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纱布一拆开,韩佐的眼珠子都快要飞出来,整个大腿都肿了,伤口处触目惊心,很红很红,肿起来的肉都要高于缝起来的线,而且缝补的那一块肉颜色不对。
“你这腿是不是不想要了,我他妈就奇怪了,大过年的你跑出去,就缺这一个年?”韩佐有些气愤。
楼西洲靠在床头,他没有皱眉,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护士在擦拭伤口,然后联系这儿值班的主治医生过来看看。
好一会儿,楼西洲道,“我只是,意不平。”
韩佐没懂。
楼西洲不会解释给他听。
他走过来到床边,慎重的,“继续跑吧,下次这腿直接截了拉倒,你信不信你变成一条腿后,花尽转头就能很别人跑了?”
楼西洲嘶了一声,抬头,“滚出去。”
“柳如和花尽去楼顶放烟花去了,老子不得在这儿陪着你?”
楼西洲闭上眼睛没说话。
护士出去,应该是去拿东西。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韩佐双手抱胸靠在病床对面的柜子上,神情懒散而余光却又带着点点精光。
“是你工作太闲,还是这世界不好玩,还是这世界上的女人不好玩,你非要去碰感情?”
没有人回答他。
就连韩佐自己都陷入到了沉默里。
…………
楼顶。
花尽手里拿着一个烟花,看着它滋滋啦啦的炸开。
柳如做在一个破费的凳子上,驾着二郎腿,烟花没有点燃,放在手里转圈圈。
花尽手里的一根很快就放完——
她看了眼这夜色,很静,似一个巨大的空洞,没有了雪花,这世界果然——变的无趣了很多。
“喂——”柳如叫她。
花尽没有回头,“干嘛。”
“也没干嘛,就是想叫叫你。”
花尽没有回答。
少倾,柳如看起来随口一问,“你二哥最近没有联系你么?”
“没有。”
“怎么感觉你们兄妹之间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浓于水的情感,能有多好。再说关系好,就得见面联系?”
柳如哦了一声,起身,和花尽站成一排,迎风而站,“我有时候觉得你们姓花的出来的人,都是冷血动物。”
花尽不置可否。
柳如改口,“不过看在你跟对我胃口的份上,有困难说出来,我会帮你。”
花尽嗤笑,“真的不是因为我二哥,所以你才想照顾我?”
“呵,若是看在你二哥的份上,你怕是不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我早让你滚了。”
“啧,这么恨他。”
柳如没说话,就连脸上的笑都没有了。好像她的事情,艰涩的无法启口。
风吹着两个漂亮的女人,乍一看不分秋色。再细细一看,柳如比花尽多了几分纯粹和高傲,花尽比她多的是安静,以及眼神里的事故,身段上的艶丽。
谁都没有说话,就一直沉默着,足足站了二十来分钟,这才转身下楼。
快要走到病房时,柳如开口,“明天我带你去玩儿吧。”
“不去。”
“为什么不去,就我俩,旅旅游。全世界你想去的地方,你随意挑。”
“我家里有病号。”
“可你病号说让我陪你啊。”
花尽扭头,看她。
“你家病号说,他生着病不能出门,要我带你去热闹热闹,让你开心开心。”
花尽哦了一声,回头。
面色平淡的朝着病房里走去,柳如靠在墙壁,冲着她的后背,“不去吗?他的所作所为不能冲散你心里的不愉快么,还是在你心里,楼西洲比不上一个死去的陆城。”
花尽只稍作停留,没有回话,进去。
她进来,韩佐离开。
…………
花尽洗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半,她穿着睡衣去床上。
楼西洲还没睡。
她窝进去。
脸颊贴着他的臂膀,低声问,“腿怎么样?”
“没有大碍。”
花尽知道不会没有大碍,楼西洲就是这样,哪儿疼哪儿不舒服,从来不会挂在嘴上。
她也不多问,问也不会有结果。
她打了一个哈欠。
“快睡,晚安。”
“嗯,晚安。”
花尽是很困了,不到五分钟就沉沉睡去。
她除夕去陆家穿的那件外套还搭在沙发,一直没有人拿过。
红包的一角从口袋里跳出来,滚烫的金色滚边在夜色里发着光。
…………
花尽一觉睡到了大年初一的十点。
窗外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
很美。
很纯。
她围着衣服在窗户上看,正欣赏时,护士推着重新做完手术的楼西洲进来。
他脸色很不好。
“这段时间不可以下床,不可以走路,如果这条腿还要的话。”
这是护士走前唯一的交代。
花尽素面朝天,做在床边,揉了揉鼻子,“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不能下床。”
楼西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双眸如深,“你在我连床都下不了了?”
哟呵,和她开玩笑了啊。
她挑眉,“对啊,你身板不好。”
这种话题楼西洲一般不会一直说,点到为止就够了。
“要不要出去玩?”他问。
“去哪儿?”
“随你。”
花尽想了想,“我要是不在,你又乱晃怎么办。”
“你在我才有可能乱晃,无法好好休息。”
“什么话。”她瞥了他一眼,娇嗔一句。
楼西洲的眉眼似春水,有潋滟光芒,未语。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养伤,不许工作。”
“嗯。”
花尽一下也没有了语言,说不出话来,只是抬手——学着他摸她头顶的样子去摸他的头,五指穿过去,发丝柔软舒服,不禁大力揉了两下,给他搞乱。
楼西洲,“……干什么。”
她缩回手,狡黠,“没什么。”
凌乱的发丝在他的头上张狂着,衬着那张脸,迷幻般的英俊迷人。
她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会很快回来。”
“无妨,多玩几天。”
她咧嘴笑了,坐过去,伸手抱着他的脖子,下巴紧贴着他的肩膀。男人的肩膀很宽厚,很有安全感。
“楼西洲。”她哑哑的叫着。
“嗯?”声音性感。
“你……”她张唇不知道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眼睛闭起来,头往下埋在了他的肩头。
紧紧的抱了一下。
从未有过的用力。
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有这个密不透风的拥抱,窗外一片雪白,冬末春初,天气丝毫没有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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