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接下来的几日,都格外的顺利。
不管是开祠堂祭拜先祖, 还是和府中诸人的相处,谢元姝倒从未觉得有什么难的。
毕竟她自幼也算是常出入宫廷,比起宫里规矩的繁琐, 韩家这些又怎么能比得上。
“郡主,这韩家的晚辈瞧着倒是极其有规矩的, 只是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那表姑娘孟氏,看郡主的眼神有些奇怪呢,按说她也是个恬不知耻的,既然知道郡主已经和世子爷大婚, 若是个知羞的也该处处避开郡主。没想到, 她竟然还敢存了和郡主相争的心思。”
芷东自幼侍奉在谢元姝身边,虽是奴婢, 可也是跟着郡主时常出入宫廷的。自然也练就了一手火眼金睛的本事。
要她说, 这位表姑娘,比起昭华大长公主殿下, 还要让人碍眼呢。
谢元姝闻言,合上手中的话本子, 倒也并未因此事动怒, 反而是云淡风轻道:“她若想这样自取其辱, 我又怎会赶她离府。左右这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也不是我。”
见郡主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芷东松了口气道:“郡主说的是,是奴婢多心了。”
话才说完,就听丫鬟进来回禀说:“郡主,孟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这当真是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芷东神色有些不悦,看着自家郡主道:“郡主,您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亲自去打发了她。”
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谢元姝虽并未把这孟青茹放在心上,可她也不愚钝,自打她入了这镇北王府,这孟氏便总是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自己,那眼神即便不用看,谢元姝也知道里面的不甘和愤恨。
所以今个儿她既然主动上门,谢元姝又岂有不见的道理。
只谢元姝想了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这孟氏一进门就哭着跪倒在了地上。
谢元姝自幼在京城,又岂会被这些小伎俩吓到。
她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不等她开口,芷东便不悦道:“孟姑娘这才进门就弄了这样一番场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郡主欺负了你呢。”
孟青茹却像是丝毫没有听到她言语间的嘲讽,突然哭的愈发厉害了。
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谢元姝不觉有些头痛。
这还真是个麻烦呢。
而这孟青茹确实也很上道,见她这神色,终于是开口了,“郡主,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侍奉表哥身边吧。我绝不敢有和郡主相争的心思,还求郡主成全。”
这到底是哪跟哪呢?
谢元姝确实是有些糊涂了。
这时芷青缓步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道:“郡主,奴婢方才已经差人去打听了,听说是孟家来人接表姑娘回府呢。若府中传闻没错,这该是老王妃的意思。”
谢元姝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把视线重新落在眼前的孟青茹身上。
见谢元姝这样看自己,孟青茹直接就磕起头来,“求郡主成全,求郡主成全……”
很快,地上就见了血。
谢元姝看着眼前这情景,半晌终于是开口道:“我和你虽并不相熟,可瞧你也不是愚笨之人。既然是老王妃有心让你回孟家去,这事儿,你与其求到我身边,不如直接去求世子爷。只要世子爷点头,我不会说一个不字。”
孟青茹直接就懵了。
依着那日谢元姝对昭华大长公主的不屑,她该不是这样的性子的。
她其实已经算好了,谢元姝会羞、辱自己,而只要她肯羞、辱自己,那她嚣张跋扈的名声就会愈发被人指摘。
毕竟,这整个西北谁人不知道,若没有她,自己原本该是表哥的嫡妻。
是这镇北王府的世子妃。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瞧着没脑子的郡主竟然直接就把难题抛给了表哥。
她这正不知该如何闹腾下去时,只听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
可不正是韩砺来了。
这个点儿,表哥不该往西北军、营去练、兵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
谢元姝却是笑的很欢快,有些揶揄的看着韩砺。
见她眼中的笑意,再想想她方才所说那番话,韩砺的脸色如何能好看。
“孟氏,我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今个儿这事儿不会追究。可日后这样拙劣的演技,别再让我看到,更别污了郡主的眼睛。”
随着韩砺的话传来,孟青茹面色突然变得一阵苍白。
表哥怎么能如此狠毒呢?
自己待他一腔热、情,可表哥,怎能这样羞、辱自己。
下一秒,她有些歇斯底里的道:“不,表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心里也是有我的。”
“而这一切,若不是有皇上御旨赐婚,我定会顺利成为表哥的发妻。这一点,便是这整个西北的人都知道。”
韩砺像是看个疯子似的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给她任何闹腾的机会,直接就摆了摆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外头两个侍卫就冲了进来。
见状,孟青茹整个人愈发疯癫了,“表哥……”
可这话还未出口,就被侍卫堵了嘴,押了出去。
见韩砺这样丝毫都不留情面,谢元姝似真似假道:“你这样不给孟家面子,也不怕孟家和你离了心?”
韩砺上前笑着搂了她在怀里,“孟家人聪明着呢,否则,这些年也不会一直把控大同。”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祖母确实是这些年偏宠她一些,可祖母既然能给孟家传了话,让孟家亲自来接人。可见,心里已经对她颇为失望了。这人都贵在有自知之明,她这样闹腾伤了自己的名声是小,可对于祖母来说,有这样一个侄孙女,祖母脸上怎么会好看。”
话已至此,谢元姝自然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孟青茹的话题上。
尤其今个儿早上她接到大哥的飞鸽传书,说是太子在押解回家的路上,染了风寒。加上忧思过甚,这即便是回京,许也就剩半条命了。
对此,谢元姝挺惊讶的。
她未想过皇上会如此心狠,这太子都没被正式问、罪,就这样损了身子。
而且,比起身子,精神上的折、辱,对太子来说更是难以磨灭的打击。
这些,皇上不会不知道,却放任手下的人如此。可见,帝心难测呢。
可郑皇后又岂会丝毫没有动作,谢元姝几乎可以想象到郑皇后的不甘和怨怼。
若依着这局势,许过不了多久,京城就该真的变天了。
而事情和谢元姝所想无异,半个月后,谢元姝就接到了太子回京被圈禁的消息,几乎圈禁的消息传来没过多久,太子就自缢身亡了。
闻着这消息,谢元姝久久未回过神来。
可毕竟她重活一世,不难理解太子何以有这样的结局。
上一世,太子虽被圈禁,可并未有之前这接二连三的灾、难和羞、辱。
可这一世,太子又哪里还能有别的选择呢?
而让众人更没想到的是,太子自缢身亡没多久,京城就传出皇上因为太子自缢身亡悲痛欲绝,突然生了悔意,几乎是日日睡不安稳。
这样没过多久,皇上就病倒了,更是在这病榻上,下了罪己诏。
“世子爷,瞅着这时间,皇上该撑不了多久了。只怕这宫里,如今已经是郑皇后的天下了。否则,怎么会有这莫名其妙的罪己诏。”
谢元姝浅浅笑着看着韩砺,心中也忍不住的感慨不已,这天下,确实是皇上的天下。可这虎毒都不食子,皇上这样对太子,如何能不让朝臣们心生计较。何况,皇上近些年愈发猜忌心重,这样的战战兢兢中,只怕谁都要替自己脖子上的脑袋考虑。
就凭着皇上这早已经枯了的身子,这个时候,大家跟着皇后娘娘走,许还能保了荣华富贵呢。
毕竟这京城防卫早已经掌控在了郑晟手中,如今郑晟虽不再是成国公府的嗣子,可又岂能真的和郑家脱、了关系。
韩砺笑了笑道:“这多亏大哥往东北去剿流、匪,让皇后以为自己成功的把谢家的力量支开了去。否则,事情何以会这样顺利。”
是啊,若不是演这样一场戏,事情怎能如愿按着自己的计划来。
谢元姝只要想到郑皇后这会儿得意的样子,就不知有多幸灾乐祸了。
这么想着,她笑着开口道:“世子爷,如今也是时候把婳嫔和郑闵的丑事给放出去了。趁着皇上还留一口气,靖南王用不了多久,定会起、兵北上。”
这个时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呢。韩砺笑着,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坤宁宫里,郑皇后丝毫都没料到,自己只是别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娘娘,您真是厉害,提前就支走了谢敬,否则事情定不会这般顺利的。”
“只是奴婢还是有些担心,这谢家人这个时候若闻着消息,会不会回京救、架呢?”
郑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得意道:“不会的,如今谢家的女眷可都在京城,京城又被本宫把控,谢敬除非是想拿凤阳大长公主殿下和国公夫人的性命冒险,否则不会这般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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