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墨到对她没啥敌意,毕竟始终都是一副没长大的小孩子脾性,只是这个性子,以后再生活,总还要吃亏的。
此刻,她骂完秦墨,却被那些官兵牢牢抓紧链子,口中又带呵斥,跟慕容庄一样,蓬头垢发,哪里还有一点之前郡主的样子。
那慕容翎从小本就是娇生惯养,恰好遭遇此家中变故,又知道秦墨是参与其中,别说以前,她哪里受过这些狱卒的气,此刻,那双眼鼓的圆愣愣的,眼中仇视的眼神,恨不能从秦墨身上盯出两个活生生的血窟窿出来。
但是秦墨哪里管她,见到她不甘,带愤恨的眼神后,面色不动,慢条斯理的放下车帘。
秦墨的任务是陪同慕容庄的,此刻,她在马车里,慕容庄的人一定就在马车外。
“够了么,我做的还够不够——!”
马车一直缓缓前进,声音贴着马车车璧传过来,落在秦墨耳中,这声音带点沙哑低沉又格外清晰。
他的音量,只够她一个人听见。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整个背脊都冷了起来。
心里,‘咚’的一声,不觉间,似一块大石头砸了下去,打的心上她一直凝固的坚强,冷酷,就散散的,忽的,心上满是的柔软。
其实,他一直在为自己付出,总是那么卑微的,从开始折磨自己而用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或许,他方式错了,但是不可置否的,他似乎真的从来未真心的伤害自己,利用自己。
而且是真心爱自己。
他愿意为她,放弃执念,放弃一切,曾经威风一时,堂堂郡王,沦落成焱国最卑微的阶下囚。
此刻,他问自己,够了么,这么低沉,沙哑,卑微的语气。
下一刻,秦墨的心痛了。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歉疚于他,哪里是此刻才心生歉意。
她沉默,车轮压在泥土地面,发出咕噜的声音,掩盖了其他。
万里迢迢的路程,秦墨自坐着马车,两路官兵押着数十来个犯人,都是作为此次犯事儿的人,走在狭窄的林荫官道上,犯人走两边,流放,千里路,很多犯人根本走不到流放的目的地,沿途的饥渴,官差的凌虐,不过在流放途中几个月就死了。
慕容庄的流放地是漠北,路途又格外遥远,且漠北土地贫瘠,条件艰苦,据说方圆几百里地,都无人烟。
漠北顾名思义,就是沙漠,漠北的东北方是北疆,西下还有翎国。
据说漠北就是寸草不生之地。
皇上要把慕容庄放在如此此地,足说明他心里对慕容庄的态度。
秦墨车上临行前备了充足的食物,干粮和水。
一路上,兵卫和马车洋洋洒洒行驶在京郊道路的末路上,一行人,逐渐里京城越来越远。
*
行了半天的路,早经过沿途京城外的两个重镇,此刻,离京城已经较远了,这里没有兵卫驻守皇城,也没有来来回回的巡逻队,总之,就是离京城的掌控远了。
一路上,风声迹迹,蒿草初长,下过雨的泥土湿湿的,裹在车轮上厚厚一圈,新叶,绿茵,一呼吸,清风里的清意都拉的很长。
虽说立春,却春寒料峭,秦墨身上有棉袍自然不冷,旁边还有绿莲拨着的火炉,可是,那些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服的犯人便不一样了。
领队的让队伍停下来先就地休息,这里恰在一片树林,满是林荫,树干参天,天青色的苍穹向大地洒下白光,再从稀疏的枝叶间疏漏到地面,落在这条林荫路上的倒影,斑驳。
流放,发配边疆这种事儿,兵卫身上都会带干粮,不过犯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给犯人吃的,都是劣食干粮。
“来来来,喝水——!”
兵卫的催促声在耳,也给犯人递了水壶,每个人只能喝一口,喝完了就递给下一位。
在水壶没传到慕容庄跟前时。
“给——!”一只素手,捏着一个牛皮水袋,水袋上面有彩色的线和五彩珠子打的璎珞挂在上面,然后从马车窗内伸出来,女子轻柔的声音,虽然帘布未挑起,水袋却标准的递到那人的眼前。
因为这突然伸到眼底的水袋,慕容庄愣了愣,随后,他抓过来,很自然的动作将水袋拿出来,取了塞子,喝。
不远处还在给犯人分发干粮的兵卫恰好因女子的声音转头看这一幕,结果,倒是也不说啥,自己做自己的。
这犯人的之前是郡王爷,就算是犯了事儿到了这副田地,到底他们也不敢随意欺负。
很多事儿,沿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慕容庄喝了水,水袋自然还回去的。
片刻之后,女人又伸手出来,这次,是递出来两个梅花香饼儿。
沿途有这吃食,这干粮自然比兵卫带的东西好。
可是,两个梅花香饼在手,闻着那清清香气,此刻,慕容庄便再吃不下去。
想去年,这东西在府中,他天天吃,想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如今呢,父王流放,妹妹流放,母妃惨死,为了马车内的这个女人,他连最后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放过了。
其实,骤然回想,他心里还真是有恨的。
恨她,恨这个女人,从他当初在随州第一次遇见她开始,她搞砸了他赌坊生意,然后他卖人到北疆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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