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既然月挽姑娘需要这盏头灯,那我还是算了!”龙子衿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贺兰初,见他并无异议,便如此说道。

“我们走吧!不打扰月挽姑娘和容公子了!”走到贺兰初身边,习惯性地牵着他的衣袖,仰头嫣然一笑说道。

“好!”从相识到如今,只要是她的要求,他从未反驳过。

“堂堂永安郡主也会怕输?”身后一道冷清刻薄的声音响起,容律扯了扯嘴角,眼底的愤怒不言而喻,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叫他容公子,难道是故意要撇清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吗?再看看她和贺兰初那一副熟稔的样子,看在他眼里,竟是那么刺眼。

永安郡主?

月挽瞠目,望着龙子衿的双眸,眼底闪过明显的讶异之色,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这女子果真是容律这么多年一直陪在身边的人,是容家世代都要效忠的人,只不过她没想到,名声不怎么好的永安郡主竟然长了如此绝色的一副模样,视线不动声色地瞥到另一侧,皎白月光下,那身着冰蓝色华衣的男子周身泛着如同日月星辉般的耀眼光芒,他到底是府里的哪位公子呢?

“你确定我上去一定会输?”从见面到现在,龙子衿第一次正眼看容律,他们好像也很久没见面了,他那张原本就冷清的脸,更加清瘦了,眼窝有些深邃,如墨的双眸深沉幽冷。

“如若不然,你便是自以为会赢过月挽,看不起她!”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容律冷冰的面色紧绷,心下却有些后悔,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又是何苦,都下了决心,以后见面会绕着走,可是如今邂逅,又是相看两厌。

“你怎么想我,我都无所谓,是我输不起也好,是我看不起也罢,这盏水晶灯,我如今不屑去亲手摘取,至于容公子的心上人能否能够得此珍品,要看自己的本事,希望以后,我们再也别见面,以免内心仅存的一点好念想都挥霍成空!”龙子衿落在身侧的手,暗中握紧成拳,她轻咬下唇,眼底染上一层冰霜。

从小到大,容律对她向来尖酸刻薄,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那声称生来便是护着她的人,如今为了自己的女人,竟然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着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容律深深地吸了口气,垂眸敛去心中所想,他身侧的月挽轻轻松开了他僵硬的手臂,牵强地勾起薄唇,苦涩说道,“你还是在乎她的,是吗?”

见他沉默不语,月挽笑意更甚,只不过眼角的湿润和眸色的怅然出卖了内心的寂寥,她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身边人听,“如果不是在乎,为何你看到她时,会那么欣喜?如果不是在乎,为何看到他们牵手,会有一丝失落?容律,你一直都是这样,对越喜欢的东西,表现得越不在意,越越喜欢的人,表现得越冷漠,你这样,真是让我小瞧了你!”

仰头看着那摇曳的水晶灯,月挽的嘴角上扬,细眉微蹙,她柔声开口,声音婉丽,“我承认,我对你一直都有爱慕之心,这个我从未掩饰过,而你对我,却无爱意,这个我也清楚,这么多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包容我,纵容我,呵护我,对我唯一的亲人,也是关怀备至,甚至为了他,独闯不知林,猎取了那天下难得的雪狐,但是,你做的这些都是出于你对我和我弟弟的愧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大可不必,债总有还完的时候,如果你终究不会和我在一起,也别给我那么多的希望,别对我那么好,可以吗?”

紫色的水晶灯是那么美好,可是她月挽却可望不可即,今日有幸得见东辰赫赫有名的永安郡主,她也算是输得心甘情愿,她浅笑着,“以前,关于那位郡主的传言,我在坊间也听过许多,有人说她妖娆妩媚,祸国殃民,有人说她横行霸道,蛮狠刁钻,来坊里的客人们,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名门大员,可是提及永安郡主,皆是不愿多言,如今远远一面,我便在什么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郡主此人容貌绝色不假,但她心地善良,尽管身份尊贵,却不恃宠若娇!”

“才见一面,怎么这么多感慨?”容律淡淡抬眸,问道。

“你不要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女人,我见得太多了,清纯的、乖巧的、妩媚的……女人天生就是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即便演技高超,眼睛总归不会骗人的,郡主的眼睛清澈如水,冰雪般纯洁!”月挽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度的女人,至少她不愿意自己眷恋多年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可是看到容律那黯然的神色,她心软了。

“月挽,你想要说什么?”容律来到月挽的身边,低声一问。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希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后悔,不要因为我和弟弟,耽误自己,错过了郡主,我担心你会后悔!”

“并不是我错过了她!”容律扯了扯薄凉的唇角,眼底一片凄然,眉宇间尽染苦涩,“而是我从未有过与她一起的资格,从前,她的身边,我只是个随从,今后,她的身边,不会再有我的位置,至于心里,呵呵……”

他容律向来自负,只可惜,从未走进过龙子衿的心里,恶语伤人六月寒,他和她之间的心结,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得开的,他承认自己向来笨拙,对待女子,不如梅彻那般花言巧语,也不如雪烬那般温柔以待,甚至不如楼夙体贴细致,他有的只是一颗真挚的心,一股坚定的执着。

和容律分开后,龙子衿已经全然失去了游玩的兴致,她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在前面,手中不知从哪里扯来了一根柳条,一边走一边甩着,口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这个容律,简直是不可理喻,他是不是得了丧心病狂症,为什么每次见面,都对我横眉冷对?还是得了狂犬病,见人就咬?”

贺兰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底除了担心,更多的是疑虑。

她和容律之间的感情,不同于别人,虽然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跟冤家一样,但是以往龙子衿有危险的时候,容律曾拼了命地护过她,尽管那可能是容家的祖训牵制所羁绊,但人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决定,更多的应该是源于内心,可能连容律自己都未发现,有些情感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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