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单位里有事吗?”母亲问我。
“没有翻译任务。”
“我跟你爸爸刚刚回来,挺想你的,一起去打高尔夫吧。”
“没任务,不是没工作啊。”我说。
“怎么没工作?你给我当翻译不是工作吗?”父亲说,“明天我约了几个贝宁的朋友,你给我当翻译。”
我没再说话。我爸他是法文高翻出身,作了大官后,就只带专业翻译了。
第二天在球场上见到的黑人朋友,一见面就知道不同凡响,穿着名贵的衣服和皮鞋,他们都说得一口纯正的法国本土法语,听不到丝毫非洲的大舌音,一位仁兄手上的钻石戒指大过麻将牌。我跟着父亲跟他们打球,探讨在贝宁开掘煤矿的事情,在绿草茵茵的球场上一路走走停停,凭海临风。
我无心恋战,态度不很热情,父亲看我几次,不好在老外面前发作,只好自己应付。
“先期工程,你们上次开出的预算,我觉得还可以压缩,两千万美金吧,我当试验,看看再说。”我父亲说。
“两千万我自己都拿了。”老外说,“您不要开玩笑了。”不软不硬的态度。
“你拿得了两千万,还有后续资金吗?别砸在那,动都动不了。”从小,我父亲就对我说,对老外,无论是黑的白的,就是不能惯着,他从来不说软话。
我是知道父亲有自己的生意的。像他这样的官,这个城市不少,可他利用自己的权和人脉却赚到更多的利益。
但现在,听着他们嘴里的这么庞大的数字,我的脑袋里有欠真实感。我想到的是另一个人,为了钱挣扎,样子愉快。
我给她拨了一个电话,寝室依旧没有人接。
我说:“爸,我有事先走。”
我没有等他允许。
程家阳
我回到学校,打听到菲的寝室,让宿舍楼下的阿姨通过内线电话找,还是没有人。我这时就有些着急了,问阿姨:“现在放假了吗?”
“假是没放,不过,考完试,学生就可以离校了。你找谁啊?”
“乔菲。法语系的。”
“乔菲回家了。”身后有人说。
我一回头,两个女孩子,头发湿湿的,看上去刚洗了澡回来。她们看到我,点点头:“师兄。”
“她怎么回家了?什么时候走的?”我问。
“礼拜一早上。就昨天嘛。”她们的眼神此时已经充满好奇了。
“哎呀,那怎么办?”我想到个主意,顺理成章的询问她的地址,“她上次做翻译的报酬还在我这呢,你们有没有她家的地址?我想给她寄去。”
“我有,我这有。”阿姨在收发室里面说,“她住宿登记表上有。”
我把地址抄下来,菲住在东北的一个中型重工业城市,仔细看看地址,觉得好像缺点什么。“没电话吗?”
“嗯。她没留家里电话。”
这时是礼拜二上午11时,距菲离开那家宾馆一天半的时间。距我出访加拿大两天的时间。而我在两个小时后,登上去沈阳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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