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五十七
杜大麻子想到这,眼睛里还挤出来两滴泪珠来。于是他又接着想到:"要不然,我娶了这五夫人后,就金盆洗手,从此不再干这打打杀杀的行当了,退出这杀机四伏的江湖,干点别的去。可我退出江湖后,像我这样的人,不这行当,我又能干什么呀。再说现在世道这么乱,我就是想不干都不行了。我要是不干这当了,过去那些跟我结过梁子的人,他们也不能

放过我呀,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就是被他们整死,都留不下完整的尸首。再说那rì本人已经从东羊打过来了,他们占领了东北三省和察哈尔后,又发动了芦沟桥事变,把běi jīng城和天津渭都占领了,不久就要打到这里来了。我要是现在散了伙,不但要受同道上人的欺负,以后还要受rì本人的欺负。人要是到了这份上,还活个什么劲呀。更要命的是,我的五夫人也就保不住了,要是保不住她,我那一群儿女也就没有指望了,我还得去当老绝户。如此看来,为了我那还没有娶进门的五夫人,和我那一群没有出生的儿女,我还得提起脑袋来接着干我的老本行,眼下只有接着干我的老本行,才能保住我的五夫人和我那一群还没有出生的儿女,我才不会去当老绝户。要不然,我就投靠**去,凭我手里的人和枪,也能在**里混个一官半职的。可那**又太熊了,看到rì本人一枪不放,调头就跑,那么大的东北三省,没有几天就全丢光了,我手下的人也都他娘的跑散了。他们接着把běi jīng,天津,察哈尔也都丢了,真他娘的把人给丢尽了。要不我就投靠八路军去,八路军是真抗rì,打起小rì本来是一点也不含糊。可八路军又管的太严了,不让抢,不让砸,还不搞女人。他们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我的五夫人也就娶不成了。娶不成五夫人,我那成群结队的儿女又怎么出世。没有成群结队的儿女出世了,我的老绝户就当定了。如此看来,我为了我们老杜家不断香火,为了保住我的五夫人,为了我那一大群儿女顺立出世,就得去投靠rì本人。这样,我才能保住我的五夫人,保住了五夫人,也就保住了我那一群儿女,又有了打砸抢的靠山。因为rì本人也打砸抢,他们打砸抢的更厉害,他们指行是抢光,烧光,杀光的三光政策,我跟他们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他们真称的上打砸抢的祖师爷了。我要是他们比,我还得学上时rì。"

杜大麻子想到这,就张开他的大驴嘴冲门外喊道:"来人哪。"守在门外的匪兵,听了杜大麻子的喊声,就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来,先伸了伸懒腰,接着又张开大圆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气,然后才晃悠着身子往杜大麻的屋里走去。

匪兵进到杜大麻子的屋里后,先举起手来,向杜大麻子行了一个松松夸夸的举手礼,然后才问杜大麻子说:"司令,你老人家叫小子进屋来有什么分咐？"说完,就又不自觉的张开大圆嘴打起哈气来。

杜大麻子听了匪兵的话,就抬起头来,翻楞着眼皮看了匪兵两眼,张开他的大驴嘴骂匪兵道:"看你点儿郎当的样,那像是老子我手下的jīng兵,一边站在我跟前说话,一边哈气连天的,以后给老子我jīng神着的点。"匪兵听了就连忙称是。杜大麻子见了,这才吩咐他说:"去,把蓝大管家给我找来。""是。"匪兵答应了一声,就赶忙转身走了出去。功夫不大，匪兵就把蓝大管家领来了。

蓝大管家长的身材高窕,皮夫白皙。头上戴着一顶黑缎子瓜皮小帽,身上穿着青缎子长袍。文文静静的,像个教书的先生。就是走起路来身子一晃一晃的,有点水蛇腰。

匪兵把他领到杜大麻子的屋门口,就扯开嗓子冲屋里报告说:"报告司令,我把蓝大管家请来了。"匪兵的报告声刚落,就听见屋里的杜大麻子说:"让他进来吧。"匪兵听了,就冲着蓝大管家摆了摆手说:"司令让你进去呢,你赶紧进去吧。"

蓝大管家听,就冲着匪兵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小方步往屋里走去。蓝大管家一踏进屋门,就看见杜大麻子身子半靠在太师椅里,两只胳膊随便的塔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两条粗细不均的腿,叉开了一个大大八的字。看见他从门外进来了,也不拿正眼看他,只用鼻子哼出来几个字:"你来啦。"蓝大管家听了,就赶忙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杜大麻子跟前,弯下腰向杜大麻子,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弯腰曲背礼。然后直起身来问杜大麻子说:"杜司令,你叫我来有什么吩咐,让我为效劳？"

杜大麻子听了也不搭话,而是上收胳膊下收腿。然后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迈开他的两条粗细不均的腿,围着蓝管家转起圈来。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正着转了反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