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感觉到南宫灏凌周身散发的寒意,袁修月握着画卷的手微微一僵!
微敛心神,她原本紧抿的唇角缓缓一勾,一脸浅笑的转身看向身后的南宫灏凌:“凌,你忙完了吗?”

“你在做什么?”

不曾因她脸上的笑,而露出丝毫笑意,南宫灏凌眸色低垂,神情淡漠的凝着她手里刚被撕了一半的画卷,瞥着她手中,早已不复完好的画卷,他心中不觉浮上一丝恼怒:“月儿,你太过分了!”

“凌……”

不曾忽略他眼底的怒色,袁修月唇角轻颤了下,蹙眉一瘸一拐的来到他身前,满是醋意道:“你不是与我说过吗?你我夫妻结发,今生今世,永不相离!即使如此,你便该看着眼前的我,而不是在这里偷偷的挂满她的画像!”

语落,她微一垂眸,抬手便要将手里的画撕碎!

但,尚不等她的手触及画卷,南宫灏凌便已倏然伸手,动作粗鲁的将画从她手里夺了过去!

“凌……”

虽早已料到南宫灏凌会有所动作,但当他真的从自己手中将画夺走之时,袁修月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忽而一阵刺痛!

深沉的眸,微微垂落,看着手里被袁修月撕扯的不像样子的美人图,南宫灏凌浓密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低缓道:“惜儿的存在,不会影响你我的感情!”

见他如此,袁修月脸上的浅笑,不禁透出一抹晦涩:“我撕了她的画像,你心疼了吗?”

“月儿……”

缓缓伸出手来,将手里早已四分五裂的画卷置于桌上,南宫灏凌眉目间一片平静,而眼神却深沉的让袁修月心中揪痛:“你以为撕了这些画,我就可以忘记她了吗?”

闻言,袁修月深深吸了口气,哂然笑道:“方才你还说,她的存在,不会你影响你我的感情,现下却又说忘不了她么?”

深深的,凝望着他的眉,他的眼,袁修月轻叹一声,什么都不再多说,便一脸晦暗的扶着墙壁向前,一瘸一拐的朝外走去!

她走的很急,急到受伤未愈的右腿,一不小心撞在门廊上,而后噗通一声,重重的跌落在门外!

“娘娘!”

惊呼一声,芊芊连忙上前。

见状,南宫灏凌心底蓦然一紧,忙要上前伸手扶她!

“你去管你的画,用不着管我!”

不等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袁修月已然咬牙挥落他的手,伸手扶住身边的芊芊,由她扶着站起身来。

“月儿!”

看着她一脸悲愤的样子,南宫灏凌心下一柔,不禁再次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该知道的,我与惜儿之间没有可能,与我注定相守一生的人……只会是你!”

闻言,袁修月心底一颤!

紧抿着唇角,不让自己心软,她用力的挥开南宫灏凌的手,满眼泛着泪光凝望着他:“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是三个人,你不觉得太多了些么?”

望进她的泪眼,南宫灏凌心底忽然一痛!

轻轻抬手,想要拂去她眼角的泪,却见她倏地后退,徒留他的手,僵在半空之中!

心下,微微一叹,南宫灏凌对她苦笑道:“月儿,有些人,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我……还需要时间!”

早在很久以前,在她出现之前,惜儿便已然成了他生命之中的一部分!

曾几何时,他一只都想要将她忘记。

但却终是舍不得将这些画卷销毁!

在这世上,有些事,可以放下,但有人,却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南宫灏凌,我想要的,只是一份纯粹的感情,既是你需要时间才能忘了她,那我便给你时间!”视线轻抬,自他身侧望入画室之内,袁修月眸色深幽道:“等你能够忘记她,舍得毁掉这些画时,再来找我!”

听她此言,南宫灏凌眸华微闪,心下蓦地一沉!

不等他再多说什么,袁修月由芊芊扶着转身,脚步蹒跚的一步步向外,只留南宫灏凌一人于画室之中。

“月儿,你别任性了好不好!”

看着袁修月离去的背影,南宫灏凌面色阴沉,眸中净是恼色!

听到他的咆哮,袁修月不曾回首,也不曾回言,

眼泪,不停的自眼角簌簌滑落。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似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她怎会不知,惜夫人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过去!

以她的性格,又岂会去在意,那个不可能与他相守的过去式?!

但是而今,她却不得不这么说!

因为,只有如此,她才有机会在离开皇宫,从而真正的,让自己,成为他的过去式……

……

袁修月离开之后,南宫灏凌留独自一人留在画室里,并未去追她的。

平日里,袁修月的午膳,总是南宫灏凌一起陪着用的。

但是今日,过了午时,却仍不见他从御书房回来。

见状,虽是称了袁修月的心思,她却难免苦涩一笑!

吩咐汀兰不必等了,她只自己简单的用了一些饭菜,便又道是没什么胃口,重新坐回小溪旁,仍如以往一般,一脸闷闷不乐的看着水里的几条小金鱼。

过去,南宫灏凌与诸葛珍惜之间的事,他从不曾与她提起,她也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

他们之间的那段姻缘,纠缠了数个年头,他不能一时忘却,一点都不奇怪!

如今,她心中想着,她与他之间,所经历的事情比之诸葛珍惜与他所经历的事情,要少的多,想来,待她离去,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忘却了……

边上,汀兰沏了壶茶,与她倒了一杯,送到手边。

不曾抬眸,只怔怔伸手,袁修月将茶盏接过,只低眉浅抿一口,便再次将茶递回汀兰手中。

见她兴致不高,似是有心事的样子,汀兰微微拧眉,不禁出声问道:“娘娘,您有心事吗?”

“本宫没事!”

微微抿唇,抬眸睨了汀兰一眼,袁修月轻轻叹道:“只是方才出去走的时间长了……身子有些乏了!”

“哦……”轻应一声,汀兰将茶盏放在桌上,伸手扶住袁修月的胳膊:“既是娘娘身子乏了,便回榻上去榻上躺下歇会儿,待到了晚膳时辰,奴婢再叫您用膳!”

“不必了!”

对汀兰摇了摇头,袁修月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本宫等用过晚膳再睡,这会儿子……你便陪本宫先多会儿话吧!”

“是!”

轻点了点头,汀兰一只任袁修月拉着自己的手,巧笑着问道:“娘娘想跟奴婢说什么?”

微抬眼帘,深深的看着汀兰,袁修月唇角微弯,伸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掖到耳后:“仔细算算,今年你也有十七,若是放在宫外,早该许了人家了!”

汀兰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比她刚小一岁,但却因为陪嫁入宫的关系,早已错过了当下女子婚配的最佳年岁!

“奴婢不许人!”

请摇了摇臻首,汀兰含笑垂眸:“奴婢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娘娘身边伺候,日后也愿意跟在娘娘身边,一直照顾娘娘。”

闻言,袁修月不禁莞尔一笑!

紧握着汀兰的手,她笑叹道:“是啊,你从小到大一只跟在本宫身边,都伺候本宫都快大半辈子了,不过本宫却不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耗在这座深宫里。”

听出袁修月的言外之意,汀兰眉心一蹙,随即紧张的反握住她的手:“娘娘不要奴婢了吗?”

“当然不是!”

对汀兰笑笑,袁修月蹙眉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宫怎么舍得不要你?本宫的意思是,本宫想看到你成亲生子,过普通女子该过的生活。”

“奴婢觉得,娘娘的意思,还是不打算要奴婢了!”小嘴微微一撇,汀兰若有所思的看着袁修月,见她脸上一直都挂着浅笑,她微微蹙眉道:“既然娘娘说了,不会不要奴婢,奴婢便要一直跟在娘娘身边!”

唇角的笑,微微一僵,看着眼前的汀兰,袁修月眸色微暗。

明日,她便要走了,可汀兰,却要暂时留在这里!

心下深深而又无奈的一叹,她沉默半晌儿,终是又动了动汀兰的手,道:“本宫乏了,想睡会儿”

汀兰闻言,忙看了看边上的更漏,而后先行起身,再弯身将袁修月搀起:“现下到晚膳还有两个时辰,奴婢到晚膳时再叫您起身!”

“嗯!”

微微点头,袁修月由汀兰扶着,一起重回内殿。

刚进了内殿,袁修月便蹙眉叹道:本宫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影子了!”

汀兰闻言,轻笑了笑道:“如今娘娘和皇上住在夜溪宫,每日都有暗云大人保护,影子姐姐当然不会常伴了。”

闻言,袁修月弯唇笑笑,抬起右腿,一跳一跳的蹦到龙榻前。

重新躺下之后,她眸色微敛,似是想睡着的样子,实在心中一直思量着第二日离宫的事情。

许久之后,她轻轻一叹,辗转过身,伸手滑进龙纹绣枕头下掏出一只瓷瓶!

这只瓷瓶,便是当日她与轩辕棠要的那瓶易容膏,本来,若这东西在她手上,必然会在前些日的那场大火化为灰烬,但自那日南宫灏凌因这东西遮了她的守宫砂,而强要了她,她便有些迁怒的将东西丢给了汀兰。

如今,看着手里的才瓷瓶,她凝眉深思片刻,终是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她想,有大哥接应,明日她若再换上一张脸,必然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

念及此,她唇角涩涩一勾。

一想到真要离开,她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但即便舍不得,该走的,却总是要走的!

轻轻一叹,将瓷瓶重新藏好,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她缓缓闭眼,准备为明日的离宫,先行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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