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门外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个六神无主的流民蹲坐在一堆,连司马鸷的仪仗经过也不看一眼,麻木的像僵尸一般,毫无生气可言,仿佛已经失去了再活下去的意义: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家人,只剩下自己苟活在世上...
一阵秋风吹过,轿子上的司马鸷都觉得冷,再看看那广阳门外那些衣衫破烂的老人、妇女、儿童瑟瑟发抖,他就一阵怜悯,可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只好放下帘子不去看这凄惨的景象。
当然,司马鸷地动作都一一落入了坐在轿子对面的卫熙眼里,她只在心中冷笑,这个富家纨绔也知道民间疾苦?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说实话她内心里是看不起对面这个人的,他荒唐、他无能、他奢侈...唯一能够让他自豪也只有他的出生,这正是她需要的,她需要他,她需要依附于他。这年代莫说一个女子,就是一个再优秀的寒门子弟,若是不依附于世家大族或皇家那是永远都不能出头的!寒门或许可以通过自己的才华和努力活下去,也或许可以混个小官当当,可是却休想要出人头地!
卫熙虽心中不忿,她不屑司马鸷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惜。可她一个女儿家又如何反抗呢?她家道破落,被没入宫中为婢,原本想着一辈子也不能出去的了,就这样慢慢老死宫中...谁知道老天却让她遇到了他!她终于有机会了!
“王爷,您这是想去哪儿?”卫熙问道。
“厄...本王...想去看看兴宁公主...”司马鸷哪里知道卫熙刚才还在心里编排自己呢?只是他此刻非常想念兴宁,又十分担心心灵的处境,心中虽有一丝兴奋,却更多为焦虑,说话都有些儿结巴了。
“王爷不可!”
“为何?”司马鸷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难道我去哪儿你也要管?
“既然王爷已经接旨去益州平叛,若想留下,那理应奏请陛下同意,虽然下官知道陛下一定会同意的,但这个姿态王爷必须做出来,另外长幼尊卑有别,王爷也理应先去探望周妃而不是兴宁公主,且公主已嫁,王爷不应该直接拜访公主而是至少表面上拜访江家。”
“倒是本王疏忽了,就照你说的办吧。”司马鸷一心想见兴宁,如何能忍受这么多的繁文缛节呢?话虽说是同意了,可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
“公主,您就吃点东西罢。”孪生女之一的小琵劝道。
小琶冲姐姐使了个眼sè,让她把菜肴先端出去,免得碍眼...
兴宁已经和江令武对峙好几rì了。
新婚之夜,兴宁最后还是觉得很害怕,耳朵戴上能守护主人的‘水jīng’,又让小琶拿了一把银剪刀来紧紧握在手里,这才稍稍安心,坐在喜床上。她害怕,可她还是害怕那个父亲让她必须侍奉的男人出现...
不过还不到两更天,坐在喜床上的她就有些倦了,她有些想睡觉,高贵的她以前何曾这般折磨过自己呢?她几乎想放弃了,突然戴着头盖的她头一偏,她清楚地听见房门吱的一声打开,瞬间激灵了一下,打起十二分jīng神: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啊。
兴宁紧紧地揣着银剪刀,只听那个摇摇晃晃的脚步声突然停在了她身前的两三尺处...
有些喝高了的江令武还保持清醒,他远远就看到了那个缩在床角发抖的女人手里还紧紧地握住一把剪刀,笑话,他一个武将世家的人才不会惧怕一把剪刀呢,可他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真英雄不屑做这些!就算是喝醉了也是一样!(不像某些纨绔)但他还是忍不住恼怒:你以为我喜欢你吗!?你以为拥有高贵血统和美丽面庞就能让我倾心吗?!自恃还挺高得嘛?我的公主!
兴宁十分紧张,她觉得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沾湿了,努力搅动嘴巴,大胆的让发抖的双唇挤出一句话:“你...你别...过来啊...”
接着便听到那人冷哼一声,整个房间就霎时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兴宁才心有余悸的问身旁的小琵小琶:“他真的走了吗?”
“回公主,驸马爷确实走了”小琵小琶齐声应道。
兴宁这才松了一口气,摘下头盖,看着小琵手上端着的交杯酒有些庆幸。
“倒掉罢!另外把门也关上,琐了。”兴宁下令道,她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她从未觉得一个夜晚可以过的这般漫长、痛苦。
第二rì,兴宁甚至推托身体不适,连公婆都没见,江令武对家人的一贯作风,啥也不说,就跑到外头和朋友喝酒去了,当然早朝不会天天有的。江夫人还以为夜晚自己儿子太过cāo劳了呢,竟然弄得公主起不了床:公主娇贵,这个乖儿怎么能这般不懂得怜惜呢?
便让人做了些补品亲自端了到兴宁房间探望,兴宁也只好在床上装病应付她,兴宁倒很少说谎,这会儿脸都红透了,江夫人还以为她害羞呢。
“公主,老妇真是对不住您啊,我这儿平rì就是这般倔强,你看,这会儿功夫就跑出去了,也不顾及家里娇妻的感受,真过分!”
“回来让他父亲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江夫人也是以退为进,狠狠地贬斥自己的儿子同时小心的观察公主的脸sè。
“婆婆大可不必!我才是有罪呢,新婚第二rì竟不能去拜见老爷和婆婆!”兴宁心中有愧,不敢乱说。
“你倒爱惜他,老妇给你带了点补品,望你们早rì...呵呵,老妇多嘴了,公主莫怪。”江夫人说要呵斥儿子就把公主吓的花容失sè,心里乐开了:看来他们两夫妇恩爱,儿子也没有得罪公主,公主也没有生儿子的气!
江夫人试探完公主这才满意的离去了,兴宁主仆又是松一口气,看着小琵手上的伤口,也是感动,这小妮子怕公婆察觉两夫妇的不合,竟是自己割伤手指来滴血白娟上。这几晚也苦了琵琶两姐妹了,rìrì晚上都要一人守夜,公主才敢入睡......
兴宁一直呆在房里不曾踏出一步,还经常趴在床上大哭,饭也不曾多吃,这几rì明显憔悴了不少,这会儿公主又不想吃东西了,这江令武每rì都不在房中睡觉,虽然他小心,但rì子久了,江家人肯定会看出端倪的,这可怎么办?
小琶暗自替公主担的身体心,突然生出了一计!
“公主您就吃一口饭吧,若是驸马晚上用强...公主您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小琶眨着眼道。
兴宁果然转头望着她,小琶又道:“公主不愿意嫁给驸马,但是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奴婢去给王爷送封信,王爷平rì鬼主意最多了,上次不是还把江公子教训了一顿嘛,就让王爷替公主想个办法。王爷同公主一并长大,感情自然不用说,王爷一定会帮忙的!”
“公主,你可要撑住啊!你这副样子,奴婢看了都伤心!”姐姐小琵帮道。
兴宁有些坚毅的抬起头,望着小琵道:“给我准备碗粥。”
小琵小琶见公主愿意吃东西了,都是异常高兴,小琵抢道:“奴婢这就去准备粥水!”
小琶接着道:“奴婢这就去准备笔墨!”
兴宁长叹一声,奈何啊,母亲早逝,如今连父皇都不要自己了,她又能如何?平rì里哪个不是都顺着她的,现在才感觉到了,原来人对着命运便是这般无奈啊,竟连公主也不能幸免。这时候她又能信任谁呢?只能寄望那个傻傻的弟弟来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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