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张恺又问了一遍,无法接受时简居然有男朋友了,还那么快。
时简瞅着张恺,她不能有男朋友吗?虽然叶珈成顶多算她前男友,以及心里头的……未来老公。只不过身在职场,表明自己有主会省去很多麻烦。

张恺还在回味。

易霈已经走在前面,两三步距离之后,他回过头,叫上站着不动的张恺。

“哦,那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点。”张恺转身,心情复杂地跟上了易霈脚步。

医院出来,来到停车场。

对比张恺,易霈很平静,但是张恺非常想分享一下自己琢磨半天的结果。他越是琢磨,越觉得时简这女孩倔强得令人心疼叹息。实在憋不住,张恺还是找了一个切入口,对易霈说起来:“阿霈,时简真有女朋友了?”

易霈不说话,没有配合张恺聊下去,视线却停留在某处,是时简今天带来的本子和笔。他拿起翻了翻,流畅好看笔记,字体圆浑,真都不像一个二十岁左右女孩写出来字。

时简走出医院,膝盖还隐隐作疼,但不影响走路。她还是给叶珈成打了电话,足足响了十下才接通。叶珈成接起电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轻微的不耐烦,听到她声音又忍住,询问她:“小狐狸?”

“叶珈成,你在干嘛呀?”时简立在医院门口。

叶珈成回答:“工作啊,画房子。”

“哦。”时简甜蜜地应了一声。叶珈成这样子说话,和多年以后的他简直一模一样,都说画房子。

“那你先画房子,我没什么事。”时简说,兀自唇角带笑。她知道叶珈成工作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空间。结婚之后,她和叶珈成两人家里最大的房间就是他和她的书房,本来各自一个书房,不过叶珈成又给打通了。习惯了两人在一起随时随地说说话,一个人闲暇下来很容易无聊。

“真没事?”叶珈成又问,他靠向椅子,大班椅跟着发出了一道“吱呀”声。

“没有!”

“哦,那是想我了?”叶珈成轻笑一下。

“是啊。”时简承认。

“哎哎……”叶珈成又笑了,不过没有继续说什么,像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其实是不打算扯开话题聊下去。不过他也没有挂断电话,手机听筒里传来键盘敲打的声音,清脆悦耳。时简同样没有扯开新话题,然后叶珈成又同她说了两句话。

“吃了么?”叶珈成问她。

“还没。”

“我也没。”叶珈成叹叹气说,“不过今晚我事情多,已经定了外卖,不能陪你一起吃了。”

“嗯。”她没让他陪她一起吃啊。

“对了。”叶珈成又说了一件事,“等会你发我卡号,我明天找个点给你汇些钱。”

“不用汇。”她回他。

叶珈成:“……怎么突然客气了?”

时简:“下次我直接过来拿吧。”

叶珈成笑了,听着很畅快。“哈哈……好的。小狐狸,我不能陪你聊了……”还没有说完,叶珈成那边又传来了细碎响声。

时简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那是叶珈成做事时会发出的声音:精密量尺碰撞的咔擦声,笔在白纸走动的沙沙声,鼠标点动声,以及他喝咖啡思考时身子微微往后仰,椅子发出的咯吱声。

叶珈成性子懒散,做事起来比谁都认真。

时简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叶珈成还是没有挂上电话,似乎等着她先挂断。她再舍不得也不继续打扰他了,她开口:“我挂了,你加油啊!”

“呵呵……好。”

第二天,时简从张恺那里拿回了本子和笔。张恺挂上电话,快速对她说:“时简,你等会帮我和易总订两张飞青林市的机票……对了,今天飞青林市航班还有多少?你帮我查查。”

青林市?不用查。时简很快回答:“应该只有下午5点的航班了。”她前阵子刚查过A市飞青林的航班,现在没有以后有那么多航班,不过下午5点这趟航班一直是不变的。

“那就订今天下午五点的。”张恺决定了。

时简应了下来,捧着本子正要离开,张恺头疼地说起来:“叶清德那人太难搞了,易总要亲自去一趟那边。”

叶清德!时简猛的转过头。

呃?张恺看着她,纳闷地眨了下眼睛,以为她是好奇易霈为什么要去青林市,对她解释了两句:“易茂置业在青林市那边有业务,下个星期就是年底投标了。”

哦哦哦,时简连连点头。原来易茂置业是这个时候进军青林市,难怪易茂置业以后成为全国性房产行业的领跑品牌,易霈发展眼光真好。房地产喷发期,青林市会遥遥领先地成为房地产高速发展的典型城市,二线城市,一线房价。

毫无疑问,现在进入青林市,对房地产商来说完全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契机点。

“那个,易总要见叶……叔叔吗?”时简忍不住问,实在不好直呼公公的大名。

“叶叔叔?”张恺瞪大眼睛,“时简,不会吧,你连叶清德都认识啊!”

张恺这样发问她,时简心里懊恼起来,她真是太不注意了。她现在哪认识叶珈成的爸爸啊!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喜欢攀关系……”

“好吧,服了你。”张恺受不了地说,“你这关系攀得真够远的,我还是叶清德儿子呢,不过我姓张,姓不了叶啊。”

时简:“……”

时简出去订机票了,打电话到航班公司,开始订购机票。还没有订购成功,张恺走出来,对她说:“时简,订三张。”

她放下电话,为什么三张,还有一张给谁?

“你跟着我们一起去。”

“……好。”

突如其来的出差,时简坐上直飞青林市的飞机。飞机里,时简忍不住,用口型问张恺,她为什么也要去?张恺当着易霈的面直接说出来:“你不是会说青林话吗?青林市虽然还不错,不过太排外了,找个会说青林话的好办事。”

时简囧,谦虚起来:“……可是我只会说一两句啊。”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前阵子总经办接听过一位只会说青林话老板打来的电话,Emliy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办时,她帮忙翻译过,没想到Emliy告诉了张恺这事。至于今天,易霈那么突然要到青林市,原因大概是预约了叶清德本人。

“只有一两句啊?我听Emliy说还以为你很厉害呢。那怎么办,白浪费了一人的差旅费了。”张恺继续开着玩笑说,“要不你现在跳下去,赶紧下飞机?”

张恺这人嘴巴太坏,时简扭过头不理会,正对上对比易霈投来的视线。易霈看着心情不错,没有因为工作的事情闹心,大概也觉得张恺太过分了,还帮了她一句:“没事,现在如果有人要下飞机,也是张恺。”

哈哈!易霈都给她撑腰,时简朝张恺轻挑眉尾。

张恺瞅瞅她,反而乐了。

8点半,时简走出青林机场,再次踏上叶珈成的故乡,想到了第一次跟着叶珈成青林市见父母的场景,那个心惊胆跳。想想,她也是见过男方父母的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忐忑和着急呢。张恺在旁边打着电话,时简留意听着,易霈果然预约了叶珈成的父亲,明天中午三点见面。等会,易霈和张恺还要和易茂置业在青林市分公司的人见面。

连夜洽谈竞标方案。

她没有跟着去,原因是不小心打了一个哈欠让易霈看到,易霈让她先到订好的酒店休息。

易霈大概也觉得她跟去没什么用处吧。

深夜9点,时简打车来到青林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推开房间的门,来到落地窗前,鸟瞰青林市的城市景色,心情奇妙得难以形容。

怎么办,她好想告诉叶珈成,她来到青林市了。

怎么办,她突然好想吃婆婆炖的老鸭笋丝汤了。可是……已经没有婆婆了。

怎么办,她好想买点补品给公公敬敬孝心,同样,她也没有公公了,尽孝心只会变成溜须拍马……

怎么办!她来到叶珈成从小生活的城市了,藏在心里的情绪在踏上这个城市的时候,几乎沸腾了,澎湃不已。

深呼吸,赶紧压一压,压一压!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像是有征兆似的,她跑去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叶珈成带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嗨喽,小狐狸。”

“小狐狸,你现在在哪儿?”叶珈成问起她,语气随意。

她在……时简直接告诉了叶珈成:“青林市。”

她和叶珈成都不喜欢玩猜猜游戏,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人在青林市肯定会让叶珈成意外,也没有让叶珈成猜猜她在哪儿。

“……我知道。”叶珈成说,“我是问你在青林市哪里,住在酒店吗?”

啊?轮到时简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青林市?”

“我虽然不捣鼓房地产,也是混这个圈子的,耳边总能听到一点消息,你们易茂要进军青林市,下周是青林市竞标会了……”叶珈成说起来,解释给她听,顿了下,“你们易霈也在青林市吧。”

后面这句,叶珈成说得很肯定,只是形式地问问她。另外“你们易霈”这四个字听起来真是……时简轻嗯了下,叶珈成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不过也正常,明天易霈要见的人是他父亲,叶珈成会知道很正常。叶珈成应该先知道易霈去了青林市,然后猜到她可能也在青林市。

关于这次竞标会,时简想知道叶珈成的看法,索性问了起来:“你觉得这次易茂置业能不能顺利进入青林市呢?”

“没什么大问题吧。”叶珈成回答她,语气笃定,“你们易霈明天不是还约见了叶清德么?老总都亲自出马了,势在必行啊。”

时简失笑,叶珈成这样肆无忌惮地聊起了他的父亲,感觉特别……微妙。她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夜景,叶珈成知道她也要去见他父亲吗?

“我也要去见叶市长呢。”她告诉叶珈成,语气一时没控制好,尾音轻轻上扬。

“哦……”叶珈成懒懒地应着她,“那么开心啊?”

“是啊。”她得意洋洋说着,“毕竟要见叶清德本人。”

“呵……”叶珈成笑起来,附和着她的话,“也是,听说叶清德长得还很帅呢,是一位特别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这是儿子夸父亲吗?时简明知故问,“叶珈成,你你认识叶清德吗?你们都姓叶。”

“认识啊,青林市的父母官,谁不认识。”叶珈成说,“我还认识叶清德儿子,很熟。”

“是吗?”时简没问了,继续当做不知道。叶珈成又问了一遍她住哪家酒店,时简没回答,他对她说话实实虚虚,她为什么要对他那么老实。“你又不在青林市,告诉你干嘛?”

“咳!”叶珈成咳嗽起来,“你不是难得来一次青林市吗?我找个人带你好好玩一玩。”

“不用了……”她拒绝,她是过来做事的,不一定有时间。

叶珈成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遗憾地叹叹气。

“人在外面,注意安全啊。”叶珈成叮嘱她,然后,口气很大地丢她一句,“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报我名字。”

“好啊。”时简笑嘻嘻,像是不相信一样。其实,叶珈成真没有说大话,她笑只是因为叶珈成将自己说得像是青林一霸。这样的叶珈成和她之前遇上的三十岁叶珈成真不一样,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啊。

“不信啊?”叶珈成问她,也笑了。

“没有不信啊。”时简愉快地眨巴眨巴眼睛,“只是没想到你在青林市那么厉害……”

她这样说,叶珈成反而谦虚起来:“还好,还好。”

聊完电话,半个小时过去了,好像也没聊什么。时简挂上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张恺打过来的。不知道张恺找她什么事,她回拨了过去。

刚刚她和叶珈成打电话,都没有注意到有电话进来。

手机很快接通,张恺那边有点嘈杂,大声告诉她:“我和易总在青林市吃海鲜夜市,原本要问你,你要不要出来?”

“不过你出来也来不及了。”张恺没等她回答,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他在电话那边开着玩笑问易霈:“阿霈,我给时简打包带点,可以报销吗?”

电话里易霈似乎懒得张恺,过了会开口回张恺:“你问问她想吃什么?”

“快说,想吃什么?”张恺重新拿起手机,边问边说,“新鲜的海鲜烧烤,生蚝?扇贝?大虾?易总请客,别客气……”

“那你帮我挑贵的点,谢谢。”

张恺爽快同意。

时简放下睡衣和手机。今天临时出差青林市,她出发去机场顺便路过易茂宿舍,怕易霈等太久,只用了三分钟收拾了行李。

结果太匆忙了,连涂膝盖的药水也忘记带了……

半个小时之后,张恺打来电话,让她下楼。时简拿着房卡,快速出了房间,乘坐电梯下楼。不经意,低头一看,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她怎么还穿着酒店的白色大拖鞋!

电梯都要到一楼了,时简趿着拖鞋走出电梯,转转视线,看到了坐在大堂沙发的张恺和易霈。黑色茶几放着两大份打包的食物,一袋海鲜烧烤,一袋?

这间五星级酒店订了三个房间,她和张恺都是普通大床房,易霈是行政套房,不同楼层。没想到易霈还没有上楼,时简穿着拖鞋走过去,茶几放着的另一袋,是一份清粥。

时简立在旁边,问了问:“都给我吗?”

“这酒店还住着另外的同事吗?”张恺说。

时简:“谢谢了……”

“哦……哦哦,不用。”张恺抬起头,看向粥,“客气,都是易总付的钱。”

三人一块上了酒店电梯,酒店房间紧张,三人的楼层都是分开的。她十七楼,张恺十八楼,易霈二十八楼。时简拎着烧烤和粥出来,易霈对她开口道:“明天早餐在九楼。”

哦。时简扯笑:“谢谢,易总。”

第二天,时简来到九楼大堂吃早饭。酒店的侍者领着她入座,她还没有坐下来,手肘被人一推,转过头,张恺拿着餐盘对她一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到那边。时简顺着张恺视线转头,易霈正坐着那边用餐。她走过去,打了招呼:“易总,早。”

“早。”易霈回她。

跟着过来的侍者问她:“您好,需要热饮吗?咖啡,牛奶,或者果汁?”

“咖啡吧。”时简抬头,抽开餐桌手帕。

早餐时间,易霈和张恺聊起了青林市那边的项目。时简坐在旁边,边吃边听。中间,张恺接了一个电话,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叹气:“叶清德秘书给我打了电话,说很抱歉,今天下午约不了。”

“没事。”易霈身子往后靠,“事情太顺利了,反而不好。”

时简抬起头,右手握着调羹。

“你继续和顾意天接触,争取安排明后两天约上叶清德。”易霈接着对张恺说。

张恺压力有点大,轻轻喏了声。

时简低着头,同样思忖着,看来她今天不能见上未来公公。可是,昨天叶珈成不是说易茂进入青林市没什么问题吗……时简不再想,她向来不喜欢多动脑子。不需要她想的问题,她想了也没用。

然后,易霈和张恺依旧没有安排工作给她,时简安分回酒店房间,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打开电脑,写剩下的毕业论文。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天很快过去,时简看了看电脑桌面显示的时间,五点半了。

中午,易霈和张恺没有叫她吃饭,时简靠着椅背想了想,晚饭应该也是她自己解决吧。站起来,打算出去寻点食物,张恺的电话响了。张恺告诉她一个包厢号,要她下楼一起吃晚饭。

跟着老板来出差,就是吃住这块特别好。一路来到九楼的酒店包厢里,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一道意外的招呼声从易霈的旁边传来:“嗨,时简。”

时简看向大圆桌对面,只见赵雯雯坐在易霈的旁边,朝她扬起了可爱的笑容。

张恺站起,带她过去,像是解释的告诉她:“Vivi下午刚过来的。”

对面,赵雯雯打完招呼,继续拿着菜单点菜,她一边询问着易霈,一边对她说了起来:“刚刚张恺还说不用叫你了,真是太过分了。”

“呃……”时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回赵雯雯这句话。她看了看张恺,真是这样吗?

张恺:“……”他是那种有饭吃不告诉她的人吗!他是为她好好吗?他怕她对着赵雯雯和易霈会难过!赵雯雯这次来得那么突然,难道没有原因?

时简瞅瞅张恺,有些无奈,他这样遮遮掩掩,真的很容易让赵雯雯误会她和易霈有什么。时简心里叹气,赵雯雯又说了起来:“时简,晚上我跟你睡。这里的酒店没房间了。”

时简抬头看向赵雯雯,点了点头:“好。”

这几天这家酒店没有房间很正常,明后两天青林市举办旅游节,酒店基本都客满了。不过赵雯雯不应该直接去二十八楼吗?

好吧,是她不纯洁。

晚上,时简拿着一支笔,继续对着电脑整理着一部分工作文档,面前,放着一杯酒店赵雯雯请她喝的热牛奶。

赵雯雯找酒店客服要了两杯牛奶,她自己那一杯拿来洗脸了。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时简靠着柔软的椅子转过头,望着青林市近处和远处连成一片的灯火,悠悠地支着头。

赵雯雯洗好澡,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突然,放下手机对她说:“时简,我今晚不能跟你睡了。”

时简看向赵雯雯,笑了笑。明白。

赵雯雯同样对她笑,指了指楼上,“我上去了哦!”顿了下,“阿霈好讨厌,现在又叫我上去……”

“哈……好的。”赵雯雯说得那么露骨有情趣,赵雯雯没有脸红,时简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然后,赵雯雯直接穿着睡袍离开了她的房间。

赵雯雯上楼了,时简也站起洗澡了,洗完之后,盘坐大床看着膝盖的伤口。这两天她一直没有涂药用棉纱包好,伤口在洗完澡又裂开了。怕感染,她重新穿上衣服,打算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买瓶过氧化氢和包扎用的棉纱。

换好衣服下楼,夜里的电梯几乎没有停顿,电梯出来,时简双手放在口袋走路,遥遥地,她看到了今晚最不该看到的人。

易霈。

易霈坐在左边的转角沙发,手指间燃着一根烟,他弯腰往烟灰缸,轻轻弹了弹烟灰,同样转过头看向她。

时简震惊得迈不动脚步,易霈怎么在这里?

那么,赵雯雯呢?

半个小时前,赵雯雯敲开了易霈的酒店房门,她上门的理由很简单,她告诉他:“十七楼的热水不够热,我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吗?”

易霈从来都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加上她还是他的未婚妻,易霈不可能会拒绝她。没错,易霈侧了侧身,礼貌地让她进去。

赵雯雯走进了屋,心里就不打算今晚出来了。男女交往,情分不够,情面来凑。因为有这三分情面在,赵雯雯洗完澡出来从后面柔软地环抱住易霈,易霈没有推开她。

酒店二十八楼,夜景比十七楼好很多。易霈立在窗前,一身白衬衫黑色长裤,易霈穿西装衬衫向来得体,外人面前袖口钮袖叉钮几乎都会扣上。这样的男人,就像他的穿衣风格,太克制,太禁欲,真不知道燃烧起来是什么样子。

赵雯雯趴在易霈后背,伸手来到前面的男人胸膛,涂着鸡冠红的指甲油的十指稍稍收了收,情难自禁。

然后,这双手被按住了。

“阿霈。”赵雯雯像是耍赖的小孩叫了易霈的名字,以易霈的聪明和性格,今晚他既然留下了她,就不会拒绝她。易霈向来不是一个会玩欲盖弥彰的男人。

易霈没有拒绝她,他只是将她转向窗前,然后以桎梏地方式将她抵在窗前。

男人,还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尤其是易霈这样的男人。

事情发展这一步,除非易霈有问题,不可能再出差错了。赵雯雯微微开着红唇,意思让易霈吻自己。

对不起。易霈扯开了赵雯雯,道歉。他是个正常男人,赵雯雯是他未婚妻,他有权利也有义务行使现在的事情。只是脑里,不受控制浮现另一张脸,赵雯雯身体的香气又快速地抓回了所有思绪。

赵雯雯张开眼睛,气得快发抖了:“易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易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没有任何解释。符合他的一贯办事原则,从不对人轻易解释什么。易霈转过身,赵雯雯还坐在大床上,睡袍微微开着,她朝着易霈愤愤开口:“易霈,如果今晚你离开了房间,我就去找其他男人。”

这样的话,还是没有留住人。

易霈下楼,来到了大堂,临时在酒店的前台买了一包烟。他不喜欢抽烟,容易上瘾的东西他都不喜欢,不过一个人做决定的时候,他喜欢抽根烟。

有时候大脑清醒还不够,还需要那么一点尼古丁来刺激。

人都趋利避害,这个节骨眼,他知道什么选择最好,而且是必须要做出的选择。易家那么多人,可是拥有林家血液的,只有他一个人。有些责任谁也没办法帮他一起扛,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不过,他也是男人,也会渴望,渴望一些不可能的。

其实,也有可能……是不是?她明明走进了他生命里,明亮鲜活得立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本想拔掉心里的芽,结果事与愿违,像是下了几场春雨,心里的野草肆意疯长。大概就是这几天,他非常想和她说话,想看到她,甚至想……

易霈灭掉了手里头的烟,站了起来,看向迎面碰上的时简,开口询问:“那么晚,要出去吗?”时简指了指外面,对易霈稍稍解释了一下,她要去买消炎的药。

“附近没有药店。”

“嗯?”时简立着,“我打个车,很方便。”

“我送你。”

时简:“……”

易霈走在了前面,时简看着易霈,觉得今晚太神奇了。她想到了上楼的赵雯雯,追上易霈,对他说:“真不用,易总,我……”她不买了!

她就算不买了,也不好让易霈陪着她。

“时简。”易霈转过头笑了笑,大堂灯光的关系,即使笑容未达眼底,易霈扯嘴轻笑的模样很温柔,令人反应不及。

“我只是心情不好,刚好有个理由可以出去走走。”易霈说。

哦。时简不好说什么了,硬着头皮,走在易霈的旁边,寻思易霈和赵雯雯是不是吵架了?

易霈陪她去买药,不过附近没有什么药店。时简对青林市的印象停在十年后,十年发展城市可以焕然一新,突然倒退了十年,感觉路边的灯火都比记忆中要暗一点。

车里没有导航,易霈打开车窗问了问一个本地人。男人的方向感基本不错,很快找到了本地阿姨指的一家药店。不过药店在巷子里,需要下来走一段。

下车了,时简替自己掖了掖脖子围巾,感觉眼前这条小巷很熟悉。她进药店买药,易霈没有跟进去,立在外面等着她,看着的确像是出来散心的。随便买了一袋子消炎水和棉纱,时简推开玻璃门出来,对外面的人说:“易总,我买好了。”

“嗯。”易霈应了她一声,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话。青林市的夜风比A市还要大,易霈的声音夹在风里,仿佛被风吹散,轻得听不到。

“时简。”原来,易霈只是叫了她名字。

时简跟着易霈走在后面,视线不忘在这条小巷转流打量,然后,她忍不住欢乐起来。为什么这条小巷那么熟悉,因为叶珈成带她来过啊。

叶珈成特别喜欢这里的一家豆腐丸店,后来市规划拆了,店也搬到了新区。记忆最近的一次过年,叶珈成又带她找到新区那家豆腐丸店。不过老板已经生病去世,儿子继承了豆腐丸店,叶珈成边吃边叹气说,儿子没有父亲一半的手艺啊。

时简停留在一家红色招牌店门口。现在,豆腐丸店这位父亲老板还在呢,正笑逐颜开地在里面招呼着客人。眼眶突然有点红,仿佛被热气熏着了眼睛。易霈停在了她旁边,同样抬头看看招牌,以及外面煮丸子的热锅,对她说:“好像今晚酒店的饭菜没什么味道。”

五星级酒店的饭菜再糟糕,也不会没有味道啊。

时简不反驳易霈。

易霈兴致有点高,他看着锅里的丸子,像个普通的青年人一样,又说了起来:“这样东西,看着还真有点馋了,进去吃点吧。”

时简:“……好。”易霈居然会说馋!馋?!

店门口,时简用半熟不熟的青林话对老板点了两大碗,然后回到座位,面对面坐着的易霈问起她:“你怎么学的青林话?”

这个嘛。时简用对Emliy解释过的话,告诉易霈:“我有朋友是青林人,我和他学的。”

“嗯。”

中国话的第三人称,有点不好地方,听是听分不出性别的,只能靠猜测。时简话里的“他”,易霈没有猜,只是笑了下。老板的丸子端上来,易霈掰开筷子,学着她的吃法,加了一勺辣椒和醋。时简抬起眼睛,无意地瞅了瞅,和赵雯雯,到底怎么了?

“Vivi……”酒店里,张恺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他内心几乎是奔溃的!他来不及想阿霈去哪儿了,更无法思考上楼前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想着如何让赵雯雯穿上衣服!

五分钟前,赵雯雯用28楼的房间电话给他打电话,让他上来一趟。挂上电话,他的心情也是忐忑的,他想到赵雯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赵雯雯已经发现时简喜欢易霈这件事,然后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从易霈这里问不出什么,找他逼问情况了?

忙不迭,他掀开被子,立马套上裤子飞快上楼。如果赵雯雯真怀疑什么,现在只有他能替时简解释两句了!

然后,张恺几乎冲了进来,不过事情发展方向总令人难以想象。

作为一个正直,也正常的青年男人,张恺一边抗拒地拨开赵雯雯,一边瞄了瞄赵雯雯的胸。眼睛像是进了沙子,眨巴眨巴着,这是真宗的36D吗……

张恺别开眼睛,看什么呢,不该看的不要看!

“Vivi……”张恺尽量拉开赵雯雯,将她的睡袍往上拉,不小心,又扯了下去。妈的!赵雯雯吃药了吧,易霈滚哪儿了!

赵雯雯冷笑起来:“阿凯,别说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有,没有!张恺将手放在赵雯雯的肩膀:“Vivi,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

易霈离开之后,赵雯雯气得失去理智,直接拨了十八楼张恺的房间电话,张恺不是易霈最好的朋友么?易霈不是不在乎她找其他男人么?那她就找他最好的朋友。

不管是生气,还是有意报复,张恺也算是一个人模狗样的70分男人了。赵雯雯拥着张恺,易霈禁欲她相信。张恺?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在夜店可不止一次看见他!

没错,张恺和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男人一样,喜欢大胸和长腿,不过,他上之前也是会睁眼看看,现在对着他的是属于谁的大胸和长腿。

“no no no……”张恺呼呼气,吃力地抵挡着诱惑,为了表明立场,他抬起真诚眼睛直视着赵雯雯:“Vivi,不可以的!”

操蛋啊!

张恺拨开赵雯雯逃到了门口,然后挺了挺身板,开口说:“Vivi,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希望你也一样。”

“啪——”张恺用力甩着关了门。瞬间,他的三条腿也“倏得”都软了下来。哆嗦着,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他要不要给易霈打个电话。

不过,他要怎么说。

你女人要上我,但是我宁死不从,终于保留了清白?不……是我用顽强的意志力,替你女人保留了清白……妈蛋啊!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张恺实在拨不出这个电话,忍不住,嘴里又是一道啐骂:这都是什么事啊!难道赵雯雯对他?已经是……say say say you love me,不顾一切,狠狠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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