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福一早起来,便想去村中看看獐子。昨rì天黑时才捕得,黝黝夜sè下也不曾看得清楚。当下与大师说了一声,兴冲冲飞跑下山。
乡野人家起得早,东福到得宝丁家中,张铁匠早把猎得的兔子山鸡剥了皮拔了毛,弄得干干净净,全数晾在院子中了。

张嫂在在一边将山鸡尾巴上除下的sè彩斑斓的漂亮长羽用水洗净,梳理好了摆在一个簸箕中。这些长羽,逢年过节时可以插在小孩帽子上,很是好看。

两人见东福来了。忙忙地招呼。

东福一眼就见到了拴在院落西北角上的两个獐子。獐子前摆了一堆刚拔回来的嫩嫩青草。大獐子伏卧在地上,有近米长,约莫三十来斤,双眼无神,无jīng打采。小獐子却仍是活泼,树着两个尖尖的耳朵,一对眼睛又大又亮。一身褐白相间的细毛,无比光鲜顺滑。见东福慢慢靠近,往后退了一退,眼里却充满好奇。

张嫂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山鸡汤出来,想是将鸡头鸡脚和山鸡肚内未成形的蛋等煮了,味道极是鲜美,与烤出的又不相同。东福也不客气,大口喝起来。

张嫂又道:“宝丁一早就去叫翠翠去了,想要好好炫耀一下捕到的獐子呢。”正说着,宝丁与翠翠两个说笑着过来了。

翠翠进得院中,与铁匠夫妇打过招呼,看到两个獐子立刻就欢喜地叫起来:“哎呀,真是太漂亮了。”两个獐子猛见她过来,都吓了一跳,连伏卧在地的大獐子也腾地跳了起来。

东福笑道:“翠翠,它胆子比你还小,可别吓坏它了!”

翠翠也不敢再走近,生怕再吓到獐子,站了一会儿,又说道:“这只小的这么可爱,如果有个大园子,一定要好好养起来。”

东福忽然心念一动,想起杏儿要他捉小兔的事儿。如果他把这只小獐子送给散参花,岂不是更好?念头如此一动,想到可以去看看散参花,心头立刻兴奋起来。

他打猎闲聊时就与宝丁说过后山的巧遇,立时将想法告诉宝丁,宝丁当然一口应允。东福头一次送东西给自己遇到的女孩,且又见散参花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知道定是不贵即富的人家。想到要一个人去登门,却自怯了,要叫宝丁一道陪着去。翠翠一听要去镇子里,便嚷着要一起去。两人哪能不依。

当下三人收拾jīng当。宝丁一弯腰,将小獐子背在背上。翠翠只知道是要将獐子送去给东福认识的一位小姐,却是女孩儿心xìng,又从簸箕中拿了许多根漂亮的山鸡尾羽带上,三人便往镇子里去了。

铁匠夫妇只道三人要去把小獐子卖了。也不管他们,由他们折腾。

宁海镇离村子只有几里远,不一会儿便到了。小镇未逢赶集,并不算太热闹。青石板路的两边,零星开了些米店绣纺茶庄酒楼之类,人也不多,倒是宝丁将小獐子负在背上,引得不少人好奇,驻足观看。

但凡大户人家,只要有女眷,总要做些描凤绘彩的衣衫绣鞋。东福虽不知散府在镇子的哪里,只是让翠翠到绣纺问了一问,便知道散府座落在镇子东南边。到得东南边,穿过胡同,果然看到一栋大宅,朱漆的大门。门上高悬了一块扁额“散府”。

到了门前了,东福却不敢去敲门。他向来少与这般大户门庭打交道,只担心若是敲开大门,家仆问起何事,却不知如何答起了。说送一个獐子给小姐未免显得鲁莽,总是不大好。宝丁与翠翠边散参花的面都不曾见过,更是不知该如何说了。一时三人站在门前路上踌躇起来,不敢进去。

正在这时,只听见侧面小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两个着红裙的小丫头,东福眼前一亮,但定睛一看,中间却没有杏儿,不由得好生失望。不想听得门里又有人对门外叫了一声道:“梅儿,你记得与我带一双凤头鞋的样款儿来”。东福认得这个声音,大喜,大声叫道:“杏儿!”他这突然大声一叫,把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均抬起头来,吃惊地望着他们三人。

门却“吱呀”一声又开了。探出一个白生生的脸蛋来,果然是杏儿。也穿了一条红裙子。看见是东福,立刻跳了出来,嘻嘻笑道:“原来是你!小姐昨rì还和夫人叨起,夫人说要到寺里去上香呢。”又看见宝丁背着的獐子,笑起来说:“你是不是捉不到漂亮的兔子,所以就捉了一只獐子来赔我们了?快进来罢。”

东福三人跟了翠翠,进得门内。这道小门却是从正院内引出一个小小的回廊所开。进到院内,听得叮叮咚咚水响,才看到院子中有一座假山,山石嶙峋,又有水流潺潺流下,滴在石上,叮当作响。假山两侧种了些桂花石榴银杏之类。正对院子,有一个大厅,两边又有数间厢房。翠翠带他们顺游廊来到一个拱形雕花园门前,门上爬满牵牛花,别是一番景致。三人过了这道小门,却又是一番天地。园内树影婆娑,清幽宁静。中间有一个两面相通的干净院落,院中有石凳石几可供休憩。小院两侧都有回廊。回廊后有幽静典雅的数间房屋,粉白墙壁,朱红描花窗棂,在院落绿树映衬下,不显富贵之气,反是道不尽的舒适悠闲。

杏儿将三人引至院中,道:“你们且先坐会儿,我去告诉小姐。”三人一齐在院中石几上坐下。宝丁将小獐子放下,用手扯着,生怕它受惊跑了。

不一会儿,杏儿便与散参花从小院另一道门快步走进来,散参花一袭紫裙,将剑持在手中,想来是在园中练剑。一张粉脸微红,更平添几分俏丽。

东福三人见她过来,都站了起来。散参花到得面前,说道:“好漂亮的小獐子!”伸手去轻轻抚它的毛,小獐子想是这一路来被吓懵了,竟不躲避,直到散参花的手碰触到它,才惊起一跳,猛然弹开。

四人见状,一齐笑了起来。

东福说道:“我们猎了这只小獐子,杀了可惜,不如送来小姐府中,放到园子里养了,也可以解解闷。”

他本想如参花上次跟他所讲,叫声参儿,但只觉面皮讷讷,却无论如何叫不出口。散参花轻轻笑道:“如此真是多谢了。我定要jīng心看养,让它在园子里开开心心”。她说话并不大声,却显得极有教养,令人听得倍感舒服。

杏儿早叫了一个家仆过来,将小獐子牵到后园中去了。

散参花这才请三人入得一个小花厅坐下。小厅内极为朴素,只在正墙上挂了一幅“高山流水图”,侧面斜挂了一柄宝剑。桌中几上,一个美人觚内插了几枝月季。屋角放了一个小小的jīng致香炉,令房中飘有淡淡香味。

杏儿托了茶盘进来,为各人奉上清茶。散参花笑道:“东福,你不把朋友介绍给我么?”东福忙将宝丁与翠翠介绍了。散参花见宝丁与翠翠二人拘谨得很,遂轻笑着问道:“翠翠,你手中拿的是甚么羽毛?如此好看?”杏儿早凑过去细细地看,又从翠翠手中抽出一枝道:“这个若是插在瓶子里,一定好看。”翠翠有些羞赧道:“那全送给姐姐插去瓶子里吧。”杏儿叫起来:“那如何是好,总要留几支给你。”翠翠一下子有些骄傲起来,说道:“我家中还有好多枝呢。”又一想是宝丁家里的,顿时脸就红了。东福笑道:“不用脸红,到了下月,便正正式式不分你家我家了。”翠翠更是臊起来。

散参花奇道:“这话如何讲?”东福便将二人即将大婚之事说出来。散参花笑起来:“这么快就要恭喜翠翠了。你和宝丁二人,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双儿。”

杏儿嚷起来道:“小姐,我们去喝喜酒么。”东福闻言拍手喜道:“或是参儿肯赏脸,那最好不过了!”他终于渐渐习惯,敢于叫一声参儿了。

如此一说,大家都不再那么生疏,本是四个年青人,一旦谈拢,气氛便热闹起来。既提到了宝翠二人的婚事,少不得又扯出东福与宝丁在野狼谷营救之事。四人正说得津津有味,一个小丫头走进来道:“夫人听说小姐这儿有客人来了,叫小姐带了客人一起去她那边热闹呢。”

散参花站起来笑道:“我母亲最喜欢我们这一辈在她面前热热闹闹谈笑,走,我们过去。”一行人穿过游廊,来到小院另一边的房间。这边房间要比刚刚去过的房间家具什物多些,桌椅上都铺了深sè的薄绒缎,比那边显得贵气许多。进得门中,看到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夫人,穿一件藏青sè的小袄,两鬓斑白,满脸慈祥。见了他们进来,立刻眉开眼笑。散参花请大家一起坐了,一一为散夫人介绍。散夫人听完,眼睛看着东福道:“你就是东福寺里的小徒儿东福?”吩咐身边的丫头搬了一个小凳放在身旁,招呼东福坐过去,用手摩挲着东福满头雪白硬朗的头发,细细端详了一会,眼中满是疼爱,口中只道说:“可怜的孩子。”又将东福轻轻搂了,念叨着:“可怜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儿。”

东福自小随宝法大师长大,哪里被人如此亲昵过,被这两鬓斑白的老人轻轻搂住,听得散夫人在耳边轻轻念叨“可怜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儿”心中只觉酸楚,眼眶立刻就红了。

散参花见了,轻轻嗔怪道“母亲!好端端如何让东福伤感起来。”

散夫人这才放了东福,让他回坐,犹自用手抹一抹眼睛。

东福坐下来,心中有些疑惑,散参花道:“我母亲笃信佛法,最是菩萨心肠,听得人说过你的事儿,很是伤感,你莫要介意。”宝丁与翠翠本见散夫人如此伤神,心中均很是纳闷,听得散参花如此一说,又都是年青人,哪里会想得多深。东福听散参花说到介意,慌忙回道:“如何敢介意!只觉得见了夫人,就象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心里又想,如果真的见了自己的母亲,不知又是如何一个场景,心内不由得伤感起来。

散夫人连连道:“是我不好,说些让人伤心的话。”又问,“你们刚刚那么热闹,在说些什么呢?”

四人又来了兴致,继续说起野狼谷中的事,宝丁又有些得意说起猎獐子,却将被袭一段儿隐了不讲,只因东福叮嘱过,叫不要说出,以免漏了嘴。

一屋子人兴致勃勃,谈了个多时辰,散夫人又知道了宝丁和翠翠的婚事,只夸是一对患难的好孩儿。

交谈之中散参花又说起,原来有个兄长在京城做着玉石生意,散夫人是早早便离了家乡,现在特意回来,避了京城的烦扰嘈杂。怡养天年。

时近中午,家仆早准备好了饭菜,散夫人又留下三人一起用膳。席间说道要在园中招个人来看护花草,只因是内院,不甚方便,要找一个熟识放心的人才行。散夫人听得宝丁说起平rì在家中也只是帮父亲做点边活,便问道:“宝丁,你可愿来我这院中与我看护?你要是来,我与参儿都放心得多。”宝丁料不着有这样儿的好事,不敢马上答应,犹疑了一下,道:“这件事还是要禀与父母知晓才能回复夫人。”

散夫人笑道:“这个自然。如若你要来,也等大婚后再来。索xìng让翠翠也一起来了罢,在园中与杏儿一道,也没有什么辛苦的事儿,只让这园子里多添些热闹人气。”

杏儿在旁边高兴拍手道:“如果翠翠能来,杏儿也要热闹多了,有个姐妹叨叨话了!”

散参花笑她道:“喜得你,却还没定下来呢。”

三人要走时,散夫人又叮嘱道:“有闲时便来园子里,我们也不是那种规矩很多的人家。”又说过些rì子来寺中礼佛。

三人高高兴兴回了村子,宝丁将散夫人府中花工之事说与张铁匠夫妇和王嫂听,张铁匠与王嫂见离得又近,宝丁与翠翠又说起散夫人慈爱有加,想着有份固定收益总比有一rì没一rì做铁匠好。立时又携了宝丁与翠翠,到散府中谢了一回,说好婚事办完便可以进府中去帮忙。一时全家都欢欢喜喜。

东福回到寺里,与宝法大师粗略说起将獐子送与散参花的事。又不愿大师知道自己的心事,只说她母亲平易近人,却没提起自己被她母亲说到伤心事一节。到得下午,哪里能闲得住。又溜到林子里去找陈子良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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