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辈子没当过正职,是够窝囊的。”夏天咧着嘴大乐。
陈林扬说:“但是,人家郑副书记虽然没当过正职,仕途上的运气却一直不差的,比方说七十年代中期,他还在咱们县当副书记,当时地区农校恢复和重建,他调去当副校长,不久全省各地区农校合并成立省农业大学,他去省党校学习了一年半,出来后就当上了省农业大学党委副书记,三年后改革开放开始,他才调回了咱们地区担任地委副书记至今。”
夏天笑着点头道:“虽然当来当去都是副的,但从副处直接跳升到副厅,这运气是很不差。”
“说正事,说正事。”陈林扬收起笑脸说道:“郑副书记与程书记和方部长的关系,在咱们的体制内司空见惯,方部长是上面派来的,对天州地区对藤岭县来说,他是外来户,是个闯入者,官场上是一根萝卜一个抗,你从天而降占了一个位置,别人的进步就受到阻碍和影响,无可避免地要受到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孤立和排斥,所以,郑副书记和程书记对方部长的态度,一是敬而远之,二是孤立和排斥。”
夏天说:“这我懂,听说方部长上任前,县委组织部长已经定好了的,方部长占了那个人的位置,那个人肯定恨死了方部长。”
陈林扬点着头道:“再说郑副书记和程书记,郑副书记在咱们藤岭县工作时就看不上程书记,刘东风书记在任时,郑副书记就支持和帮助刘书记打压程书记,现在刘书记因病退位了,但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矛盾依然存在,因为郑副书记他还有人在藤岭县存在,郑副书记也想在藤岭县继续巩固和发展他的势力,而程书记岂能容许别人染指自己的地盘?所以说,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矛盾是历史的和现实的。”
夏天听得若有所悟,“现在看来,我们南岙公社那个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周汉滨,之所以在我们南岙公社工作,就是因为程运来书记打压的结果。”
陈林扬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程运来书记和方兴国部长的矛盾,那就更直接更残酷了,程书记是本地派的头面人物,对方部长这个外来户的排斥是天然的,再说程书记推荐的人被方部长占了组织部长一职,面子上和权威上都过不去啊。”
夏天苦着脸道:“可是,郑副书记与程书记和方部长现在还是联合起来了。”
陈林扬笑道:“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三国演义里说得好,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官场上的人也是如此。”
夏天苦笑不已,“他们联合了,你我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不一定,不一定。”陈林扬道:“咱们以后无非是夹紧尾巴,在夹缝中求生存,用忍耐让自己生存在狭窄的空间里,象悬崖上的小草,孤独但坚强地活着。”
“老陈,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我要向你学习。”夏天问道:“可我很不明白,郑副书记与程书记和方部长是如何联合起来的呢?”
“利益,是利益驱使。”
“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吗?”
“他们有各自的利益,联合是为了各取所需,实现共赢。”
“这又怎么理解啊?”
陈林扬说:“郑副书记和程书记的利益,是保护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那几个人,方部长的利益,是想通过打击南岙公社原领导班子那几个人,从而让自己建立威信,在藤岭县站稳脚跟。”
夏天说:“他们的利益很冲突啊,应该是激烈冲突,而不应该是联合啊。”
陈林扬笑着问道:“是两败俱伤好,还是妥协互利好?”
夏天耸了耸双肩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妥协互利好,谁不会傻到去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陈林扬说:“我刚刚说过,方部长是为了建立威信,在咱们藤岭县站稳脚跟,这其实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的目的是做出政绩获得晋升,顺利的回省里工作,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饭桌政治就获得成功,他何乐而不为呢?”
夏天轻轻一笑,“好象这就是所谓的政客的投机作风吧。”
陈林扬笑道:“方部长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屠刀,正要手起刀落的时候,郑副书记和程书记跑出来喊道,刀下留人,有话好说,于是便有了藤岭海鲜楼一聚,上演饭桌政治,可以这么说,能一起坐到饭桌上谈的事,基本上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夏天不住地点着头。
陈林扬看着夏天说:“于是,你被撇到了一边,因为你微不足道,因为你只是方部长手上的某种武器,因为方部长不是刘东风书记。”
夏天一脸的无奈,“如此说来,我要被方部长抛弃了?”
陈林扬摇了摇头,“抛弃倒也未必,别忘了你怀里揣着一颗炸弹,现在这颗炸弹变成了定时炸弹,方部长还不敢马上抛弃你。”
夏天瞅着陈林扬问:“老陈,你帮我把档案袋收起来,到底是先见之明,还是早已听到了什么风声?”
“孺子可教也。”陈林扬笑道:“昨天晚上我在饭桌上听到一条小道消息,说财务局的老局长退休,接班的人就是老周,你想想,老周和咱俩一样,都是程书记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小道消息可靠吗?”
“哈哈……一般情况下,小道消息比报纸电视上的新闻更加准确。”
怔了怔,夏天问道:“老陈,难道,难道老周他真的投靠程运来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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