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马骏想要得到什么,王新照岂能不知,他的心里跟明镜一样。
王新照并不知道潘然与周琦峰之间的关系,在他眼里,潘然只是省交通厅一位副厅长,准备地说,是“一把手”王青海不喜欢的人,他同潘然的接触不算多,也没说面对面地说上几句话,因为潘然原先分管的并不是基建这一块,潘然分管这一块,才半年多,来过建洛线洛山指挥部几次,多半是由洛山州分管领导与葛援朝接待,有时王新照会陪同一下,说些场面上的话,仅此而已。
马骏提出,要王新照反映真实的情况,一定是和这位美丽的女厅长有关,他捋了捋思绪,有些结巴地问,马主席,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闭上了嘴巴。
马骏见王新照如此作派,心里暗骂了一声,王新照你这只老狐狸。他又点燃一支烟,说,我就把话说白了吧,我想问问最近纪检部门调查的那件事。
王新照“呃”了一声,算是回答。
马骏指了指沙发,说,你还是坐下吧。我再把话挑明些吧。我想知道,在这个案子上,是不是有人让你做了些什么?王新照头皮一炸,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马骏心道,王新照啊王新照,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说,老王,我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嘛?我告诉你,我还是洛山州的政府主席,你的梦想也好,希望也罢,就算有人愿意替你出头,也不算数,我明确地当着你的面表个态,如果你没有诚意回答我的问题,我这里,你绝对绕不过去。
王新照一掂量,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上级的话一点也不错,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如实地把他听命于王青海的事说出来,得罪了王青海怎么办?王青海可是省委书记尹长会的爱将啊!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说,立马就得罪马主席,眼看就要到手的交通局长十有**就会旁落,王青海总不能把手伸到洛山来吧?官大不如恰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马骏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脚步在复合地板上显得分外沉重,就象是一个鼓槌,狠狠地敲打着王新照的心。
王新照终于下定决心,站了起来,正欲开口说话,马骏抬手看了看表,不耐烦地说,算了,我还有事,不说了,你走吧。
我说,我什么都说,马主席,我全都告诉你。王新照被马骏一顿慢煮快炒,方寸已然大乱。
王新照其实什么也没有说,他跑到自己的家里,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张纸,这张薄薄的a4纸,是王青海的司机交给他的,上面记录着路桥八局向潘然行贿四次共150万元的流水帐,时间、地点、证人一应俱全,王青海的司机告诉王新照,看完记住后立即烧掉。
王新照却没有烧掉,他得留点王青海的什么把柄,这年头,世道凶险,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现在,这张纸就摆在马骏的案头,案头后的马骏,正盯着它,浓眉紧锁。
显然,这张所谓的罪证,正是纪检部门全力要厘清的东西,从详尽程度来看,几乎是天衣无缝,摆明了是想置潘然于死地。周琦峰在一个多月前的一个电话里告诉过马骏,潘然的工资卡里,多了153万元,因为夫妻两人都很忙,平常都很少回家,也不等着工资开支,谁还有时间去银行查自己的工资卡?
马骏相信,王青海以这一张纸的方式,让他所有的心腹都统一口径,目标直指潘然。
现在怎么办?这个问题像一棵藤,紧紧地缠绕着马骏,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马骏拧开台灯,宽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他重新拿起这张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现在他的手上,只有这张纸对潘然一案有价值,能不能洗刷她的清白,全在这张纸上。
突然,马骏的目光定住了,就象被粘在了纸上,他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字,手伸向右手侧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才通,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王雨凤。
这么晚了,马大主席找我,不会是请我吃夜宵吧?
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办法哩,我总不能派直升飞机去楚湖接你吧?
不用直升机,我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说吧,什么事?
我打算明天到楚湖去,你有没有空?
去公干?还是专门来看我?
公干又怎样?专门看你又怎样?
公干的话,我没空。
专门看你呢?
也没空。
这是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受欢迎?
王雨凤嘻嘻地笑了笑,说,不逗你玩了,我现在不在楚湖,我在洛山呢。
马骏笑道,你呀你,跟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妹没什么区别啊!你早说在洛山该多好,对了,你这个大市长,回洛山做什么?今天可是星期三哩,难道是探亲?
王雨凤说,这个嘛,就是秘密了,不过,看在我们是好哥们的份上,我不妨明说吧,我来洛山,是冲着贾大力来的,你们洛山抢了我们一条高速路,就不兴我们楚湖抢你们的汽车城?
你的胃口可真大啊,不过,我真担心你吃不下,贾大力可是跟我拍了胸脯的,他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在我们洛山干。马骏惊了一惊,又笑着说。
王雨凤说,那可不一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就是了。
马骏呵呵地笑了笑,说,搞得跟黑社会抢地盘似的,不说这个了,我还有正事,想见见你,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王雨凤说,我在洛山新驿,你来吧,不过我可说好,我只能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我要连夜赶回楚湖去,明天上午省交通厅的青海厅长要来,我这个地主婆得出场。
马骏又是一惊,王青海去楚湖,会不会跟潘然一案有关?他旋即对王雨凤说,好了,我们见面再说,现在,我就飞到洛山新驿去,不会误你这个地主婆的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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