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瞥了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她。
石家,那是什么东西?
他轻视的态度,终于惹来了丫鬟身后那位石家小姐的注意。
美人回目,凝视许久,“你是……”
这人,怎得有些眼熟?
秦家几位公子,身份都尊贵的很,其中以秦简性子最野,最不喜与其他家族打交道。
石家小姐,的确不认识秦简。
但见过还是见过的,远远跟着别人见过,所以又觉得有那些几分眼熟。
“我是谁,干你何事。”
秦简是个坏脾气的,姓石的要抢他买的东西,还纵着她丫鬟说了那些颐气指使的话,他心里不痛快,自然就更没什么好语气了。
“嗳,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秦简一而再,再而三的落面子,丫鬟恼了。
双手叉腰,拦在了石家小姐面前,“我家小姐好心问你,你懂不懂礼貌?”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懂。”
秦简扯扯唇,懒得再理这个仗势欺人的奴才。
朝女侍者伸手,“找我的银子呢?”
女侍者一怔,看看石家小姐,又看看秦简,许是觉得秦简更不好惹,还是迟疑着将银子给了秦简。
收了银子,秦简二话不说,拿起东西拉着苏曼卿就走。
至于石家小姐,嘿,关他屁事!
“小姐,你看他!”
丫鬟气的脸颊鼓鼓,跟石小姐告状。
“什么人啊这是,一点都不把小姐你放在眼里。”
石小姐难得没有发脾气,拧着秀眉想了许久。
刚刚那人,到底是谁家的公子?
她明明觉得眼熟,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算了,一盒玉女桃花粉而已。”
丫鬟瘪瘪嘴,“小姐就是心善。”
她可不心善,手叉腰,横眉竖眼教训起女侍者。
“我家小姐心善,不与你计较,这次便算了,再有下次,你就等着被解雇吧!”
“是是是,多谢石小姐。”
女侍者躲过一劫,哪里还会在乎她的语气,感恩戴德的道了谢。
“等有了新的玉女桃花粉,我一定立即送去石府。”
“这还差不多。”
要拿的东西没拿到,石家主仆俩也没多留,随后就离开了胭脂铺。
……
街上,秦简早就忘了石家小姐的事,笑眯眯的拉着苏曼卿进了一间茶馆。
“卿卿啊,简哥哥带你听书去,今日这茶馆里,说的可是一个极有意思的故事。”
极有意思?
苏曼卿茫然脸。
直到说书先生上台,开口,苏曼卿才明白所谓的有意思是啥。
“诸位听客,想必诸位都知道,咱们抚州城如今有两位极为尊贵的人儿。
一位呢,是凤王府的世子,还有一位,则是京城来的郡主。
但大家肯定不知道,有关凤王府以前的旧事。”
说书先生笑容满面,轻而易举一句话,挑起了众人的兴致。
“今日,我要说的,就是大凤王朝的建国之战,当年那位凤王爷的丰功伟绩!”
“话说,在大凤王朝还未建立之前,这个国家还姓苏,苏家霸占皇位几百余年,最初时,苏家勤政爱民,举国上下,百姓安居乐业,乃是七国之首。
可惜,皇位更迭,继承百年之后,最后一代苏皇却是一个暴君。
他残害忠良,动辄生杀,生活奢淫,民不聊生。
在这种背景下,咱们如今的圣上,带兵反了。
当初的凤王,才堪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随着当今圣上四处平乱,才有了我们如今的太平盛世。”
“现在,我要说的,就是当年建国之战中,最为出名的,廖安之战。”
“当时前朝叛党,死守廖安,作为京城的屏障,廖安之地为重中之重,……”
说书人说的唾沫横飞,下面的人也听的津津有味。
普通百姓,哪里能接触到这种国家大事?他们以前也听说过廖安之战,却只是一笔带过,就知道廖安之战胜了。
如今有人详细的描述那一战,包括何人带兵,如何布阵,如何攻城,完全打开了他们好奇心的大门。
苏曼卿也听的认真,不过她对攻城什么的,一窍不通,只是听的惊心动魄,不明觉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茶冷了又倒,喝完又添。
终于,那说书人结束了这个故事。
“这就是廖安之战,若非要紧关头,凤王带大军及时赶到,这一战还有的拖延。”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这,廖安之战的后续,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拱了拱手,下了场。
苏曼卿若有所思的看向秦简。
“简哥哥是在帮我了解凤王府的发家史?”
这廖安之战,说的全是凤王如何如何。
秦简笑眯了眼,“没有,就是帮你补个习。”
要嫁进凤王府当儿媳的人,怎么能不知道凤王府的来历呢?
苏曼卿撇嘴不语。
这事的确有必要,她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去了京城,少不得要丢人。
不过,想起说书人开始的介绍,她忍不住咂了咂嘴。
“大凤以前的皇族,也姓苏?”
真巧,跟她一个姓。
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秦简挑眉,“同姓不同命,羡慕吧?”
“嘁,才不羡慕。”
都灭国了好嘛!
再说,大凤姓苏的多了去了。
秦简耸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脸色一变,顿时急了。
“完了,这么晚了。”
苏曼卿也跟着看了一眼,小脸垮了下来。
“哇,都申时末了,快走快走,我爹娘肯定急了。”
说好只出来一会的。
两人也顾不得斗嘴了,连忙离开了茶馆,往苏家店铺里赶。
身后,步依拿着大包小包,也亦步亦趋的跟着。
*
此刻,街道某间店铺前。
石家小姐带着丫鬟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小姐,这料子顺滑细腻,用来做手帕肯定好看。”
身后这家,是家布店,卖的都是上乘的布料。
这次出来,石茵本是为了玉女桃花粉来的,结果水粉没拿到,还闹了一通不痛快。
心情不太好,她也没急着回府,四处逛了逛,最后就来了这家布店,想着自己的手帕有些已经旧了,便打算买上些布料回去让下人绣。
“嗯,颜色也不错。”
买下来的东西,当然是因为喜欢,这匹布料是水蓝色,跟她最近新裁的几件衣裳十分相衬,她已经想好了,等回去就让下人用这匹布料做几块手帕,再绣上兰花。
两主仆心情都不错,兴致冲冲的出了布店。
才一出来,迎面就急急撞上来一人。
“哎呦……”
丫鬟手里抱着布匹,也没注意,被来人撞的一个踉跄,人没摔着,刚买的布匹却是掉在了地上。
看着那水蓝色的布料上,沾上了大片的灰尘,丫鬟一时怒从心起。
“你没长眼睛啊!这么宽的路,往我身上撞!”
“对不起。”
潘紫抬头,连忙道歉,又捡起了脚下的布匹,拍了拍灰递了过去。
“两位,实在对不起,我一时心急,你们没事吧?”
“没事?”
丫鬟横眉冷对,“你说的轻巧,我家小姐刚刚买的蓝凌锦,就这么被你弄脏了,你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她的态度,极其恶劣。
身后,石茵也是面色不愉。
今日怎么回事,她出个门买些东西,怎么什么都不顺。
心情转差,再加上潘紫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对丫鬟的刁难,她就没有再制止。
一个世家子弟就算了,她给他那个面子。
至于眼前这个,她石茵又不是菩萨,没那个好脾气!
主仆二人都摆出了冷脸,潘紫愣住,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那匹布料,手感极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我……”
她愧疚的红了脸。
“实在对不起,我……可以赔……”
“赔?你赔的起?”
丫鬟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目露不屑,“就你身上穿的这一身,加起来都值不了几两银子,还赔?”
她一把抢过蓝凌锦,“这匹蓝凌锦,我家小姐刚刚花九十六两银子,你不是要赔么,好啊,拿钱来。”
九十六两银子?
这么小小的一匹,这么贵?
潘紫倒吸了口凉气,面色越发涨红,愧疚难当。
“我……我没有这么多银子……”
丫鬟嗤笑出声,“嘁,我就知道。”
没钱就没钱,还装什么要赔。
潘紫急的汗都出来了,“我……只有二十两……”
这还是她留着以后生活的钱。
“二十两?”
丫鬟眼睛一亮,语气都变了。
她的本意是想出口恶气,刁难一下这个女人,不过听说潘紫有二十两以后,顿时就改变了注意。
石家家世显赫,小姐不缺银钱,更看不上这二十两银子。
可她不一样,她就是一个小丫鬟,一个月的月钱也就几两银子,只是有时小姐大方,给些打赏,她才有多的余钱。
这撞上手的二十两,不要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也行,看你的样子就像赔不起的,我家小姐心善,也不真的为难你,拿出二十两,今日这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布店门口发生了矛盾,旁边也围了几个路过看热闹的,听见那丫鬟的话,路人都无声的摇了摇头。
布料又不是吃的,掉在地上脏了洗洗就是了,哪里需要人全赔。
还二十两银子,买下来也不过就九十多两。
只可惜,被摔了布料的主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些世家子弟,最难说话了。
潘紫迟疑着,二十两银子她是有,可是真的都给了这对主仆,她接下来就没法生活了。
一想到这一点,潘紫又为难起来。
“喂,你想什么呢,银子呢?”
见潘紫半天没动作,丫鬟不乐意了。
“你不是想要赖账吧?”
“我……实在对不起,我身上只剩二十两银子了,接下来还要吃饭,能不能……让我留下五两银子?”
她出来时带的银子不多,还以为能支撑一段时间的,没想到抚州跟江城的物价完全不一样,光是住宿和吃饭,就花去了大半。
如果没有银子,她接下来就真的要饿死了。
“你还想留银子?”
这银子丫鬟都想好要怎么安排了,哪里舍得到嘴的好处飞了。
况且她还占着理。
“我没要你全赔就是好的了,你还想讨价还价?今日不把银子交出来,你就别想走了!”
“我……”
……
“快点快点,简哥哥你走快点。”
苏曼卿担心着时间,一路催促秦简。
“知道了,我这不走着么。”
秦简也就开始着急,现在想清楚反而不着急了,时间耽搁都耽搁了,晚了就晚了吧。
反正苏叔和世子都知道卿卿是跟着他出来的。
正应着话,他随意朝四周瞥了一眼,就忘记侧边一间店铺门口,有几个人围在那。
嗯?
那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
秦简使劲眨了一下眼,随即又失笑。
他在想什么呢,那个女人远在江城,怎么可能出现在抚州?
“简哥哥?”
苏曼卿正走着,突然见秦简停了下来。
“没事。”
秦简回神,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走了一小会,脑中刚刚那一瞥的情形,还是挥之不去。
那场景,好像是遇上麻烦事了?
他抿了抿唇,明知道根本不可能是那个女人,却还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卿卿。”
他叫住了苏曼卿,“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让步依陪你回去,我晚些就来。”
“嗯?”
苏曼卿疑惑,还不待问,秦简就快步朝着街对面跑去,一会就没了影子。
她眨眨眼,与步依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不知秦简突然发什么疯,只好继续往回走。
秦简刚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丫鬟最为嚣张的那句话。
“我没要你全赔就是好的了,你还想讨价还价?今日不把银子交出来,你就别想走了!”
他没管对面的主仆俩,而是死死盯着手足无措的人,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怎么会在这?”
突然插进来的男声,让潘紫抬头,下一秒,直接错愕。
“秦简?”
秦简深吸了口气,再次问道,“你怎么跑来抚州了?”
江城离抚州隔了好几天的路程,她是怎么来的?
见着熟人,潘紫先是惊喜,然后一阵眼热,话还没说,眼睛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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