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不能说完全一样,因为今年这“栖梧堂”内少了一个女人又多了一个女人。
少了那个自然是柳清月,自打敬茶那日起,柳清月的“病”就越发的重了。到了现在已是连屋都不能出,这除夕宴自是参加不了。
而多的那个嘛!
“王爷到,白侧妃娘娘到……”
众女脸色各个微变,却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子,看向了门口处。
但见当先走进了一位男子,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而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的女子与之相比却也绝不逊于半分。
她一袭白色拖地烟云绕水裙,外罩件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她无以伦比的窈窕身段,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灵动而优雅。这一男一女漫步而来,就仿若人世间最美的一幅画,让人看了都会心生愉悦之感。
但很显然这副画就是在美丽,对于此时屋子里面的女人来说,怕都不会产生一丝一毫想要去欣赏的兴致。
往年爷都是独自前来,从无列外,可如今却是与这白侧妃一同到的。
这说明什么?
越想众女的脸色就越不好,连一向温柔淡然的玉玉儿都忍不住悄悄攥了下拳头。
就更不用说其余人了。
“参见王爷”众人各怀心思俯身拜道。
敖烈挥了下手,淡淡的回道:“都起来吧!”
众人依次落座,敖烈自是坐于主位,白優澜与齐美华同为侧妃,分于左右。再下来便是玉玉儿、王婉儿。
白優澜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了王婉儿身边的小姑娘身上了。
如今她却是知道了这孩子的名字:敖香。
许是敖烈在场的原因此间的气氛显得格外火热而压抑。
“王爷”就在此时,平安从外面走了来躬身道:“皇上派人来赐福了!”
刚刚坐下的众人只能再度站了起来,白優澜跪在敖烈身后,听那似是太监的人唱喏道:‘皇上赐“福”于秦王府。赏白银一万辆,汗血宝马四匹、南海东珠一斗,紫貂豪皮二十张,绫罗绸缎一百匹,金稞子、银稞子、荷包各三十个、牛羊六十头、吉祥饼、如意酥、平安饼、顺遂酥各十盒,鸭梨、苹果、哈密瓜、各十筐”。
白優澜跪在地上听着这一连串的让人眼缭乱的赏赐,直到膝盖都快没有知觉时,那太监才总算宣完了。
吃力的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她一个踉跄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本来站在她前方的敖烈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般,一伸手便扶住了她。
“没事吧?”
他在耳边略带担忧的问道。
白優澜小脸一红,对这种大庭广众下的亲密很不适应,快速的摇摇头把胳膊从他的手中拽了出来。
而这一幕落在身后的众女眼中,则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王婉儿那双狭长的杏眼,瞬间眯了个死紧。
“哎呀,娘,香儿好疼……”突然一声孩子的娇呼,惹来了众人的注意。
原来是王婉儿因为太过“专注”而弄痛了握着的女儿的小手。
敖烈刀子一样的目光瞬间就刮了过来,王婉儿心下一个机灵,立马松了手开始低声安慰起了女儿。
却是不想,就在这时,又有人上门宣旨。
这一次不是龙谕而是凤诏。
“…………赏齐侧妃娘娘玉如意一柄、孔雀琉璃瓶一对,赏玉夫人寒潭玛瑙一串,紫佛香珠半升,赏婉夫人银狐披风一件,红宝石头面首饰两套”。
待这内侍宣读完毕,霎时间,众女的视线皆向白優澜而来。
皇后娘娘把秦王府凡是能叫的出名号的女人都赏了一遍,却唯独落下了这位白侧妃,这说明什么?嘲讽的、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目光皆尽向白優澜看来。
你就是再美若天仙又能如何。
恼了皇后娘娘,今日的柳清月就是你明日的下场。
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白優澜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此时的她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的平静。就在她一个小心脏惶惶直跳时,敖烈不咸不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黄公公辛苦了!替本王转禀母后,明日本王会亲自去凤澡宫谢恩”说完,便转身携这白優澜的小手走进了屋子里。那姓黄的内侍见状暗暗的叹了口气,一躬身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众人再次落座后,那王婉儿眸子一转,当先便说道:“香儿,今是除夕,快过来给你父王磕头请安”。
小姑娘听话的站起身,来到了敖烈身前,跪了下去满怀依恋的说道:“孩儿给父王磕头了,祝父王身体康泰、万事如意”。
敖烈看着她点了点头,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点疼爱的颜色。
就在这父女两一问一答的说着话时,白優澜明显感觉到一道尖锐的目光向自己扫来。
王婉儿尖细的下巴微抬,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白優澜一愣,对此到颇感好笑,不知为何这位婉夫人总会让她想起已经嫁了人的齐美芸来。
见敖烈神色有所缓和,其余两女的胆子也明显大了起来。
玉玉儿见缝插针的含笑说道:“咱们香儿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如此聪明灵慧,这长大了还不知要迷去多少俊颜呢!”
“姐姐可甭夸这丫头容易翘尾巴!”王婉儿嘴巴上说她女儿不经夸,容易翘尾巴,实则在白優澜看来此时她自己的尾巴恐怕早就翘起来了。
一旁的齐美华见状微微一笑:“婉妹妹太谦虚了,香儿出落的这般好,也是你教导有方”她疼爱的目光扫过小姑娘转瞬间又落到了敖烈身上:“咱们府上这些年就只香儿一个孩子,未免冷清了些,不过今年有了澜妹妹,想必不过多长时间便能得听佳音”。
白優澜万万没有想到齐美华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还是如此“敏感”的一个话题。
见包括敖烈在内的所有人都向自己看了过来,白優澜非常识时务的“羞涩”了。
通亮的琉璃灯下,美人娇羞的低下了头,玉面上两朵嫣红看上去是那样的纯洁可爱,直叫人想抱在怀里好生喜欢喜欢。
敖烈剑眉一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几女见他笑的开怀,心里头更是又嫉又恨起来。
白優澜听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笑声,不觉微恼起来,生生生、生什么,姐如今可还是黄大姑娘一个,跟谁生,搞无性繁殖啊?
一顿除夕宴,就在白優澜的羞恼和众女千回百转的心思中渐渐落下帷幕。
到散了时,小姑娘敖香却突然抓着敖烈的手撒娇的哀求道:“父王许久都没有去茗若居了,香儿好想你,陪陪香儿吧!”
“你这孩子怎这么没规矩”王婉儿假模假样的训斥了一句,随即用既羞且盼的目光对着敖烈柔柔说道:“王爷见谅,香儿只是有日子没见到您了,一时间太过忘形,还请爷恕罪”。
敖烈略一沉吟,不知不觉的却看了白優澜一眼。
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副装死样,不由略勾了下嘴角,扬声吩咐道:“平安,你送她们回去”。
“天黑了,走路小心些”微微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瓜,敖烈转过头对着白優澜说道:“走吧!”
白優澜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热,迈开步子,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一男一女相偕离去的背影,众人心中各有所思、各有所嫉、也同样各有所“恨!
”。
没错!皇后娘娘的不喜的确可以让白優澜成为第二个柳清月。
但这一先决条件是,秦王殿下同样对她不喜。
可是现下看来,这哪里是什么不喜,简直是宠爱的没边了。
对于府里的女人们来说,她们宁愿有一个疯疯颠颠极不受王爷喜爱的女主人,也不愿意凭空到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宠妃”。
“齐姐姐的这个娘家表妹,真真是好手段啊!”王婉儿一脸阴沉的用着无比讽刺的语气说道:“就怕有一天她过河拆桥,到时候,姐姐你可是连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婉妹妹慎言!”齐美华捋了下衣角,淡淡的提醒道:“你现在指责的这个人可是如今的王侧妃,以你的身份还是小心为妙”。
“你——哼!香儿咱们走!!”
看着怒气匆匆离去的王婉儿,齐美华眼中冷光一闪,也没理一旁的玉玉儿,转身向自己的院子中走去。
“夫人”玉玉儿身后的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又略带好奇的问道:“您说齐侧妃娘娘和白侧妃娘娘真的那样要好吗?”
玉玉儿听后悠悠一笑:‘傻孩子,你要知道会咬人的狗可是从来不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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