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三斤全家八口人,他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他在家里是老幺,生下来还不足月,活脱脱一个小肉老鼠。接生的婆娘把李三斤拎起来,在屁股上拍打几下,他才发出微弱的哭声。他爹拿家里秤一幺,才三斤不到。那婆娘便摇头断定李三斤活不到成年。
村子方圆十几里地就这么个接生婆娘,三斤娘也不敢反驳。三斤他爹哆哆嗦嗦从家里粮柜里整出半斗子杂面,一边往接生婆娘包裹里装,一边陪着笑脸,低声下气的道:“他老姨,你看再给这娃起个名呗。难为他老姨咯。”

接生婆娘本就觉得这娃活不久,暼瞥那半斗子杂粮,叹了口气就说道:“取啥名也保不了这娃的xìng命,就叫他三斤吧。”说罢,走上前去把三斤家粮柜打开,将包裹里半下子杂面匀了一多半进去。那半人高的粮柜,里面杂面还盖不住柜子底。

三斤爹抖索着满是老茧和血口子的手,可劲说:“他老姨,这可使不得吆。”接生婆娘笃定道:“他大哥,你就当给嫂子补补身子吧。”说罢叹了口气,就自行出门而去。

三斤他娘靠着破破烂烂的铺盖,枯干的手抹了把眼睛。带着哭声对三斤爹说:“他爹,明天把大兰送到西头王家去吧。”

从李三斤出生那天起,就没记得吃过顿饱饭。大人小子都没吃饱过,他娘的两个NZ都被李三斤吸出血来,小娃却还饿的哇哇直哭。三斤爹没法子,只能拿凉水调点杂面糊糊试着给三斤喝,三斤张着带着他娘NZ上丝丝血迹的小嘴,凑上来就大口喝着,三斤他爹心酸的背过身去不敢看,嘴里念叨着,可苦了这娘俩了。三斤娘顾不得nǎi.头上的血,拿手捂着脸,无声的抽噎着,浑浊的泪水从指缝里滴下来,流过脖子,冲出几道泥道道,最后混着胸前的血迹滴在地上,就和村前山坟上长的野菊花似的。

三斤的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就站在泥地里,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三斤喝着破碗里的那杂粮糊糊,嘴都张的老大,口水滴下地来却是浑然不觉。

却说那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南海之外,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

昆仑之丘,方八百里,高万仞,南海之内,又有菌山,有衡山,有桂山,有山名为三天子之都。

昔人谓南海之内山水多奇,而菌山尤胜。此话实不欺人,南海之内,修真门派权柄最胜,凌驾俗世之上。山上大小庙宇门派不下数百,每年朝山而来的善男信女,不知凡几。

菌山山水雄奇,层峦叠嶂,气象万千,单是那只为游览而来人的也着实不少,更多的人却是为寻那漫漫修真之路。山中风景幽奇,自成深山大泽,其中多生龙蛇jīng怪,丛林幽谷之内,大多是那虎豹豺狼栖身之所。每年来寻仙游览的人,回去的十不足一。能拜入修仙门派的更是千不余一。

那些一去不返的人,世人自然多是妄自猜度,众口纷纭,莫衷一是。一说是被虎豹豺狼作了腹中饥,一说是被神佛超度,一说是拜入修真门派,做那逍遥自在,长生之人去了。人乃血肉之躯,吃五谷杂粮,一百个当中到有九十九个是意志不坚之人,绝大数人从此裹足不前,倒也是让山中高人奇士乐得清静,虎豹豺狼徒呼奈何。

李三斤出生的当天,七岁的四姐李大兰,就被送到村西头的王大拿家去做了豢养丫头,村子里有九成半地都是王家的。大数村人都是王家佃户,小山村本就山秃石多,自是无甚可供耕作之良田。一弯小河流过村子后面,离河道远的地方即使是开垦出荒地只怕也是无法灌溉。

这个时候一亩地差不多是后世两百平方,一斗是两升,一石是二十升,最好的田地也只能种叫粟的谷物,也就是小米。一升粟差不多一斤三两。一百亩良田产粟一石半,这在《食货志》里有明确记载,笔者为了方便阅读,简单的换算了一下。

平均下来亩产粟,一百零叁拾一斤,这还是湿粟。晒干之后脱成小米,只余四成而已。这样一来,亩产就是五十二斤小米,李三斤一家一年要吃掉一百二十石粟,每人每年一百五十六斤,才是刚刚饿不死。

佃户交租,又是门道十足,午后收租,湿粟经阳光照shè,水份已蒸发去部分,收租时会打个折扣。收干粟时,一百斤扣除两成水分损耗。其间花样繁复,笔者也不多赘言。

一户佃农,劳作一年,所收粮食若是交全租子,全家都得饿死,地主家也怕饿死人没人耕作,默许佃户拖欠一些租子。便是一年一年积下饥荒,佃户变成地主的奴隶,卖身也还不了经年所欠。

三斤的四姐李大兰虽说瘦骨嶙峋,但也是眉目端正,村西大地主王家的儿子一出生就是鼻歪眼斜,接生婆娘暗地里说是报应。也就是后世的脑瘫儿童。

王家早就和三斤他爹娘放出口风,让他把大兰送过去做豢养丫头,其实就是童养媳妇。三斤爹娘一直狠不下心来,现在家里又多了一张嘴,没法之下也只有眼见着女儿往火坑跳。

王家小子大名王富贵,村人往往不呼其名,而称之二傻。王富贵今年虚龄十一,上面还有个姐姐,姐姐在十年前被一个女修路过时带走,走时不过八岁。

那女修丢下几句话之后,口中吐出一柄小剑,迎风就长,女修抱着王富贵的姐姐踏着飞剑遁去。村里人均长跪口称仙姑而不起。

王富贵他爹能生出个女儿就已经是拜遍了满天神佛,之后更是经常跑到五十里之外的镇上找张半仙求医问药,院子里天天飘出煎药的味道。可不管怎么折腾,他老婆的肚子就是不见动静。

王大拿于是就起了娶个小妾的念头,可那婆娘又岂是好相与之人,娘家本就是邻村数一数二的地主。一气之下,跑回娘家,第二天,来了一堆叔伯兄弟差点没把王大拿三条腿一起打断掉,王家本就是人丁单薄,王大拿两个兄弟都在镇上干着正经买卖,说起来,王大拿还是靠着婆娘才做了村里的大地主。鼻子一捏,忍了。等到养好伤,狗一样到婆娘家里去磕头认错。那婆娘才不依不饶的回得家来。

说也奇怪,婆娘回来肚子倒是渐渐大了起来,算算也是没足月,王富贵就出生了,看着接生婆娘抱着的娃娃那子孙根,王大拿破天荒的给了接生婆娘一斗粟子做酬劳。村子里一般人家接生,都是约定俗成给个半斗杂粮也就行了。杂粮就是湿粟子壳和着树皮,在石磨里碾出来的,里面小米一成都不到,吃下去感觉到饱,肚子里却是空空的,干不上一袋烟的活,准饿得满头虚汗。所以村里也有几家不是佃户的,都干着脑袋掖在裤腰带子上的买卖。猎户家里一般都是男丁居多,村头的坟堆里有三分之一埋着猎户。

王富贵生出来之后,很少到他家走动的王大拿婆娘的堂兄赵忠倒是来的勤了些。富贵百rì时居然给了两匹布做贺礼。后来邻村就有了风言风语,说富贵虽然鼻歪眼斜,可眉目之间还是有赵忠的影子。

村人虽是贫困饿乏,却从不缺少八卦的jīng神。田间地头谈起张家长李家短,十有仈jiǔ劲头十足,其中又有那好事之人把赵忠和富贵他娘幼时事情挖了出来,说是从小二人青梅竹马,奈何堂兄妹结合有悖人伦,这才委身下嫁王家。

这次富贵娘跑回家中,赵忠自是前去探望,痴男怨女或是做下苟且之事。众口铄金之下,富贵娘倒是多年未曾返回娘家,赵忠据说也是到了镇上干起了买卖。就是年节,富贵娘也只是派家人送些四牲五谷回娘家,至此到也断了悠悠众口。

在地主家庭里,富贵爹娘倒也不是那种扒皮角sè,王大拿虽是鄙薄吝啬,对村里佃户倒也没有刻意盘剥。富贵娘自从女儿离家,生出个痴儿之后,便常年在后院吃斋念佛,不问家事。村头村尾倒是时常看见王富贵身影,最多的时候便是拖着鼻涕跟着一帮撒尿和泥的小孩后头,小孩们总是二傻,二傻的叫。看到没人和他玩,富贵就傻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些食物贿赂小孩子们,那些食物大都倒是富贵娘佛堂里的贡品。他娘即便是觉察到贡品的失落,也决计不会迁怒于这个傻儿子。王家的老家人,是从家里跟着富贵娘到王家来的,据说是从小看着富贵娘长大的。老家人无亲无故,无妻无儿,脸上从无笑容,几十年村人连名字都不知道,背后均称无老头,叫来叫去,以讹传讹之下到成了五老爷,到得后来,连富贵娘也跟着称其五哥。

五老爷,对村中佃户谈不上照顾,却也绝非冷血无情。每到收租的rì子,他总是抱着账本,挨家挨户冰冷的收租,交不上来,他只是冷冷的报出所欠数目,然后在佃户家千恩万谢中往下一家而去。

年复一年,五老爷账目上佃户欠下租子数目越发之巨,却也从未见他勾连官府,拿人问罪。在其它村里,交不上租子的少不了被官府缉拿成奴。在三斤村里,倒也是从未有过这种事情。甚至连镇上的衙役到村里盘剥,五老爷也是换上笑脸,暗地里帮村人开脱。私下却也少不得从富贵家支取些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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