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虹大厦”,田晓旭说。
“早说嘛,早点说都要跑一半路了,男人真麻烦”,朱纤纤叨唠起来了。
田晓旭看着她涂抹不匀的艳妆,一阵厌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连这样爱美又不会化妆的女人也有。又想起她的蛮不讲理和坑蒙拐骗,算来这一生终于遇到了一位令他感到害怕的异性角色。真想快点到地方,今后再也不坐她的车子。
终于到了天虹大厦,车费是十一块五角,田晓旭给了她一百,她先找了五十,之后又给了三十,之后又给了五块,田晓旭看她找钱这么缓慢,连五块都没有接,就下了车子。并抛下一句话:“不要了,给你二十”。
朱纤纤倒一点也不客气,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希望你下次还坐我的车”。心里却说:“再也别让我见到你,真倒霉”。
因为怕人看见,田晓旭就捂着红肿的脸靠近电梯跟前,走进去之后对面是一面镜子,看到自己如此滑稽的样子,他不得不转过身来,这才看到身后站着莫计兰。他勉强笑了笑,像哭一样的说:“老同学,呵呵”。
莫计兰这才看到他红肿的脸,吃了一惊,又幸灾乐祸的说:“被人打了?你这么多兄弟也会被人打”?
这话引得同在电梯里的人一阵窃笑。可是田晓旭就笑不起来了,他迷着小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你什么意思”?
莫计兰就有一丝丝的紧张,从田晓旭身上散发的气势让她觉得,他生气了。就暗暗后悔,怪自己表现的太冷漠了,既然是老同学至少要关心一下吧!又想到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就走过去扶住田晓旭,关切的说:“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我要回家”,田晓旭说:“不去医院”。
“好,我送你回家”,莫计兰竟然会这么热心,田晓旭心里一阵舒服;这才是同学之间的情义呀!不妄此生认识一场,也不妄曾经被她谄害一回。
“嗯”,田晓旭不客气的说。
就靠向莫计兰,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因为他觉得站着有点累,正想有个依靠,能休息一下。
莫计兰心如鹿撞,面颊泛红,除了田晓旭她还从来没有和男子这么亲密接触过。她没想到田晓旭竟然会这样厚脸皮,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占了她的便宜。她直后悔自己说了什么送他回家的话,这下推也推不掉了。就说:“你没事吧!你家在哪里”?
“跟着我走就行了,到地方你就知道”,田晓旭喘着粗气,好像奔跑了好远好远的路。
这喘息出来的热气正吹在莫计兰的脖子里,让她有一种麻痒的感觉,使得她歪着头缩着脖子,心里一阵羞涩。她暗问自己:“你要干什么?他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要帮他,他死了才好呢?干麻要扶他,还同情他,你这是怎么了……”?
在她的心思没有平定下来的时候,电梯停在了五十六楼,“出去”,田晓旭说。
莫计兰像个机器人接收到了指令,听话的扶着田晓旭走出了电梯,田晓旭靠的越发的紧了,不是他故意的,而是靠的近了胸口就不会太痛。他觉得他的肋骨被打断了,要不然怎么痛的如此要命。他说:“我被人打了,我不能饶了他,我要报仇……谢谢你送我回家,要不是你我会晕倒的,你身上真香,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女人特有的人体清香……真迷人……”。
莫计兰却不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她心想:“你被打死才好呢?你这个人间的垃圾,只会欺负女孩的色狼,这叫恶有恶报,希望你投胎之后能做个正经的人……”。
“到了”,田晓旭指着一个房门,说:“按门铃,我兄弟在家里”。
莫计兰被他的话打乱了思绪,就听话的按响了门铃。只几秒钟的时间万一行就打开了房门,看到田晓旭这个样子,他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又揉了揉,说:“旭哥,我的妈呀,你这是自己打的还是被别人打的”?
在他的印象里,这还是田晓旭第一次被打成这样,以前他的一霸,天天身边围着一群弟兄,哪里曾被人打过?
这个万一行,莫计兰也认得,是一个曾经整天跟在田晓旭屁股后面的小混混,没想到这都毕业了,还跟着,难道跟上隐了不成?她把田晓旭推在万一行的身上,就转身走了,万一行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给我交待清楚,是谁打的旭哥?快说,说清楚再走”。
“我怎么知道谁打的他,谁打的他管我什么事”,莫计兰忍不住了,吼道。
这把万一行吓了一跳,只好松了她的手,把田晓旭扶到沙发上。莫计兰走了,气乎乎的走了,她被田晓旭玷辱一次,已经恨了二年多,这次又被他占便宜了,这叫恨上加恨,使她有点失去理智。
田晓旭躺在沙发上,说:“这女孩子是我们的学妹,快请她进来坐坐”。
“走远啦”!万一行向门外面看了看,说。
“哦”,田晓旭说:“水,给我端水喝”。
万一行急忙给他端水,田晓旭一连喝了三杯水,才说:“你检查一下,我的肋骨断了没有”?
万一行就脱去他的上衣,用手指一点一点按田晓旭胸骨,最后,他说:“没有断,都好好的”。
田晓旭这才放心下来,说:“蒋盛世的保镖可真狠,我差一点没有死在他们手里”。
“啊”,万一行说:“是我以前的那些哥们干的?看我不杀了他们”。
“别惹他们”,田晓旭说:“都是蒋盛世让干的,他们拿他的钱,就听话了,要是你也跟着蒋盛世,他叫你打人,你敢不打吗”?
“不敢”,万一行立刻泄了气,说。
这个时候,钱灵灵哼着英文歌曲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田晓旭急忙穿上上衣,她看到田晓旭脸和嘴巴都肿的高高的,就来到跟前,关切的问:“你怎么伤的这么重,都是为了救我,被打的吗?那些死人,我不会放过他们,怎么敢对我的朋友下如此毒手,他们可真没有人性”。
“不……”。
田晓旭想告诉她真相,却被钱灵灵捂住了嘴巴,她无限愧疚的说:“你别说话,嘴巴肿的这么大,说话一定很痛,我去取药帮你擦擦”。
田晓旭和万一行对望一眼,万一行跟着她来到她的房间里,说:“家里没有药了,上次被我用完了”。
“啊……怎么办”?钱灵灵有点焦急,说:“你去买,你赶快去买,让我先想个简单的办法”。
“都买什么药呢”?万一行苦恼的说:“我不懂呀”!
钱灵灵找出一个瓶子,一边向瓶子里吐口水,一边又找来笔和纸写上药名。药名万一行能够看懂,可是吐口水做什么呢?万一行就想不明白了,问:“你为什么把口水吐到小瓶里”?
钱灵灵把写满药名的纸递给万一行,说:“这是止痛药,你没听说过吗?口水有止痛的药效,像小老虎受伤了,大老虎都是用口水帮它们治伤的,唉!给你讲你也不懂,快点去买药”。
万一行听得一惊一乍的,在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的情况下只得跑出去买药。
钱灵灵看看瓶子里已经有半瓶口水了,就用剪刀把新买的被子剪开一个洞,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块棉花,做成棉球,就来到了田晓旭的跟前。她把棉球放在口水里浸湿,然后就轻轻的擦在田晓旭脸上和嘴巴上。
田晓旭觉得没有什么感觉,就问:“这是什么药”?
“止痛药”,钱灵灵百般细致的说:“你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痛了”。
“谢谢你”,田晓旭看她的动作这么温柔,就由衷的感激她。
“都是为了救我才被打成这个样子的,还谢什么谢”,钱灵灵感动的有点想哭。
突然看到钱灵灵这么柔情的一面,田晓旭也一阵心暖;想:“搞错就搞错吧,反正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总比没有人关心舒服多了”。
在万一行把药品买回来的时候,他看到钱灵灵也把半瓶口水擦完了。他就取出刚买的消毒药水给她,让她继续擦。脸上突然变得凉凉的,刚开始几下田晓旭还有点躲闪,慢慢也就忍住了,问:“这药怎么和刚才的不一样”?
“这是消毒的,刚才的是止痛的,当然不一样了”,钱灵灵向他解释。
万一行似乎学到一招,看来下次再受伤也可以用口水先止痛;总比痛的撕心裂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田晓旭现在又累又困,就在钱灵灵的细心照顾下睡着了。
钱灵灵看看红肿消了下去,就停了手。这时客厅里只有他和田晓旭两个人,而她却一直觉得万一行就在身后;而原来万一行早就回房间里玩电脑了。
钱灵灵回头没有看到人,就大喊:“万一行,万一行”。
万一行把房门打开一点点,伸出头来,问:“什么事”?
钱灵灵指了指睡着的田晓旭,说:“把他放到他的房间里去”。
万一行就来到田晓旭的跟前,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说:“我们抬吧!头重脚轻,你抬脚我抬头”。
钱灵灵按照他的吩咐,双抓住了田晓旭的脚腕,万一行就抱住田晓旭头,一转身田晓旭的头就撞在了桌角上面,只听“啊……”的一声,田晓旭醒了过来,捂住了头。
万一行和钱灵灵都吓坏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一丝血线顺着田晓旭的手指流了下来。好在田晓旭叫了一声之后,就趴在地板上又睡着了,两人这才放下心来,要不然,在万一行想来肯定会被暴打一顿。
钱灵灵取出药品和绷带,把田晓旭的头一圈又一圈的包起来,像一个白粽子。
之后两个人都不敢再抬田晓旭,只好拿来被子就这样让他睡在地上。旧伤未好新伤又来,看来兆头有点不好。万一行帮他把被子盖好,说道:“希望别死了才好”。
“乌鸦嘴”,钱灵灵愤怒的蔑视他一眼,说:“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万一行无端端的招来她这样的怒火,心里就有三分明白,说:“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爱上他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茶杯就飞到了他的脸上,他只好捂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关上房门,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伤势去了。“好男不跟女斗”,这是他一向坚持的原则,特别是有了男人的女子,更不能斗,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田晓旭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的床好大呀,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竟然找不到下床的地方。既然左右没有边,那他就向前爬了爬,因为横睡在床上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没爬几下,头就撞在了墙壁上。房间里的有只灯是振动型的,这头一撞上墙就把灯撞亮了,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趴在地板上。
这一刻他看清楚了万一行的为人,竟然就这么把他丢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还是什么兄弟?他艰难的从地板上爬起来,觉得自己四肢无力,精神恍惚。他推开房门,说:“万一行,你给我起来,你小子怎么能够把我丢在地上,妄我把你看成兄弟,你受伤的时候我给你换药,我现在被人打了,你小子就不管不问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到房间里,顺手就把被子拉掉了,可是借着淡淡的灯光,他看到这似乎是位穿着睡衣的女孩子,急忙打开房间里的灯,才知道自己走错了房间。只是没想到,只一天的工夫,这个房间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东西。
钱灵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啊’的一声,把身子卷曲在一起,大声的说:“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田晓旭一边把被子从地板上捡起来盖在钱灵灵身上,一边说:“我以为你是万一行,真的,请相信我,真的”。
看着钱灵灵愤怒的眼神,田晓旭努力的让她相信,但是钱灵灵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一把把被子拉在头上,遮住羞涩的脸,大喊:“色狼,干嘛拉掉人家的被子?滚出去……唔……”。
田晓旭听到了她的哭声,正要转身离开,又不得不停下脚步,这下被赶的气愤也没有了,他觉得有必要向她解释清楚,就又回到床边,说:“我……其实……”。
这时,听到动静的万一行跑了过来,看到田晓旭在哄钱灵灵,就一阵阴笑,说:“旭哥,要不要我回避一下子”?
“回避你个头,又不穿衣服,你小子想找死是不是”?田晓旭看到万一行这一肚子的怒火终于发泄了出来。
万一行觉得自己好无辜,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可是情况还没有搞清楚,心里很是好奇,就半开着房门偷偷向外瞧去。他看见田晓旭坐在了钱灵灵的床边上,叨唠不休的说着话。钱灵灵就渐渐不哭了,但是一直把头藏在被子里,没有理他一句。
听着田晓旭的话,万一行就冷笑不止,因为他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呀,一点也起不到安慰的作用。只听他说:“你哭什么呢?别哭了行不行,烦死了。你穿着睡衣,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再说我要是知道是你我也不会拉开被子,当时没有打开电灯,我不是没有看清楚吗?好了,别哭了,我都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钱灵灵仍然在哭泣中……
“别哭了”,田晓旭大吼一声,因为这哭声使他很狂燥,他说:“你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能不哭吗?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了,我求求你好不好,别哭了行不行”?
田晓旭竟然真的跪了下来,这让万一行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他在鄙视的笑,笑的肚子都痛了。
钱灵灵真的不哭了,悄悄露出花容失色的头来,看到跪在床前的田晓旭,就呵呵笑了起来。
田晓旭被她笑的一怔,差点没有被吓住,觉得自己被她骗了,她好像一点都没有难过嘛。就起身走出钱灵灵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住了她的房门。他发现万一行的房门半开着,就走过去,看到万一行把头插在被子里笑的全身颤抖。
田晓旭一阵愤怒,一脚踢在万一行的屁股上,说:“笑什么呢?你是不是偷看我了”?
万一行捂住屁股还是笑个不停,学着田晓旭刚才的声音,说:“我都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求求你好不好……”。
田晓旭本想再打他,可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捏住万一行的耳朵,说:“把它给我忘掉,听见了没有,把这些忘掉,要是传了出去,我可对你不客气”。
“我不怕”,万一行看着田晓旭羞愧的样子,口齿不清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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