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哭声喊声不绝于耳。
贺承思正趴在窗户上,痛哭流涕,而程美凤抱着她的腰,哭着求她不要做傻事。
病房内除了贺承思和程美凤,还有裴御轩和裴老太爷。
裴御轩面色深沉眉头紧蹙,牢牢抓着贺承思的手臂。
而裴老太爷脸色也不好,站在一边,不停的劝贺承思不要激动,为孩子着想,赶紧从窗户上下来。
绝望的贺承思哭得死去活来:“你们都不要拦我……呜呜……我就是个多余的人……我死了……铮丞才会高兴,我死了才不会……才不会让他烦……让他讨厌……呜呜……”
程美凤的脸上除了痛心之外还有狠戾,对裴铮丞的憎恨无以复加。
她死死抱着贺承思,一边流泪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承思快下来,听妈妈说,他裴铮丞不要你妈妈要你,你是妈妈的宝贝啊,如果你死了,妈妈也不活了,我陪你一起死……”
“小贺丫头,还有爷爷爱你和孩子,你是爷爷的乖孙女,爷爷帮你收拾那混账东西,你说,怎么收拾,爷爷给你撑腰!”
贺承思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一闹,裴老太爷现在完全向着她了,恨透了自己那个薄情寡义的孙子,恨不得马上拉回来家法伺候!
“爷爷……”贺承思泪眼迷蒙,望着裴老太爷凄楚的说:“我不怪铮丞,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听他的话打掉孩子,他就不会这么讨厌我了,可是我做不到啊,我爱他,我要为他生儿育女,孩子和他都是我的命……爷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
裴御轩用力一拽,把贺承思从窗户上拉了下来。
她和程美凤跌倒在地,抱头痛哭。
贺承允将两人从地上拉起来,轻拍她们的后背:“别哭了,承思,你刚做了手术,情绪不要太激动。”
“呜呜……”贺承思反而哭得更悲切了。
早上护士帮她拔了导尿管让她下地活动以免肠粘黏,她的整个腹腔都在痛,在程美凤的搀扶下走了几步就受不了了,一直哭,裴老太爷一来,她就开始吵着要自杀,不想活了。
别人不了解贺承思,但贺承允很了解她,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死,只是在给裴老太爷压力,逼着裴老太爷为她出头。
正如俗话说的借刀杀人。
贺承允不禁为裴铮丞担心起来,他现在公司面临危机,如果裴老太爷再找他麻烦,真心是焦头烂额了。
“快扶小贺丫头去躺着。”裴老太爷着急的说:“刚做了手术不能站太久。”
“爷爷……”贺承思抹干眼泪,转头向裴老太爷求情:“你一定不要怪铮丞,都是我自愿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能给孩子……取个名字……如果他愿意,就回来……回来看一眼孩子……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贺承思一番识大体又可怜的话说得裴老太爷心酸不已,连裴御轩也被说得难过了。
虽然贺承思没有说一句裴铮丞的不是,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裴老太爷气得握紧双拳,目露寒光,虽然没说话,但已经在心底把裴铮丞骂了个狗血淋头。
无辜的裴铮丞成了负心汉,背上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骂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贺承允小心翼翼的扶着贺承思躺下。
腹部的刀口痛得她的下半身都是麻木的,刚才那么一折腾,扯到伤口,痛得眼泪根本收不住,将悲切绝望的效果演绎到完美。
贺承思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程美凤坐在病床边,帮她擦眼泪。
垃圾筒里扔满被眼泪浸透的纸巾。
贺承允坐在病床的另一边,握着贺承思的手,既怒其不争,又悲伤心疼。
不做不死。
都把自己害成这样了,她为什么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害得裴铮丞成为人人喊打的负心汉。
正在中立的角度,贺承允不免有些同情裴铮丞。
裴老太爷让月嫂把他带来的鸡汤盛出来给贺承思喝。
“谢谢爷爷,我不想喝。”
贺承思虽然输了血,但脸色依然苍白。
憔悴得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就连皮肤也像破旧的塑料般没有光泽。
如果她去照一下镜子,这幅尊容能把自己吓死。
她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侧头看一眼熟睡的儿子,心底只有厌恶和憎恨,没有一丁点儿母爱之情,她甚至不愿意孩子靠近她,更别提给孩子喂奶了。
孩子只能吃奶粉,没有享受过妈妈的爱抚。
只要孩子一哭,贺承思就会让月嫂把孩子抱出去,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想抓狂。
裴老太爷从月嫂手中接过装着鸡汤的碗,坐在病床边:“你不吃不喝怎么行,小贺丫头,听爷爷的话,喝点儿鸡汤,这鸡汤可是爷爷亲手为你炖的,爷爷知道你不喜欢油腻,鸡皮和鸡油全部剥下来了,炖了你最喜欢的竹荪,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他说着就舀了一勺鸡汤,在碗的边沿刮了几下,然后喂给贺承思。
因为心中有愧,裴老太爷对贺承思比以前更好了,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细心周到。
“谢谢爷爷。”鸡汤已经送到了嘴边,贺承思只能张嘴,心安理得的享受裴老太爷的服务。
这一幕被前来看望贺承思的裴家人看到了,各个惊得目瞪口呆。
自家脾气暴戾,的不近人情的老爷子什么时候照顾过人,贺承思是第一个,也必定是最后一个。
裴戎廷四子三女,除了裴铮丞的父母已经过世,裴芸诗的父母远在新疆,一个女儿在国外,其他人都来了,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表示关心。
礼物有给孩子的也有给贺承思的,多得在病房的一角堆成了小山。
裴御轩的母亲杜小兰环视病房之后问:“铮丞呢,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她话音未落就被裴老太爷瞪了一眼。
一阵抽泣声,贺承思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簌簌往下流。
杜小兰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笑笑,低着头躲到自己的丈夫身后。
……
不提还好,一提,裴老太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贺承思只顾着哭,连裴老太爷喂给她的鸡汤也不喝了。
“畜生,我们裴家怎么出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
裴老太爷气急败坏的把碗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鸡汤洒出来不少。
他蓦地站了起来,义正严词的对贺承思说:“小贺丫头,你不要哭,我现在就去把那个混蛋抓过来,让他跪在你面前认错。”
裴老太爷气势汹汹,大有当年上阵杀敌的气魄。
如果裴铮丞不来,他一定打断那混蛋的腿。
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生孩子不闻不问,他就不配当男人,猪狗不如的东西。
贺承思苍白的手颤抖着抓住裴老太爷的袖子,想坐起来,可腰部根本使不上劲儿,一动就痛得锥心。
她气若游丝,哭哭啼啼的哀求:“爷爷,别去,别去……我相信铮丞……总有一天会回来,给他些时间,让他想清楚……”
裴老太爷感动不已:“小贺丫头,你都这样了还帮那畜生说话,他如果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唉……真是我们裴家的耻辱……小贺丫头,你才是爷爷的孙女,那个混蛋爷爷不认了……”
“爷爷……铮丞只是一时意气用事,你不能不认他啊……爷爷,你原谅铮丞吧……想骂就骂我,不要骂铮丞……”
贺承思挣扎着想起来,扯到了刀口,痛得她脸皱成了一团:“痛……好痛……”
“快躺下别动,别动。”裴老太爷连忙压住贺承思的肩,不准她再起身。
“爷爷,求求你不要去找铮丞,求求你不要责怪他……”贺承思抓着裴老太爷的柚子,继续为裴铮丞求情。
她这情深意重的行为替她博了不少的好感度,几个姑姑婶婶都难受得偷偷抹泪。
裴老太爷对她更是疼惜。
一旁的贺承允看不下去了,转身出了病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裴御轩也跟了出去,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沉默良久,裴御轩叹道:“别说爷爷了,就是我也想把铮丞拉出来揍一顿,这次他实在太过份。”
虽然贺承允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裴铮丞的错,但他也不能说诋毁自己妹妹的话,只能不开口,却在心里为贺承思感到羞耻,再这么作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带着孩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行吗?“”
裴御轩见贺承允目光涣散,若有所思,关切的问道:“你眼睛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错,谢谢。”贺承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冉静舞,结果摸出手机一看是助理打来的,他的眸色暗了暗,将手机放到耳边。
裴御轩识趣的走了出去,不打扰贺承允说事。
这几天他特意请了假,但依然二十四小时在医院守着。
昨晚他没回去,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根本难以入睡,不仅仅是认床,更因为孩子一晚上都在哭。
他在走廊的尽头站定,左思右想之后摸出手机又拨打了莫静宜的电话。
电话拨过去之后那边一直在通话中,打了几次都这样。
裴御轩叫住从他身旁走过的护士,借了手机,再打,立刻就通了。
不用问也知道,裴铮丞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莫静宜温柔的声音很快在他的耳畔响起:“喂,你好,哪位?”
“是我!”裴御轩平静的开口。
听出裴御轩的声音,莫静宜笑着问:“裴大哥,你换手机号码了吗?”
裴御轩回答:“我借了别人的手机。”
“哦,你找我有事吗?”莫静宜深知肯定是有事裴御轩才会打电话给她,希望是好事吧,可是气氛有点儿不对,坏事的可能反而更大!
沉吟片刻,裴御轩才说:“贺承思昨天上午生了。”
莫静宜心底咯噔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了。
她默了默,问:“铮丞知道了吗,要不要我通知他?”
“那就麻烦你了!”裴御轩又补了一句:“如果他方便就回来一趟。”
“好……”莫静宜的手不自觉的将手机握紧,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卡住了她的咽喉:“承思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五斤六两。”
“哦!”
莫静宜涩涩的想,贺承思现在肯定很高兴吧,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一定像个女王。
纠结片刻,裴御轩最终没有把贺承思切除子宫的事告诉莫静宜。
“我还有事,就这样。”
“裴大哥,再见!”
“再见。”
结束通话,裴御轩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现在就看莫静宜能不能劝裴铮丞回丰城了。
借他的护士忙得不见人影,他就把手机拿去护士站,让其他的护士帮忙转交。
裴御轩在走廊遇到他的父母和叔叔婶婶还有姑姑姑父,他们要回去了。
杜小兰拉着裴御轩,愤愤不平的说:“铮丞是怎么回事,他老婆生孩子都不肯回来,他还是人吗?”
裴御轩的二姑裴海瑛也附和道:“可不是吗,我们裴家的门风都败在他手上了,爸当初就不该把他接回来,现在外面的人说得难听啊,害得我们也被骂,这事若再传出去,我们裴家可就真的声誉扫地了。”
身为长子,裴御轩素来护短,他正色道:“二姑,外面的人说什么我们都不要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我相信老四有他的苦衷……” 不等裴御轩说完,三姑裴海岚也加入了讨伐裴铮丞的阵营:“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还不就是在外面有了人,抛妻弃子了,我们裴家没这么薄情寡义的子孙,他和我们裴家断绝关系也好,省得我们以后还得为他背负骂名。”
裴海瑛连连点头:“对啊,早就该断绝关系了,如果四哥知道自己生出这么混帐东西,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二姑,三姑,在医院就别说这些事了,要说回去关起门来慢慢说。”
连裴御轩都听不下去了,帮他们按了电梯,巴不得她们快点儿走,说得他头都大了。
……
接到裴御轩的电话之后莫静宜久久不能平静。
她在家里来回踱步,想给裴铮丞打电话,可电话里说根本没效果,还得见了面说。
莫静宜思前想后,给楚乔打了电话,打探裴铮丞的去向。
接到电话的楚乔笑哈哈的说:“静宜姐,你放心吧,老板在公司忙着呢,他可没时间去外面沾花惹草。”
“我可不是担心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莫静宜认真的问:“他现在方便吗,我想去公司找他。”
“现在在开会,估计一个小时以后就能开完,静宜姐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公司找老板了,是不是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楚乔好奇的问。
“是挺无聊的。”她叹了口气:“你们公司的具体地址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楚乔说:“我也正无聊呢,静宜姐,我去接你吧,过二十分钟下楼。”
“好!”
挂断电话,莫静宜连忙去换衣服。
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最近买了几套孕妇装,穿在身上孕味儿十足。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静宜满脸慈爱的抚摸自己胀鼓鼓的腹部。
贺承思已经生了,再过几个月她也要生。
到时候裴铮丞就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真是热闹。
作为过来人,莫静宜明白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爸爸不在身边是怎么样的悲哀,她已经经历过,便不希望其他人也重蹈覆辙。
于情于理,裴铮丞都应该去。
就算不帮忙,他在那里一站对经历了锥心之痛的贺承思来说也是个安慰。
不管贺承思做了多少错事,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他还那么小,什么也不知道,只需要一个拥抱一点点关爱就足够了,这些,裴铮丞都可以给予。
莫静宜想了很多劝说裴铮丞的话,但心里始终没底儿。
能劝动裴铮丞去丰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裴铮丞对贺承思的厌恶并不会因为孩子的出生而减弱,也许正在成倍增长,因为他并不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
去“beloved”总部的路上,楚乔透过后视镜发现莫静宜满腹心事,好奇的问:“静宜姐,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莫静宜知道自己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
她苦笑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你们老板娘生孩子了!”
“静宜姐,你生孩子了?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楚乔笑呵呵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莫静宜一脸严肃,并不像在开玩笑。
他这才醒悟过来,莫静宜口中的老板娘是远在丰城的那位。
连楚乔都快把那位给忘了。
比空气还没有存在感。
这么久没消息,一有消息还这么劲爆。
连他的心脏都有点儿受不了,更别说自家老板了。
楚乔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老板知道吗?”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莫静宜暗骂自己迟钝,昨晚她根本没发现裴铮丞有什么异样。
像裴铮丞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能藏心事,他就是把她算计死,她也傻乎乎的不知道。
“哦!”
楚乔嘴上没说,其实心里已经肯定他家老板知道。
两人说这话,车就停在了“beloved”的办公楼楼下。
“beloved”的办公楼和生产车间位于凤凰湖经济技术开发区,占地十亩,以前是一家濒临破产的食品制造企业,三年前,裴铮丞将那家企业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空置了两年之后成为了“beloved”的总部。
当初裴铮丞还在丰城,他买下滨城的这家企业连楚乔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楚乔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三年前,自家老板就已经未雨绸缪,在为日后将“beloved”推向全国市场做准备了。
因为停业整顿,车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工人,办公楼内却是忙忙碌碌,没有一个闲人。
莫静宜并不知道“beloved”停业整顿的事,连宋盼盼也没敢告诉她。
路过车间,她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没有人,奇怪的问:“今天工人放假吗?”
楚乔连忙站在她的身旁,挡住她的视线,灵机一动编了个借口:“这边生产车间有点儿消防问题,现在在别的车间生产。”
“哦!”莫静宜也没深究,在楚乔的带领下乘电梯直达裴铮丞的办公室。
李昕薇依然是裴铮丞的秘书。
以前做投资,现在做食品,她适应得很快,深得裴铮丞的器重。
莫静宜不让李昕薇通知裴铮丞,她自己进去。
办公室内,裴铮丞沉着脸,眉头紧锁,正在看文件,就算听到开门声也没有抬头,连眼皮也没掀一下。
莫静宜轻手轻脚走到裴铮丞的身边,准备帮他揉揉肩,长期伏案工作最容易得肩周炎。
她刚伸出手,裴铮丞就准确无误的搂住她的腰,顺势一带,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莫静宜笑嘻嘻的问完之后立刻板起脸:“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李秘书吧?嗯?”
“如果连你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我是不是该回去跪键盘?”
裴铮丞眉目温和,食指弯曲,轻轻刮了莫静宜的小鼻子一下。 “嘿嘿,我怎么舍得让你跪键盘,听不出来也没关系。”莫静宜看到裴铮丞的黑色衬衫上有头皮屑,帮他拍掉:“你最近忙得连头皮屑都出来了,可得注意身体啊,累坏了我可要心疼!”
裴铮丞似笑非笑:“头皮屑不是累出来的。”
“那是怎么出来的?”
“虚火太旺!”
莫静宜失笑:“你还真能编。”
“不信就算了。”裴铮丞没有把莫静宜拉起来,抱着她继续看文件,也不问问她来找他干什么,好像一点儿也不好奇似的,只是那双手,依然对莫静宜的身体充满了好奇,到处探索。
沉默了片刻,莫静宜憋着一口气,说:“承思已经生了,你知道吗?” 裴铮丞面不改色,也不说话。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也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裴铮丞这漠然置身事外的反应,莫静宜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裴铮丞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落在她的脸上:“如果你是来劝我去看贺承思,就不要说了,我不会去看她!”
……
她就知道裴铮丞会这样说。
莫静宜喉咙发紧,焦急的追问道:“那孩子呢,你不看贺承思,连孩子也不看吗,是你的孩子啊!”
身为母亲,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得不到父爱。
贺承思是咎由自取,但孩子是无辜的。
一个生命从降生到长大,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裴铮丞身为父亲不应该缺席这个过程。
她也不希望看到,十年二十年之后,长大的孩子与裴铮丞为敌,憎恨他没有尽到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
血脉亲情,剪不断的牵连。
裴铮丞可以给孩子一些父爱,一些照顾,她不会和一个孩子吃醋,更不会那么自私剥夺一个孩子应该得到的权利。
“不看!”
裴铮丞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赶紧利落果断。
想到无辜的孩子,莫静宜心里就很难受。
她拉着他的手,软言细语的哀求:“铮丞,你就去看一眼吧,只看一眼,好不好?”
莫静宜竖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看着裴铮丞,唯恐他生气。
这事她都不生气,他生气个什么劲儿啊?
裴铮丞不说话,只是拿薄冰般的眼眸专注的看着莫静宜,让她背心窜凉,心惊胆寒。
莫静宜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说:“看一眼你又不会吃亏,早上去,晚上就回来了。”
“不去!”
裴铮丞终于又吐出了两个字。
别说一眼了,就是半眼他也不想看贺承思和她的孩子。
当他们不存在,他有莫静宜和呦呦就够了。
莫静宜心急如焚:“你就去……”
不等莫静宜把话说完,裴铮丞就吻住了她的嘴唇,他的力道偏重,算是对她多管闲事的惩罚。
两人在唇齿间暗中较量,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最终莫静宜还是败下阵来,裴铮丞太强势,她根本招架不住。
许久,裴铮丞才放开莫静宜的嘴唇。
她的嘴唇被他咬得又红又肿,比草莓更鲜嫩欲滴。
裴铮丞粗重的呼吸吹拂过莫静宜的脸,他哑着嗓子说:“你说一次,我吻你一次!”
他就是要让她的嘴失去说话的功能。
“你这人真讨厌。”莫静宜良心上过意不去,她秀眉紧蹙,泫然欲泣的望着裴铮丞,声音哽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你更不会懂,孩子的爸爸不在身边有多难过,我有呦呦的时候,特别特别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孤单的躺在产床上,没有人安慰,没有人打气,没有人关心……只能靠自己与阵痛做斗争,听到别的产妇骂自己老公,我都好羡慕,可我就是骂你,你也听不到。”
莫静宜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不过我不会骂你,我只会感谢你,把呦呦赐给我,虽然你不在我的身边,但是呦呦与我作伴,我就很满足了。”
“生呦呦的时候,我差点儿死了,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之后孩子得不到母爱,那个时候,我的心跳已经停止了,但是大脑还有思维,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活下去,孩子需要我。”
莫静宜抽泣着抱紧裴铮丞。
把眼泪鼻涕统统抹到他的黑色衬衫上。
裴铮丞心里也难受,紧紧抱住她,喉咙发堵,许久说不出话。
抹抹眼泪,莫静宜艰难的牵动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一点点笑容:“你去看看贺承思吧,我不会吃醋的,真的,去看看!”
“再说吧!”
裴铮丞知道莫静宜缠人的功力。
如果他不答应,她会一直说下去,就是吻她也不管用。
“别再说了,你明天忙不忙,不忙的话今天就把机票订了,早上去晚上回来,累也就累这么一次,说不定你看到孩子可爱,还想多待几天。”
莫静宜说着就摸出手机,要帮裴铮丞订机票。
“我自己订。”裴铮丞抓着莫静宜的手机,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你一定要订哦!”
莫静宜不放心的叮咛。
“嗯。”裴铮丞的回答却显得有点儿漫不经心。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莫静宜心里舒坦多了,不然她会一直良心不安,想做了坏事一样难受。
裴铮丞就像是她偷来的一般,她就是一个小偷。
偷了贺承思的丈夫,偷了贺承思孩子的爸爸。
虽然很难在她和贺承思之间找到平衡点,但她希望裴铮丞不要做得太绝。
终始贺承思有错,她为他生了个孩子,天大的错也可以弥补了。
莫静宜抽纸巾帮裴铮丞擦她留在他衬衫上的鼻涕,两人的距离太近,裴铮丞的呼吸吹在她的额头上,酥酥麻麻的痒。
她不由得后退了一点儿,可裴铮丞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裴铮丞确实虚火旺,他身体的热度已经透过衣服传递给了她,快把她也点燃了。
“你知道贺承思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吗?”莫静宜没有抬头,呐呐的问。
“不知道!”
裴铮丞的声音又阴又冷,他好像很讨厌和贺承思有关的话题,连带着身体的热度都消褪了几分。
感觉到裴铮丞身体的变化,莫静宜抿嘴轻笑。
以后不知道该怎么浇灭他的欲……火时,只需要提贺承思就行了,简单有效。
笑过之后,莫静宜一本正经的说:“顺产的话恢复比较快,过一两年她又可以给你生孩子了,多生几个,组成一支篮球队。”
裴铮丞的脸瞬间沉下去:“她不可能再生了!”
“说不定哪天你又喝醉了把她当成我呢?”莫静宜揶揄裴铮丞,想看他的笑话。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裴铮丞说着在莫静宜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惩罚她乱开玩笑乱说话。
“哎呀,你这人真讨厌,把我嘴咬得全是牙印,让我怎么见人啊?”
莫静宜摸出镜子一照,差点儿气晕过去。
镜子里那个长着香肠嘴的女人一定不是她。
“那就不要见人了!”
裴铮丞回答得理所当然,不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说得轻巧,我待会儿还要回家呢,楚乔和李秘书都会看到,你信不信我把也咬成香肠嘴,让你丢脸丢个够。”莫静宜狠瞪裴铮丞,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来啊,咬!”
裴铮丞不但不怕,还把嘴凑了过去,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
“不要脸。”莫静宜气呼呼的推开他,站了起来:“你忙吧,我回去了!”
“那边坐着,中午一起去外面吃饭。”
裴铮丞的地方哪由得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好。”莫静宜欣然应允,她一个人在家也忒无聊,在这里看着裴铮丞办公也不错。
她是第一次来裴铮丞的办公室,正好四处看看,熟悉一下他的工作环境。
裴铮丞在“beloved”的办公室比在斯特拉福时小多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有会客厅,休息室。
办公室的总面积在六十平米左右。
莫静宜打开休息室的门,里面的设施和酒店的单人间差不多,床,衣柜,电视柜,电视,简洁明了,家具床品仅限于黑白灰三色,低调奢华。
看到床就犯困,莫静宜让裴铮丞忙完了叫她,她先去睡一会儿。
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莫静宜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她虽然睡得快,但容易惊醒。
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她就睡不住了,竖着耳朵听。
“老四,爷爷要我今天必须把你带回丰城,你就配合一下,去看一眼……”
莫静宜听出是裴靳弘的声音。
被他后面的话惊呆了。
“一个女人失去子宫已经够可怜了,如果你还置之不理,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失去子宫?
贺承思失去了子宫?
不会吧?!
莫静宜听不到裴铮丞说了什么。
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穿上走出休息室:“裴二哥,你说失去子宫是怎么回事?”
裴靳弘没想到莫静宜也在这里,难怪裴铮丞命令他立刻出去,原来是不想被里面的人听到。
“没怎么回事。”裴靳弘抓住裴铮丞的胳膊:“我和老四出去说。”
莫静宜焦急的拦在裴靳弘面前:“是不是贺承思失去了子宫?”
在等待裴靳弘回答的片刻间,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几乎从胸口蹦出去。
她甚至还在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
失去子宫?
怎么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
裴铮丞甩开裴靳弘的手,上前搂住莫静宜:“去里面睡觉,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
“贺承思真的失去了子宫?”
莫静宜悲伤的望着他。
她已经从裴铮丞敷衍的态度中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天啊!
她一直以为这样悲惨的事只有在新闻里才会发生,没想到……
难怪裴铮丞刚才那么笃定,贺承思不会再为他生孩子,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而她还蒙在鼓里。
裴铮丞把莫静宜推向休息室,她牢牢抓住他的胳膊,恳求道:“你今天就去丰城,别再犹豫了。”
听到贺承思失去子宫的消息之后,莫静宜突然就不讨厌她了,只觉得她很可怜。
现在的贺承思该多痛苦多无助多绝望啊,如果裴铮丞这个时候还不去,确实不是男人。
连她都要轻视他。
裴铮丞里外不是人。
他看着莫静宜,深邃的眸子黯淡无光,好像一汪死水,了无生趣。
“去吧!”她把他往门口推:“求你了!”
裴靳弘也上前劝说:“你就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去看一眼,不然爷爷气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送你去机场。”
莫静宜见裴铮丞已经有所动摇,连忙拉着他往外走,唯恐他反悔。
去机场的路上,莫静宜温柔的说:“贺承思发脾气你也别和她计较,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和孩子。”
不指望裴铮丞能对贺承思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能往哪儿一坐已经算不错了。
裴铮丞深深的凝视着莫静宜:“我晚上回来。”
“如果不着急,就明天回来吧。”莫静宜知道裴铮丞的心是向着自己的,她又高兴又心酸,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真的没想到贺承思会遇到这种事,做女人不容易啊!”
她也算幸运了,遇到疼爱她的裴铮丞,每天就像生活在蜜罐子里,甜甜蜜蜜,和和美美。
但是还有很多女人,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赌博打牌,作为一个女人,不但得不到丈夫的关爱,还得出去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
做女人不容易啊!
女人付出得太多得到的太少,为了一个家操碎了心。
她要的不过是一句关切的话,一个温暖的怀抱,可就连这些也是奢望。
莫静宜默默的淌泪,为贺承思的不幸,为自己的幸。
浓浓的愧疚感聚集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她的幸福,建筑在贺承思的痛苦之上。
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裴铮丞的爱。
也许……裴铮丞应该分一些爱给贺承思和贺承思的孩子,与感情无关,那是他的责任,必须承担的义务。
但这些话她不敢说,怕说了又要被裴铮丞惩罚。
他的心很大,可以容纳万水千山,江河湖海,他的心也很小,除了她和她的孩子,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人都是自私的,只把爱给自己爱的人。
对于自己不爱的人,只能说声“谢谢,对不起”。
裴铮丞做不到无私莫静宜也做不到,贺承思注定只能被伤害被辜负。
到达机场,裴靳弘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起飞。
在裴家第三代,裴靳弘是最有钱的一位,在裴铮丞回到裴家之前,他是作为裴家唯一的接班人在培养。
游艇私人飞机也是他的专属。
但他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裴铮丞回到裴家之后,他便把很多该自己做的事让给了裴铮丞,巴望着裴铮丞能负担起原本属于他的重担。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过了几年逍遥日子,他给予厚望的裴铮丞却突然和裴家脱离关系,让他不得不又回来受苦受累。
他每天想得最多的事就是怎么从这个苦海脱离出去。
送裴铮丞上飞机,裴靳弘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和爷爷争吵,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
他说了很多,裴铮丞却充耳不闻,连个敷衍的“嗯”字都不给他。
裴铮丞进了安检之后莫静宜并未立刻离开,她等在裴靳弘的车旁边,有些话想问问他。
不多时,裴靳弘就回来了,看到莫静宜并不意外。
……
他打开车门,让她坐副驾驶位。
“贺承思现在严重吗?”莫静宜也懒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她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切除了子宫,你说严重不严重?”
裴靳弘看着莫静宜,唇角上翘,笑容有些苦涩。
连他也同情起贺承思来。
“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莫静宜忧心忡忡,不问清楚来龙去脉,她肯定会寝食难安。
裴靳弘回答:“生产的时间过长,子宫收缩无力导致大出血。”
“大出血……”莫静宜脸都吓白了,她生呦呦的时候也是大出血,她差点儿死了。
“没想到女人生孩子这么危险,听说是请的妇产科权威,如果在普通的医院,恐怕救不回来了。”
裴靳弘唏嘘不已。
见莫静宜脸色苍白如纸,着实吓坏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别害怕,你一定会顺利生产。”
“嗯。”莫静宜勾勾唇角,艰难的一笑:“如果男人能生孩子该多好,女人也少受很多苦。”
“哈哈哈,如果真的是男人生孩子,我一定单身,不结婚,不生孩子。”
连裴靳弘都有心理阴影了。
也难怪昨晚裴芸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直嚷嚷不想结婚。
她哪里是不想结婚,是不想生孩子才对。
都被吓怕了。
莫静宜失笑的摇摇头:“你的想法应该代表了大部分的男人,男人就没有女人那么有奉献精神,你看看有几个女人因为害怕危险不愿意生孩子的,女人不是胆子小,而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柔弱而已。”
每个女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软妹子一个女汉子。
有人依靠的时候她们就是软妹子,没人依靠就靠自己,她们都是女汉子。
扛起起煤气罐,打得了流氓,没有男人,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
裴靳弘笑道:“女人很多时候比男人还坚强。”
“嗯!”
那是因为不得不坚强。
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坚强。
坚强多了会累,只想靠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寻求安慰。
裴靳弘把莫静宜送回家,目送她走进小区才离开。
到达丰城,裴铮丞一下飞机就有人来接他,带着他走特别出口,劳斯莱斯幻影就停在出口外面,已经等候多时。
坐上车,裴铮丞给莫静宜打了个电话:“我到了。”
“嗯,你在丰城多待几天,等贺承思出院再回来吧!”
看一眼就走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这个当丈夫的就该有当丈夫的样子,寸步不离的守在妻子的身边才是好丈夫。
“我明天回去。”
裴铮丞一刻也不想在丰城多待。
他只做莫静宜的好丈夫,贺承思想都不要想。
“唉……你看情况。”莫静宜觉得裴铮丞去了丰城就是进了龙潭虎穴,根本别想轻易脱身,首先,裴老爷子就不会放过他。
两人闲聊了几句,莫静宜要去做饭才挂断电话。
裴铮丞紧紧握着手机,望向窗户外面的高楼大厦,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但没有一丁点儿熟悉的感觉。
这里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父亲的家,只是他父亲的出生地而已。
他父亲的家是有他和他妈妈的地方。
而他的家是在滨城。
有莫静宜和呦呦才是他的家,他们才能给他家的感觉。
到达医院,裴铮丞一走进病房,就被怒不可亵的程美凤狠狠扇了两耳光。
裴老太爷也拿着拐杖在他的背上打了几下。
“妈,别打,爷爷,别打,别打,你们都不要打铮丞……求求你们,不要打铮丞,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病床上的贺承思哭着替他求情,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裴老太爷又多给了裴铮丞几下。
挨了打,裴铮丞的脸色更难看了,揣在裤兜里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他凌冽的眼锋扫过程美凤,吓得程美凤连连后退,眼锋最后落在裴老太爷的身上,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冰冷得吓人。
“瞪什么瞪,我打你还打错了?你这个混帐东西,现在才来,你对得起小贺丫头吗?”
裴老太爷气得满脸通红,高举拐杖,又要打,裴御轩连忙上前阻拦:“爷爷,别生气,老四肯定是刚刚才忙完。”
“混帐东西,我真恨不得抽死他,混账,畜生,我们裴家怎么生出这种薄情寡义的畜生……”
裴御轩扶老太爷去坐下,帮他拍背消气,以免他气坏身体。
“铮丞……你快看看孩子吧,给孩子取个名字……”
贺承思在程美凤的搀扶下艰难的坐了起来,她摇摇晃晃的站在婴儿床旁,泪眼迷蒙的望着裴铮丞。
任谁看了也会同情她,讨厌裴铮丞。
裴铮丞紧抿着唇,走过去,他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孩子,颇有些震惊。
那头还没有他的拳头大,手指比筷子还细,看起来很小很可怜。
小家伙吃饱喝足,睁着大眼睛左看右看,看了一会儿眉头又皱起来,似乎在想:“这个人就是我爸爸吗,为什么我感觉不是啊,到底谁才是我爸爸,搞不清楚了,妈妈知道谁是我的爸爸吗?”
贺承思伸出手,想挽裴铮丞的胳膊,可手指刚刚碰到他,他就眉头一皱,往旁边一挪,摆明了不想和她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悲切的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贺承思一边抹眼泪一边期期艾艾的说:“孩子还没有名字,就等你来取,你说叫什么好?”
裴铮丞抬头,平静无波的看着满脸是泪的贺承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被裴铮丞盯得心口发紧,贺承思的泪流得更汹涌了:“如果你不取,就让爷爷取,好不好?”
“取名字的事不着急!”
裴铮丞的视线平静无波的扫过病房内的所有人,每个人都看着他,在等他后面的话。
他又看了一眼可爱的孩子,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做亲子鉴定,这个孩子不一定是我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惊得膛目结舌。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贺承思,她哭着朝窗户走去:“铮丞,你居然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好,我现在就成全你,我绝对不会破坏你和莫静宜恩恩爱爱……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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