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原府城,繁华非常。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滚了几回,别人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嘘嘘了,严树还是jīng神抖擞,快活得东张西望,什么都希奇。

路上,他们已经从黄师傅那里得知了许多的详细的情况。

“走吧,我们先到城东的延绥会馆去落脚!”黄师傅小声说。

“为什么不到我家的店铺里去歇息一番?毕竟咱还有好几处大宅子啊。”

“公子,您看,官府都已经贴了封条啦!咱再去就犯了王法了!”黄师傅几乎要哭了。

严树不禁暗笑了一回,心说这二公子开始看的时候还挺jīng明,现在看确实是一个傻书生。

四十几个jīng壮的汉子,齐唰唰驱赶着大马大车的往街道上一闯,吓得别人还赶紧走开。

延绥会馆地方不小,高楼挑檐飞角,青砖大瓦,颇有一番气势,可惜,现在那鳞次栉比的瓦上已经长满了茂盛的瓦菘,简直象未被开垦过的处女荒地。

一个头发挽起来的瘦弱小子扇着破芭蕉扇子在打磕睡。

几个闲人走来走去地骂着天气。

“黄师傅!你来了?”两个正在说话的中年人有些同情地打招呼。

“来了!”黄师傅又抖起架子:“来呀,我说林老板林员外,快给我家二少爷三姑爷准备地方去啊。”

“啊?好叻!几位呀?”

“全部都是!”

林老板把眼睛都喜欢得眯缝起来了。

顺利住了店,简单地安排了饭菜。几个当家人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严树把二公子,胡黄两师傅,总教头洪峰,李自成,都叫到一间屋子里。

“黄师傅,你再次给我们讲讲这里的规矩,掌故什么的,越多越好。”

“这个?好。我讲多少?”

“越多越好!”

“廉弟,你怎么?”

“我自有妙用!”

严树详细地询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然后把大腿一拍:“有了,就这么干!”

大家面面相觑。

“我们的第一步是,先到牢狱中见见大哥,再问问他的情况,主要是安慰安慰他,叫他放心。然后呢,二哥带胡师傅到知府衙门求见知府,第三步,我们来摸一摸那锦衣卫千户的底儿。总之一句话,来rì方长,要不慌不忙地慢慢来!懂得吗?”

严树见胡师傅和二公子两个,李自成又一个都稀里糊涂地点头,知道他们都是一盆酱,可是他在前生经历过多少商场和金场的事情,对这小KS怎么能害怕?

当下,几人分头行动。严树带了自成几个及一些银两往投太原城的官府大牢,黄师傅要去,热情地说:“还是我熟悉情况,领着去好。”

严树大大地夸奖了他一番,仍然留他在家里照顾众人。黄师傅死活要去牢狱,严树就是不让他去,最后强压着他留下了。

到了监狱外,自成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要黄师傅来?”

严树见自己身边五六人都是李继迁寨子的熟人,就笑了:“在问题清楚之前,要怀疑每一个人,我有种直觉,这黄师傅有点儿那个了。”

“他?”

“嘿嘿,先勿多言!”

到了监狱门口,少不得一番口舌之争,“物事”之往,终于,用十两银子加叶阁老的名号终于把狱卒唬住,顺利地见了姬士保。

姬士保衣衫褴褛,脚步踉跄,双目无光地被几个狱卒拖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喊:“我不想见人,我宁可自己死了!”

严树等他们到来,上前一步跪下:“大哥!小弟带着岳父大人的挂念前来看望你!”

士保晕头转向,愣了半天才清楚,慌忙往地上一趴,抓住严树:“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真受不了了!”

严树摇摇头,把他搀扶起来,好言安慰了一番,然后摸出些银子,喝退了众人,详细地询问他六万两货物的被劫案,那个千户的情况。

姬士保稳住了心神,开始细细讲述。讲罢,也高声地咒骂那个千户,他也肯定是那千户做的。

严树问了那黄师傅的根底,姬士保连连为他打保票。

“那倒奇了!”严树在狱卒的催促下,带人离开了。

背后传来姬士保悲哀地叹息:“完了!谁能惹得起他们锦衣卫呀!”

回到住处,严树仔细地把事情进行了推理。深刻探究着株丝蚂迹。

不久,姬士节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连他的智囊胡师傅也象霜打的茄子一样蔫里巴几的。原来,是那知府根本就不见。

“没有带那个物事?”

“带了啊,可是一百两物事花下来衙门还是不让进!”

“那怎么办?二哥?”

“没有办法啊。看来,这件事情真是锦绣衣卫干的,这官府害怕他,不敢和咱见面了。”

“你说呢?胡师傅?”

“我?哦,我对官场之事不太通的。”胡师傅咧了大嘴作出哭的样子。

二公子打了退堂鼓了:“廉弟,我看我们这趟下来,只要能把手上带的一万两银子撒出去,把咱哥从监狱里捞出来就相当不错了!”

严树嘿嘿一笑:“走,带我去见那狗官!”

“你行?”

“我一定行!”

“可是,你连我的地位都不如啊,我好歹还是姬家的正主儿,你呢?还是个未正式结亲的外户姑爷,人家凭什么见你?”

“是啊!姑爷,我看就算了吧!人家不用棍子赶我们已经是相当给面子啦!”黄师傅战战兢兢地说。“上回我要见官府老爷就被门外打了十几棒呢!”

“我想证实一件事情。如果官府接了我们家的书信还是这么横的话,就一定是那个锦衣卫狗官干的了。”

“肯定接了书信!”黄师傅搬着指头算:“这已经几天了?那官差在我们面前走路,还是轻便的单人单马,书信还能不送到府里去?”

严树窥视着他的眼神,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疑点,然后说:“咱们不管这个啦,不过,总得见了知府求他缓几天呀?”

这一回,没人反对,可是,都绝对没有一个人相信严树去就能成功。

严树大摇大摆地前行,还把二公子,胡师傅,黄师傅,自成,洪峰,都带了去。

除了严树一个人趾高气扬以外,其余几个都满腹狐疑。

严树来到外面的书墨轩外,掏几文银子买了白纸墨笔之类,马上就叮嘱胡师傅按照自己的话来写。

胡师傅写完大喜:“妙!姑爷的想法真是妙?”

“怎么妙?”众人都想问个究竟。

严树把那白纸一收:“走吧。”

到了太原府城的官衙外,严树并不走正道求见。而是直接上了府衙外左边的高台,跳上正面的台阶,从墙壁上摘下那对粗壮得象两棵树一样的鼓槌,对着那面硕大的牛皮大鼓就是一阵猛烈地敲打。

“咚!咚。。。。。。冤枉啊!”

沉闷的鼓声震得严树双臂发麻,更震得周围人的耳朵嗡嗡乱响。

“好!”几个府衙外闲话的人啪啪鼓起掌来。

“人渣!鄙视你!”严树对着这几个无聊的市侩败类伸了伸中指。把鼓槌递给了洪峰。

总教头洪峰也真不是唬人的,那双铜红sè的双臂上充满了鼓鼓的肌肉疙瘩,铁臂愤然划过,“冤枉!”

咚!把鼓砸得东倒西歪,几乎要散了架!

不大会儿,府衙门外就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几个捕快公人也慌作一团地准备着,两个人来阻止,几个人往衙门里汇报着什么。

“喂!别敲了,下来见官吧!”捕快懒洋洋地伸了伸腰打了个呵欠:“喂,你小子累不累呀?”

“我们要亲眼见知府大人!要是不能见他我们就不下来!”严树说

“知府大老爷每天忙得狠,哪里能说见就见的?”捕快撇撇嘴,不以为然。

“那我们就继续敲!敲到全城的百姓都知道百姓有了天大的冤枉就是见不到知府大人,让大家看看他有多爱民!多为皇上cāo心办事!”

“他娘的还真赖上啦!”捕快无法,只好向那边招手,给里边通报去了。

洪峰对严树一笑,伸出可大拇指。

不一会儿,几个捕快就把严树几个引进了府衙。

府衙里高门大院,人来人往的都是官员和捕快公人,一个个谨慎从事,衣服端庄,满脸泥塑死相。

“呵,这大明的衙门还真有威严啊。”

进了公堂。

“跪下!”

宽阔渊深,光线怎么看也很昏暗的大堂上,捕快公人们一个个住着水火大棒威风凛凛地站立着,高大的堂桌,上面有。。。。。。

几个人跪下了。

“有何冤枉?细细讲来!”一个浑厚的男高音沉甸甸地责问着,带着一股烦恼和杀气。

这情景和唱戏里面的套套儿还蛮一样嘛!严树那颗紧张的心马上就平静了。往前一趋,把状纸举到头顶:“青天大老爷明鉴!现有延绥省米脂县的姬家不幸有大批财物被贼人打劫,地方县官不努力查办贼寇,反而将我家大公子抓进监狱,是为太原一页,千古奇冤。。。。。。”

“啊?是你们啊?这个,姬家来人了?好!可是,你们告什么告?是人家先告了你们恶意亏欠的!”堂上的知府大人言语之间放松了情绪。

“我们并不告那些人,我们是告太原县官,我家的货物是在城南四十里处就丢了的,他必须查办!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居然没有查出一点儿线索,我要告他渎职罪!哼,好歹咱家还是京城内阁首辅叶向高叶老大人的儿女亲家!我们不信就办不可这个无能的狗官!”

严树的话太激烈了,一下子把整个公堂震得一片寂寞。

良久,公堂上传来一句带着紧张气息的声音:“好了,退堂,喊冤人随我后堂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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