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你冷静点!你说过绝不会强迫我的!”
女人的力气比起男人来,总是微不足道。无论我如何躲避,还是免不了零零散散的吻落在脸颊、额头和唇上。

衬衣撕裂的声音在夜晚尤其刺耳。慌乱中我摸到了一直藏在枕头下的军刀。那是莫璟灏从瑞士回来捎给我的,离开莫家别的东西我没带走,只带走了这把军刀。

一是留个念想,好歹跟了莫璟灏三年,朝夕相处,哪儿能说走就走,说忘就忘。留个东西当回忆。二来真是用来防身的。

嫁给齐莫固然是好,如果能洁身自好,当然更好。

我虽然不期望这辈子还能拥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但这种不建立在爱情之上的事儿,我还是干不出来。

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种美好的诺言骗骗小孩就行,因为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能逃得掉的。

这军刀第一次使用,划伤的居然是齐莫。我连挥了两刀。一刀手臂,一刀脖颈。这种情境下,我下手还知道轻重,齐莫只‘嘶’的闷哼了一声。

趁他松手之际,我赶紧爬到床头去开灯,慌乱跳下床时,手里还紧握着那把锋利的军刀。

齐莫右手捂着脖子,左手捂着右手臂上,血从指间溢出。我没想轻轻一划,伤口会这么严重。应该是刀刃太多锋利了些。

我牙齿打颤,大热的天浑身却冷得像进了冰窖。我后背紧贴着衣柜,对不起三个字,真的说不出口。

齐莫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愤怒、怨恨,真的是面无表情,比他恨我怨我还让人觉得难受。

“你的伤…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我垂着头要去拿药箱。

齐莫喊住我,“不需要!”

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他的眼睛却落在我右上握住的军刀上。我往身后藏了藏。他的视线随着军刀移动,有些嘲讽的笑道,“我一直奇怪你这把军刀究竟做什么用,现在总算明白了…”

他看了看我,冷冷的一眼,然后平静的转身,走出了卧室。我的心因他这冷漠的一眼颤了一颤,赶紧跟出去,齐莫已经不见人影。

我不敢一个人睡了,跑进了言儿的房间。关上门就蹲在地上哭了。

声音不大,还是惊醒了兰兰。她打开灯,见我蹲在地上,赶紧穿了衣服过来扶我坐到沙发上。她问什么我都摇头不回答。灯光太亮,弄得言儿也跟着醒了。

“妈咪…”

小家伙从床上爬起来,蓬头散发,奶声奶气的叫道。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等清醒了些就跳下床,光脚蹦上沙发蹭到了我怀里。

“妈咪抱…”

言儿一进我怀里,我整个人都要暖得融化掉。言儿望着我,肉嘟嘟的小手抹干净我脸上的泪,“妈咪…妈咪…你怎么哭了?”

我心情低落的紧紧搂着言儿,软绵绵的小人儿果然是治愈心伤的良药,我舍不得放开。言儿乖巧的趴在我的肩头,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哄我道,“妈咪不哭…谁欺负你了我就去揍他…帮你出气!“

我点头又摇头,“没人欺负妈咪,是沙子不小心迷了眼睛。”

我堆笑道,”谁说是爹地欺负妈咪啦,爹地对妈妈特别好,怎么会欺负妈咪呢…”

为人父母真的好难,随时随地都应该在孩子面前做好榜样。在孩子心里,爸爸和妈妈都应该是相亲相爱的。

到底是齐莫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了齐莫,这种纠结的事谁能理得清啊。人呢,一定要少欠人情,不然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压根还不清。

言儿连打了两个哈欠,我抱她到床上,让兰兰回自己的房间睡。我替言儿掖好被子,陪她一块儿睡。

趁小家伙还有意识,我斟酌再三,这么小的孩子该不该卷入大人的世界。试探的问道,“言儿…”

“恩?妈咪…我还没睡着呐…”言儿的声音好听得像只欢快的小雀。

我忍不住翻身,在小家伙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言儿搂住我的脖子,也吧唧亲了我一口。

趁当下气氛好,我赶紧问道,“言儿…如果爹地妈咪有一天不得不分开,爹地以后都不能陪着你,只有妈咪和哥哥陪你好不好?”

言儿愣了愣,瞪大眼睛,往我怀里蹿了蹿。“为什么爹地妈咪要分开?爹地喜欢上别的女人不要妈咪了?”

啊?

言儿的话像个晴天霹雳,我实在怀疑现在的孩子是怎么长成人精的。我以为言儿只会问为什么,然后哭着说不要不要,爹地和妈咪不能分开。

结果这小人儿开始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如果爹地喜欢别人不要妈咪了,那我和诺儿就跟着妈咪,以后都不理爹地。如果妈咪不喜欢爹地,不想和爹地在一起,那爹地还喜欢妈咪怎么办?爹地一个人不是很可怜?可要是妈咪喜欢爹地,爹地不喜欢妈咪了,妈咪一个人也很可怜啊…那到底是妈咪不喜欢爹地,还是爹地不喜欢妈咪呢…所以你们要分开..言儿不想爹地和妈咪分开…”

小家伙自言自语的就睡了过去。我刚开始听得两个头大,没想这小人儿说话还能这么顺溜,像说绕口令。仔细琢磨几遍,言儿说的确实有道理。

到底是谁辜负谁,谁不想跟谁在一起。我和齐莫好像连辜负这一层都谈不上吧。

不到六点,我就起了床。扒拉开身上的八爪鱼,蹑手蹑脚的下床。我拉开一条门缝,瞅着外面没丁点动静。这屋子统共住了我们四个,加上些佣仆,大清早的谁敢闹出动静。我踌躇了半刻,毅然决然的打开房门,轻轻掩上。齐莫的伤不知道包扎了没有,作为伤人凶手,我有义务和责任去问候一下齐莫。即便是下一秒就被他扫地出门,我也不该因为怯弱就不管不问。

心中笃定后,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敲门。

齐莫一般早睡早起,平常这个时候已经起床洗漱。我扬起微笑,手一抬,正要敲下去,刘妈喊我,“太太,齐先生不在房里。”

“不在?”我恹恹的放下手。

“史管家说齐先生昨晚出门后,就没回来过。”

我施施然的应了声,转身回房想继续睡个回笼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言儿一醒,我也起来,给她穿好衣服,马上又去伺候诺儿起床。

刘妈已经做好了早餐,桌上并没有摆放齐莫的碗筷。忐忑不安的吃过早饭,还是不见齐莫的身影。可怜了言儿小丫头一起床就气鼓鼓的嘟起了那张可爱的包子脸,双手环胸一副要干架的阵仗。端坐在椅子上,吧唧吧唧的嚼着兰兰喂进她嘴里的饭食。

我猜小女子这般,是在等齐莫,想为我抱不平,可惜齐莫根本不在这房子里。我觉得自己现在是鸠占鹊巢,齐莫是这屋里的正主,我本是个外人,却堂而皇之的住得理所当然。就像强盗入室伤了屋主,屋主害怕,舍弃房子逃命去了。

我这个强盗也算厉害,刷刷两刀就白捡了这么大栋房产。

哐哐哐…言儿突然闹脾气的拿筷子猛敲碗,“齐莫呢?齐莫怎么还不来吃早餐?”

我当即生气的制止道,“言儿住手!直接叫爸爸的名字你觉得是有礼貌的行为吗?”

言儿筷子是放下了,却颇为不服的嘟嘴反驳道,“谁让他惹你生气的,他惹你生气,就是他不好。”

我有些刻意的提高了分贝,“他是谁?!”

本想将筷子也摔了,让小人儿知道我现在十分之生气她说的话。可又怕言儿学什么都快,以后一生气就学我摔东西。便只提高了分贝。

言儿见我动怒,压低了声音,还是不愿改变自己的认知,“齐莫…”

我的分贝继续增加,“你再说一遍!他是谁?”

言儿瞅着我,委屈的嘟囔道,“爹地…”

见言儿难受,我的心隐隐作疼。

虽然真正的爹地应该是莫璟灏,但我从不排斥诺儿言儿称呼齐莫为爸爸。莫璟灏虽是生父,可父亲的职责这些年却全由齐莫担着。齐莫对我对孩子都是极好极好的。所以我很自私,丈夫、老公这些称谓我叫不出口,只能让诺儿言儿唤齐莫爸爸。

我安慰道,“爹地没有惹妈咪生气,是妈咪惹爹地不高兴,妈咪觉得愧疚才难过的。再说,就算真是爹地的不对,你也不应该像刚才那样说话,爹地那么疼你,听你这么说会很难过的,知道吗?”

言儿很聪明,完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她垂了头,不吭声,末了,抬眼望着我已经泪眼汪汪。“我不要爹地妈咪分开…爹地是不是不要妈咪了…”

一直安静埋头吃饭的诺儿听了言儿的哭诉,猛地扬起小脸,一脸茫然的盯着我。我望着两小人儿,才真是欲哭无泪。只能干瘪瘪的讪笑,连连安慰说,“没有没有,爹地怎么会不要妈咪呢,爹地和妈咪永远不会分开的。不会的不会的,别乱想啊。”

谁知我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居然不起作用?!言儿哇哇的张口哭得更厉害了,一旁的诺儿嘴角抽抽,毕竟自诩为男子汉,没有流眼泪,只是一张小脸已变得铁青,阴沉沉的,和莫璟灏竟有了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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