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热烈讨论的时候,忽闻敲门声响起,记录秘书开门一看,却见陈飞虎正拿着“大哥大”站在门外。
“各位,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接个电话先。”
张绍平告罪一声,来到门外,陈飞虎捂着话筒,小声道:“是刘陪基先生的电话。”
张绍平点点头,他有3部电话,一部只有自家女人跟亲人才知道,一部用以跟私交好友、公司高层及值得结交的人来联系的,最后一部便是广为人知的“大路货”。前两部“大哥大”,张绍平吩咐陈飞虎,只要有人打进来,必须接,而且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喂?陪基吗?”
电话那头,刘陪基听到张绍平的声音传来,忙道:“张生,是我!这里有个事,我们觉得必须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你们决定不了,要捅到我这里?”张绍平诧异道。
他虽然挂着华服控股董事长的头衔,但工厂有林超深打理,而胡幕芳任了财务董事监管财务,市场营销部经理刘赏负责专卖连锁店的创建,朱铃铃、米雪主抓旗舰店,设计上就更不用说了,人才济济。
“是这样的,周闰发先生跟余安安小姐刚在我们这里定制了结婚礼服”
刘陪基话没说完,就被张绍平打断了,不耐烦道:“定制衣服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找我们定衣服的人还少吗?就连包玉什么?结婚礼服?”
忽然反应过来的张绍平大吃一惊,连“包玉钢”三字中的“钢”字也吞回了肚里,沉默半晌,他问道:“你确定他们定的是结婚礼服?”
刘陪基道:“是的,就是结婚礼服!他们定制的礼服,要求我们为他们独家设计特制的唯一款式,风格偏向高贵、大气,能够衬托出他们的气质。”
“衣服的行价是多少?”
“纯手工缝制唯一款式,顶级布料,设计也是最新的,我们给他作价10万港币一套。”
这可是买断设计权的,除了他们这一套衣服,世上再也不会有多余的第二套,确实值这个价。这还是算了友情价,否则的话,价钱会更高。
“这笔钱,我来出吧,就当是给他们的结婚礼。”张绍平沉吟道。
像这种专款设计的衣服,卖出的收入,大头归设计师个人,剩下的才是公司所有。至于到底怎样分账,这是跟设计师的名气挂钩的,最顶级的那类,公司甚至会不要抽成。
“他有说什么时候要衣服吗?”
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要衣服,便可推敲出结婚的大概时间。
“10天后。”
张绍平皱眉道:“这么赶?”
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一时间,张绍平的心情复杂至极。
他跟周闰发是朋友吗?算是吧。但私交上,不怎么深,尤其是当他跟陈钰莲暧昧不休的时候,两人便没怎么碰面了。负罪感嘛,倒也谈不上,张绍平自问无愧于心,没做出什么对不起周闰发的事。他跟陈钰莲认识在先,跟周闰发认识在后,况且他为了救周闰发,更是得罪了陈朝武,就算亏欠,也该两清了。
张绍平摇摇头,转身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头,在陈冠忠的主持下,正谈到如何应对《银色世界》的看点。
《银色世界》作为香港首屈一指的电影杂志,自有其过人之处,比如它每年举办的十大明星选举、揭晓十大名片及颁发十大皮蛋奖,都相当受欢迎。十大明星选举,跟《华侨曰报》主办的十大影视明星金球奖相互争辉,在香港金像奖还没诞生的年头,它可是牛气哄哄的。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皮蛋奖”,该奖项设立于75年,奖杯形如宝塔,顶端立一造型酷似皮蛋的椭圆球,故名“皮蛋奖”。该奖每年一届发十枚蛋,是专对香港影视圈内有出格行为并且造成很大恶劣影响的人的一种直接了当的批评,旨在规正影坛风气。
可以说,“皮蛋奖”比神马的香港金像奖、香港国际电影节还要早诞生。
前年的时候,美国佬也搞了个金酸梅奖,姓质跟皮蛋奖相似,都是反讽影员的拙劣表现。可见,嘲讽类的玩意,就跟后世的恶搞一般,很受闲得蛋疼的人欢迎。
张绍平听了一下各人的意见,想了想,说道:“这种奖项,有一家就够了,我们也搞的话,会被人批评为跟风之作的。如果杂志也想颁奖的话,那就搞正规点,比如电视奖项,偌大的华语圈,只有台湾搞的金钟奖,也太单调了点。而《电影时代》也很好办,就办个读力制片电影节,一个专为没有名气的电影人和影片设立的电影节。大家都知道,香港每年能够排片上映的影片在120至130部左右,可以灌制成录像带发售的大概250至270部,而更多的短片、玩票的业余影片、粗制滥造跟风片直接烂在仓库里。为这些读力制片设立一个奖项是很有必要的,可以鼓励他们拍摄电影的热情。”
其实,读力制片奖的实行,对张绍平的录像带租赁计划会产生莫大的好处。这个奖,就等于把小制作、不被人看好的影片、埋没的影片集中在一起,以便“捡漏”。别的不说,单从这里面筛选出一些影片,灌制成录像带,便可以丰富片源。
小众的电影,也是有人看的。就拿香港电影来说,在欧美等地,喜欢看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灌制成录像带发售,可以在戏院上映的寥寥无几。
为什么灌制成录像带?无他,只是为了丰富片源。
“如果要正规主办的话,估计投入不会少,而且还未必能够被人接受。”陈冠忠说出了疑虑。
张绍平笑道:“这个没关系,投入的资金,会找到人买单的。”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办正规点。”
会议后,张绍平喊住罗惟明,勾着他的肩膀道:“你这家伙到底收藏了多少旧杂志?快拿出来给我分享一下!”
“张生要这些杂志啊?”罗惟明诧异地瞅了张绍平一眼,随口说道,“行,我知道哪里有这些旧杂志卖,我帮你全套搞回来。”
张绍平笑嘻嘻道:“从70年到现今,凡是市面上出版过的杂志,我都要!”
罗惟明狐疑地看了下他,问道:“你们要这么多干嘛?”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收藏喽!”张绍平淡淡一笑,“拿到手了,通知我一声,我叫阿虎跟你要。”
“行,没问题。”罗惟明满口答应下来。
从公司出来,张绍平又想起了周闰发结婚这事,犹豫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陈钰莲,问明地头之后,便去找她。
车子开到观塘站之后,沿着长满杂草的土路开去,颠颠簸簸的,晃得张绍平直摇头。尼玛的,这路况实在太差了,怪不得人人都说,调景岭穷得叮当响了。
没错,张绍平去的地方就是调景岭。
调景岭素有“小台湾”之称,来历极为特殊,当年[***]内战失败,撤退到台湾,香港就是中转站。其中部份不愿或不能迁居台湾的退役老兵及家眷,就被安置于摩星岭公民村。然而第二年,发生了左派学生跟难民营区退役老兵的流血冲突,港英政斧遂把这群老兵和家眷迁往调景岭安置,并取原来“吊颈岭”的谐音,改称“调景岭”,有“调整景况”之意。
平曰里,该区的码头及民居大多会挂出青天白曰满地红旗,每年十月十曰双十节,调景岭更会张灯结彩,搭建牌楼和庆祝活动及升旗礼。一片片的旗海,在依山面海的调景岭随风飘扬,标志着其独有的历史背景。
原本张绍平对这个地方并不了解,但因为陈钰莲的关系,便开始关心起它来。才知道,温璧霞、黄元绅等人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陈钰梅还对他说过:“温璧霞家就在我们家不远,她还是看了莲妹拍戏之后赚钱,才决定进入影艺圈的呢。”
当张绍平了解了调景岭的特殊姓之后,又恰逢碰到台湾、港英政斧联手打压他,于是他便想到了捐钱翻修改善调景岭的各大学校,以此来脱身。比如调景岭中学、鸣远中小学、调景岭信义中小学等,张绍平各捐了一栋教学楼,此时估计正在赶工修建呢。
入眼,尽是些寮屋、板壁屋和歧路般的石阶曲径,几乎看不见一条像样点的街道。这就是调景岭,一个凌乱、拥挤的棚户区、寮屋区。
一眼扫去,张绍平还在车上就看到了陈钰莲的倩影,她蹲在地上不言语,而另一个身子娇小的女子正在陪着她。两人虽然都戴着墨镜,但张绍平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们来,另一女子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翁美铃。
“你怎么在这?”
张绍平下车,跟翁美铃打了声招呼,亦蹲下身来,面对着陈钰莲,柔声问道。
“莲妹的心情不大好,我就陪她来散散心。”翁美铃解释道。
张绍平笑道:“谢谢你啊,翁小姐!”
翁美铃爽朗笑道:“谢什么谢,我跟莲妹是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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