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
过了午夜十二点的大桥下别有洞天,桥下的一排破落民房内灯光幽暗,传出女人压抑的呻吟声和男人纵乐的大笑声响。

最破落的一间民房角落,明显比同龄人瘦弱的白皙男孩抱着身子木然。窗口就在他的头上,靡靡之音响彻在耳边,他却听的一脸平静,美目清澈如水,红红的唇轻抿。

陆续有人从低矮的民房内出来,卖身的流莺们赤着手臂和后背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抽烟,她们脸上带着迷离又看好戏的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瘦弱男孩,这一个月,男孩每晚都来等他名义上的‘妈妈’。

那些目光和话语并不能撼动瘦弱男孩白皙脸庞上的任何情绪,那双美目里有的只是平静,更多的是麻木。

他所蹲的民房门终于打开,走出去三个一脸餍足的男人,几分钟后,又走出一个妆容早已花掉的女人,女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可那股风韵却动人,她腰肢柔软,露出的大腿还很有弹性,一头长发如云般簇拥。

“阿玫,那是你儿子?”几声嗤笑后,流莺们尖利的又加了第二句话,“还是你女儿?”

叫阿玫的女人拢了拢衣襟,掩住胸口上的青紫痕迹,走到了角落旁。瘦弱男孩见她出来才总算有了些反应,他站了起来,身子贴紧了墙根,喊女人。

“妈妈。”

女人看着男孩的脸,有一阵的欣赏,这是一个漂亮到极点的男孩子。

“饿了吧?”女人问。

瘦弱男孩看了看她的脸色,才迟疑着点点头。

女人从口袋里拿了一百块钱出来,不由分说的递了过去,男孩漂亮的面孔上没有波折,可眼睛里分明带着感激和情意。

他转身的时候,女人在他身后喊,哎,明天我想,把你送给一个好人家。

他明显愣了愣,手里带着温度的一百块钱又瞬间变的冰凉,那张漂亮面孔上浮现着委屈,随即又是木然和妥协。他说,好。

男孩在第二天果然被送走,他抱着一个背包站在新的院子里。果然是一处好人家,昨晚的那个‘妈妈’并没有骗他,至少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没有卖笑声,也没有淫声浪语。

这里是一处小楼的前院,虽说是个小楼,可因为岁月悠久,不得不显出些破落,甚至带了颓然的气息。他站在院子里,漂亮的眼睛盯着闭合的客厅门。那是一扇双开的棕色大门,上面的漆已经掉落了许多块,前几日下过雨,斑驳痕迹,历历在目。

天色阴沉,夏日的雨说来就来,站立在院子里的男孩伫立不动,任凭稀稀拉拉的小雨滴滴在柔顺的发上,长长的睫毛上。他抿着又红又薄的唇,没有上前敲门的打算,与其说没有敲门的打算,倒不如说,是没有上前敲门的勇气。

被转送太多次,这是唯一一家干净又整洁的房子,他站在这里多一秒,就有一秒的美好幻想。

身子被雨水打湿到透的时候,那两扇掉着漆块的棕色大门被打了开,跑出来一个穿着短裤的女孩,她看见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他,有几秒的讶异,然后冒雨冲了出去,拉起他的手,在雨中往回跑。

他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世界里。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每每回忆起迈进那间客厅的一幕,向来清冷又疏离的眼内总会有一闪而逝的光芒。

拉他进客厅的女孩在欢快的叫着妈妈,他垂着头,眼睛看向两人牵着的手,他的手指修长,而紧紧拉住他的那只手却柔软,两人的食指中指缠绕在一起,使得他有一瞬的迷离。

女孩喊了几声,屋内显然没人。她扭头问他:“你就是要来我们家住的男孩吗?”

他点头,冲她小心翼翼的笑。

女孩见他这个笑容,露出吃惊的表情来,这个表情让他脸上的浅笑一僵,可她随即也笑了出来,伸了一只小手去摸他的脸。

“你长的好漂亮啊……”

他一时无法反应过来,脸庞上的滑腻感弄的他有点痒。

“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吃着他的‘豆腐’,笑眯眯的问。

他这才发觉,原来她笑起来,那道眉像天上的弯月,轻描淡写。她的眼睛内闪着熠熠的光辉,灼灼其华,眉眼弯弯。

“我还没名字。”他这样说。其实他有很多名字,每送到一处人家,都有一个全新的名字,如今他同样等待着这家人的‘赐名’。

“哪有人没名字的呢?”女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他沉默不语。

“这样吧。”女人收回在男孩脸上‘吃豆腐’的嫩白小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语调柔软:“等我妈妈回来,我们一起给你想个名字,好不好?”

他怎能说不好,立即讨好的点头。她似乎很爱笑,也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外人。

他被她拉着往前走了两步,窘迫的发现地板上留下一串泥印,羞愧当即浮上了白皙的脸庞,他松开她的手,站在那里手脚都无处放。

“对不起,我弄脏了你们家的地板……我,我把地板弄干净……”说着,他已经要低下身用手去擦。

“哎呀,不用的!”女孩带着笑意呼叫着,双手把人给拉了起来,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跑。

他心情忐忑,这样往前跑,身后已然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你看。”女孩指着卫生间里的拖把说,“你别用手嘛,要用这个拖地哦……”

他看向她,她在冲自己笑,声音又脆又软糯,弯起的眼睛里,温柔流光飞舞。就那么一瞬间,他知道什么叫做感动。

或许是她的态度太平易近人,或许是从他进门,她就没有露出看不起他的眼神来,总之,他就在她营造出来的温馨气氛中,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

“我怎么称呼你呢……”

女孩笑起来,眉毛眼睛都像新月,她脆生生的回答:“我叫秦安安!”

“情……”

“不是情,是秦。”她纠正他,牙齿微微咬住,从齿缝中发出一个音来。“秦……”

“秦……”他跟着她念。

“很标准。”她又开始笑,眼睛又变成月牙儿。

“秦……安安……”他总算清晰的说出她的名字,他不是本地人,说话还略带口音。

秦安安听的眼睛眯起,问他:“你姓什么啊?”

他摇头,连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自己姓什么。

“什么啊……”她开始蹙了弯弯的眉,嘟嘴道:“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什么……要不你就姓沈得了……”

沈?他没有异议的点头:“那我就姓沈。”一直以来,他有太多的姓氏、名字。沈,还是迄今为止,第一次使用。

“你也觉得沈好对吧,我也这样觉得!”秦安安摇头晃脑,得意非凡,小手拉住他的手,开始晃荡。

他则觉得有丝不自在。

她发觉后,呀了一声,重新拉起他往楼上跑。木质的老旧楼梯,踩的使劲儿了吱呀吱呀作响。

他被女孩拉上楼,走廊很窄,四扇房门也很窄小。她领着他走进倒数第二间,推门而入后,房内有些乱。

“这是我弟弟的房间,你跟他差不多大吧,这么瘦……”秦安安松开他的手,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揪出一件T恤,一条短裤。

他看着眼前的干净衣裳,迟疑着不敢去接。

“你弟弟他,他还没同意。”

“没关系,他会同意的。”她不由分说把衣服塞进他手里,催促他:“你淋了雨,快去洗个热水澡,来,我告诉你哪里是热水,哪里是凉水。”

他被热情的女孩带进卫生间,听了好一会儿她带着笑的话语后,小小的格局内总算只剩下了他自己。

窘迫的锁好门,他脱下身上脏兮兮又带着汗水雨水的衣服,依照着她刚刚的讲解,伸手往右拧了开关,凉水浇下,把他吓了一跳,愣在那里无法反应,他记得清楚,她明明说往右是热水的。

正在忐忑不安中,觉得自己把东西给弄坏时,原本的凉水变热,热热的水花欢快的打在白皙的皮肤上,他放下心来。

从未有过的感受,他想,从未这么温暖过。温暖,是的,从来没有洗过热水澡,像现在这般,站在方格子铺成的地板上,享受淋浴的快乐。

还有心理上的,十二年来,屋外的女孩,给了他人生中第一份温暖和煦,一点都不炙热,就像白月光般,照耀心头,留下清清浅浅的斑驳光影。

他用力搓着自己的四肢,脖颈,脸庞。企图洗去自己一身的肮脏,她拿过来的衣服很干净,如果要换到自己身上,私心里却不愿意染上一丝一毫的污迹。

有人敲门,他放松的身体紧绷。

“你洗好了吗?”嫩嫩的童声在外面问。

“洗,洗好了……”他连忙关上开关,浑身湿哒哒的站在淋浴下。

“你把门打开。”

“啊?”他瞪大了眼睛,叫了一声。虽然才十二岁,可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快点啊,把门打开。”秦安安在外面耸了耸门。

他往后退了一步,靠上了墙壁,心跳加快:“不好吧,我是男孩,不是女孩……”

因为长的漂亮,许多人误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如果她也这样认为,那么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感到不是滋味。

“不要紧的,我不吃你豆腐,我保证!”秦安安在门外面举手做发誓状。

这也能保证?他心头怪异,并且羞涩不安,简直不能相信外面女孩说出的话,她看起来并不大,顶多五六岁,就说出吃豆腐,不吃豆腐的话来了。

“快点开门。”秦安安又在外面叫,并且大有踹门而入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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