟凉凉道,“如果你还想看见活的窦孝征的话。”
窦清幽捏着簪子的手就生生顿住,“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我们一笔勾销,互不相欠了!”
“你欠我的……”还多着呢!
窦清幽徒然升起一股愤怒。
“帮我保存好它!”燕麟不想她恨上他,那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换了个说法。
不是她想的那样,窦清幽松了口气,明知她不能点头,明知绝对不能和这样危险的人有瓜葛牵扯,却只能把那凤尾碧玉簪收在手里,甚至……升起与虎谋皮的想法。
燕麟轻缓的笑声响起,很是满意道,“乖!”
大手落在头上揉了揉,那触感让燕麟笑的更是带着分满足。
窦清幽却心里发毛,还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我们京城再见。”燕麟不舍的收回手。
话音落,他整个人就像没有来过一样,直接消失在了屋里。若不是她屋里的窗户半开着,手里拿着那玉簪,还有匕首,窦清幽简直以为她做了一场梦。因为先前惊醒,也是燕麟对她对她们家的人起了灭口之心。
坐着缓和了下气息,窦清幽忙起来把窗户关严,拿出火折子点亮高几上的油灯。
坐在炕上,这才惊觉,她出了一身的冷寒,全身发凉,睡衣背上已经湿了。拿起那凤尾碧玉簪,通体碧绿无暇,雕工却不像出自匠心,难道他这次钱塘之行,为了这枚凤尾玉簪?
又拿起那匕首,外面古朴平凡,拔出刀鞘,刀刃也看着平常,她拿起一旁的小木雕,轻轻划过,顿时一惊。削铁如泥,简直锋利无比!
那阉贼把匕首给她,又让她保存这个簪子……
身上阵阵凉意,窦清幽只得放下东西,重新拿了一套睡衣裤换上。
那个还没走的梁上‘君子’顿时屏息。
再回来看看炕上的簪子和匕首,拿起簪子包进帕子里,开了箱子,放进箱底的小匣子里。又看看那匕首,纠结的想了好一会,还是放在了外面。她的那把已经彻底报废,她身边得有防身的东西。
看着他的匕首替代了那把废铁被她放在枕头下,燕麟无声的扬起嘴角,身影彻底隐没在屋里。
窦清幽受了一通惊吓,以为会睡不着了,重新换了睡衣裤,裹进被窝里,不时就又沉沉睡过去。
次一天起来,窦清幽受寒了。
庄妈妈皱着眉,满眼不虞的给窦清幽煎药,“小姐喝了这碗药,晚上老奴给你配了药浴,泡一泡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知道这药不喝,烧就不容易退,窦清幽苦着小脸喝了药。
长生立马递过来一颗玫瑰糖。
窦清幽接过含在嘴里。
梁氏看着她,“肯定是在水上呆的太久了,湿气寒气都侵入体内,回来又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就受不住了!这段日子不能再出去跑了,好好待在家里调养一段时间!”
陈天宝也自责没有照顾好窦清幽,他见那个神秘的朝廷人不见了,猜测窦清幽肯定是这些日子受了惊吓。她虽然平常老成稳重,可毕竟还是个及笄都没有的女娃儿!把接下来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合约也都写的好好地,订单也都已经签下来了,那些酒商来了只管拉货就行了!”
家里的梨子酒和苹果酒也都差不多快酿完了。金酒和冰酒还不到时候。
窦清幽点头,“我没大碍,就是乍然一回来,吹了寒风,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就是睡一觉睡出来的!昨晚还好好地呢!听话老实在家里调养着!”梁氏皱眉道。
看着窦小郎和长生几个也都眼看着她,窦清幽笑笑,应声,老实在家里调养。
他们爷几个回来之前,已经有酒商来家里,拉走了一些酒,这些都是李来祥和梁氏办的,这会他们回来,其他订单了的酒商也都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洺河码头一时间,热闹非凡。两岸的酒肆饭馆和客栈也生意红火。
各个村里的各家酿的果酒也都摆在铺子里或者两岸的街上售卖,
新来的酒商不懂,就问,“怎么你们这果酒都是这种小的瓷瓶陶瓶装的?这来回运送,也太不方便了。”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不知道这果酒会跑气儿!要是装成一坛一坛的,也有装成一坛一坛的,只是开了口,不能放!喝不完再密封,也最多只能放个两三天,跑了气儿不仅酒味儿没了,还会喝不舒服!那没喝完的酒就只能当做调料做菜了!”卖酒的村人笑着解释。
“原来还有这个缘故,是谁告诉你们的?”酒商奇道。
村人一笑,“是梁太太……现在是陈太太了!特意试验过,告诉我们咋做的!我们也都试过,那酒味儿却是不如前头的,已经坏了。这位客官要是宴会,可以买大坛子,但平常小酌,还是要备着瓶子装的!”
窦清幽拿钱建了个瓷器窑场,专门烧制盛酒的各种瓷瓶酒器和杯子等物,建在河岸上的铺子正好分了一家买卖瓷瓶酒器,订货可以直接在铺子里选了样式,自会有人拿到瓷器窑场去烧制。
所有的瓷瓶都是软木塞。
酒市上还有几个摆摊卖开酒器的。
陈天宝走在街上,时不时就有人打招呼,“陈老爷上街了!”
“陈老爷忙着呢!”
虽然不少人羡慕甚至嫉妒,但多数人因为受恩梁氏娘几个,对陈天宝也有一分尊敬。
陈天宝笑着应和着,到了码头接来拉货的酒商,正好带到洺河酒楼里用饭,或者在洺河客栈安排住下。
梁家也把一车车的酒拉到码头库房,订单下的酒商来了,就直接装货。
码头附近的搬运工来来往往,十月的天只穿着短褐,怕冷的加一件棉坎夹,忙忙活活的在码头搬运货物,搬完立马就结算银钱,这几天活儿好,一天下来多的能挣一两多银子。他们这些空有一把力气的,赶上这种旺季,也能挣上一笔银子,不比辛苦几个月酿酒差。
因为窦清幽和陈天宝去参加斗酒大会,夺了魁首,拿了酒神权杖,各地的酒商也都渐渐得到消息,龙溪镇陆路和水路都通达,一时间往来商旅不断,很有百业兴隆的气象了。
陈嘉怡和杨水琴过来探望窦清幽,她们都是在镇上问了家里的随从知道她病了的。
看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似有些不济,陪着她说笑,逗她是硬的了酒神权杖,高兴病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常月荷出嫁。
因为嫁在了镇上,杨铁根家,离杨水琴家不远,还是同时杨姓一族的,杨水琴知道,自然少不了和陈嘉怡一块随了礼。
窦清幽已经从苏梨那里听到了消息,这户人家是常远平找的。
这杨铁根家境况不太好,常远平也在洺河岸买到了一块地,盖了个小作坊,招的人手就有杨铁根父子,看中他人品,踏实肯干也淳朴厚实,就强硬做主定下这门亲事。
杨家也同意将来常远平无子,就给常远平和柳氏养老送终。于是,常月荷很快就被嫁了。
“虽然是我们杨姓人,不过我还是觉的,常月荷他们夫妻自己做事的好。靠谁都靠不住,靠久了会靠出问题。”杨水琴说话直接道。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她。
杨水琴跟她关系好,陈嘉怡又是一块长大的,也就不避讳,“杨铁根是个不错的,她那婆婆却不太好。”
“这是常家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陈嘉怡轻叹了声。
窦清幽点点头,“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然后问起陈嘉怡的婚期。
陈嘉怡顿时红了脸。
杨水琴笑嘻嘻的告诉她十二月初七,“这人前儿个还说,你去参加斗酒大会肯定夺了头筹,回来要宰你一笔,反正她要成亲了!”
“谁说这话了!我是说吃一顿!你擅自多加了一句!”陈嘉怡脸色大红,追着她就要打。
“你就是说了!我可是亲耳听见的!”杨水琴笑着躲开,拉着窦清幽给她挡着。
三个人打闹成一团。
还是庄妈妈端了甜米酒来,这才打住笑闹。
正说笑着,外面苏梨过来通禀,“小姐!容公子来了!”
窦清幽让陈嘉怡和杨水琴先坐,“请容公子到花厅坐!”
苏梨应声,快步先出去。
外面转运已经引了容华到花厅里面坐了。
见她过来,容华先打量她的脸色,“说的是先走个几天,你们倒是比我回来的还晚,怎么到家还病了!?”
长青那边拿了半斤血燕半斤白燕放在桌上。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窦清幽笑着解释在钱塘耽搁了,“我们坐了漕运的船,谁知道在钱塘耽搁了两天。”
容华又把她打量一遍,“身子怎么样?看了大夫怎么说的?”
“就是回来吹了寒风,受了点寒气,已经快好了。”窦清幽笑道。
又看了看她还有些苍白的小脸,容华眼中微转,对旁边的苏梨道,“这燕窝每日给你家小姐炖上一盅。虽不是治病的,却是补养品。”
不等窦清幽说出拒绝的话,看着她笑道,“来往行商送的,我那里还有多的,也没堪大用。”
他的意思是,除了她,就没其他人可送了。
窦清幽不好推拒,只得收下。
容华就说起他刚打探到的消息,“你们坐漕运的船还走东海回来,到着实让我一阵后怕。”
窦清幽不解。
容华看着她,“漕帮帮主被人杀了!据说他之前的行踪就在钱塘。”
窦清幽猛地一睁眼。燕麟出现在钱塘,是去杀漕帮帮主!?她们坐的漕运的船……他竟然是杀了漕帮帮主,还随着她们搭乘了漕运的船逃脱的……
看她神情,脸色也更白了一分,容华忙温声安抚她,“没事了!即便漕帮帮主被杀,漕运也不会大乱,你们坐的那船也没有出事。”
他不知道,杀漕帮帮主的人,极有可能是燕麟。她之前从做漕运的船,那时听人感叹时说过,漕帮帮主殷大海武功极其高深,当今能敌过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虽然多有夸张之处,但那殷大海绝非泛泛之辈。
正端了热米酒过来的庄妈妈深深看了眼容华,笑着放下热米酒。
单凭燕麟一人之力,要杀殷大海并不容易,他不仅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高手护卫。燕麟把他诱到钱塘的。
“什么人要杀漕帮帮主?是不是涉及帮主之争?”窦清幽缓缓气问。
容华笑了笑,“这个不干系我们的事,漕帮帮主不止一个候选,漕运不会大乱,我们要用到漕运,又不是不给钱。”
窦清幽笑着点点头,觉的哪里不对劲儿,却没联想到庄妈妈消失的两刻多钟。
容华知道她有客人,就没有多待,“我改日再过来,燕窝要好好吃!”
他像是说话越来越……窦清幽送他出去,看他上了马车,回头对她微微一笑,仿若光华绽放般,忍不住恍了恍神。
“小姐!外头冷,还是赶紧回屋吧!”庄妈妈适时的在旁边提醒。
窦清幽想到还在等她的陈嘉怡和杨水琴,点头返回内院。
两人看着她,迷之微笑的看着她,“送走容公子了?”
“这次斗酒大会品酒大师邀请了容公子的外祖父白老爷子,他要了两坛酒,容公子路过,正好过来拿走!”窦清幽淡笑道。
“我们又没有问你容公子来干啥的,你解释个什么!?”陈嘉怡挑着眉,笑眯眯的凑过来。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两人。
看她这样,陈嘉怡和杨水琴凑在一堆笑,“不懂!”
“装不懂!”
窦清幽无奈的看着两人,“晌午你们想吃什么?要不要来一瓶霞照尝尝?”
“要要要!我还要你那个特殊的吃法!”杨水琴忙讨好的搂住她的胳膊。
窦清幽喊来庄妈妈,“酒楼里的新鲜牛肉送到了没有?”
“刚才已经送来了,还有羊肉,野山鸡肉也已经腌制上了。”庄妈妈回话。
窦清幽看看时辰,让她下去准备,她开了一斤了霞照半干红醒着,又开了一瓶冰酒,半瓶白兰地。
梁氏过来招呼一声让她们仨在内院用饭,陈天宝没空回来,她带着窦小郎和长生几个小子在外院吃了。
陈嘉怡和杨水琴都没有这样吃法讲究菜配酒,一顿饭吃的心满意足,也喝的小脸微微酡红,“你们家酒楼里推出了这样的吃法了吗?这要是推广开来,肯定大受那些世族讲究之人的青睐!”
“已经推出了,不过厨师刚刚做上不久,也少有人有那份闲情雅致,这么一口一口的吃。”窦清幽也是喜欢中餐,上几个可口的小菜,一家几口或者几好友围坐着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那以后在洺河酒楼也能吃到了!”杨水琴笑道。
“你以后就吃不到了!”陈嘉怡笑杨水琴,因为她要嫁到临县去,隔着百十里路。
杨水琴起来追打她,“我看你吃到吃不到!县城里有洺河酒楼吗?!”
窦清幽笑着帮腔,“县城里年前就开起来!忙完这段时间,房子修葺好,人手找好,就开业!”
陈嘉怡这下可笑了。
杨水琴拉着窦清幽非要学咋做的,窦清幽又跟两人说了烤肉烧肉的方法和小窍门,把两人送走。
她生病的消息却越传越多,那些人见她们家,先是窦三郎高中做官,又参加斗酒大会得了头筹,拿了酒神权杖,来拉酒的酒商络绎不绝,又听来往酒商说的她们家哪哪几样好酒,有可能会被列为贡酒,纷纷借着机会上门来探望的,送礼的。
窦清幽迅速的痊愈了,并且出来帮着打理生意,那些人才作罢。
一连忙了十多天,总算把库里酒都卖了。
窦清幽和梁氏,陈天宝盘账,不算今年全年的,光这一次的进账的就有七万两银子,除掉本钱和工钱杂七杂八的,也赚了四五万两。
“酒窖现在可是空了!只剩下一些干红陈酿,和今年刚酿的甘蔗酒白兰地。冰酒和金酒还留着,那两个太监打了招呼,没敢卖的。不过来拉酒的酒商都想买那两样,还有人要签单交定金。这生意大了,也不好做啊!”陈天宝感慨,他一走月余,回来都没好好跟妻儿温存,忙的脚不沾地。
“我们每年定量,能酿多少就卖多少。不是他们买多少,咱们就得酿多少!钱不用多赚,把酒做好就行!”窦清幽之前也预料到,不过她现在还不准备做垄断行业,整个龙溪镇十里八村都有酿酒的村人,也要给他们留着路。她们要做可以做其他的,往外延伸!
“是这么个说法!银子再多,也就吃那么多,睡那么大!也不待啃银子的!还有那么多村人都酿酒,多的是酒能卖!咱们只做精酿!”梁氏也没那么大的心,这一下进账七万两银子,她也是吃了一惊。光今年一年挣得,都够她们一大家子吃喝一辈子的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那个泄露酿酒方子的,还要再仔细查!”梁氏说到这个,脸色就沉下来,她们能帮着梁家酿酒,但绝不容许有人偷她们家的方子,酿了酒对付她们!
窦清幽也皱起眉,“我来查这件事!”
正到了酿冰酒和金酒的时候,窦清幽又挑选了人。今年的杜松子比去年多了三倍,葡萄沟的葡萄也留下了大半,要酿的也多了。
要说怀疑,窦清幽最怀疑的就是庄妈妈,她来的蹊跷,对她也蹊跷的忠心,一身怪力,身上带着不止一个谜团样。
这次窦清幽没有再入神的忙活酿酒,暗中观察注意着可疑的每个人。
庄妈妈知道她怀疑自己,可是她现在没法说,只能帮着一块找嫌疑人。
正忙着,常月荷过来了,说是听到窦清幽生病,过来看看。
窦清幽心中一动,给陈天宝和梁氏交换个眼神,出去见她。
“我家的果园小,酿不了多少酒,我爹就下乡收了各村酿的酒,做个二道酒贩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没顾上来看望你!”
换了一副妇人打扮的常月荷,多了份安稳,少了少女时期的活泼跳脱,说话也圆滑了不少。看来常远平还是教导了她不少。
窦清幽笑着跟她说话,“之前不好贸然送过去,就想着你可能要过来,就给你留着了!”说着吩咐一声苏梨。
苏梨应声,回她屋里开了箱笼,拿出个匣子过来。
“这是我在湖州特意选的,颜色轻快活泼又不是稳重。”窦清幽拿给她。
常月荷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镶玉头簪。她送给梁玉娘和唐宛如都只是一样,却对给她这么贵重的两支簪子,常月荷心中一酸,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四娘!你……你还愿意把我当好朋友吗?”
窦清幽看着笑了笑,“我们是朋友啊!”
常月荷闭上眼,眼泪簌簌而落,她之前恨过她的,包括出嫁前都还恨过她。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打击她,击破她的期望和幻想,或许她就能如愿了。可当一家生计都压在她头上之后,她虽然还有那么点幻想,却也明白,她跟窦三郎绝无可能了!她也十分清楚,如果她真的一意孤行,会有啥样的下场和后果。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或许她肯定会后悔,但她知道她走了一条她应该走的路!
苏梨拿出帕子给她,又去打了温水来。
常月荷反正也在窦清幽跟前狼狈过不止一次,擦了眼泪,洗了脸,重新坐下,跟窦清幽说起她以后也要酿酒卖酒的打算,“我爹准备倒卖冰糖和白糖,所以镇上的酒作坊,算是给我们看着的,我们占了三股进去。”
窦清幽点点头,龙溪镇以后越来越成为果酒大镇,最少不了的就有冰糖和白糖,这也是一条路子。
听她还在忙着酿酒,常月荷没有多坐,临走邀她到她家里或者到镇上酒作坊看看,她酿的酒也在那里。
苏梨怀疑的低声道,“小姐!去年咱们酿金酒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会不会……”
“没有证据,不可在外乱说。”窦清幽说了她一句。
苏梨忙应声,又跟着她回了酿酒坊后院忙活。
一连几天,窦清幽都梁氏,陈天宝都关注着,却没有发现有一个异常的。
这个时候宫里的圣旨下来了。
陈天宝连忙摆了供桌带着梁氏和窦清幽一行人跪下接旨。
一个笑眯眯的太监当众宣读了圣旨,陈家被列为皇商,冰酒,霞照,金酒,白兰地,甘蔗酒,鸡尾酒,半干红,半干紫和干红,干紫,干白等酒被列为宫廷御用贡酒。
她们家拿了斗酒大会魁首,拿着酒神权杖回来,众人都在猜测等待,见果然有圣旨下来,荣光的成了陈家,看陈天宝的眼神,简直说不出的羡慕嫉妒。这下连镇上陈氏一族都跟着荣光了!
陈天宝郑重的接了圣旨,“公公!这其他的酒都好说,听了公公打招呼,小人回来就把最好的都留着了。只是这鸡尾酒……公公也知道是现调试出来的,不知公公有何法子,也指教指教小人!”
这太监就是斗酒大会上的那个李公公。
李公公笑眯眯,一派和气的样子,声音带着太监的阴柔,“不妨事!那鸡尾酒是几种酒调试的,你也说了,谁都可以调试出来,你就教给杂家好了!杂家学会了,就算是完成旨意了!”他要是学会了这门手艺,以后也能在主子们跟前得用了!
陈天宝不傻,自然明白,忙笑起来,恭敬的请他进屋去坐。
梁氏让人看好了小六和小七,尤其小六,年纪小,别说错了啥,或者冲撞了。这些太监回去一句话,能要她们一家人的命!
李妈妈带着小六,乳娘带着小七很快退下。
窦清幽安排饭菜和茶点酒水,又让李来祥亲自去镇上洺河客栈一趟,把客栈里住的人退了钱,安排到其他家客栈大车店里,洺河客栈预留出来,重新打扫,给这些来人住下。
这个李公公要学鸡尾酒,肯定会在龙溪镇住下,没个十天八天,他也学不精道,也不敢回宫卖弄。
陈天宝有些拘谨的陪着,旁边还有朱县令。
倒是李公公一派和气,很是和善好说话,主动接了不少话茬儿,还叫了窦小郎和长生说话。
长生眼中快速隐没一丝冷光,随着窦小郎一块见礼。
李公公听陈天宝解释他从小不太说话,倒是窦小郎讨喜,拉着窦小郎问了一堆的话。
窦小郎是很好奇,他们太监,都是受了宫刑的,那是蹲着上茅房的,是怎么样的呢!?不过他心里知道轻重,只在心里想想,面上笑着回着话儿,说着他们斗酒大会之后去了钱塘观潮,还看了大海,现在能调出大海一样的鸡尾酒,加了海盐的,味道很特别,“李公公!你那天在画舫喝的酒就是我们兄弟调的呢!等会我就给你调一杯蓝色大海,这可是新品,味道很是特别好喝!”
李公公笑眯眯的拉着他,跟陈天宝和朱县令夸赞,“这小郎可真真是讨人喜欢!我都羡慕能有个这样的儿子了!”
陈天宝心里咯噔一声。听说这些太监没了根,都喜欢认干爹干儿子。这个李公公不会是想要认小郎做干儿子吧!?
窦小郎也脸色僵了僵。
李公公是什么人,那是惯常看眼色活那么大年纪的,能在宫里那种地方活到几十岁的,哪一个都是老妖精,看他们的神色,哪里不知道他们想的啥。他就算有心,也不敢乱认,就说起窦三郎来,“杂家回去还见了窦翰林,现在皇上倒是很喜欢听窦翰林讲学呢!”
陈天宝顿时松了口气,也笑起来,谦虚了两句。三郎可是官身,是翰林,以后就算不留在京城做官,外放出来不是个肥差也是个实缺。小郎可是三郎的亲兄弟,这个太监就算权利再大,也不敢乱认小郎做干儿子!
朱县令也笑着陪着说话,跟着吃了一顿大餐。
李公公却是不愿意去住客栈,把跟来的士兵随从打发到去住客栈,他留下来,安排在了顾升隔壁的小院。
窦清幽不知道让陈天宝教他,有些陈天宝调不好的,她再教了陈天宝,然后让他去教李公公。
这边只学了一天,李公公就看出陈天宝不是特别在行,笑着叫了陈天宝说话,“这外面都说,窦小姐天资聪颖,是难得一见的酿酒天才,这鸡尾酒也是窦小姐调的最好!”
陈天宝知道他调的酒和窦清幽调的有差距,这李公公虽然笑眯眯的,他却丝毫不敢轻视,越是这样的越是背后捅阴刀子,比那满脸凶恶不善的还可怕。当即就跟窦清幽和梁氏说了,由窦清幽来教他。
长生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去。
“一个太监而已。”窦清幽笑笑,之前是陈天宝和梁氏不想让她出面,现在人说了,她总不能还藏私。这太监……阉党的人…
教调酒的人换成了窦清幽,李公公这才算正式见了窦清幽,之前都是远远见,这会面对面,看她穿着低调,打扮内敛,也难掩娇俏,“杂家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的,窦小姐当真是姿色出众啊!”和那些面上美的还不一样,她是美在肌肤雪玉无暇,明明长了一双桃花眼,却偏生沉静淡雅,眸子清冽,可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陈天宝只当他说的是客气话,他也夸窦小郎一堆,夸长生长得俊美卓越,就没放在心上,谦虚了几句。
窦清幽来时就听了陈天宝都跟他讲了哪些,教了哪些,又问一遍李公公掌握了哪些,根据他掌握的开始教,分了几个大类,然后从大类中变幻其他味道。
李公公认真的听着,理论掌握了,就开始跟着她练调酒。
窦小郎和长生学的时候,竹筒里面装上水,足足练了很久,没事儿就练,才能练出花样来。
李公公就知道陈天宝练的不太到家,等看到两个竹筒在窦清幽像是欢快的跳舞一般,眼神顿时就亮了。
窦清幽仔细的教他技巧,这些个能爬上来的太监,没有一个没两把刷子的,这李公公还是被派到湖州府监看斗酒大会的。
李公公倒是很好学,他又想拿这个到上面卖弄的,很下功夫,倒是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梁贵和梁二智,梁大郎来的时候,窦清幽正在教李公公玩花样。
三个竹筒不断的在她手里飞起落下,交叉再落下。
桌上甜白瓷的酒碗,她三个竹筒一齐倒进去。
那竹筒里的酒都只有一点,调试完,三色倒在一块,竟然没有混,而是慢慢的融合,两种颜色相交晕染,又变化出另一种新的颜色。
“这叫三生花,色美味甜中带酸带涩,绵长而不浓郁。李公公尝尝。”
李公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忍不住呼吸,“窦小姐果然不凡!这三生花果然绝妙!”
等他品完,陈天宝这才笑着上来通禀了。
李公公见梁贵等人过来,自然接见,很好说话相处的样子。
梁贵也不是特意来拜见他的,是这边接了圣旨来恭贺,这边见过,就到主院来说话。
听着她们家列为贡酒的几样的酒品,梁大郎暗自咬了咬嘴,又想到那李公公对窦清幽极度赞赏的样子。要是这个李公公因为窦四娘会酿酒调那些花样的酒饮,而看上了窦四娘,在上面进言,让窦四娘进了宫……
想到这个,梁大郎顿时吸了口气。窦四娘长得标志,又生了一双桃花眼,即便她性子沉静,也跑不了桃花眼招人。她若是进了宫,做了天家的贵人,那对她们家,可是泼天的富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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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啥,那么多妞儿抗拒重生的女配/(ㄒoㄒ)/~
不是双女主哈!有可能上辈子死的太惨,不甘心,这辈子重来,会死的更惨更惨!
至于女配的金手指,那点先知,已经被某人隐形的翅膀给扇偏二百五十里了,虐的只能是她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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