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铁生背后的镖师见总镖头被围,也不要命冲上来厮杀。但这些镖师都是普通的武林人士,又岂是这些修魔之人的对手?片刻间又有几名镖师惨呼倒地。
韩铁生看在眼里大急,叫道:“你们快快逃命,不要管我!”

阿大冷哼一声道:“迟啦!”

说罢双手急挥,寒冰锥如狂风骤雨般shè向韩铁生的护身佛焰,只听“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那冰锥碰到佛焰便化为蒙蒙白雾,顿时将韩铁生罩在腾腾水气之中。阿大的修为在一窝蜂中最为深厚,急攻之下,那佛焰圈越缩越小。

虽然挡住了寒冰锥,但那些蒸腾的雾气寒冷刺骨,韩铁生行动渐缓,一窝蜂中的驼子和其他二人趁机在旁偷袭。

韩铁生只能勉力支撑,心道:今夜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阿大见韩铁生逐渐失去抵抗力,心中狂喜,暗忖:去他娘的老八的乌鸦嘴,这回总算不灵光了!一高兴,他竟舔了一下嘴角吞了口唾沫叫道:“肥羊!受死!”

就在阿大眼看肥羊到嘴,韩铁生心丧若死的时候,天空中无端一声雷响,一道雷光劈落。

“啊!”一声惨叫。

跃在空中的驼子当场扑落,跌倒尘埃后在地上抽搐几下,然后不动了。

众匪顿时停手往后撤出几丈,懵然无措。

阿老七到驼子的身边,蹲下看了看尸身,面sè既古怪又吃惊,话带颤声道:“阿大……老九被雷劈死了……”

阿大鼻中隐隐闻到一阵焦臭,阿老七没有夸张,驼子的确被雷劈熟了。

可是朗朗皓月,点点繁星,连一片云儿都没有,怎么会有雷?

他摸了摸粘在眼皮子上的手纸,心里又在大骂老八乌鸦嘴。

韩铁生惊疑不定,但见驼子生生被雷劈死,当场就乐了,哈哈笑道:“我让你装逼啊!瞧瞧,遭雷劈了吧?我不收你,天收你啊。”

阿大正自恼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听了韩铁生戏谑之辞,肺都要气炸了。

“去死!”

话音未落,一大蓬寒芒从手中shè出。

韩铁生乐坏了,一下淬不及防,眼看就要吃亏。

谁料又是一声雷响,把一窝蜂吓了一大跳,都唯恐天雷劈到自己头上,纷纷捂头蹲下。

幸好这次的雷劈的是那蓬寒冰锥。寒冰锥最怕高温,经这雷电一劈,登时化作乌有。

阿大再也忍不住了,想骂娘,可是人都不知道在哪,只好指着两边山崖漫无目的地跳脚骂道:“狗rì你个贼娃子,有种出来哈,看老子不弄死你个娃娃!”

一窝蜂是川人,平常混别的地界倒也入乡随俗,说的是正儿八经的中原话。现在死了一个兄弟,可敌人的样子都没看到,气得脑袋都糊涂了,方言便冲口而出。

暗中出手的人似乎故意要让一窝蜂出丑,暗黑中传来一阵阵如哭似泣的呜呜声,一听就是模仿刚才一窝蜂吓唬镖队的声音。

阿大脸sè越来越难看,剩下几只蜂又惊又怒,用川话指着黑暗中的悬崖乱骂。

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终于停了,山崖上传来一个声音:“谁再骂,就劈死谁。”

一窝蜂顿时噤了声,想骂又有点怕怕,不过不骂,镖师们又在看笑话。场面变得有些滑稽,虎威镖局的镖师们一个个伸长脖子,捂着嘴巴心里乐开了花,等着看一窝蜂的洋相。

一窝蜂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心里直打鼓,脸憋成了猪肝sè。

终于,一窝蜂里的老七忍不住了,冲前两步指着山崖张嘴开骂。瞬间又是一道雷光劈下,正在骂得正欢的阿老七时没了声息。

一窝蜂们定睛一看,都傻了。

阿老七还保持着骂人的姿势,手指山崖,表情古怪,头发蓬乱,双目圆瞪,身上衣服被劈掉了半身,光着膀子,皮肤全部焦裂,浑身冒出缕缕白烟,散发出阵阵焦臭和肉香。

接连死了三个,一窝蜂这下学乖了,一个个跟风中寒蝉一样。

韩铁生已经退回镖队里,镖师们有的坐在路边石头上,有的坐在镖车的车辕上,有几个拿出干粮边吃边喝水,就差没开上一桌麻将。

一窝蜂里的老五忍受不住这种活生生的折磨,“啊啊”狂叫着,拔腿便跑。

尚未跑出十丈,吃了一雷,老五成一根焦炭。

若说刚才一窝蜂还有点锐气,这回连锐气都没了,最后连人气都没了。除了阿大,其余的跪在地上,一个个头如搞蒜,磕得砰砰响,嘴里大叫饶命。

阿大傻站了一阵,忽然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朝着跪在地上磕头的老八又打又踢,边打边带着哭声叫骂:“你个傻.逼!我让你夜观天象,我让你不妙不妙!我让你乌鸦嘴……”

看着阿大几近癫狂的举动,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老八被阿大打了一阵,瘫倒在地,只有出气没了进气,眼看就不行了。

阿大跳起来,崖壁又喊又叫又跳脚又骂娘,这边shè一针,那边挥一拳,把狭小的山谷弄得尘土飞扬。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一窝蜂,现在死的死,疯的疯,哭的哭,跪的跪,磕头的磕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蒙面白衣少年和一个穿着短褂的粗豪大汉。那少年俊目中有一种慑人的寒光,蒙在面巾上绣着一支栩栩如生的梅花,红艳艳的梅花与白衣相衬,极为醒目。

见仇人现身,阿大积压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口。一扬手打出几十枚寒冰锥,凄厉地怪叫一声,人如鬼魅般跟在寒冰锥后,双掌挟着一团寒风袭向白衣少年。

阿大的灵气极为怪异,所有人都感到冰冷异常,路旁的草木瞬间蒙上一层寒霜。他整个人如同裹在一团寒雾中,胸前门户大开,完全不管不顾,一副拼命的架势!对手太过强大,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只要落空,自己断无保命的可能。

身为寒潭老妖的得意弟子,阿大的修为虽不能说出神入化,但出山以来,纵横大江南北罕逢敌手,虽称不上顶尖人物,也算是一流好手。这次狗急跳墙,出手不留半分后力,把一身修为都凝聚在这一双寒冰掌上,要和白衣少年拼个你死我活。

面对这种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白衣少年不以为然,忽然背起双手,调转身形背对阿大,顿时空门大开,摆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韩铁生看得心惊,以为少年托大,担心之下惊呼道:“侠士小心!”。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在看清情形后都惊得目瞪口呆!

阿大站在白衣少年身前三丈处,双掌仍保持攻势,但人似是强弩之末,已无法前进。

一注血箭从阿大的胸前喷shè而出,那粗豪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他的身后一丈外,手中抓着一个圆溜溜的事物,血从他指间不断滴下。

粗豪大汉咧嘴笑了笑,将那事物丢到跪在地上剩下的几只蜂面前。

一窝蜂剩下的几个一看,肝胆俱裂,登时有两个吓尿了。

那圆溜溜的事物郝然是一颗人心!

阿大眼中充满恐惧、惊愕、痛苦和难以置信,胸前的伤口已经前后贯通,大汉的手在他身上撕开了一个透明窟窿!

“密宗……百兽力”

阿大艰难吐出五个字,立时扑倒尘埃,抽搐几下,再也不动。

白衣少年转过身来,从腰间抽出一把象牙折扇,上面也同样着一支梅花,他轻摇几下,放佛要拨走空气之中的血腥味,缓缓道:“这么热的天气,你们居然还出来打劫,看你们也听不容易的份上,你们几个就免死了吧。不过……要活命就自废双目。”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往自己眼睛做了一个插挖的动作。

“懂怎么挖眼睛吗?”他说。

剩下的几只蜂面如死灰,相互凄惨地对望几下。其中一个长叹一声,运指如勾,闪电般插向自己的双眼。

“啊!”

随着一声惨叫,双眼已是血肉模糊窟窿。

接着,“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在这漆黑寂静的山谷中凄厉回荡。

韩铁生寒毛都竖了起来。

等一窝蜂剩下的盗匪都自残双目后,白衣少年缓缓道:“你们走罢!”

剩下的一窝蜂盗匪相互搀扶,慢慢从地上爬起,摸索着慢慢走远。

从此,在江南一带横行一时的悍匪一窝蜂,已从江湖上除名。

韩铁生如梦初醒,快步行前向白衣少年和粗豪大汉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两位大侠相救!我韩某人感激不尽,rì后若有差遣,我虎威镖局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衣少年斯斯然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只是天热气出来散步,纯属过路,你就不必太客气了。”然后和粗豪大汉便拱手告辞。其实,他最烦和被救的人答话,很容易就被客套进去,啰啰嗦嗦个没完没了,本来蒙脸行事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难道还指望你敲锣打鼓送锦旗不成?

韩铁生还是不依不挠道:“未请教公子大名。”

白衣少年也不回头,边走边答:“你就叫我梅少爷吧。”说罢一溜烟跑了。

韩铁生知道这肯定不是真名,但他是老江湖,见人家有意回避,倒也十分识趣,便没再追问。

看着两人消失在夜sè中,韩铁生赶紧命人收拾好许镖头和趟子手的尸体,率镖队匆匆离去。

离开山谷,白衣少年扯下脸上的梅花巾露出容貌,正是孟知秋。一直在山崖之上作壁上观的司徒笑也下来与两人汇合。

刚才一番大战,在山崖上的司徒笑看得一惊一乍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孟知秋是真人不露相,修为惊人不说,还有颗动辄就能将人劈成焦炭的宝贝珠子。

司徒笑忍不住问:“孟兄,你方才所用的蓝sè珠子,是什么宝贝?”

孟知秋没有回答他,而是笑吟吟地望向铁罗汉。

铁罗汉肃然道:“司徒小兄弟,我铁罗汉并非装神弄鬼的人,但这珠子牵连太大,若你真想知道来历,那么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徒笑道:“铁大哥但说无妨。”

铁罗汉凝重道:“请向我圣教双尊天帝和地后起个誓,若泄露此珠秘密,则五雷轰顶而亡。”

司徒笑心中一凛,暗忖: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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