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清楚来电之后便一脸的深沉,任由铃声响不停,走到阳台外面,才接听。
朝阳台外望了一眼,宁青青的直觉告诉她,打电话的人一定是白夏薇,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她不吵不闹,恐怕要让白夏薇失望了。

突然有种打胜仗的喜悦,她端着盘子碗筷进厨房,还哼起了歌。

宁青青哼着歌,也没听到裴泽析的脚步声,直到他走到她的身后,圈住了她的腰,她才惊觉的回头:“打完电话了啊?”

“嗯啊!”

裴泽析脸上笑容僵硬,有些不自在与她对视。

好像想对她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眉头紧蹙成了深深的川字,让宁青青一眼就看出他有烦心事。

“怎么了?”虽然宁青青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可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想等他说。

踌躇了片刻,裴泽析才开口:“白夏薇今天给你打电话了?”

原来真的是这件事,宁青青笑着点头:“打了,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宁青青根本就把白夏薇的话当笑话来听,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相不相信她说的?”

宁青青的笑让裴泽析的心里有几分忐忑,不知那笑容的真实性。

她已经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了吗,所以才没有问起。

“如果我相信她说的话,那我就是傻瓜。”

宁青青的回答着实让裴泽析意外,他以为她又会胡思乱想,原来,是他自己胡思乱想了。

“谢谢你相信我!”圈着宁青青腰的手紧了紧,裴泽析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三年没碰过她。”

让哗哗的流水冲走手上的泡沫,宁青青转过身,与裴泽析眼对眼,严肃的样子,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你那么色,难道这三年就没别的女人?”

“没有!”裴泽析面露尴尬,嗫嚅的开口:“真没有!”

“不可能吧!”

宁青青倏然睁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他:“你有需要的时候怎么办,可是你自己说的,正常的男人都会有需要,你是正常的男人吧?”

“我肯定是正常的男人,有需要也不代表我就一定会找女人……”

不等裴泽析说完,宁青青抢白道:“不找女人难道找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事!”

裴泽析自认为直得不能再直了,其他的男人都有被掰弯的可能,就他没有,绝对没有!

宁青青把手上的水擦在裴泽析的衬衫上,然后捏住他的脸颊,果然胖了,脸颊都软软的捏得出肉来,不像以前,就一张皮。

“说,你有需要到底怎么解决。”

“嘿嘿,还是不说了吧!”裴泽析的脸微微的泛红,也不知是被宁青青捏红的还是他在不好意思。

“不说不行!”

无奈之下,裴泽析凑到宁青青的耳边,悄悄的告诉她。

宁青青的脸立刻由白转红,一眨眼的功夫,便从粉红到了深红。

“别说了别说了,坏蛋!”宁青青捂着耳朵,大声的抗议,裴泽析太坏了,根本就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宁青青在手机的通话清单里翻出白夏薇的号码,果断的添加到了黑名单。

“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白夏薇的声音。”

她把手机放进提包,拽着裴泽析就出门:“我们出去走走,我妈妈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以后的几十年,我都要你陪我走完!”

“好!”反握住宁青青的手,裴泽析笑得很灿烂。

……

两人信步走出小区大门,白夏薇竟然就等在那里。

她的装扮和以往完全不同,若不是宁青青感觉到裴泽析的不对劲儿,也不会顺着他的目光发现站在银杏树下的白夏薇。

没有化妆,没有穿高跟鞋,甚至没有穿紧身的红裙子,白夏薇穿着一身朴素宽松的运动服,脚下是白色的帆布鞋,虽然小腹还没有凸起,她已经完全是轻便的打扮。

心口蓦地一窒,宁青青摇了摇裴泽析的手,低声问:“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

“不用了,我们走,别理她!”

裴泽析的冷酷让宁青青也感觉到了心凉,她总是这般的善良,喜欢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

实际上,她很同情白夏薇,也完全能理解白夏薇的感受,但终究,裴泽析的爱是他自己在掌握,他爱谁不爱谁,对谁好对谁不好,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就像过去,被他羞辱欺负的时候,她也恨过他。

风水轮流转吧,过去他对白夏薇好,现在他对她好,如果以后他再对别的女人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得起放得下,但她会成全他。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宁青青定定的盯着裴泽析的侧脸,轮廓还是那么的硬朗,或明或暗,没有丝毫的情绪,冷酷得就似冰雕而成。

“泽析……”

白夏薇不敢走太快,她紧跟在裴泽析和宁青青的身后,轻柔的呼唤,他冷漠绝然的背影已经深深的伤了她的心。

可终究,她已经被爱蒙蔽了眼睛,就算他不要这个孩子,她也会生下来。

孩子就是她的希望,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陷得如此之深,到头来,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听到白夏薇的喊声,宁青青脚步一滞,她知道,因为她在这里,裴泽析更要和白夏薇划清界限。

“你们谈一下吧,谈完了再给我打电话!”

宁青青挣脱裴泽析火热宽厚的大手,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她只希望裴泽析能说服白夏薇,与其这般痛苦的纠缠不清,还不如洒脱的放手。

相信白夏薇可以找到幸福的归宿。

“青青……”裴泽析左右为难,追了两步,却被白夏薇给抱紧了腰。

“泽析,我只是想见见你,不要不理我!”

她现在是身骄肉贵的孕妇,却没有受到孕妇该有的优渥待遇,孩子的爸爸不但没有给予她悉心的照顾,反而还不愿意见她。

不管她说什么,他始终是那句话,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

一抹冷笑在白夏薇的唇边如冰花般绽放,如果不是他的孩子,她有怎么可能会理直气壮的来找他。

她已经很期待去做亲子鉴定的那一天,相信结果,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不知那个时候,裴泽析会是什么表情,哈,想想就觉得很有趣,白夏薇越想越得意!

掰开白夏薇的手臂,裴泽析转过身,很严肃的看着她说:“夏薇,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以前你在我的身边,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

白夏薇的眼中已经噙着晶莹的泪珠:“难道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再爱我一次吗?”

强烈的无力感袭上心头,裴泽析连连摇头:“夏薇,你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我的,我觉得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怀孕,而是得了臆想症,这种心理疾病会让患者把幻想中的事当真,裴泽析也听说过这种病,但还是第一次见,毫无疑问,白夏薇就是得了这种病。

“是不是你的孩子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医生说了算!”白夏薇坚定的看着他:“我们找个时间去做亲子鉴定!”

“根本没那个必要!”

就算去做亲子鉴定,也只是浪费他的时间。

裴泽析退后一步,敏捷的躲开白夏薇。

她扑了个空,忿忿的回头:“你现在不做亲子鉴定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我再把孩子抱给你父母看,他们一定很乐意去做鉴定!”

“夏薇,你闹够了,要去做亲子鉴定可以,但结果出来以后,就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找宁青青,更不要去找我父母,OK?”

裴泽析面有微愠,他真的越来越不认识白夏薇。

过去那个善解人意体贴温柔的女人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他是全然陌生的。

“呵,只怕结果出来以后,你会找我也说不定。”白夏薇自信的笑让裴泽析毛骨悚然,总有被她算计的感觉。

打发走了白夏薇,裴泽析给宁青青打电话,她坐在黄浦江边的椅子上等他。

……

“怎么样,说清楚了吧?”他在她的身旁坐下,还没说话,她就急切的问。

“我答应她去做亲子鉴定。”揽着宁青青的肩,认真的说:“你放心,她的孩子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让她死心。”

一听到“亲子鉴定”四个字,宁青青就心口发闷,心跳加速,蓦地想起七年前的往事。

宁青青没说话,裴泽析又接着说:“也许她是得了臆想症,把根本不存在的事当了真。”

“嗯,也许吧!”

嘴上附和,可宁青青心里却不这么想。

她反复的问自己,如果孩子真的是裴泽析的,她该怎么办。

让白夏薇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还是把裴泽析推给白夏薇。

而裴泽析,又会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生呢?

还没有发生的事,她不得而知,想来想去,也只是加重心理负担。

裴泽析听出宁青青话语中的不确定,紧蹙了眉,微眯了眼:“怎么,不相信我,对我没信心?”

宁青青缓缓的转头,与他对视:“不是。”

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愿意相信裴泽析,另一方面,又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她也是想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是最坏的结果,她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裴泽析苦笑了一下,站起身,冲着滔滔不绝的黄浦江大声的喊:“啊……啊……”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但回答他的,只有黄浦江中轮船的轰鸣。

……

在裴泽析减回以前的腰围和体重不久,宁青青回到了滨城,她一个月的假期结束,正式回学校上课。

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虽然众人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起,可是看她的眼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宁青青一直担心王清泉的家人会来找她的麻烦,可回到滨城却并没有麻烦事找上她,想来应该是裴泽析替她解决了,否则她一定没好日子过。

看到赵峰,宁青青才想起了许久不见的莫尚勋,他也一直没给她打过电话。

一天课间休息,宁青青和赵峰聊天,无意中提起了莫尚勋。

“宁老师,唉……”赵峰朝门口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莫尚勋出了事?”

宁青青感觉赵峰很奇怪,紧蹙着秀眉,不解的看着他。

办公室只有赵峰和宁青青,门外也没人,赵峰沉吟片刻,才说:“莫尚勋的堂姐夫就是王清泉。”

一听到王清泉这个名字,宁青青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有听错吧,温文儒雅的莫尚勋怎么会跟恶贯满盈的王清泉扯上关系。

“莫尚勋本来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难怪莫尚勋没再给她打过电话,也许他也恨死她了!

“赵老师,谢谢你,谢谢!”

宁青青感觉自己真的坚强了好多,就算是想起王清泉血淋淋的脸,也不会在害怕得全身发抖,也许正是因为她想了太多次,已经麻木了,才能保持平静。

晚上在家和裴泽析视频聊天,宁青青也把莫尚勋和王清泉的关系告诉了裴泽析。

没过多久,莫尚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裴泽析劝她不要接。

可宁青青犹豫再三,还是当着裴泽析的面按下接听键,再打开了免提。

“青青……”莫尚勋的声音很低很轻,好像从外太空传来的一般遥远。

“莫尚勋,你好!”在裴泽析焦灼的注视下,宁青青低低的回应。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莫尚勋又说:“我一直没敢给你打电话……赵峰多嘴,我已经骂过他了。”

“莫尚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莫尚勋急切的打断她的自责:“青青,那件事真的不怪你,我堂姐夫不是好人,他咎由自取。”

裴泽析说王清泉是咎由自取,现在连莫尚勋也说他是咎由自取,宁青青的罪恶感又减轻了一些。

“你堂姐她们好吗?”

这一直是宁青青最关心的问题,就算王清泉再坏,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是爱他,没有他,她们的日子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她们很好,前几天已经去美国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莫尚勋想起堂姐离开时那春风得意的笑容,不禁在心底轻叹,也许堂姐夫的死,受伤害最深的人是宁青青,不是他的堂姐和侄女。

“哦!”去美国了意味着以后都不会在滨城碰面,宁青青低低的说:“能不能代我向你的堂姐说声对不起。”

“好,没问题,下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说。”

也许堂姐根本就不在乎那声对不起,但莫尚勋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谢谢!”

“不用,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有时间再打球!”

“好,再见!”

……

挂了电话,宁青青和裴泽析又聊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上床睡觉。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只有抱枕头,她特别怀念在申城的日子,抱着裴泽析,睡觉特别香,连噩梦也很少来造访她。

虽然是两地分居,可周末的时候裴泽析会尽量赶回滨城一家团聚,也许正因为不是每天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珍惜,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的融洽。

宁青青过几天就问问裴泽析亲子鉴定做了没有,一连几周他都回答没有做,宁青青有些急了,她很想知道结果,可又不能催,只能耐着性子等。

孩子的奶奶约宁青青吃饭,两人闲话家常之后,孩子的奶奶开口问:“青青,你和泽析打算什么时候复婚?”

她已经问过儿子几次了,儿子的回答都是宁青青说了算,这不她就来问宁青青,要个准信。

“我也不知道!”

宁青青摇了摇头,她还真没想过复婚的事,其实她现在和裴泽析关系挺好,复不复婚都一样。

“就尽快吧,你和泽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泽析也真是,我劝他好好和你相处,他就是不听,白白浪费了三年的时间,若是不然,我孙女多该会走路了。”

莫静宜忍不住抱怨,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很高兴在有生之年能看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

“妈,再等一段时间吧,现在不急。”

这些年宁青青一直很感激孩子奶奶对她的好,便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裴泽析以前的女朋友说怀了他的孩子,我想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什么,有这种事,泽析也太糊涂了!”

莫静宜倏然睁大眼睛,在心里把给儿子臭骂了一通。

混小子,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媳妇复合,就不该再沾花惹草,现在惹火烧身,连她这当妈的也不帮他。

“裴泽析说他三年没碰过她了,我想,孩子应该不是他的。”

虽然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可宁青青还是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莫静宜叹了口气:“青青,你真是单纯善良,这臭小子不像话,我回去收拾他。”

若是三年没碰过人家,人家怎么可能找上门,恐怕这天底下只有媳妇才会相信,连她这个当妈的都不信。

“妈,别,我相信裴泽析说的是真的,也许是白夏薇得了臆想症吧!”

但凡正常的人,也确实不会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莫静宜站起身,替宁青青揭开燕窝盅的盖子:“是真是假,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就知道了,青青,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就算那女人怀了泽析的孩子,我也绝对不会允许她进门。”

有孩子奶奶的支持,宁青青倍感温暖,燕窝盅的盖子揭开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竟氤氲了她的眼睛。

挥去眼底薄薄的雾气,宁青青舀了一勺燕窝送入口中,香滑细腻压下了涌入她喉咙的酸涩。

吞下那口燕窝,她才开口道:“谢谢妈,如果白夏薇真的怀了泽析的孩子,我还是希望泽析能好好的照顾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回想起她怀孕的那段日子,多少个夜晚哭红了眼睛,若不是孩子奶奶悉心的照顾她陪伴她开导她,也许,她根本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

眼眶有些红,宁青青连忙把头埋在了掌中,揉散眼底的泪水,她才在孩子奶奶担忧的注视中抬起头。

“青青,你看开些,男人都有受不了诱惑的时候。”莫静宜握紧宁青青冰凉的手,笑着说。

宁青青一惊,好奇的问:“妈……公公以前在外面有女人吗?”

“没有。”想到裴铮丞对自己忠贞不二,莫静宜就喜上眉梢,她笑着摇摇头:“别光顾着说话,快吃燕窝,凉了腥味重,就不好吃了!”

“嗯,好。”舀了一大勺送入口中:“这燕窝可真甜啊!”

“喜欢吃就把我这盅也吃了。”

“不用不用,我吃完这一盅就够了,妈,你快吃吧,别管我了!”

“一起吃,哈哈,咱们娘母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是好久了!”

……

晚上,宁青青又和裴泽析视频聊天,她发现裴泽析有些心不在焉,和他说句话,半天没反应,开始宁青青还以为是网速太慢,后来发现,是他在走神。

“不想聊就关了吧!”

宁青青有些不高兴的说,这样敷衍她,真没意思。

“别关别关,我想聊!”这次裴泽析反应倒是快,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马上就说了话。

“你在想什么?”不等他回答,宁青青又问:“去做亲子鉴定了没有?”

踌躇了片刻,裴泽析才说:“做了。”

“结果怎么样?”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宁青青坐直了身子,紧盯着电脑对面的裴泽析,心跳骤然加速,连呼吸,也开始不受控制。

就在裴泽析张嘴的时候,宁青青却急切的把耳机扯了下来。

“别说了,我有点儿累,先睡觉!”

也不管裴泽析有没有听到,她关掉了视频窗口。

宁青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一件事,孩子是裴泽析的,是他的……为什么会这样?

眼泪顺着眼睑往下淌,抓起被子盖在头上,隐忍的哭泣终于脱口而出。

手机在提包里拼命的响,拼命的响,她却并不想接听。

不用看也知道是裴泽析打来的,也只有他会这般的着急,就算她不接,也打个不停。

电话那头的裴泽析快疯了,电话打得手机发烫,明明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却满是汗水。

“青青,接电话,快接电话……”他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重重的喘着粗气。

不管他多么的着急,宁青青就是铁了心不接电话。

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才总算还她一个安静的空间,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原本只是一家四口,现在插入了白夏薇和她的孩子,若是六个人,便不再是宁青青心目中的家。

裴泽析终究骗了她,什么这三年都没碰过白夏薇,那都是假的,到头来,他还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不想和他说话,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宁青青的心口隐隐作痛,眼泪如泉涌一般,浸湿了双鬓的秀发,似要在这一夜,便给她染上风霜。

哭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声响起,急促得敲击她的耳膜。

虽然这个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人,但她不能让门外的人吵醒了熟睡的孩子,百般不愿,起身去开门。

她能擦去泪水,却掩盖不了她痛哭的事实。

……

门外的人是多日不见的贺粲辉,他焦灼的脸在看到宁青青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明显的放松。

“进来坐吧!”宁青青不等他开口说话,转身就进了厨房,端茶倒水,就算再痛苦,也不忘待客之道。

“你没事吧?”贺粲辉跟到厨房门口,担忧的问。

大半夜接到裴泽析的电话,他不敢有片刻的迟疑,飞车过来,确定她安然无恙。

手机握在掌中,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裴泽析在申城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事!”宁青青凄楚的摇了摇头,紧盯着玻璃茶壶,开水倒入其中,枸杞和菊花沉沉浮浮,打着漂亮的旋,最终缓缓的沉到了壶底。

这一刻,她分外的平静,端着茶壶和水杯,擦着贺粲辉的肩膀走过去。

贺粲辉坐在沙发上,讳莫如深的看着宁青青给他倒茶。

她虽然表面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真实的心理状态。

把通话中的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贺粲辉轻声说:“裴泽析希望你相信他,他会查清楚白夏薇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他几天时间吧!”

明知道贺粲辉是裴泽析请来的说客,可从他的口中听到裴泽析想要告诉她的话,却有心痛如绞的感觉。

现在已经不是她相不相信裴泽析的问题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个有着裴泽析血脉的孩子,到底该怎么解决。

宁青青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嗓子说:“孩子是裴泽析的骨肉,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你是裴泽析,你会怎么办,不给白夏薇名份,让孩子永远都顶着私生子的骂名,又或者,娶了白夏薇,孩子名正言顺的姓裴……”

“这事裴泽析已经详细的告诉我了,他很久没有碰过白夏薇,就算白夏薇怀孕也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亲子鉴定也许有错,他已经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根据贺粲辉对裴泽析的了解,他可以肯定,裴泽析没有说谎,而事实真相,还有待查证。

“如果查来查去,最后确定白夏薇的孩子是裴泽析的呢?”

对这件事,她不敢抱有乐观的态度,把事情的可能性想到最坏,也许还能不那么难过。

这确实是个严峻的问题,贺粲辉紧蹙着眉,只能说:“我相信他!”

宁青青苦笑了一下,在心里说,也许他会辜负你的信任。

“青青,青青……”

宁青青听到贺粲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传出了裴泽析的喊声,虽然声音很小,可在这静默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晰。

宁青青抓起贺粲辉的手机,放到耳边,这才知道,裴泽析在电话那头可以说是竭斯底里的在喊她。

她把手机拿离耳朵,大声的说了句:“小声点儿,耳朵要被你震聋了。”

再放到耳边的时候,裴泽析的声音果然小了,软言细语还带着几分焦急:“青青,你相信我,我……”

陈词滥调,她不想再听。

不等裴泽析说完,宁青青急急的打断了他:“裴泽析,现在说这些没意思,你还是快去查清楚白夏薇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好吗?”

突然,宁青青想起三年前,裴泽析喝醉了把她当白夏薇,难道三年后,他又喝醉了,这一次是把白夏薇当作是她?

若真是如此,这个玩笑,是否开得太大了点儿?

“好,尽快,给你解释!”

虽然明知道宁青青不愿意再和他多说,裴泽析依然舍不得挂断电话。

直到听到刺耳的忙音,才把手机扔在了书桌上。

他双手捧脸,重重的抹了一把,抹去汗水,抹去担忧,抹去愧疚。

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宁青青已经开始在远离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离得越来越远,虽然他一直在向她靠近,可终究,两人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这道鸿沟,便是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表面看起来已经愈合,可内里,说不定早已经溃烂,腐败。

因此,她不能完全的敞开心扉,坦然的和他在一起。

把手机还给贺粲辉,宁青青默不作声,喝着菊花茶,想着属于她自己的心事。

贺粲辉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不发一言的坐在那里,陪着她。

宁青青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也许我就不该和裴泽析在一起,以前,他可以背着白夏薇和我在一起,现在也可以背着我,和白夏薇在一起……错不在他,在我,我不该……不该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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