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幽看着天儿,就到大门外等着窦三郎和窦小郎回来,也顺便活动一下手脚。今儿个梁氏做饭有点早,俩人要是路上再耽搁一会儿,回来饭就凉了。
刚往门外一站,就见三匹大马骑过来。看三人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气,窦清幽微眯了眯眼,转身就回去。

“小姑娘!”对方却出声叫住了她。

窦清幽眸光一凛,转身快步回家,直接关上了门。

三人下了马对视一眼,看了眼村里,眼神锁定村头的一家独户,“这里就是清水湾了!赶紧办完赶紧走!”

三人下了马,两人上前来敲门。

“谁啊?”梁氏高声问。

“你们家是酿酒的吧?我们是来买酒的!”门外人回应。

窦清幽心里一紧,提了起来,这三个人身上都是肃杀之气,上马下马的动作,也必是练家子高手,却突然跑来说买酒。

看她摇头,梁氏一想到有买凶杀人,入室抢劫的,顿时也吓的脸色发白,把窦清幽拉离门口,“我们家不是酿酒的!你们找错门了!”

中年男子上前笑着解释,“窦太太不必担心我们是恶人,我家主子喝了你家酿的果酒,很是喜欢。只是量太少,再买却是没有卖的了。我们也是办公差路过这里,想提前定一万斤果酒。”说着递过来几张银票,说是定银。

窦清幽从门缝扫了一眼,是一千两一张的,而且还是丰宝大通银号的银票,全国连锁,走哪都能换。

窦传家也过来,看梁氏害怕的样子,也担心是宵小,从门缝一看,就松了口气,“他们穿着官靴呢!”

窦清幽心里斟酌着,“我们这边酿酒的不止一家呢!”

“酿果酒的不就你们家酿的好!我家主子喝中的也是你家酿的!”中年男子道。

窦传家已经开了门,让三人到家里坐。

三人却是不进屋,把银票递上来,“这是定银,明年酿的果酒给我们留一万斤即可。”

看窦传家伸手去接,梁氏手快了一步,把银票接过来。

见她这么防备自己,现在人家来定酒,直接她快手抢走,碰都不让他碰,窦传家脸色有些发沉难看。

梁氏看了下,有五千两,就打量三人,“你们要一万斤酒?”她们的果酒都是卖四百文钱一斤,就算一万斤,这给的银子也多了!直接全付了钱,还说是定银。

“不拘是什么果酒,凑够一万斤就行了。差的银子,我们来拉酒的时候再付。”对方直接道。

窦清幽就问他们是哪里的,写个收据给他们。

中年男子直接报上名,他叫邢三,淮安府的,立了收据定酒。

窦清幽把收据文书一式两份,递给他们。

收了一份收据,三人招呼一声,就骑马离开了。

看他们走远,梁氏收回心,喊窦清幽闩门,高兴道,“这肯定是喝了咱家的酒,觉的好,就直接上门来买了!还一下子给了五千两银子的定银!”又问窦清幽,让她再确认,“银票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窦清幽点头,之前秦雪钧特别教过她,辨别银票真假。县城就有丰宝大通的银号。只是突然多出的这五千两银子……她目光瞥了眼窦传家。

窦传家也是高兴,家里又多挣五千两银子,只是这买酒定的是他们家的酒,“明年咱家是跟岳父家还搭伙,还是自家也开酒坊?要这么多酒,还有秦家的容家的,一家也酿不完。”

梁氏一听冷笑,“咋地?你想让你爹娘你妹妹也占一份儿!?”

窦传家不语,定了定才劝道,“他们总要过活的。之前的酒赔了钱,翻过年大郎还要赶考。突然家家户户都教了酿酒,爹娘他们……”

“我告诉你!没可能!”梁氏直接放话,“他们活的好好地,手里握着几百两银子。就算真活不好了,也是自找的!你想把家里的酒银子也交他们,没门!”

窦传家抿着嘴,脸色难看,“现在外面好些都骂的难听,自家人再不和睦,不拧成一股绳,还咋往大了做!?”

“我看你还真是忘了!是那个牢骚货自己在公堂上哭着求着让放过窦二娘那个害人犯,不再要孝敬银子,不再管他们的!现在说话是放屁!?人饶过了,立马又翻脸不认账,要银子,要生意,没有可能!只要老娘活着,他们那些贱人休想占我家的便宜!”

“你……”窦传家愤然,“他们是你的公婆,也是你爹娘!你就没孝顺过,现在娃儿都大了,还不顾娃儿的脸面!?”

“顾娃儿的脸面?窦传家你说说,我哪个地方不顾娃儿的脸面了!?你他娘的又哪个地方顾及娃儿的名声,娃儿的死活了!?”梁氏声音比他更高的怒骂。

还是揪着打坏玉佩,二娘敲了四娘的事儿。窦传家怒愤的不行,脸色黑了又青。

“你顾及着娃儿的脸面,今儿个是四娘的生辰,你又准备啥了!?”梁氏冷冷的嘲讽。

“银子都在你们那,我一点不摸钱……”窦传家怒完,看窦清幽森然冷幽的盯着她,傍晚的天,黑蒙蒙,她站在堂屋门外,就那么盯着人,让他心里一毛,蓦然想到森冷的水鬼。刺啦一下,全身一身寒流掠过。

大门被敲响,门外窦小郎喊着娘,叫着四姐开门。

窦清幽看看他,转身去开门。

窦大郎也在后面跟着,见了她立马笑着恭祝她生辰,“四娘,大哥一直都记着你生辰的,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递上来个小小的匣子。

他是一直记着窦四娘的生辰,每年都会买些东西说是生辰礼。往年都是几块点心,或者割二斤肉,赶到腊八沐休的时候回家,说是学堂里忙,晚了几天。然后点心给他和窦二娘分吃一半,肉就做熟了端桌上,窦占奎瞪着眼沉着脸不许多吃。

窦清幽打开小匣子,看里面是一对珍珠耳坠,伸手捏了捏那小指甲盖大的珍珠,“这么大的珍珠,这耳坠得多少钱?”

窦大郎不好意思道,“家里最近拮据,我的零用钱又不多,所以只得攒了俩月,买了这珍珠耳坠。四娘生的白,戴这珍珠耳坠最好看了。”

窦清幽眼神在珍珠上搓了搓,眸光微转,收了下来,“多谢了。”

看她果然喜欢的收下了,窦大郎松了口气,自然也留了下来一块吃饭。

窦传家让着窦大郎夹菜,梁氏也没再多说啥,只眼神瞥到窦大郎和窦传家,有些嘲讽。

吃完饭窦大郎就问窦三郎和窦小郎啥时辰起来去学堂,他跟着一块。

窦传家告诉他卯正的时候。

窦大郎又说笑两句,见除了窦传家都对他冷淡不热络,也就回了老宅。

窦二娘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因为窦清幽过生辰回来的,“大哥给她送了啥生辰礼?”

想着窦清幽看那珍珠耳坠的样子,窦大郎也估摸不准她会不会戴出来,只好实话说了,“是一对珍珠耳坠。”

“珍珠耳坠?那得多少银子!?给那个该死的小贱人,还不如给二娘!”窦占奎立马就沉着脸道。

“就几个零花钱买的。二娘生辰我不是给她买了镯子!”窦大郎笑道。

窦二娘哪年生辰,他都会花点心思买东西给她。

“一个银镯子才值几个钱!那珍珠可老贵了!你拿着银子不买书不买笔墨,给那个小贱种买东西!”窦占奎忍不住愤然骂道。

窦大郎就跟刁氏解释,“果酒的名头打出去了,到时候来买她们家果酒的人会更多,明年她们家赚的银子能翻三倍!”

刁氏倒吸口气,“她们今年就赚了几千两,要是再翻三倍,那得多少了?”

窦大郎点头,“不管她们是不是让种果树骗人,果酒的名声都打出去了。来买果酒的肯定多!我是想着,关系缓和了,她们做不完那么多生意,还有那酿酒的法子,咱家也能做一做!不然光靠咱自己琢磨的那些酒,还认识不了大酒商,咱们也赚不了大钱。我这明年不就赶考了吗?二娘说亲要攒嫁妆,咱家花钱的地方都在这几年呢!”

刁氏问他珍珠耳坠花了多少银子,窦大郎回避,只说没花几个钱。

窦二娘知道他现在也巴结那边,心里气恨难忍,面上却还不好带出来。窦大郎明年得赶考了!就笑着叮嘱他,“大哥!你明年就下场了,可有把握?精力可得都放在学业上,家里不会给你拖后腿,让你有后顾之忧。”

窦大郎自然精心这个,毕竟是他自己的前程,笑着应了。

第二天起来,窦清幽就把那珍珠耳坠戴上了,还跑到村里给连氏家用腊鱼换咸菜吃。

连氏手巧,每年都腌些咸菜,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全靠这些下饭。

窦清幽拎着条腊鱼来连氏家里。

连氏前几天刚给他们送过一碗,听她说还要,还送来一条腊鱼,告诉她吃多了不好,“白菜豆腐保平安,多吃点白菜豆腐,豆芽萝卜的,咸菜吃的多了不好。”又数落她一点咸菜还拿鱼来。

“婶子做的咸菜好吃!喝粥喝糊糊的时候就着,最得劲儿了。”窦清幽等着她从坛子里舀了一大碗咸菜端着,招呼一声回家去。

连氏送她出来,说她戴的耳坠好看,小女娃儿家就该打扮打扮,也快过年了。

又碰上皮翠花,这下可咋呼起来了,看着窦清幽的珍珠耳坠就唏嘘的不行,“这么大的珍珠,得多少银子啊?现在就戴出来了,过年肯定还有更好的吧!四娘长得就是标致,这么一打扮,比那些小姐还贵气呢!”

窦清幽笑着解释,珍珠耳坠是窦大郎送的生辰礼。

皮翠花脸上的笑顿了顿,立马就说窦大郎巴结,“当初跟着老的,跟着那手狠心辣的,现在可后悔死没路了!”

很快村里就传了窦大郎给窦清幽送了一对珍珠耳坠的事,说是多大多大的珍珠,多圆润好看。

窦二娘出来泼水,正看到窦清幽跟窦丽娘几个在村口说话,说要去镇上买绣线,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晃晃悠悠,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窦大郎拿的都是家里的银子,给那个小贱人买那么大的珍珠耳坠!

窦清幽和窦丽娘,窦秀红,杨小变几个搭了去镇上的车。

陈天宝看到她,“四娘!四娘!”

看她招呼,窦清幽几个在他家门口这边下了车,“天宝叔!”

窦小郎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还特意找他从府城捎了一大盒点醒,窦三郎还去裁缝铺子,陈天宝自然知道了窦清幽生辰,给她拿了一把小银镜,一个兔毛暖袖套,“昨儿个没见上你,这俩样小玩意儿,你就拿着玩吧!”

窦清幽笑着接了道谢,问他腊八吃腊八饭还是腊八粥,家里给他和长生留的有腊鸡和腊鱼腊肉。

陈天宝也不客气,笑着喊话都要。让她逛完,晌午留家里吃饭。

窦清幽笑着招呼两声,和窦丽娘几个去了街上买绣线。

临到快年关,不逢集的时候镇上也有很多商贩,几个人也不光挑绣线,好不容易来集上,左挑挑又看看。

窦清幽戴着窦大郎送她的那对珍珠耳坠,跟几个人一块左右摊贩上挑看。

杜启轩难得见她跟同村的女娃儿一块出来逛街挑东西,坐在茶馆窗前,看着她在一个绣线摊位前仔细的挑那些绣线,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晃晃悠悠,映着她雪肌的脸颊。

雷淑敏怒哼一声,上前来,伸手拿过一卷她看上的淡黄色丝线,“这种丝线也就只配绣在棉布粗衣上!”

窦丽娘几个看她这架势,脸色一变。这个雷小姐,又要欺负四娘?

窦清幽的睇了眼她,继续挑摊上的那些丝线,她现在练手,也不用那么好的丝线。

见她直接瞥个眼神,理也不理会,雷淑敏怒的心里冒火,“窦四娘!听说你家到处宣扬要教村人酿酒,却让他们先买你家的果树种子和果苗,都说是骗人钱财的。怎么?你家还在哪个地方欠着好多债没还完,要坑骗那些农户的血汗钱!?”

“原来是雷小姐!多日不见,你倒还是没变。”窦清幽这才搭了她一句。

雷淑敏哼了哼,鄙夷的看着她,“看来坑骗农户血汗钱的事儿是真的吧?这都戴上这么大的珍珠耳坠了!”

窦清幽笑着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雷小姐不会买不起吧!”

“你说我买不起?不就两颗珍珠,成色还那么难看!你一个村里的土包子都戴得起,我堂堂雷家小姐,会买不起!?”雷淑敏一下子被激的更怒。

窦丽娘看着街上的行人聚集了来看热闹,拉了拉窦清幽,“雷小姐!四娘这耳坠是她大哥送的生辰礼,不过是小玩意儿,也没啥说说的!坑骗农户血汗钱,也没见哪个农户往四娘家送钱了!你是大户的小姐,说话的时候还是顾及顾及的好!”

一听窦大郎送的,雷淑敏更鄙夷,正要说马上就坑骗农户血汗钱,突然发现那珍珠跟她的珍珠不太一样,伸手就去拽了看。

窦清幽知道她有点手狂,没想到她直接拽她的耳坠,疼的嘶了口气。

杜启轩看着站起来,目光阴霾的看着,扔下茶钱快步出来。

雷淑敏已经把窦清幽的耳坠给拔掉,仔细一搓一摸,顿时笑了起来。

“你怎么样?”杜启轩快步过来,看她捂着耳垂皱着眉,也拧起眉头。

“启轩哥哥……”雷淑敏见他过来不问他却先去关心窦清幽,妒怒恼恨。

窦清幽没想到会碰到杜启轩,皱着眉往旁边闪了两步。

看她避开的动作,杜启轩心里忍不住难受,再看她被拔掉耳坠的耳垂已经红了,沉喝,“雷小姐!当姐朝人动手,你的素养呢?”

雷淑敏气恨的瞪了眼窦清幽,拿着那个珍珠耳坠,“哼!戴着个假的珍珠耳坠出来装阔装贵气!还敢讽刺我!”

“假的!?这耳坠是假的啊?”

“咋是假的啊!看着就真的珍珠啊!”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窦清幽黑沉着小脸。

杜启轩仔细看那上面的珍珠,确实不像真的,“窦孝直送的?”原来她生辰了。

窦清幽抿着嘴,“麻烦雷小姐把我的耳坠还给我!”

“戴个假的出来招摇撞骗!给你!”雷淑敏哼笑着,直接扔了过来。

窦清幽没接住,掉在地上。

雷淑敏一脚踩在上面,“你是咋回事儿?故意不接,想坏了让本小姐给你赔钱是吧?”

窦清幽把另一边耳坠摘下来,扔到一块,冷冷看着她,“不是下聘的玉佩,贵重值钱,雷小姐喜欢,就请便!”

雷淑敏顿时恼羞成怒,因为玉佩的事,她还赔了好长时间的礼,这个小贱人竟然拿到公众跟前来说。看杜启轩一直冷眼看着,抬抬手不敢打她,气恨的使劲儿在那耳坠上踩了几脚,把两个珍珠都碾烂开。

“哎呀!真是假的呢!”

“这是窦孝直送妹妹的,竟然拿假的珍珠糊弄人!偏还被唬弄住了,戴出来显摆!”

“那时候打坏人家雷小姐的玉佩,现在正好让人家踩烂个耳坠!人家的玉佩是真的,这耳坠却是假的!”

“道歉!”杜启轩怒沉着声音。

看他目光犀利的射过来,雷淑敏嫉妒狂恨的两眼发红。

陈天宝快步冲进来,看雷淑敏带着丫鬟趾高气昂,还有杜启轩在一旁,围观的人也指指点点说窦清幽,他怒着脸上来把窦清幽挡在身后,“都给我闭嘴!四娘哪得罪你们,你们一个一个嘴里不干净的骂一个小女娃儿!?还要不要脸!”

众人被他喝的停了声,有些人说没骂,不过听几句嘴。

陈天宝怒瞪着雷淑敏,“雷小姐!你敢不敢当众说实话,打坏的玉佩的真是四娘!?如果不是,就休要再污蔑她半句!”

“你她爹还是她家啥人,人家都没吱一声,你跑出来叫啥!?”丫鬟怒道。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就有人管!你们欺负人也欺负够了!堂堂一个富家小姐污蔑人,你们才是坑害别人!”陈天宝怒喊,又喊着雷淑敏,“你敢拿自己的婚事发誓,打坏玉佩的是四娘!?”

雷淑敏不敢,她是亲眼看见窦二娘打坏的。可启轩哥哥明明是她未婚夫,却被这个小贱人勾引了!

“你说啊!你敢不敢拿自己的婚事发誓,玉佩是四娘打坏的?你们开始说窦二娘打坏的,后来又反口咬四娘,不过就是嫉妒四娘!污蔑的四娘名声尽毁了,还欺负人!”陈天宝早就想逮着个机会,让她亲口澄清。

众人也都看着雷淑敏,之前说是窦二娘,可又反口说是窦四娘。开始他们都是相信窦二娘被冤枉的,毕竟窦四娘先是吓的投河自尽,又有梁氏认了欠债,梁家也掏了家底帮着还债。可又有人说窦四娘投河是被害的,窦二娘前不久又弑母,被送进了官府打了个半死,卢家也退了亲,还是窦传家求情才饶了她。

这来来回回的,他们也都不清楚到底是谁打坏玉佩了。有人就说雷淑敏,既然她今儿个在这,人家也问到了,就说说是谁打坏的!

“打坏玉佩那会雷小姐是亲眼看着的,你就说说,到底是谁打坏的玉佩啊!”

“是啊!是啊!那些人说啥的都有,玉佩到底谁打坏的,都没个准话儿!今儿个给我们个准话儿吧!也不会被人点着鼻子骂污蔑了!”

陈天宝怒哼,“雷小姐就给大家解释解释,摸着你的良心,拿你的婚事发誓,玉佩就是四娘打坏的!你要是不敢,就是空口白牙的污蔑!”

雷淑敏气急的两眼通红,噙着眼泪,恨的咬着牙。

杜启轩看着小脸黑沉的窦清幽,两个眸子暗不见底,一片漆黑,心里忍不住抽动。如果她今日洗清冤屈,以后不会再有人说嘴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那么烦恨他了?

雷淑敏却看他眼里只有窦清幽,只有那个她恨的小贱人,她气急败坏,“玉佩是谁打的,不是已经来还债了!你们还逼着我说不是她打的,给她翻供帮她挣好名声!?她小小年纪就勾引别人未婚夫,她有好名声吗!?”

“你!?”陈天宝大怒。

“天宝叔!”窦清幽拉了他一把,叫住他。

陈天宝简直不能忍了,“四娘!之前是暗着来,这次当面当众就毁你名声,要这么被欺负,你还活不活了!?”

窦清幽抬眸,睨了雷淑敏一眼,“我活不活不是看别人说的话!而我活的好不好,是看我的本事!”

“可是,这么被人毁你……”陈天宝觉的他都忍不了了。如果四娘是他闺女,就算斗不过雷家,他也要跟雷家碰一碰!以为有钱有势,就随意污蔑人的名声,逼死人!

“那说明我以后可能有大用呢!”窦清幽抿嘴笑,看他疑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陈天宝听长生念过,“啥苦,劳,饿,罚的,我一点也不想!你一个女娃儿,被人这样毁名声,她们就是居心狠毒,想逼死你!”

窦清幽抬眼深深的看着雷淑敏,“众人亲眼所见,雷小姐踩坏我的耳坠,纵然它是假的,也是钱买的,还请赔给我。”

雷淑敏气恨记恨的想要尖叫,这个小贱人,装模作样念之乎者也的,那些人都点头点头的。还敢找她要赔偿!?

看着她,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假的也是钱买的,雷小姐家有钱也不能当面就踩坏人家的耳坠不赔偿啊!

雷淑敏掏出一个银块子,“小贱人!赔给你!”伸手砸在地上。

银子崩起来,滚了出去,滚到了窦清幽的脚边。

她低头看了看,冷眼一扫,弯腰去捡。

杜启轩伸手想拦,只是二两银子……

雷淑敏看她捡了,阴沉铁青的脸色带了得意鄙夷。

窦清幽却转手把银子放进街旁乞丐的碗里,“正好快过节了。”

两个乞丐连忙感谢作揖。

放完银子,窦清幽喊了窦丽娘几个,就跟陈天宝离开。

杜启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小小的纤细的背影,却坚韧机敏的无法让人忽视,忍不住就弯起嘴角。

众人也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说窦清幽这气派比个小姐还厉害的样子,而且还知书达理,恐怕打坏玉佩的不是她。雷小姐嫉妒她得了杜少爷的青眼,想诬陷人!

然后又议论梁家和窦家推广种果树酿果酒的事儿,有人相信,有人不信,还有人当街理论起来,“你们相信的就等着被骗光血汗钱吧!”

“你们不信的,就等着眼睁睁看我们发财,办作坊,以后给我们做工干活儿吧!”

两方人各不相让,谁说谁有理。

雷淑敏两眼发黑,丫鬟连忙扶着。等她缓过来,早就没了杜启轩的身影。

窦丽娘几个在陈天宝家里,围着窦清幽就夸她厉害,“看那雷淑敏不敢发誓的样子,就是故意诬陷你!你一个天要降下来大任的,立马就震住那些人,都觉的你厉害!肯定是被诬陷的!”

窦清幽才没有啥大任降给她,不过拿《孟子》唬弄一下人,笑着摇摇头,“绣线也没买成。”

“你们要啥样的?我去买!”陈天宝忙道。

窦清幽想了想算了,“家里都还有,腊八之后基本天天都有集,等我们腊八后再来吧!或者哪天直接县城!县城里的样式多一点,绣线也很多!”

一说去县城,窦丽娘几个都有点兴奋,她们极少能去逛县城,去了也不能乱花钱。但因为家里大人来做龙须面也赚了不少工钱,也没那么拮据了,肯定能去县城逛一逛的。

陈天宝就说好,“抽出哪一天来,我给你们赶车,都去逛逛!就算不买也能看看!”

商量说定,窦清幽买了几张油饼给窦丽娘几个分分了,“没有买成绣线,我请你们吃油饼,咱们就回家吧!”

三人不好意思,还是窦丽娘先接了,这才都拿着吃了,坐车赶回家。

这事到了晌午,就传到了学堂里。

一听窦大郎买了一对假的珍珠耳坠送给妹妹,哄骗她,唐志嘉几个嘲笑了半天,“拿假货去骗自己妹妹!不知道送去给唐宛如的是不是也都是假货!?”

窦大郎羞愤万分,又尴尬气恼,赶紧找窦三郎解释,“我也不知道那是假的!我也是被人骗了!我没买过这些东西,不认得,卖首饰的说是,我就信以为真。要知道是假的,我肯定不会送给四娘的!”

窦三郎冷眼看着他,“以后这些东西,还是去送给窦二娘吧!”

“我真的不知道……”窦大郎羞恼自责。

窦三郎却不信他,他的银子有限,老宅就算盼望着他赶考高中,也不会这个时候多给他零花钱。他一向吃的不差,又给那个唐家的唐宛如时常送东西,根本不可能有银子买那样两颗真的珍珠舍得送给四妹!

梁五郎跟窦小郎一说,还愤愤的,“咱有钱买真的戴,四娘干啥还戴他送的假的!这下丢了大脸了!”

长生依旧握着笔写着字,不吭声。他现在不让去偷别人的,不让乱花陈天宝的,还是没有钱!

梁二郎摸了摸怀里的小荷包,他这里倒是有一对真的珍珠耳坠,可却送不出去。

从学堂的哄闹嘲笑,很快传到村里,村里也都知道了窦大郎拿假的珍珠给窦清幽庆生辰,还让她戴去镇上,被雷淑敏揭穿踩坏,狠狠欺负了。

有人骂窦大郎想要巴结人还弄虚作假,考功名也考不上!有人不敢大声了骂,还是骂雷家不会教闺女,就会欺负人,为窦清幽打抱不平。

窦二娘赶紧去看窦大郎之前送她的东西,会不会都是假的。

不过窦大郎毕竟是从刁家抱的,一直都站在她这一边,送她的东西自然都不假,有刁氏这个眼尖的看着,反正他花了钱给窦二娘,刁氏会再补给他更多。

看完都是真的,冷哼一声,“小贱人就不配戴真的!”又暗暗得意,她彻底得罪雷淑敏,以后有的雷淑敏报复她。不用她,雷家会整死她个小贱人!

看到宝贝闺女被欺辱委屈的样子,雷员外也是大怒,“简直欺人太甚!当初就该叫那小丫子来我们雷家当丫鬟抵债!成了我们家的奴才,我们想咋收拾教训都没人敢说个不字!”

可事情一出来,玉佩不是他们家的,虽然下聘到他们手上了,杜家却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接了过去。雷淑敏显摆才导致杜家传家的玉佩被打,有过错,也不敢多过问。现在杜启轩不仅念念不忘,还越发看重窦四娘。雷员外和雷太太都怒愤起来。

雷员外想了想,这事儿还是杜启轩在旁,没有帮着未婚妻撑腰说理,让人欺辱了她。说啥找杜老爷喝茶下棋,就过来杜府。

杜老爷安抚了他一番,叫杜启轩帮忙泡茶,“你泡的茶香醇,就给我们俩泡上两杯吧!”委婉的让杜启轩给雷员外敬茶赔礼,也算把这个事儿揭过去,消了雷家的怒火。

杜启轩不愿意,他并没有错,“千吉的茶泡的更好,让她给爹你们泡茶,奶奶叫我,我得赶过去看看她老人家啥事儿!”说完拱手离开。

雷员外看着他大步离开的样子,面露愠怒。

杜老爷笑呵呵的招呼他喝茶,却跟他讲起自己妻子的事来。

杜太太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家里生意田产啥的也是长子长媳在管。家里长媳管的很好,杜老爷作为公公不好往外说,就说自己的妻子。

雷员外看他又追忆起去世的妻子,脸色有些不好。杜太太是个穷举人家的女儿,温婉识礼,大气贤良。说这个,不是在贬谪他闺女比不上!?

杜老爷是提醒他,教好了雷淑敏,别连个乡下丫头不如。如果是长媳,他是不会同意娶雷淑敏过门的。现在看来,那窦家的丫头,倒还更强些。

雷员外本是来出气,结果听了一肚子气又回了家,在家里发了一通火,让雷太太好好教雷淑敏,“她要是再任性,不等过门,这亲事就黄了!”

雷太太气怒的半天,知道他们家虽然更富裕些,但终究不比是读书人家出身的杜家,只能去劝自己闺女。

“咋地,你还生气了?”杜老爷看小儿子的样子,沉声叫他。

杜启轩拿着个块黄梨木,拿着刀子刻着,绷着嘴不说话。

杜老爷看他刻的雏形,“要刻人?是刻的淑敏吧?”

听雷淑敏,杜启轩猛地扭头,“爹!我要退亲!”

杜老爷沉了脸,怒喝,“胡闹!”

“雷淑敏不配为杜家子媳。”杜启轩不愿意娶个她那样的人,以前他可以接受家里的安排,无可无不可。可现在,他发现有更好的人,就不会再娶雷淑敏。

“哪个地方不配了!那个窦家的丫头子就配!?”杜老爷怒道。

杜启轩抬眼沉幽幽的看着他,“爹!不看出身,雷淑敏没有哪一点能比上四娘!她只是现在出身低,那等三年五年以后呢?等窦三郎高中功名以后呢?还比不了雷家?”

杜老爷皱着眉不说话。梁家跟窦家突然的动作,的确让他也心惊,注意起来。

“只怕到时候我们家都比不了了!”杜启轩冷哼。

杜老爷怒的拍在桌子上,“孽障!那你也不能因为她就退雷家的亲事!不是你任意妄为,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反正他是不允许退亲。

杜启轩就知道他不会同意,深吸了口气,“那就等两年看看吧!”

梁氏也气恨的咬牙,“那个雷淑敏敢当众欺辱人,污蔑你,毁你名声,小贱人!”

“好了,娘别气别骂了!你再骂人家也听不见,还是赶紧把这碗粥喝了吧!补气固元,消火纾肝!”窦清幽笑着端来一大碗药膳粥。

梁氏看她眉毛飞舞的样子,气笑了,“你说你个死丫头……咋那么招晦气!走哪都被欺负!还戴个啥假玩意儿!”

“你看我换了个真的!”窦清幽摇摇耳朵,是新买不久的玉片耳坠呢。

梁氏看着她头上太素净,身上也不喜欢鲜艳娇嫩的眼神,“不行!过年前去县城,我也和你们一块去!给你多置办点行头!”

“我现在正长个,不要那么多!又没个妹妹捡我旧衣裳!”窦清幽连忙道。

梁氏恶狠狠瞪她,“头也越长越大?就算你的脑袋能长大,能长的跟簸箕一样!?戴上斗大的头花啊!?”

窦清幽憋不住笑,“不会的!脑袋长太大,那叫脑积水!”

“你这脑袋里也进水了!”梁氏点着她的头。

被满脑子水的梁氏骂她脑子进水,窦清幽更是笑的有点止不住,“行!我去买!但买那些多余了也没用。”

“咱现在有钱了,还小气那个干啥!让他们瞧瞧,多大多真的咱戴不起!”梁氏的自信,有那五千两银子撑着呢。

窦清幽却嫌那五千两银子来的不是时候,很不是时候!

窦传家还没敢告诉老宅,只是梁氏教给娘家也做不完,都不愿意分一点给老宅,让他心里很是难受。他现在在家里说啥都不管用了!银子不让他管,他说的话没人听,梁氏和几个娃儿都不待见他,怨恨他,嫌恶他。她们肯定巴不得家里没有他才好!

“传家哥!你又在这!看这天阴的,要下雪了呢!”杨凤仙拿着件旧棉袄过来,一脸关怀的看着他。

这么久以来,窦传家已经习惯他在山上坐着的时候,有杨凤仙开解开解他,看她坐过来,情绪低沉的招呼他一声。

杨凤仙把旧棉袄给他盖在腿上,“包住暖会吧!真的要冻坏腿了可咋办!”

看样子像是她的旧棉袄,窦传家忙要推辞,杨凤仙满脸柔柔的笑,眼里都是担忧,她一向喜欢关心人,为他人着想,窦传家不知道怎么地,就没再推。

杨凤仙就跟他说窦大郎拿假的珍珠耳坠送窦清幽的事儿,“里面可能有啥误会呢!大郎那娃儿一直挺孝顺正直,怕不会那么坑害妹妹。你们家现在富有了,戴的用的也有,一比较就知道真假了,他怕不会故意的。”

窦传家点点头,说到有钱,他神色凄凉难受的咧了咧嘴,就把家里又进账五千两银子的事说出来了。梁氏丝毫都不退让,一点都不让老宅过好,那是他爹娘啊!

杨凤仙听他说的一下子又进账五千两银子,早心惊震动,看着窦传家,就像看见了闪闪发光的银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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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一场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计,被二房追杀,手筋被挑断,自此成为一个废材!

只是,当琴音乍起,杀伐四方,这是怎么回事?

天朝最大的佣兵组织竟然也成为了她手下任意驱使的仆人时,又是怎么回事?

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绝色男子出现在她身后时,众人大为惊喜,这下,总算是有人能收拾这个小魔女了。

孰料,云暖巧笑倩兮,“美男,长地不错呀,来,劫个色!”

众人个个颤栗不止,那位,可绝对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

美男勾唇,“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气。”

众人吐血不止!

一众护卫嘴角抽搐不停,主子,您的节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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