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燕青不只是结识了鼓上蚤时迁,更在广场上扬眉吐气教训了仇人,并且与大名府两名青年高手照了面。最重要的,是他在很多市民眼中的形象,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接下来几天,除了偶尔再逛逛一些没去到的地方,拜会一些熟人之外,那就是要认真修炼了。
燕青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在面对江儒林的时候,实在没太大把握。那个面上始终一番儒雅的男子,甚至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这么多年都未曾尝过败绩。即便当年与何红绫打成平手的那一战,似乎还是他有意为之。但江儒林的狠辣燕青可是真实体验过的,今日若是动起手来,鹿死谁手的确难说。
“燕青哥,你今天表现真棒!”燕红笑嘻嘻地拉着燕青的胳膊。燕青敲了她脑袋一下,然后将一些小吃塞给燕红,让她带给其他丫鬟们吃。燕青则是留了一些吃的带回自己房里了。
今天云巧陪同贾氏一起回中山府贾氏的娘家省亲去了,这一去大概至少要十天半个月。这些天,燕青正好借机好好研究一下这部脑海中的奇书《天经地义》,试试能否再获得一些功法。不然一个月之后的沙麓山登顶之争,就会显得十分被动。
夜深人静,燕青的房中闪烁着阵阵光芒。在他的房间周围,义气波动也是最为强烈的。
燕青盘膝坐在床榻上,催动着入门功法,吸收着大范围内的义气。义士境界,共分九层。但这前几层修炼起来也绝非那么容易。燕青皱着眉头,他知道空气中还有另一种修行之气,正义之士称之为魔气,但却无法感应到魔气的存在。唯有修习了魔道功法之人,才能吸收为己用。
这般吸收持续了一个时辰后,燕青开始尝试着窥探天经地义的功法。他将心神沉入脑海之中,整个人进入一种入定状态。
在这个世界里,每名义士的脑海之中都有一处容纳义气之所,名为“义穴”。义穴是十分玄妙之处,外观上看只是额头之内一处普通的穴位,但在心神沉入后,却能看到这里犹如一处洞穴,其中有一个义气光球缓缓旋转着。对义士来说,若是义穴被毁,轻则修为被废,重则彻底消亡。
燕青的望着义穴之中的义气光球,心念一动,将那本天经地义从中召了出来。但令他失望的是,除了第一页先祖孟子那段舍生取义的寥寥数十字闪着光彩之外,其他页面依然还是空白的。燕青摇了摇头,将心神退了出来,睁开了眼睛。
燕青躺在床上,枕着双手,思考着这本天经地义的玄机。但任凭他天资聪颖,却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收获,后来更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燕青来到了一处荒凉之所,入目尽是残破之象。他犹如一个苦行的老僧,呼吸着干燥的空气,迎着时不时呼啸的狂风,步履维艰地向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也辨不出赶路的方向,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着前方走去。风沙吹在他的脸上,被他吸进鼻子和嘴巴里,又不断地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满目疮痍的古城,古城满含沧桑之感。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古城上空浓郁的义气云团。他感受着这股诱人的波动,犹如沙漠中的将死之人看到了绿洲一般。燕青加快速度向着古城走去,但他越是着急,走得越快,古城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在某一刻,燕青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他的脸埋进了这片荒芜之中。
燕青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十个透明光团从他身子上浮出,想来是自己的三魂七魄。那三魂七魄飘出来后,对着古城遥遥地发出一声声的怪叫,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燕青的意识再度彻底清醒。他从荒芜的大地中爬了起来,却发现远处的古城已经不存在了,周围只有一片寂寥,仿若亘古的荒凉。燕青微眯双眼,看到有两道虚影在他身前浮了出来。燕青猛地大惊失色,他发现这竟然是两名略显古怪的老者!
老者一位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另一位横眉竖目,宝相威严。两人皆是穿着素布青衫,须发无风自动。其中慈祥老者须发皆白,威严老者须发泛青,却都是宛如仙人。站在他们面前,燕青感受到了强横的威压。
“两位老前辈,晚辈燕青。敢问二老尊称?此处又是何地?”
威严的老者只是顾着上下打量燕青,却未发话,让燕青颇为尴尬。而那慈祥老者明显脾气好得多,当先开了口。“浪子燕青,的确是块好材料。至于我二人,你可以称呼我们为——忠义二老!”
燕青心中疑惑,即便是老者报出这忠义二老的名头,他又如何能得知是哪方神圣呢?
慈祥老者大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二人你或许不认识,但我们的师父,在这个世界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闻此话,燕青心中咯噔一响。随后他细细打量两位老者,才发现他们的衣装略显熟悉。这种搭配……燕青眉头微皱,想起了影视剧里的情节,他一拍额头,这应该是战国时期的服装!燕青当下心中无比震撼。“二位前辈,难道是忠义先祖孟老先生的门人?”
慈祥老者大笑一声,仰头向天,目中闪烁着光彩。就连那名威严老者,听闻这个名字,眼中也难以掩饰尊敬之色。燕青弯身拱手,“二位前辈竟然是义祖的高徒,燕青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失礼!”
孟子之名,震天铄地。他的门下弟子,自然也不是凡人。在这个世界里,想来至少也是天罡境界的强者了!面对着此二人,燕青如何能不敬重?
老者摆了摆手,“燕青,我二人虽是义祖弟子,但却早已身亡,只留得一点魂魄尚未消散而已。实力更是无法与当年相提并论。老夫名为桃应,只剩一魂;这位老友名叫养弈,残存一魄。这些年来,我们都一直以忠义自居,不敢违逆恩师教诲,所以我二人也并称忠魂义魄。”
听闻二人的名字,燕青更加震惊。桃应,孟子门下弟子,曾与孟子对话,提倡为大义可灭亲。而养弈乃是孟子弟子中的勇猛之将,是春秋时期神箭养由基的后人。
“忠老,义老。怎会流落在此?这里又是何地?”燕青平复下情绪,想要问个究竟。
“燕青,老夫不喜欢啰嗦之人。我们在此是有使命的,至于什么使命这可不是当前的你所能理解的。”养弈终于开口说话了,声如洪钟,几乎震得燕青耳膜发疼,不愧是义祖手下的猛将。
慈祥老者笑了一笑,继续说道:“燕青,既然有缘相见。那我二人便指点你一番吧。”
燕青闻之大喜,连忙拜谢。
“我且问你,你心中最大的障碍是什么?你可知道唯有突破某一道束缚你的障碍,你才能真正将自己的天资利用起来。”
燕青略做沉思,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幕。而桃应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你失去自信,源自那个丫头的言语打击。既然如此,何不反驳于她?”
“忠老,何红绫所言无错,我不知如何反驳。燕青当初不学无术,只痴迷音律、吟诗作对,专的皆是风月之事,并不喜欢修炼。所以遭人碾压,成王败寇,想来天意如此。”
“胡说!”养弈瞪了燕青一眼,把燕青惊了一下。“真正的强者,眼光怎能如此短浅!天地万物,阴阳造化,尽是玄机。至高的强者,飞花摘叶都能做为武器,你若是墨守成规,又如何能成气候!”
燕青满脸疑惑,不解地望着忠义二老。桃应一笑,继续说道:“那丫头质问你音律可能战斗?诗词如何杀敌?你就用这两样,把她降服,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燕青如坠云里雾里,这二老,莫不是在胡言乱语?
“庖丁技高,还需牛刀在手;巧妇妙手,难为无米之炊。”桃应对燕青说道,“你需要的,除了修炼功法,还有相应的独门法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关键在于用心领悟。义士可大义降妖魔,文圣可提笔安天下,乐尊能一曲震乾坤。只要你拥有了合适的法宝,战力自然水到渠成。”
燕青瞪大了眼睛,头一次听闻这些理论,几乎颠覆了他以往的修炼观念。听这二老的意思,莫非是要教他一些偏门功法?
“二老,今日此地,有缘偶遇,却不知你们为何会对燕青指点这些修炼法门?”
慈祥老者抚须笑曰:“我二人助你,自有用意。而且你怎知道我们是偶遇,而不是天意如此呢?”
燕青正要答话,却发现自己的意识突然紊乱了起来。他猛然醒悟这似乎只是一场梦,而且很快便将醒来。果然,他看到二老的身形开始逐渐虚幻起来,燕青在这世界天旋地转中问出了最后一句话:“敢问二老所居何处?晚辈如何再次拜访?”
桃应的声音遥遥传来,犹如来自于太古洪荒一般,透着无尽沧桑之感。
“此地本是无名地,浪子重生命名之。天经地义获奇缘,一梦得以窥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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