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不一样。”
喜欢一个人,跟认识时间长久有什么关系?

他神情坚定,眸中盛着满满的爱意。

“我喜欢知霜,一看见她,我就心中欢喜,我想跟她过一辈子。”

“呵,一辈子,说的轻巧。”

什么狗屁感情,能比实实在在的好处来的有用?

宁诸打断了他的话,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然丫头和你的婚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爹!”

宁邺急了,“你怎么能这样。”

“哼。”

宁诸理都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这个家,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宁邺,只需要服从就行了。

宁诸已经走了。

原地,宁邺又急又担心,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性子,可若是父亲真的这样做了。

他以后要如何面对知霜和祁然?

想不到法子,宁邺只能把希望放在了母亲身上。

主院。

宁邺的母亲王氏,正在院中绣着鞋袜。

她是个性子温婉的妇人,虽是宁府的主母,却没什么架子,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爱好,给儿子丈夫缝些贴身衣物,就是她唯一的乐趣。

宁邺急匆匆进来,见到母亲手中的东西,心疼道。

“娘,你怎么又在绣这些,绣多了伤眼。”

王氏放下手中的鞋袜,呵呵的笑。“没事的,反正娘闲着也是闲着。”

“这些东西,让下人缝就行了,不然宁府花钱养他们做什么。”

宁邺是真心疼她,自家母亲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年轻时跟着父亲创业,年近中年才过上好日子,身体上的小毛病多着呢,哪能做这些?

“你和老爷穿惯了我缝制的鞋袜,反正我得空,没什么的。”

见儿子还要说她,王氏岔开了话题。

“对了,你这么急急匆匆的跑来,是出什么事了么?”

一说起这个,宁邺就变了脸色。

“娘,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喜欢的那个姑娘么?”

“记得啊,怎么了?”

王氏对儿子的终身大事,也很关心,自然记得木知霜。

“我爹不同意……”

宁邺面露祈求,“娘,你能不能跟爹说说啊,我是真的想娶知霜。”

王氏皱起了眉,“这事之前不是就说过了么,你爹性子霸道惯了,想改变他的心意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咱们慢慢来。”

“可是,爹要给我和小然定亲。”

他也想慢慢来,之前都打算好了,没事多跟父亲说说知霜的优点和好话,日子久了,父亲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至少不会那么抵抗。

可现在父亲压根就不给他时间,他是真的没了办法。

“小然?”

王氏迟疑了会,“邺儿,娘说句心里话,你说那位木姑娘如何如何好,娘信,可到底没见过人,娘心里还是更偏向小然。

小然呢,是娘看着长大的,容貌性情都是顶顶的好,娘也喜欢她。”

“若是,你对那位知霜姑娘,不是非她不可,不如……还是听你爹的吧……”

人都有感情,祁然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

木知霜再好,那也是外人。

“娘!”

宁邺无法接受这个说辞,“我非知霜不娶,我只是把小然当妹妹,娶她我万万做不到!”

儿子坚决的模样,让王氏微微叹了口气。

“竟然你坚持,那娘就帮你去跟你爹说说,不过……”

她苦笑,“不一定有用,你也知道,娘在你爹面前说话,比不得你裳姨。”

裳姨,全名抚裳,是宁诸的侧室,育有一子一女。

裳姨这两个字,让宁邺面色僵了僵,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麻烦娘了,等事情成了,我就带知霜来拜见你。”

王氏笑了。

“成,到时候也让我瞧瞧,我儿喜欢的姑娘,到底是何模样。”

宁邺走后,王氏就依言去找宁诸去了。

这会的宁诸,没回书房,也没去主院,而是在抚裳那。

抚裳前身是个青楼名妓,弹琴作画,吟诗唱曲,样样精通。

模样生得也十分娇媚,生生一个勾魂的尤物。

跟王氏比起来,抚裳重享受,年轻漂亮会哄人,把宁诸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虽不是正室,小日子过的却比正室还要滋润。

至少,王氏那懦弱的性子,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任由她捏圆搓扁。

这会抚裳就在给宁诸唱小曲,咿咿呀呀的婉转小调,拉长的声线,好似绕在人心尖尖上,让人听的心痒痒的。

“郎君哪,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宁诸随着她的歌声,缓缓的打着拍,摇头晃脑的惬意模样,一看就是身心愉悦。

“老爷。”丫鬟推开门,突然走了进来。

打断了唱曲的抚裳,也打断了宁诸的兴致。

宁诸眉宇顿时蹙起,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何事?”

丫鬟垂着头,“夫人来了。”

宁诸更不高兴了,“她来这做什么?”

王氏只是一个粗鄙妇人,

既不懂诗词歌赋,也不懂怎么伺候人。

平常跟抚裳的关系也不好,她跑这来做什么?

抚裳也停止了唱曲儿,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了宁诸肩上,她就着这个姿势,环住了宁诸的脖子。

殷红的粉唇,挨着宁诸的耳垂,状似不在意的问道,“夫人今日怎的会来我这?”

那位夫人,一向是不来她院子的。

宁诸的眉头,因为美人儿的靠近,舒展了两分。

“估计是有什么事寻我,我出去看看。”

他也猜到了,肯定是宁邺跟王氏说了什么,不然王氏一心不管事,哪里会操这些心。

抚裳松开了环住他脖子的手,扶了扶发间的金簪,语气透着那么点不高兴。

“那老爷去吧,反正夫人比妾身重要。”

“说什么胡话,在老爷我心里,谁还能比的过你去?”

一把扯过美人,在她脸上香了个,宁诸这才理了理衣襟,出了房间。

宁诸走后,抚裳用锦帕擦了擦脸颊的湿意,将锦帕一扔。

“来人,把房间里的香都撤了。”

下人进来撤了熏香,抚裳又道。

“去,把少爷叫来。”

抚裳育有一双儿女,儿子今年十四岁,比宁邺小上四岁。

因着年纪小,宁府里的产业,宁诸都是在交给宁邺管,这让抚裳多少有些不服气。

现在她就等着,自家儿子长大,取代宁邺的那一天。

*

院子外,宁诸见到了王氏。

“老爷。”

王氏迎了上来。

出来寻宁诸,王氏也换了一身衣裳,上身是苍青色的绣兰袖裳,下身是略浅一些的马面裙,外面套了一件蝴蝶纹绣大袖衫。

整套衣裳上,都绣了兰花暗纹,格外的端庄大气。

只是这一身落在宁诸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今日抚裳为他唱曲儿,穿的是一身粉白交织的纱裙。

宁诸不懂女人的装扮。

他只知道,抚裳穿的那一身,将白皙如玉脂般的皮肤,都展露了出来,特别是那窈窕丰满的曲线,简直让他心头发热。

而王氏这一身,他都看的欲望都没有。

不由得,他就没了好语气。

“何事?”

王氏看出了丈夫的不满意,心里微微有些发虚。

想到儿子的祈求,她又鼓起了勇气。

“老爷,我想跟你谈谈邺儿的事。”

“邺儿很喜欢江城那位姓木的姑娘,我想着,木家家世也不错,不如老爷你就依了邺儿吧?”

“妇人之见!”

宁诸皱眉呵斥,干脆摊开了讲。

“这件事没可能,不要想了,和祁家的婚事,我已经定下了,他不依也得依。”

宁诸态度强硬,根本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

王氏本就嘴笨,也性子软,这会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是,儿子他……”

“他什么他,婚姻大事,当然是由父母做主,他还想如何?”

宁诸冷哼,“他不就是还惦记着那个姓木的丫头么?你回去告诉他,要是他不听话,那就别怪我去江城找那姓木的丫头说道说道了!”

撂下这句话,宁诸甩袖离去。

徒留下王氏在原地,暗自伤神。

回到主院后,无奈的王氏将宁诸的回话,告诉了宁邺。

她只能劝,“邺儿,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小然也没什么不好……”

儿子喜欢那位木姑娘,她看的出来,可老爷不同意,他们又能如何?

宁邺坐在角落,低垂着头,窗外的光落进来,映着他半边侧脸,看不清神情。

现在的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他和木知霜认识的场景。

……

那一日,他去江城游玩,顺道去了大音寺上香。

在大音寺的榕树下,他远远便听见两个女子在说话。

“霜霜,你瞧那,是不是有只鸟儿受伤了?”

那时是下午,天有些阴沉,下着小雨。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地面上扑腾着,被打湿的羽毛,怎么也飞不起来。

两个女子走近了,被称为霜霜的女子,长了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她蹲下,不顾脏乱捧起了小鸟,小心的用手帕擦去它身上的水迹,捧在了怀里。

“呀,还真是受伤了。”

她指着小鸟的一只腿,“璐璐你看。”

两个女子盯着小鸟直看,许久,那名为璐璐的姑娘才道。

“要不然,我们先把它待回寺中,交由寺中的僧人照看,等它伤好了,再放生?”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说定,捧着小鸟走远了。

榕树下的他,却盯着木知霜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他想,大抵一见钟情,都是这样的。

他最初惊艳的是知霜的容貌,后来知霜真正迷住他的,却是那颗善良的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木知霜,木知霜不认识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榕树下有人存在。

从那次起,他就一直惦记着那位名为霜霜的女子,半个月后再一次去江城的时候,他终于再见到了她。

并且,他们有了接触。

“公子,你看前面。”

马车正在驶往大音寺的路上,马夫唤了他一声,他探出头来。

山路旁,一辆马车停在那,一个马夫正满面愁容、一筹莫展,而她,一袭鹅黄长裙,就这么俏生生站在路边。

宁邺的心,就这么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跳的他都按不住。

脑子还没缓过神来,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已经跳下了马车,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明显吓了一跳。

“这位公子,你……?”

宁邺俊脸微红,只觉得自己浑身热的厉害,脑子也成了浆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久,他才轻咳一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姑娘,你的马车好像坏了,不如,我载你一程吧?”

凡是走这条路的,都是去大音寺的,木知霜也没怀疑他的意图,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公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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