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八蛋!真的是用咬的!我都闻到了嘴唇上流出的鲜血的味道,也清晰地感觉到他咬破我的唇流血之后直接吃掉了我的血液!
这个快如闪电却环环相扣的动作直接让我再次仿佛被黑雷击中——这是个典型的人格变态!

“变态”这个词的含义在于:所有你以往认为最有效的攻击和防御,在这种人身上都会失效!

原本已经停步的大哥突然暴怒起来——变态的动作虽然极快极短,但也足够让人看到他对我究竟做了什么!而此时,我除非真的和变态鱼死网破,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态再也无力阻止。

我没有鱼死网破。因为大哥根本来不及接近,我就被变态带走了。大哥被变态身边默不作声的那个“明溪”出手拦住。而我那些潜在暗处的手下根据我的手势并没有跟上来。我给他们的命令只有一个:保护好大哥!

我不想说自己有多么好的体质、多么坚韧的精神、多么难以想象的自我恢复能力。但我真的受不住这样暗夜中永不休止的颠簸!尤其是,我的好几根肋骨都断了,即使他是横抱着我在旷野中飞奔,我依旧全身疼得难以支撑!

在完全无法抗拒的情况下,我就在这样漆黑的夜空下,在他比暗夜更漆黑的怀抱里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地域的荒山,一个人躺在一个还算温暖的山洞里,盖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自己的衣服散乱地扔在余烬未熄的火堆旁边,披风底下的身子不着寸缕!

我慢慢地坐起身,伤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但我现在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样,最关心的不是这个。

我神经紧绷地首先去感知自己的私处,确定完好并没有被侵害。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看一眼洞外明亮的天光,手指发颤地褪下了身上唯一遮盖着的黑色披风。

我很久很久地定定看着自己从未如此狼狈的身体,看着大腿内外一滩一滩的印渍,看着全身上下深深浅浅的各种仿佛野兽占领领地一般留下的清晰印痕,全身僵硬!

我的身体,只给过木头!只愿意给木头!只接纳那根蠢到无与伦比的傻木头!

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我的身体不愿意接纳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可是今天,我竟然在离开了那根蠢蠢的傻木头之后,在另一个时空,被一个彻彻底底的变态,给猥亵了!

我不知道这个变态是谁,现在又跑去了哪里。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理智上,我应该此刻气冲斗牛、王霸之气直冲霄汉,立刻召集全体鬼城的手下把这个混蛋找出来,然后剿杀成渣!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竟然一阵一阵地涌上不可遏制的委屈和苦涩的感觉。这种古怪的、我两辈子都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占据了我,让我第一次完全失控地、愤怒地喊出了一句我自己都从未告诉过自己的话——

“穆桐!你在哪儿啊!你知不知道我被人欺负了!你女人被人欺负了!”

在这无人的荒野里,两辈子都没有如此软弱的我,在毫无预料地被人猥亵之后,第一次无所顾忌地大声哭了出来!哭我失去了永远保护我的穆桐,哭穆桐珍惜胜过生命的那个人在另一个时空的第一次被欺辱,哭我从来都没有对他承认的这个身份、他最想要的这句话——他的女人!

悲痛的哭喊声在山谷中回荡,我不去想这是不是我的声音!我只是不停地哭,只是想哭。想把这两辈子没有哭的眼泪都哭干净,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哭给我另一个时空的傻木头听!

“……你有没有找别的女人?你有没有在梦里面偶尔想起来你一手养大的纳兰?如果你知道有人这样欺负我,你会不会跑过来抱我?穆桐!穆桐!穆桐……”

我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哭得肝肠寸断。是真的断了。我感觉到我刚刚愈合的肋骨再次断裂,刺破了我的内脏,血染满腔。一阵阵的剧痛减弱着我的哭泣,却带给我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心。我渐渐地不哭了,静静地躺在地上,任由伤痛慢慢带走我的神智、我的生命。

忽然有种解脱的安宁。

木头,如果我现在回去二十一世纪,你还在家等我吗?……

……

这一年的十一月,在曌国沼河城的史志中记载了几件大事。其中,又或多或少地参杂着几件小事。

例如这一年这一月,沼河城城守府曾经毁去过半边;例如同是这一年这一月,那个毁去半边城守府的极其年轻的凶徒当上了沼河城最有身家的桃家的家主;例如这位新鲜出炉的桃家主即位之后不等开祠堂祭先祖就突然杳无所踪。最后是这一年这一月沼河城史志上真正的两件大事:燕国的天策大将君息烨突然携使节仪仗驾临沼河城。曌国朝廷惊悉之后深恐有诈,立即派同样年轻有为、在朝中文官中如日中天的新秀大臣泊牵泊大人赶来沼河会见。

史志记载,君息烨是突然出现在沼河城的。其仪仗虽始终都在,但其本人神出鬼没,很少人能知道其真正的行踪。直到半个月后泊牵大人赶到,两人正式代表两国会晤时,所有人才一睹两位大人真容。

据曌国史志记载,当时两人年纪不相上下,容貌更是珠玉生辉,互不相让。那一席会谈不但是没有任何争端摩擦,甚至不见烟火气。与会的其他众人只觉眼前一对谪仙飘飘若举,直到会谈轻松地结束都如坠梦中。然后会谈结束之后,君息烨就带着自己的队伍干净利索地离开了。

而,据真正参与过那次会谈的知情人士客观评论,曌国的史志还是偏袒了泊牵大人一些的。泊牵大人的确容颜清俊无双,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外加青丝飞扬,衣带飘飘,说是俊美如神嫡实在不过分。但要跟那燕国一身漆黑墨袍的杀神君息烨相比,依旧逊色了那么一丝难以描摹的阴柔绝美和森寒摄人。

然而不管后来的曌国史书和沼河城史志怎样记载,我当时都不可能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死成。

知道自己没死成之后,我对于自己也会在遭遇猥亵之后出现如此软弱可笑的反应觉得分外地可笑。可笑得我都笑出了泪来。我擦干了它。然后告诉自己,以后不会让自己再流泪了。

我没有急着去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燕国离开曌国的使节队伍里。也更没有问自己干干净净的身体是谁洗的、身上自己的那些衣服包括象鼻内裤是谁给穿的。我只是安静地继续躺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马车上,直到队伍停车休息时一个白白胖胖的不长胡子的男人上来给我喂药,我才睁开眼睛冲他友好地笑了笑:“请问公公,今日是几月初几?”

公公吓了一跳,药碗差点儿掉了:“你……你不要叫我公公……你怎么知道我是……咳咳!那个什么,您怎么称呼?哦对了,今儿是十一月二十。”

挺好笑的一个太监,我叫了声公公就吓得他乱七八糟的。难怪他变了声,原来是要掩藏自己阉人的身份。我善意地点点头,表示不会揭穿他,却仍故意道:“那么公公您怎么称呼?”

公公吓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上来捂住我的嘴:“莫要乱叫!坛子,叫我坛子就好。”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年纪,至少大我七八岁,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坛子哥!”

公公这次却像是吓得更狠了,整个人都吓颤了,眼睛惊恐地往车窗外乱望:“哎呀杂家求您了!千万别叫‘哥’,就叫‘坛子’,两个字就好!”

我看着他,就那么平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坛子,你们救了我多久了?”

坛子长出了一口气,放松地擦汗:“七天啊。这位小爷您可真能睡的,七天了,就没见您真正醒过。”

小爷?没见我真正醒过?我的笑容越发人蓄无害、纯真透彻:“七天了啊!那从我来了以后,都是谁照料我的呢?我的衣服,是谁给我穿的?我洗脸擦澡,是谁伺候的?”

坛子公公擦汗的动作突然一僵,我紧紧地盯着他,捕捉到了他对这个问题明显的抗拒、不平和愤怒:“自然是我!怎么着?”

我不给他心理准备的时间,立即变了脸:“既然如此,我贴身原本戴着一块价值千金的玉佩,怀揣一本武功秘籍,还有防身秘宝无数,还请公公如数还来!”

坛子一下子愣住了,愣住之后是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之后是涛天的愤怒:“你胡扯!什么玉佩、什么秘籍、什么秘宝无数!主子根本不可能看在眼里!你根本就是讹诈!我……我告诉主子去!”

坛子怒气冲冲地跑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泄露了实情。我扶着车厢壁慢慢地一点一点坐起来,颤着手端过他忘在一边的药,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不再有情绪。因为此时我太累,而前路上需要我独自面对的东西却太多太多。

一碗药还没有喝完,车帘一掀,一个修长的身影来到了我的面前。坛子公公也吭哧吭哧地挤了进来。不大的车厢顿时满满当当的。我眼睛都没抬,继续双手捧着药碗,一口一口颇为困难地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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