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知道了!
可——
他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想到和奶昔做亲子鉴定。
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把这份文件看了三遍,前方有他冷彻的嗓音,“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尽抬头,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轻轻的蠕动了两下,她其实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现在这种问题不重要。
他已经知道了奶昔是他的女儿。
她把文件放下,脸上没有很特别的表情。她的情绪不怎么外露,但是也做不到山水不显,依然有不可言说的纠结。
“我……没话说。”
楼西洲就那么一鲠,呼吸猝然而断,仿佛风雨欲来。
一秒、两秒、十秒、半分钟后他才慢慢开口,“为什么会生下她?”
按照她的性格,她不会是对这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忍心的人。
“我发现她时,她在我肚子里已经四个月,有手有脚。”
她已经预约好了医生,把这个孩子做掉。
只是那段时间花尽的日子过的很痛苦,昼夜不分,三餐不定时,人精神萎靡恍惚,如同行尸走肉。
所以才那么晚发现孩子的存在,不来例假,她也没觉得什么,终日浑浑噩噩。
后来是花辞说不如生下来,她们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
她们都是想要自救的人,都是想要好好活着的。
她答应了。
她们去了卡西小镇。
“医生说是个小女孩儿,于是我就生了。”她选择简单的说。
楼西洲的额角重重的跳了几下!
随后用他沉哑的男低音,“不错,你做的事总能超乎我的想象。”
如果花尽一开始就把奶昔给他、又或者她一出现就用的是陆城女朋友的身份、这个孩子是陆城的。
他一样把奶昔视为己出。
偏偏她选了一个,他最无法原谅的方法。
把孩子送给别人,把别人叫爸爸把别人叫妈妈。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一样任事态发展!没有想过挽救,没有过愧疚!
花尽的气息短了一些,手指攥到了一起。
正欲开口。
“啊啊……抱。”这一声奶音,打断了他们。
两人同时回头,奶昔站在楼梯口,身上没有穿衣服,就只有一个尿裤。
脸上先前哭过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眼睛是肿的。
她要下楼梯。
又不敢。
小脚已经踏出去一步。
楼西洲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去,然而奶昔那一脚还是踩空。
扑通!
单膝跪在楼梯台阶,小身子一滚!
楼西洲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她吓的脸色都变了。
“奶昔!”楼西洲唤了一声。
奶昔过三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嘴巴一张,“哇!”
嚎啕大哭。
疼。
她一边哭一边指自己的膝盖又指自己的头,楼西洲拧着眉检查她全身。
膝盖破皮,额头红了,其他还好。
奶昔开始攥他的衣服,边哭边喊爸爸妈妈,要回家。
每喊一声,楼西洲的心就被针扎一下!
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给她安慰,柔声,“爸爸给你穿衣服,然后去看医生。”滚了三四个阶梯,她还太小,骨头脆,怕伤到了。
去他的卧室。
衣服都是今天买的新的,抽一件,并不怎么熟练的给她穿上,全程奶昔都在哭。
有女人的手捏上了奶昔的。
“奶昔~”松松绵绵。
楼西洲抬头,看了一眼她,又低头继续给奶昔扣纽扣。
衣服穿好,花尽先他一步把孩子抱起来。
刹那间奶昔以为是妈妈,哇一声,哭声更大,爬在她的肩膀委屈又可怜的大哭。
“麻~麻~”
花尽心头是陌生的形容不出来的涌潮,手抬起来拍着她的背,“不哭……”
她一说话,奶昔就听出来并不是妈妈。
从她身上起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始推!
无意间手掌拍到了她的脸色,不大不小的一巴掌,啪的一下。
一回头看到了楼西洲,奶昔伸手要她抱。
楼西洲把她抱过去,奶昔依旧有些意不平般,指着花尽,跟楼西洲告状,说她抱她了。
不要她。
要她出去。
楼西洲握着她的小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好了。”
他抱着奶昔又出去。
临走前奶昔是趴在楼西洲肩上的,出去时她的脸对着花尽,她一边哭一边吵,“啊嗯!”一个重音!
很不想看到她。
而楼西洲也没有理她,转瞬就和奶昔没了身影。
这黄昏即将褪去,天色昏暗,好像是画家手里的画盘,洗去了上面颜色,只剩黑与白混合出来的浑浊。
花尽站在屋子里,这一身曼妙连影子都没有。
外面风吹着窗帘在左右摇晃。
楼下有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头摸了下自己的脸,被奶昔打到的地方,竟,火辣辣的。
…………
医生说奶昔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破皮,喷点药就好。
她从医院里出来已经不哭,就趴在楼西洲怀里,也不说话,很没有精神。
路过三五个小朋友手里拿着气球,她也没看。
偶尔传出一声抽抽搭搭。
上了车,楼西洲看她哭红的眼睛,怜爱的把她抱紧,“爸爸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去游乐园,好不好?”
爸爸?
开车的姜磊听到这个称呼,惊呆了。
奶昔嘴巴一弯,没有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提多可怜。
姜磊都不忍心,心都疼了一下。
楼西洲更是。
抱她紧紧的抱着,“去摩尔。”这是跟姜磊说的。
“好。”
走了一会儿楼西洲的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
但不需要细想,一定是司御打来的,继续挂断。
晚上。
楼西洲把名下闲置在西湖蓝岸的别墅给收拾起来,那是临近一家国际幼儿园附近的房子,别人欠账抵给他。
他一直不曾管过。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加装婴儿房,所有的一切按照孩子的风格去打理。
这是奶昔跟他睡的第二晚。
回到别墅已经凌晨十二点,他带着奶昔玩了整整六个小时,直到她脸上有了笑脸,直到她愿意往他怀里扑,直到她困。
他才带她回家。
她已经睡着,抱在臂弯里,他想用力又不敢用力。
屋里花尽还在,睡在沙发。
他看到了,却没有停留,径直上楼。
放水给奶昔洗澡,动作都很温柔,怕把她弄醒。
抱着她去浴室时,花尽来了。
“我来吧。”她伸手去接。
楼西洲一个眼神暼过去,“她愿意让你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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