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淑敏正得意,窦四娘完蛋,就算杜启轩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进了杜家大门。而且她隐隐察觉杜启轩要跟她退亲,窦四娘都毁了,他也就不可能再喜欢窦四娘,想跟她退亲了。
结果眨眼就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镇上,还跟杜启轩勾勾搭搭到一起!顿时气恨万分,不管不顾就冲上来,抬手就照窦清幽脸上打。

窦清幽早看到她,她一冲过来,见她抬手,就朝杜启轩这边一躲。

啪——

响亮的一巴掌,狠狠打在杜启轩的脸上。

窦清幽已经转个圈,被窦小郎拉着躲到他和梁玉娘身后。

雷淑敏惊滞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挡了巴掌的杜启轩,她使了全身的恨劲儿要打窦清幽,这一巴掌打在杜启轩脸上,他粉白的半边脸顿时红肿一片,她自己的手也震的火辣辣的疼。

杜启轩察觉道窦清幽朝他这边躲,立马就要拉她躲开,没想到她灵巧的躲开了,这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顾不得为她挨了一巴掌,厉眼怒冷的看着雷淑敏,“雷淑敏!你真是越来越可以了!”

“我……我不是的!我不是要打你的,启轩哥哥!”雷淑敏白着脸摇头,指着躲到一旁的窦清幽,“我是打那个小贱人!是她下贱勾引你!”

“你才下贱不要脸!心里都是下贱,眼里看别人也都是下贱!”窦小郎恨恼的立马还嘴。

雷淑敏恨怒的瞪着窦清幽,“要不是你个下贱的小贱人当街就勾引别人未婚夫,我也不会打人!”

窦清幽嘲讽的看着她,“雷大小姐还请注意教养,不论是谁都不是你肆意辱骂的人!至于勾引你未婚夫,大庭广众之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勾引人!?我若真勾引,还有你的事儿吗?”

“你……”雷淑敏火冒三丈,又噎的恨怒不出话来。

“杜少爷和雷小姐天生一对,没有人会拆散你们,只要自己不作死,大家都希望你们百年好合呢!”窦清幽说完,带着窦小郎和梁玉娘几个就走。

雷淑敏再恨,也顾不上追她们,被她打完的杜启轩还在这,“启轩哥哥……”

杜启轩阴冷的深深看她一眼,眼中闪过嫌恶,看窦清幽已经走远,街上的人指指点点的暗自议论,扭头带着小厮就回家去。

雷淑敏追了一路,追到大门口。

杜启轩一路快步进了门,“关门!”

守门的看他怒沉着喝令,又看他脸上似是被打的伤,忙听令把门关了。

雷淑敏满眼噙着泪的追上门,被关在了门外,忙又到后门去。

杜老太太昨儿个睡得晚,今儿个也起晚了,看都快晌午,准备在院子里晒晒活动一下手脚,看到小孙儿肿着半边脸回来,脸色阴沉的吓人,顿时惊了,“这是咋了?被谁打的?你爹打你了?”

那边杜老爷也从书房出来走动看到,“咋会挨打了?”家里除了他,也不可能有谁敢打他,在外面也更不该有人会朝他脸上打那么重的巴掌。

杜启轩冷怒的看着他,“你选的好儿媳妇!”说完,话也不回,直接阴着脸回了自己的住处。

杜老太太一听是雷淑敏打的,不太相信她敢打小孙儿,但他脸上的伤不可能是假的,就急忙跟上来,“启轩啊!淑敏她为啥要打你啊?”又赶紧让人拿药来。

杜启轩却回房直接关上了门,谁都不见。

杜老太太和杜老爷在门外叫了半天,都不见他应承,叫来小厮问话,“少爷为何被打的?”

小厮不敢说实话,只说在街上见到了少爷和窦清幽打了声招呼,雷淑敏就冲上来打人,“本来要打的应该是窦四姑娘,她躲了下,雷小姐气恨的一巴掌就打了少爷。”

杜老太太听的拧着眉头。

杜老爷看他眼神稍有闪烁,怕事情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小儿子现在又是对那窦四娘越发上心,还刻了个小人像,想要退亲。

雷淑敏从后门进来了,哭的两眼红红的又肿着。

杜老太太看她这样子,心里也有些气怒,她宝贝小孙儿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样的打,“淑敏!启轩是因为啥事儿挨了打啊?从小到大,他老子都没打过他的脸!”

这话一说,雷淑敏更吓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急忙哭着解释,“老太太!我没有想要打启轩哥哥!是窦四娘那个贱……是窦四娘她当街勾引启轩哥哥,还在送花灯,我这才看不过,谁知道她躲到启轩哥哥旁边,我……。”

杜老太太还是皱着眉,叹了口气,“第一次被人当众打了脸,还是你这个未婚妻,现在也要气死了。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说吧!”无论如何她不该当众去打人,还打了她的孙儿,这以后让启轩还如何在镇上立威!?就算那窦四娘喜欢启轩,也只能说她孙儿好,一个正妻又没怎样就稳不住了。

敏感的察觉到她神情中的不喜,雷淑敏又委屈又害怕,心里更加记恨窦清幽。从杜家回来,立马就跑去雷员外那哭,“窦四娘那个小贱人根本就没有事儿!大摇大摆的在街上勾引启轩哥哥!”

雷员外脸色一拧,忙问她情况,又哄她别哭。

雷淑敏哭哭啼啼的解释她看到窦清幽不仅没事,还在街上跟杜启轩勾勾搭搭,上去打人,把杜启轩给打了的事。

一听她没打住窦清幽,反倒打了杜启轩,雷员外就脸色更加难看。他可是知道杜启轩在家里多受宠,看雷淑敏还哭个不止,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叫了雷太太,他们得去杜家一趟。不能把这事儿当成小娃儿闹别扭,就不过问了,更让杜家挑错。至于窦四娘……以后有的是机会!

窦清幽回到家,家里知道她差点被挟持,都气恨冲怒。

“雷家简直太欺负人了!”常月梅皱眉道。

“何止是欺负人!这分明是害人!”樊氏看着窦清幽被扎的满是伤痕的手,又是一阵心疼,“你也是傻!咋能拿锥子扎自己!伤的重不重?”

“只是扎破点皮儿,不碍事!”窦清幽回说。她幸亏拿了锥子,没有防身的匕首刀子,那个锥子救了她。

梁氏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雷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一次又一次,他们仗着有钱有势,是想害死四娘!害死我们!”

梁大智让她别冲动,“我们现在先找那几个歹人,雷家,是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一家人商量了半天,也只能气恨,商量不出个能执行的办法。

梁贵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抿着的嘴,更显得法令纹深重,皱着眉,一脸阴沉之气。

窦三郎劝大家不用多想了,这个仇现在是报不了的,只能以后见机行事。

黄氏却眼馋容华送的那半斤燕窝,“我都还没见过燕窝啥样呢!更别说吃了!那个容大公子还真是个好心的人呢!”一下子半斤燕窝,得多少银子才能买来啊!?

窦清幽就说拿出来给樊氏和梁贵吃,“我小娃儿家也不用补那个!多吃点饭就过来了!”

樊氏拉下脸让她都吃了,“你可别不当回事儿!那么高的屋顶摔下来,还中了药,身上还扎的有伤流了血。越是小娃儿越得补好了!长大才能不落毛病!那燕窝听说也是药,对你症的,你就好好吃着!可不能马虎了!”

黄氏顿时听的心里不舒服,她又没说给她吃了,只不过没见过,何况有半斤呢!婆婆就这样!

马氏瞥了她一眼,虽然也觉的收半斤燕窝有点那啥,但嘴上还是笑着说,“再请郎中来看看吧!内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燕窝是补品,都说成是药了,是药三分毒,谁还会想了!?

樊氏赞同,当即喊了梁二郎去请郎中来,让他跑腿儿也表现表现。

梁二郎蹙了下眉,应声出去请梁郎中来。

梁郎中过来又重新看了遍,说内伤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些日子好好休养。

窦清幽就被梁氏和樊氏拘在炕上休养,还让梁玉娘和常月荷看着她。

没办法,窦清幽只能待在屋里休养着,不过燕窝让泡了两盏,让梁氏煮了燕窝粥,一家人都吃一顿。

樊氏听说气的说道她半天,浪费金贵东西,再不让下大锅里。

不过全家这下都尝到了燕窝的滋味儿。

“这燕窝也没啥好神奇的!也就跟鸡蛋清一个味儿!还不如鸡蛋好吃呢!”黄氏觉的下了粥里,下的少,吃不出好味儿来。

“燕窝本就这个味儿,其实吃鸡蛋也一样补。”常月梅笑道。

梁大智三兄弟也都说吃不出个啥,既然是药补的,都留给窦清幽吃。

窦清幽就炖了给梁氏吃,差点被她撵着打一顿,“娘……”

“你个死丫头越来越能了!你给我老实点!”梁氏瞪着她。

窦清幽只得作罢,给自己炖,也分成小份,一天吃一点。

窦三郎趁着沐休,和梁贵去清水湾找了杨里正,把靠洺河岸的山坡和一大片荒地全部买下来,包括梁家沟长了野葡萄的一片山坳。

地买下来,就该准备盖房子和作坊了。

杨里正忙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说是帮忙找人。

陈天宝交好的也有工头就专盖房屋的师傅,全部都招用了,先准备材料,天气一回暖,立马就开工。

清水湾的村人都高兴起来,梁氏娘几个虽然搬离了村里,但总还属于清水湾,在清水湾的地界上,离得也不远。这教他们育苗,种果树和酿酒的事儿也就稳稳的了!

梁家沟的人已经等不及问了一遍又一遍,要买果树种子自己育苗的。实在是窦清幽育的果苗摆在屋里,绿莹莹的,都快长成小棵了,实在喜人。

窦清幽就让梁氏对外放开卖果树种子的,谁家要育苗的,过来买果树种子,但家里的地啥的育苗条件要先达到了,不然买回去浪费银钱,也浪费果树种子。

不过育棉花苗几乎家家都会,这育果苗仔细一学,也就会了。不少人原来来买果树种子。

直接让秦家帮忙买的啥价儿,窦清幽就啥价儿卖给村人,免费教授育苗。

消息一出来,之前反着对付骂骗人的那些人又蹦跶起来,“她们娘几个和离了没有钱,这是准备开始骗大家伙的银钱了!他们要盖大院子,盖作坊!没钱了!你们谁买的,就等着把家底给人家送过去吧!”

“你们谁家愚蠢,要送银钱给她们的,可别拉别人!我们可是不上当受骗的!”

梁氏气了老半天,“明明是行善积德,教他们发家致富的,却从头被骂到尾!”

“那些人就是眼红记恨,他们自己不相信有好事,心思恶邪,也不想让别人得了益处。大姐不用顾忌他们!也有人挑拨,就不想看我们好了呢!”赵氏柔声劝慰她。

梁氏知道归知道,气愤还是难免要气愤。气完了还是继续卖果树种子教人育苗,“说我家骗人的,自己去找花农果农问问,那果树种子之前啥价儿?现在啥价儿!?再看看我家卖的啥价儿!要不是帮着大家伙一块致富,才不会亏本便宜卖给人!”

去年一说能自己育苗,就有人打听了果树种子的价格,翻过一个年,价格更是上涨不少。而那些果树种子秦雪钧买的虽然不贵,但基本算是帮忙转手给她们,所以从她们这出手,那价钱也便宜的很。

一听价钱便宜,更多人来买,想要自己育苗种果树了。

窦清幽都根据来买果树种子各家的情况卖与他们多少种子,并不多卖。有人想来买了自己育苗种的,家里境况不好,反劝他们不要买果树种子,留个档案,等果树拉来,直接买果树种,那个收益快。果树提前就定好了价钱,也不贵。

不管买到的没买到的,都感激不已心满意足的回去准备了。

皮翠花和窦婶儿连氏等人特意一块,也来买了果树种子,跟梁氏八卦,“老窦家买下了一大片的山坡,准备种果园呢!现在正到处买果苗!你们之前盖屋子那一片也都买下来了,准备扩建了盖个大作坊酿酒呢!村里人都知道他们不会酿,酿的也是坏酒,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看五千两银子的酒他们酿不酿得出来!到时候拿啥交差!”

梁氏听着并不多议论,心里暗哼。五千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皮翠花看她反应不大,又神秘秘跟她道,“老窦家遭了贼了!说是银子被偷了,结果却查出是窦翠玲婆家二房的儿子,跟着一块来走亲戚,偷了十几两银子。都没声张,说是回到家那个二房的儿子差点被打半死!”

这个事儿赵氏和梁三智前几天回娘家送饺子的时候就听说了。大房占着好儿,二房看不惯,二房的阮氏斗不过窦翠玲,婆婆也偏着大房,以后跳脚的事儿只怕更多。

梁氏没多跟她八卦这个,只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可不是!”窦婶儿也应和一声,就转移了话题说育苗的,“我家的地已经整出来了,就在后院里,也不弄多,按四娘说混了淤泥草木灰的肥土,还搀了砸碎的鸡蛋壳,先秧上一圻子。”

连氏说她家准备的多,要多秧一些,“鸡被我圈起来了,正好多秧一些,到时候自家种不完,也能卖了村里人种!”

皮翠花连忙也说他们家也秧一圻子,跟杨里正家合伙秧一圻子。她多买些果树到时候种上,地已经买好,就差拾掇了,“买了十七亩呢!”

她能买十七亩已经不少了,村里因为靠着梁氏,不少人家都要种果树,就怕到时候都学会了酿果酒,买不到果子,自家有才能酿出果酒来。所以,清水湾虽然山地荒地多,但买的人家多,又被老窦家一口气买了大片大片,分给各家的就少了。

窦婶儿才买了九亩,连氏家因为杨柱子和杨里正同族,送了礼,算是买了十二亩。大壮嫂子家更少,只买了五亩多,也是银钱不够,还要留着买果树苗的。

窦清幽给她们几家算了果树种子。

又陆陆续续不少人来买,还有来探看情况的,看她们育苗的情况。

樊氏把长不低的果苗搬到门口让人看,更多人相信了。

但果树种子有限,窦清幽还留着她自己侍弄,不过几天就卖光了,也算卖得一百七十两银子。

“这下盖房子盖作坊的银子不愁了!”梁氏松了口气,虽然娘家有,也肯定能借来,她却想用她们自己挣的银子。

窦清幽也知道,因为她买了梁家沟长了野葡萄的那一大片山坳的事儿,虽然没明着听见啥话,但至少黄氏连着几天脸色不好,马氏也笑的不热意。催促窦三郎,让师傅快些动工。

很快就到了二月。

二月二,龙抬头。

梁氏特意早早起来,拉了龙须面,还想要去洺河拜一拜,觉的洺河的神仙可能就是河龙王啥的。

窦清幽无语了半天,劝住了她,“等我们搬家过去再拜不迟!现在贸贸然去拜,别人还以为咋了呢!”

梁氏想想也是,这才打消了去拜拜的想法。

“这龙抬头吃龙须面,还真是应景应季的很啊!”常远平吃着面,不禁赞道。

其他人都吃习惯了,不过这么一想,也的确,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梁氏咋想起来的做龙须面来。

“就是啊!秀芬咋突然想起来的做这龙须面!?还有诀窍的!”黄氏一直挺想知道,心里痒痒的,可就是没问出来。那个黑石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

梁氏早防着有人问,犹豫着迟疑着解释,“其实是我做的一个梦,梦见了一条长龙从眼前飞过。那长长的龙须就飘啊飘的,沉在水里像面条一样!”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做得龙须面了!”马氏惊讶不已道。

黄氏有些不太相信,“秀芬这是梦见龙了,被龙王爷托梦了!?”龙王爷要托梦,咋不托给她啊!?

“也不是啥托梦的,就是这么梦见了!没敢提过!怕人到处说,到时候传的不成样子,还招来灾祸了!”这个梁氏是真的怕,怕有人知道了她闺女是受过神仙点化的,她们小老百姓,拧不过大腿,人家要抢她闺女,要害人的。一个雷家她们现在都对付不了!

樊氏很信这些,当即就认为闺女是真的梦见龙王爷托梦了,“自家人,也没人往外乱说,给家里招灾祸!谁还能像那窦二娘一样!自己招祸还害人!”

她一说这话,家里人都明白,这个事儿不会往外说。

梁二智就说,“怪不得秀芬说啥都不愿意卖了龙须面的方子,也不愿意教老窦家!这可不能教了他们!也不能卖!”

柳氏忙说这是梁氏娘几个的福气,以后会有大福等着他们享用。

“大福我们一块享!”窦清幽笑道。

黄氏还以为她是说好听话,“还是四娘嘴甜,说的话咋听咋舒服!”

马氏看看窦清幽,又看看常月荷,笑的越不那么热意。

窦清幽却是拿出了一筐子的大福饼,“我在外面听人家说的,试着做了出来,正好没名字,就叫大福吧!”

“这是啥?汤圆吗?圆圆白白胖胖的!”梁大智捏了一个问。

“大舅尝个试试。我和三妗子一块做的。”窦清幽笑道。

今儿个是三房做饭,窦清幽和梁氏帮的忙,因为煮了龙须面,简单方便,就空出来做了大福饼。

梁大智咬了一口,里面不仅是糯糯的红豆沙还包着甜软的香蕉馅儿,“哎呦!好吃啊!”招呼樊氏和梁贵也吃。

樊氏笑着招呼常远平和柳氏,“亲家也快尝尝!这叫大福,名字可趁的巧妙了!”

一番谦让,都拿着吃起来,纷纷赞好吃,大福这名字也好,夸赞窦清幽年纪小,心灵手巧。

“都是三妗子帮忙。”窦清幽谦虚。

赵氏笑着没推,看着她笑的满眼喜爱。她对四娘是越看越喜欢了!

常月荷看着,就喊她也要学,“还以为你在厨房里干啥,原来是做点心!也教教我!我也要学会!”她发现窦清幽做个啥吃的,窦三郎都很是喜欢,能吃很多。

窦清幽笑应,教她做了大福饼。

只是窦三郎却没有空闲回来,直接住在了陈天宝家里,忙着盖院子和作坊的事儿。

手里的银子勉强够,他就想一下子都盖起来,前后院分两进,作坊靠在山坡下离洺河岸更近的地方。

二月里天就渐渐转暖了,陈天宝和杨里正一商量就定了吉日动工打夯。

洺河在三十多年前发过大水,所以清水湾村这一块地方之前还有人种,那之后就慌了,地方是个好地方,只是前后不靠村,开荒也不入靠村子近的地方。也没人想到要在这一处盖房子建作坊。

但看着众人麻利的把这一片地方给拾掇修整好,房子也一天天起高,后面不远是清水湾,前面不远是小张村和小杨村,过去就是龙溪镇,靠着洺河,不远就是双龙溪,可当真是个好地方了。

梁氏开始心里还有点不太情愿,不想看见窦家的人,但看着房子起来,也越发觉的这地方拾掇的齐整舒服,风水也好!

秦雪钧和秦寒远父子这天也赶了过来。

“窦四!?”秦寒远在家就听到了她们家出事了,她娘跟窦传家义绝了,娘几个净身出户,家产啥的全被窦家给抢走了,早在家里的急得不得了,看见她就急切的上前来。

“秦少爷!”窦清幽刚从新家那边看完情况回来,陈天宝喊了她们过来吃饭她先回来作饭的,看他和秦雪钧过来,就笑着打招呼。

看她没事儿人一样,还是笑容依旧,秦寒远却觉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走到她跟前,怒狠狠道,“我不过走了一个年前年后,才多久时间,你就混的这么差了!”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也不像之前欠着债了。”窦清幽觉的现在的情况很好了。

“你……”看她说的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秦寒远心里更加气怒。就不知道他听说了之后又不能过来,这一个正月是咋过的!

窦清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秦雪钧看了眼儿子,眸光也闪了下,轻咳一声提醒他,笑着跟窦清幽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丫头!没了累赘,这下你们倒是可以大展拳脚了!”如果是那样的婆家,她娘带着她们兄妹离开,未必就是坏事了。

窦清幽点头笑应,“借秦老板吉言了!等我家房子盖好,请秦老板来品酒!”

“哦?已经开始酿酒了?”秦雪钧感兴趣道。

窦清幽笑笑不语,她去年酿的紫酒和葡萄酒没有都卖了,有一些精制酒,还在姥爷那封着。

看她卖关子,秦雪钧笑笑也不问,就说去看看她们家作坊建的如何了。

窦清幽只好又坐上他们的马车,去新家那里。

路上秦雪钧听她简单讲了梁氏义绝和离的事,秦寒远气沉着小脸坐在一旁不说话。

二里多路,很快就到地方了。

梁氏正跟师傅说留那些空地,要房前屋后栽上果树,别到时候碍了事。见有马车过来,打量了半天,看秦寒远跳下马车,闺女也从马车上来,随后还下来个器宇轩昂儒雅的男子,一看和秦寒远五六分相似的,忙迎上来,“秦老板好!秦少爷好!你们咋来这了,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秦雪钧只听窦清幽嘴上经常挂着我娘我娘的,敢一文钱不要,只要几个儿女跟窦传家和离跟窦家义绝恩断,也不是一般女子敢做的。如今见了真人,一打量,不仅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生出教出那般灵巧的女儿,该是个怎样的女人。也不过是身量高些,面皮白些,利落些,就是人逢喜事,面色红润些。

打了招呼,秦雪钧就打量盖房子和作坊的这一片地方,“还当真是个好地方!”

梁氏也越看越喜欢,“四娘开始要选这,没想到拾掇出来还怪好个地方!”

秦雪钧听是窦清幽选的,回头看她一眼。

等看完了房子和作坊,陈天宝和帮忙的梁大智梁三智也都跟着一块过来。

坐在马车里,秦雪钧笑看着窦清幽,“小人精!果树的银子,我就先帮你们垫上吧!等卖了再还我银子就行了。”

窦清幽看着他眨眨眼,咋转一圈她成了‘小人精’了?遂辩解,“秦老板!我们做的事行善积德的好事,也没有借机发财赚钱,可算不得小人的!”

看她打马虎眼,秦雪钧哈哈笑,也不戳她,“不过还钱的时候,给我弄两坛好酒做礼!”

他这递来橄榄枝,而且她们现在手里也确实没有银子,三万株果树也不是小钱,当即就笑着应了。

秦寒远看着她哼了声。

“你晌午想吃啥?我们做了个新点心,本来想叫后福,又想后福不够顺溜,就叫大福了。回去让我娘做来给你尝尝!”窦清幽看他气哼哼的样子,说话不自觉带了哄劲儿。这么大的小子正是越来越不可爱的时候啊!

秦寒远看她笑盈盈的,还单做点心给他,脸色这才好了些,“你会做吗?”

“额……我给我娘打下手。”窦清幽笑道。

秦寒远白了她一眼。

大福饼梁氏已经会做了,材料准备好,很简单。家常菜加上龙须小面,和石榴酒,招待了爷俩。

秦雪钧喝着石榴酒,笑骂窦清幽还藏食儿过冬。

梁大智和梁二智,陈天宝陪着他喝了几杯,“这个酒还从来没拿出来过,除了去年卖的,就剩两坛子一直放着呢!”

这两坛子酒原本在窦家,被陈天宝和她的杂物一块拉了过来,正好给秦雪钧拆封了。

几人陪着秦雪钧虽然有些拘谨,但谈着种果树育果苗的事儿,一顿饭也吃的宾主尽欢。

梁氏又做了大福饼,吃的一半,另一半给秦寒远带走。

长生警惕的看着秦寒远,两眼阴霾,不想叫他把大福饼拿走,那是窦清幽做的。

看他又护食,窦清幽招他到厨屋,拿出给他做的,“黄色的是南瓜,粉红色是玫瑰,看好看吧!”

“给我的?”长生睁着大眼看她。

窦清幽点头,“都给你留着。不过别放,会放坏的!”

长生抿嘴笑,看在这些日子她盖新房子,没事儿就到家里来,就算了。拿着大福饼藏去了他屋里。

秦寒远临走,又到窦清幽跟前,“你要有事儿,直接找我!我肯定比你办的强!”

窦清幽想到他年前送的那个血玉吊坠,也不知道他来忘了拿来还他,“好!我肯定有事儿找你!”找他把那吊坠还给他。

秦寒远露出个不堪满意的神情,临走了又塞她一卷花木养殖的书,“回去好好看看,学学!”

窦清幽一看,忙道谢。等他人走了,翻书才发现里面夹了五张银票,俱是一百两的。

梁氏看到银票,目光深深的看着窦清幽,“这个秦少爷是咋回事儿?”一个杜启轩就败坏了她的名声。

窦清幽忙道,“小毛孩儿一时兴趣。”

她都还没人家大,说人家是小毛孩儿,梁氏嘴角抽了下,还是慎重的提醒她,“四娘!你可别傻了!那杜家啥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启轩那样的,有了未婚妻还想着纳妾,直接毁你名声害人。那秦家更不是啥好地方!越是大宅门,越斗的你死我活!咱们两家差的太远!生意来往就够了!”

窦清幽赞同的应声,“我觉的也是。”

娘俩很快达成一致意见,秦家只能做生意往来,再进一步,秦家帮忙,她们纳贡的给些好酒和腊鸡腊鱼一类的土产,多的木有!

不过秦寒远塞的五百两银子,窦清幽暂时收下了,她们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等个把月,卖完果树,就一块还了。

这个梁氏考虑了一下,没有异议。

随着天越来越暖,各家也都开始泡了果树种子育上苗了。

窦清幽装了不少黄瓜种子和豆角种子几样菜种子暖着,也提前育上了苗。

因为人手多,新家的房子盖的很快,半个月就上梁了。

梁贵带着几个儿子,还有本家来帮忙的举办了上梁酒。

上了梁,就慢了下来,因为角梁要雕刻,四角屋顶也不如一般双面屋顶容易,后院二进的正房盖又是两层楼。

梁氏樊氏都说两层楼没必要,窦清幽也不像能关在秀楼里娇小姐。

窦三郎执意,有些酒没法在作坊那边做,在自家酿,总要有地方的,他现在没法整垮了雷家给四妹报仇,但给她安置好地方还是应该的。

所以,在窦三郎做主下,后院是两层小楼,两进的院子,不过也很快就建成了。

各个屋里依旧盘的炕,只楼上不方便,没有盘炕。

房屋尺寸是一早就商量定下的,家具也提前打制了。因为有炕,就少打了不少,也省了些钱。

不过几个主要屋里,窦清幽让都铺了木地板,倒是颇费了些功夫,省下的钱也又花了出去。

黄氏看着上了瓦已经算是盖好的大院子,惊叹,“我的乖乖!这院子盖的也太气派了!你们娘几个肯定住不完的!”

一进是四间正房带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

二进是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但正房楼上楼下都有十间。总共好几十间,就她们娘几个,是肯定住不完的。

“家里忙不过来,肯定要雇长工。还要买人带小六,干些粗活儿。”窦清幽回她。

她一向很注重住的地方,梁氏想着早盖晚盖都得盖,几个娃儿都支持,她一个也就不反对了。

“我们家以后也要翻盖的。”樊氏看看她又看看马氏和赵氏说道。让她们不用眼红,自家也会翻盖新房子。

马氏也知道,自然不会说啥,只说让梁氏再多养两条狗,“你们住的离村子远,多养两条狗也让人放心些。”

“已经找好了狗仔,等搬了家,就抱回来!”安全问题梁氏可是很防备的,大狗家里养了一个,二黑长大了,也很凶猛听话。再养上两条小的狼狗串子,夜里就不怕了。

樊氏点点头,“那就赶紧收拾吧!这马上果树要送来,就紧着种果树了,还得赶紧的呢!”

几个人就一块下手帮忙,新屋子也好收拾,很快就上上下下收拾妥当了。

容华派了长青过来送信,果树已经在路上了,这两三天就拉到正阳县来,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

谁家要的果树,窦清幽都提前登记的有个册子,多少株果树分卖多少个村子。肯定是先紧着梁家沟和清水湾以及附近的几个村,从龙溪镇这边开始。

有勤快的连树洞都挖好了,就等果树苗一到,栽进去,浇上水就完事儿,然后帮别人家种果树,也顺便挣个辛苦钱。

没两天,容华亲自带着管事,一个大车队,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拉着满大车的果树苗送过来。

梁贵带着人都在,果树苗过来,肯定要狠狠忙个几天,分卖果树苗是个杂乱紧急的事。

秦雪钧也带了人手过来帮忙,“容华!你倒是快了一步啊!”

容华跟他见了礼,“早忙完也早妥当,毕竟是造福乡里。”

秦雪钧哈哈笑着过来,跟他道,“造福乡里的小人精在那,咱们跑的倒是殷勤,造福的可不是咱们乡里!”

容华看他说的小人精是指窦清幽,她早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看这个阵仗淡然沉静,根本不似个十岁的小姑娘,微微笑了一笑。

该咋办,窦清幽都提前跟窦三郎和梁氏说过了,两人也都跟陈天宝和梁贵交代清楚,又有容华和秦雪钧亲自过来坐镇,也不怕乱,不怕有人捣乱,有条不紊的按着安排的进行就是了。

杨里正带着村人打头,各个村的人都拉着车,拿着银钱,排着队等着。

听了果树苗的价钱,不仅不贵,还挺是便宜,众人都高兴不已,说容家和秦家也都是厚道人家。而对于长的俊美如仙神般的容华公子,有人甚至认为他就是仙人下凡,要不然咋那么好!也可没见谁家的公子长成这样的!

窦清幽看着容华淡然从容自若的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想提醒他带个帷帽的话就咽了下去,过去帮忙记账。

各村提前就报了上来,分配情况也早定下,由里正带头,领了属于自己村的果树,交了钱,签了三分之一果子的文书,就各自拉着果树苗开始分散的往自家拉。

杜启轩也过来,想要帮忙,看秦雪钧坐镇,还有个容华,简直如耀眼的明月光辉般,一切都一条不紊,暗自握了握拳。他总想帮她,而她总是不需要他帮忙。那一巴掌他知道是窦清幽估计往他那边躲,让雷淑敏打他的,也丝毫没有怪她。可现在,杜启轩却觉的距离正在越拉越远。

连着几天,源源不断的果树苗运过来,连镇上的食肆和客栈生意都带动的爆满了。

容华发现窦清幽记账的册子,记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什么符号?”

“书亭村三千七百九十八株。”窦清幽瞥一眼,随口回他,又记着书亭村各家户的种植情况。

容华看她忙的小脸红润润的冒着热气,汗珠都浸湿了额间的头发,歇息的空档递给她个折叠整齐素白的帕子,“擦一擦汗吧!”

窦清幽看看帕子又看他一眼,“我带的有!”从袖子里拉出梁玉娘给她绣的帕子,胡乱擦了擦汗,过去找水喝。

容华看她走远,看了眼手里的帕子,又收了起来。

大忙了几天后,终于第二批的果树苗也运了过来,全部分散完。

至于卖的银子,当即就给容华和秦雪钧带走了。窦清幽和梁贵忙活了好几天,只是帮忙。

听她们这边收银子,那边银子就还给了容家和秦家,没有留一两,纯碎是帮忙的,那些买了果树种上的人都感念不已。喊着自家的果树都种好了,过来给梁氏她们家帮忙种果树,不要工钱。

梁氏要推辞,杨里正劝了不让推辞,“互帮互助,有来有往才是!”

想到升米恩斗米仇的,梁氏也就不客气,请了附近村人帮忙种自家的。

苹果树,梨树,葡萄树。房前屋后种上了几棵石榴树。而其他的李子树,跟附近几个村一商量,就沿着河岸种上两排李子树。

而梁家沟的野葡萄山坳,也就地取材,剪枝之后直接栽种,再种上拉来的野葡萄苗。

窦清幽酿制野葡萄酒的时候,把种子都预留,用草木灰培了一个冬天,泡过之后育上苗,如今也出了大半。

新家到作坊之间,窦清幽让盖上了暖棚,把育的苗先种暖棚里,等天再暖和些,长大些,再移栽。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气派的大院子,连一片的大作坊。

看的刁氏和窦占奎是抓心挠肝的记恨眼红。虽然窦占奎舍着脸皮也找杨里正登记了要买果树苗,杨里正直接拒绝,让他们自己育苗,更恨的刁氏心都滴血了。

赵成志从年前就在到处跑,总算买下了不少李子树和梨树的果苗,还被捆绑捎带了不少杂七杂八果树苗。实在跑断腿没有办法,双倍价钱都难买到,“现在附近几个州县的果树苗和果树种子都被她们借着容家和秦家的势买光了!我们要种,只能去她们那买了!”说着看向窦传家。

窦占奎沉着脸,“传家!你都歇了俩仨月了,买地整地育苗的事儿你全都不管,果苗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咱家种果树就靠你了!大郎可马上就下场科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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