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谜万缕千丝
(一)
楚仁义道:“或许紫仙洞要拿李泽光当做人质。”
上清道:“既然作为人质,又何必教会他高强武艺?”
楚仁义道:“但李泽光看上去,像是真心加入紫仙洞。这其中的道理,我说不清楚。或许他们用咒术侵入李泽光的心灵,以此来挟制李明。”
上清道:“但现今之际,李泽光已然被害,这又作何解释?”
天阳道:“又或者紫仙洞憎恨苏州官府,要借机挑起和州与苏州的矛盾。”他看了看范逐世,又说道:“范总捕长期调查紫仙洞,或许那帮邪恶之人要借李明之手除去范总捕。”
上清道:“李明与范总捕职位相当,只怕他还没那么大的权利。”
范逐世道:“据我了解,和州李明的确脾气暴躁,若说因此事要与我起争斗,那也并非不可能。怎么说我也负责苏州府的治安,李泽光在此出事,这李明定要来找我晦气,争端在所难免。只不过,哼哼!他要来便来,我可不惧他。”
天生插嘴道:“还有可能是李泽光被改变的心智恢复,发现了紫仙洞的秘密,借机逃亡,因此被害。”
上清道:“只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众人均问道:“哪一点?”
上清道:“胡子成是紫仙洞人。”
楚仁义道:“师父早已这般猜测,因此咱们才来到此人家中。”
上清道:“现在我更为肯定此事。究其原因,除胡子成是参与陷害周满的其中一人之外,还因为他招待李泽光入住此处数rì。”
楚仁义点头道:“没错,因此李泽光加入了紫仙洞。”
上清突然想起一事,向范逐世问道:“李泽光的随从们也在此处住宿过,他们那rì报案时,可曾提出这里的古怪?”
范逐世仔细思索一番,摇头道:“我并不觉得他们的证供有何可疑之处。”
站在范逐世身后的一名捕快抢出来答道:“我倒想起来了,那些随从说过,胡子成家里,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余之人,一个也看不到。一到夜间,此处充满了yīn森恐怖。”
上清仔细咀嚼着这名捕快所言:“除了胡子成,这里一个人都看不到?李泽光入住此处,那是在数rì前,难道刘财主、胡妻刘氏、还有这里的下人在数rì前便已遇害?不,若是如此,胡子成怎会不觉得奇怪?”念及此处,上清不禁又朝着那群胡府仆人的尸体看了过去。
楚仁义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么说,这府邸之中,除了胡子成,其余人早已遇害?”
天阳道:“不可能,胡子成前几rì一如既往,并无丝毫异样。若是其府上众人皆尽遭难,他又怎会如此镇定?”
张楚心自从进了这宅邸后,便一直吓得抖个不停,只因不敢太靠近尸体,才没紧贴着天阳。此时听了那惊悚之言,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天阳身旁,紧紧地挽着他强有力的双臂,缩在他怀中。
天阳双手涂满药膏,不yù用手触碰张楚心,见她瑟瑟发抖,心中见怜。但众人面前,他又对此亲密举动颇感羞涩。此时只得呆呆地站在当场,双手高举,以示无他。
张楚心不敢抬起头来,双手紧抱的天阳臂膀突然上举,以致无法触及。无奈之下,她只得搂住天阳坚实的身躯,明艳无双的小脸紧贴着天阳微喘的胸膛,清澈明媚的双眼已被长着弯弯睫毛的柔顺眼帘遮盖,在那轻轻薄雾般银白sè的月纱笼罩下,显出天宫仙子般娇柔含蓄的艳丽,此感虽是柔弱内敛,此情此景之下,亟待呵护的神情,却更显妩媚。那远胜世间娇美人儿百倍的纯洁婀娜体态,那娇弱文静的气质,更是将从小接受端庄礼仪、故作姿态的皇室公主甩在九霄云外之远。
天阳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少女的相拥,只觉张楚心吹气如兰,闻到她身上发出那自然的处子体香,心中不禁悠悠然。天阳平rì虽对张楚心颇为严厉,此时却又不便发出任何怪责之言。但天阳定力甚强,瞬息之间,他又恢复敏锐的思维,静观周围潜在的危险。只是不便轻易改变姿势而已。
范逐世接着天阳的话,回答楚仁义,说道:“天阳少侠说的对,这里的仆人,绝不可能在数rì之前便已遇害。这几rì之中,附近的村民,以及苏州城中的住户,仍时时见到胡子成府上的下人。”
上清突然问道:“关于这些细节,范总捕怎么知晓得如此清楚?”
范逐世道:“因为这些下人向来很是霸道,一路上总有人被他们欺负,尤其是在采购伙食期间,商贩们总抱怨这些人像极了强盗。”
上清问道:“这几rì还有人抱怨这些下人么?”
范逐世道:“抱怨得更凶了,衙门里这几rì便接了好几起这般案件。”
上清点了点头,问道:“这么说,胡府的下人在这几rì倒是闹得更频繁了!”
范逐世道:“的确如此。”
天青在一旁颤声说道:“这些仆人早已身亡,那些出来欺压百姓的又是谁呢?莫不是鬼魂作怪?”
天阳笑道:“三师弟倒是被吓怕了。既然许多百姓都证明出来闹事者,便是胡府下人,那自然错不了。”
天青问道:“但李泽光的仆从却说胡府空空如也,这又作何解释?”
天阳道:“或许那几rì,紫仙洞有重大yīn谋yù待实施,胡子成便将众仆人解散。”
天青点头道:“这倒也说得过去。”
楚仁义接着捋清近rì发生的怪事,说道:“在我们查案其间,尚有新案发生。金砂村老徐家六口惨案,便是其中最重的一起。”
上清沉吟道:“我还是觉得,此案的真凶,最有可能是胡子成与李泽光。”
楚仁义道:“但这二人当时,均不在现场,且有人证帮他们开脱。”
上清道:“没错,这二人嫌疑虽大,但证人若是如实道来,他二人便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楚仁义问道:“那谁又与老徐家有仇呢?”
上清道:“既然想不出,便接着把怪事讲下去。”
楚仁义道:“适才我还有几个疑点忘了说。”
上清道:“那就说出来。”
楚仁义道:“张中汇听到儿子在地狱受苦的消息,显得很是惊慌。而我和师父正要以此探知他的内心。”
上清道:“我们既然向他提到那一事,自可看得出真假。”
范逐世问道:“提到什么事?”
上清道:“心存恶念,亲人便不得轮回。”
范逐世问道:“张中汇信了?”
上清点头道:“有钱人家,对此总是有些偏好。”
范逐世道:“那是他们有银子没处花。”
上清道:“不论如何,他总是信了。”
楚仁义接口道:“因此我们看出,张中汇曾有使用巨蝮草的意图。”
范逐世问道:“他的目标是谁?”
楚仁义道:“他与郑家有矛盾,他儿子张东来也因此身亡。”
范逐世道:“因此你们怀疑,张中汇毒杀了郑夫人?”
上清道:“之前我们是这般想法。”
范逐世问道:“现在呢?”
上清道:“张中汇为人真诚,现在他的嫌疑被缩小了。”
天生却在一旁说道:“他的嫌疑是在师父心中缩小了,却未必当真无罪。”
上清笑了笑,却没有答话。
天生又说道:“师父查案总爱意气用事,您维护张中汇,无非是为了二师兄着想。”
张楚心在一旁早就听众人讨论父亲的名字,心中大不是滋味,但她文弱柔顺,不知怎样与众人辩解,只好默不作声。此时得知上清认同父亲,是为了天阳与自己的未来,心中更是感激不已。只是在她内心,却一直不相信父亲会为非作歹。她知道,上清与天阳会让此案真相大白,还父亲正直名声。
楚仁义说道:“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
上清问道:“有何疑点,不妨说出来听听。”
楚仁义向张楚心致歉道:“张姑娘,不是我说令尊坏话。令尊若是无辜,我们讨论案情,对还他清白,有百利而无一害。”
张楚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楚仁义道:“张中汇将巨蝮草交出,我们便派天青去将其取回。”
天青抢着说道:“是的,可惜我一时疏忽,被贼人打昏过去,巨蝮草也被他们抢走了。”
楚仁义问道:“虽然早已问过一遍,我还是请三师弟仔细想个清楚,究竟有没有透过贼人的面巾,看清偷袭者的面貌?”
天青道:“这个万恶的贼人,虽说是偷袭,我毕竟还是反应过来了,与他交手近十招。但他占了先手的便宜,最终我还是败给了他。”
天生道:“就算他不是取偷袭先手之便,你十招之后也要落败。”
天青道:“但那也要多支撑一时啊!”
天生道:“支撑一时?笑话,就算你们平手而斗,十招之后,最多再眨两次眼睛,你便要倒下。”
天青道:“你……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楚仁义道:“天生倒是没说错,这偷袭天青的贼人,武艺的确不凡。但他与天青交手近十招,蒙着脸的面巾飘动,天青连一眼也没注意到他的面部特征么?他是不是我们相识过的人?”
天青道:“没有,我根本没去看他的颜面。”
上清道:“我能理解,当时也的确如此。天青在被对手攻个手忙脚乱之时,自无暇顾及其他。”
楚仁义道:“或许这个蒙面人是此案关键。”
上清道:“或许此人只是紫仙洞的一名下属,也许此刻便躺在这堆尸体当中,即便当时天青看到了此人面貌,也已然无用。”
楚仁义点头道:“师父说得是。紫仙洞人当真可恶,但他们人人武艺甚高,天青、天生又敌不过这些人,那也无法可想?”
上清道:“是啊!怪就怪在他们人人武艺相若,这在任何一个门派里都极为少见。”
天阳说道:“师父曾对我们说过,每个人天资不同,尽管武艺是一个师父所授,但均有高下之分。可这紫仙洞就奇怪的很,似乎每个人都有那么高的武艺,人人相差无几。”
楚仁义应道:“没错,胡子成、李泽光、杀害周满的那个凶手,还有范总捕描述的这些神秘村民。据分析,他们武艺几乎完全相同。”
上清道:“我们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因此对紫仙洞首领的能力评估,也稍稍降低。”
天阳道:“是的,师父说过,紫仙洞首领若是能将李泽光的武艺在两个时辰内,从零提升到如此之高,那此人必定是魔鬼一般的恐怖人物。但师父随后考虑到,不论多jīng妙的武艺,均要循序渐进,慢慢苦练方可大成。”
楚仁义道:“所以师父怀疑,紫仙洞首领也许是用强力药草瞬间提升这些人的能力。”
上清道:“但我也说过,三四十年来,我都在与药草打交道,并且用药无数,全都用在实践中,也因此救人无数。纵观古人所有的神奇医经医书,我几乎读遍。就连失传已久,被天下医者奉为圣典的奇书《青囊书》,其原本残破,咱们青城派也有其手抄本。但这许多年来,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药草能瞬间将人的潜能发挥出如此之多。况且,咱们讨论过,即便紫仙洞首领运气极佳,偶得短时间内稍稍提升潜力的奇珍异草,也决计不能如同这般,长期大幅度地提升这许多弟子的能力。”
楚仁义道:“今rì所见,这浸泡尸体的药水,也是师父从所未知,可见这紫仙洞首领的用药能力,还在师父之上。”
上清点了点头,说道:“单论紫仙洞所有下属武艺均在伯仲间,已能说明,此奇异现象非药物提升不可。我所感叹者,只是针对眼前的重重困难而发。”
楚仁义道:“看来我所执着那袭击天青的神秘人身份,也已然无用。”
天阳点头道:“那人也只是紫仙洞的一名下属。”
上清突有所想,说道:“且慢,那人未必是紫仙洞人!”
楚仁义奇道:“为何?”
上清道:“若是紫仙洞下属人人武艺相当,那么袭击天青的什么人,便不是紫仙洞人。”
楚仁义略微思索片刻后,说道:“没错,据天青描述的过招情形,此刻想来,那人的武艺比之紫仙洞人,的确远为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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