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冷笑:“我是奴才,难道你何妈妈就是主子了?你要耍威风回你的楚家大院耍去,这里可是老太太置办给小姐的宅子,我做不了主,更轮不到你来撒野!”
抬头对着隔壁院里扬声喊道“二子,快来!”

二子,大名李伟,阿毛的二哥。

自从楚青若遇到蒋永福这件事情后,李捕头便意识到,自己和大儿子去上工了,白天这两个院子留下的都是女子,万一再遇到什么歹人,她们四个女人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便决定让李伟白日里留在了家中,看顾着自家母亲妹妹和楚家那对主仆。到了晚上便去清水县衙做个晚间值夜的衙役,倒也不耽误生计。

李伟和阿毛一样对读书不感兴趣,拳脚功夫倒是得了李叔的真传,身手甚是了得。

只见人影一闪,李伟翻身便进了院子,持着衙门的差刀,环胸站在了周妈妈的身后,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那几个妇人。

阿乖见周妈妈动手打了人,似也知道今日来的不是好人一般,终于忍不住冲上前。

一口咬住了看上去气势最为凶悍的何大娘子的衣裙,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吼声,不断地扯着她的裙摆,拼命的甩动着它的脑袋,大有将她活活咬死的架势。

“哈口气”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一边拼命的扯着自己的裙子,一边不停地往后闪躲:“你们都是木头吗,杵在那里,还不快来把这个小畜生拉开,把它给我打死!打死它!”

养过狗的人都知道,你越是逃,狗子越是要追着你咬。

显然这位“哈口气”从来没有养过狗,不知道狗子的习性。还一边尖叫着一边还不停地往后要跑,引得阿乖越发的凶性大发,放开了她的裙摆,改咬她的小腿去了。

就听一声惨叫,“哈口气”的小腿肚子被阿乖死死地咬住不放。跟着她一同前来的几个妇人都怕狗,更何况她们面对的是一只会咬人的狗。谁也不敢上前。

生怕自己也被咬到,只敢在一边不停发出喔嘘喔嘘的声音轰赶阿乖,愣是眼睁睁的看着“哈口气”被狗咬的哀哀直叫。

被吃痛的“哈口气”痛骂了一顿之后,那几个妇人更是手足无措的跟在她身后,跟老鹰捉小鸡似的,不停地发出各种响声轰赶小狗阿乖,企图把它吓走,却依旧无济于事。

只见她们跟在她身后团团乱转,一起大呼小叫。有的人脱下了鞋子想去打阿乖,却换来它一声更凶猛的低吼,惊得一个倒仰,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有的端起桌上的茶壶,企图用开水烫阿乖,谁知拿起来一看却是凉开水,毫无用处。

一时间“哈口气”和她带来的人“出师未捷身先死”,一阵兵荒马乱的鸡猫子乱叫。

楚家小院里仿佛上演了一出真正鸡飞狗跳的精彩好戏,直看得周妈妈笑得前仰后倒,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李伟也努力的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严肃些,可是架不住这群人这般的洋相百出,终于也忍不住咧开了嘴哈哈大笑起来。

等周妈妈笑够了,这群人也跑累了,喊累了,“哈口气”瘫倒在地上。

原本整洁体面的衣服,也已经在地上蹭的皱皱巴巴,脏乱不堪。梳得油光发亮的头发,也有些散了,落下几缕散碎的头发看起来特别的狼狈,再没有刚进门时的那般光鲜精明。

小腿一阵阵钻心疼的“哈口气”坐在地上使劲的蹬着腿,想把阿乖从自己的腿上踢走。

这时楚青若的房门忽然打开了:“阿乖,过来!”

阿乖听见主人的呼喊,放开了“哈口气”那已经被它咬得鲜血淋漓的小腿,摇着短尾巴,颠儿颠儿的跑到了她的脚下,邀功似的扭动着它的小屁股。

故作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她问道:“周妈妈,什么事那么吵?”

未等周妈妈开口,“哈口气”便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鲜血淋漓的小腿,一瘸一拐的走到台阶下。

忍着腿上的疼痛,换上了一副讨好的面容开口道:“见过小姐,给小姐行礼了。”随后福了福身:“我是奉”

“等等!”楚青若冷不丁地出声打断她的话,“敢问这位妈妈怎么称呼?”

“哈口气”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满脸尴尬:“这小妇人夫家姓何。”

心里暗骂:好你个小贱人,小时候哭着求我不要打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装作不认识我?

我呸!老娘还不想认识你这个贱丫头呢!且让你得意,看回了楚家大院,夫人怎么收拾你!

“哦何妈妈。那请问你是何人,为何见到小女便口称小姐?”

“哈口气”暗暗咬了咬牙:“我是大太太的管事娘子,奉太太之”

“哦原来楚家宅子来的管事娘子。”楚青若又一次打断她的话。

暗地里不停地咒骂着楚青若,“哈口气”却又不得不在脸上却摆出一副亲切的笑容,重重的点点头。

“想我父乃是堂堂南山书院山长,而我楚家又是书香门第,一向注重门风家规。既你自称是楚家宅子过来的管事,为何如此不懂礼数?”

楚青若把脸色一沉。

“哈口气”一愣,脸皮一阵轻微的抽搐,却不得继续陪着笑脸?:“请小姐明示,小妇人哪里做的礼数不周?”

慢悠悠地走下台阶,站到院儿里的桌旁,周妈妈上前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手里。

端着杯子,凉凉的看了“哈口气”一眼,慢吞吞的喝了口水。

“你既口称我为小姐,可是我站着你却坐着。知道的人是知道我刚从屋里出来,可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楚家的家风便是奴才坐着回话,主子却要站着听回禀呢!”

楚青若不阴不阳的嘲讽道。

一旁的阿乖见主人生气了,又对“哈口气”龇起了牙,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咬她的姿态。

周妈妈和李伟则一同怒视着还四平八稳的坐着的“哈口气”。

“哈口气”闻言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讪讪的站起身来,给楚青若让了座,自己则一瘸一拐的站到了一边,垂着手低着头站立着。

她带来的那群狗腿子也站在她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不是说小姐是个泥做的性子,很好拿捏的吗?怎么看起来不大像啊?反倒像个带刺的硬茬,十分的不好相与啊!

端着茶杯的楚青若,并没有马上坐下,反而抬头看了看日头,对周妈妈说了一句今天的日头好晒。

周妈妈立马心领神会的把椅子搬到房门口的台阶上,她慢悠悠的走上台阶,轻轻地坐了下来。

将水杯交给了周妈妈拿着,自己却弯腰把阿乖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为它理着毛,一言不发。

周妈妈和李二哥则一左一右、面无表情的站到了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台阶下的一众人。

“哈口气”一开始还沉得住气,垂着手低着头,一边心里不停地腹诽着楚青若,一边站着等候她问话。

不料站了许久,都不见她开腔,于是忍不住悄悄抬起头,往台阶上端坐着楚青若那里瞟了一眼。

谁知她不看还好,这一看可把她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只见她眼带嘲讽,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仿佛看戏一般津津有味。还不时地端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杯子里的水,愣是把一口就可以喝完的水分成十几口喝,十分的悠闲。

怒火中烧的“哈口气”尴尬的站在台阶下面,被中午毒辣的日头烤的渐渐有些头昏脑涨。

终于沉不住气走到台阶下沿,重新福了福身子,算是给她重新见过礼,倚老卖老地张嘴便说:我奉太太之”

没想到,又是话未说完,便被楚青若冷不丁的又一次打断了:“这位何妈妈,刚才你可是再给小女行礼?”

“哈口气”一愣,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犹疑地点了点头。

一直面带了几分嘲讽的楚青若,此刻突然“和善”的笑了:“这位何妈妈是吧?你肯定不是楚家宅子里的人!快说吧,到底是何人,莫要再和小女玩笑了。”那语气轻松地,仿佛“哈口气”真的就只是和她开了个玩笑的一般。

猜不透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正确,“哈口气”只得忐忑地回答道:“小姐说笑了,许是小姐出来的久了,不记得我了。我确实是太太院里的管事何妈妈呀!你在仔细看看?”

楚青若听她这般的说辞,忽然间又把脸一沉下,呵斥道:“你还在狡辩!若你当真是从楚家宅子里出来的,又如何会不知楚家的奴才该如何称呼自己,如何不晓该如何同主子行礼的!

你给我说老实话,你究竟是是哪里来的骗子,敢来这里招摇撞骗!信不信我马上将你押到衙门,扎扎实实地打上一顿板子,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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