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都尉是从五品官,理当要参加朝议。而江令武现在就是这个兴宁公主大名鼎鼎的丈夫,驸马都尉,江驸马。
驸马不同于百官,是皇帝的女婿,尊贵不比寻常,虽然也要早早的起身,却不必像百官那般在秋风瑟瑟的广场上列队入朝,驸马们从太极殿的另一个偏门入内,里头是一间偏殿,殿中烧炭十分暖和,还准备了一些酒菜以供驸马享用。
说是‘驸马们’,其实也就两个人,一个便是江令武,另一个则是兴宁姐姐东平公主司马玲的丈夫斐彝(yí),为国子祭酒兼右军将军裴頠之子,裴家也是世家大族,他也是出类拔萃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一并步入了偏殿,刚坐下就拿起酒杯寒暄一番。
“常闻江驸马世之奇才,今rì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先是斐彝开口称赞道。
“不敢当,我看斐驸马才是难得英才,久仰了!”江令武同公主成婚后脸上非但没有喜气反而像吃了黄连一般难看,愁眉紧锁的,明显心情不佳,但他本为人豪爽侠义,看到斐彝极为优秀也生出了结交的意思,勉强应和道。
斐彝看他脸sè不渝,十分奇怪,又想起他刚成婚不久:难道是和公主闹矛盾了?他自己可是深有体会。
“江驸马莫不是和公主闹翻了?这些公主啊,出生娇贵,哪个不是桀骜不驯骄傲自大的主儿,多多忍让便会慢慢发现她们的好了,哈哈。”斐彝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嘴脸劝道,不过他也的确有资格这么说,他和东平公主的婚姻还是十分和谐的,不但生了个儿子,而且东平公主还主动给斐彝纳了几个妾室,虽然都是她的婢女,但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呵呵...”江令武只好干笑两声配合。
斐彝见江令武的脸sè还是没什么变化,又道:“陛下赐婚于我们,不光是把公主托付给我们,还是让我们能为国出力!此刻正是国家危难之时,兄弟应当早早振作,陛下不是让你去益州平叛了吗?”
果然一说起这个,江令武眼睛就一亮,仿佛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刚想再说什么,这时一个老侍走来道:“驸马爷,是时候上朝了,请跟老奴走。”
......
“这字不错,怎么是惠月你的字体啊?”司马鸷坐在营地大帐里随手翻着一个小本子,里面都是记载着洛阳早朝中皇帝和臣子的对话。由于皇帝让诸军在洛阳城外驻防,不得命令不能调动,司马鸷是全师主帅也不能进洛阳城,只能和王师一并在城外扎营,虽然他此刻十分想念洛阳城里的亲人、爱人,但还没得到皇帝首肯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随意进城。只是他却派了小磨子去拉了几个大殿当值的太监出来喝酒,然后重金贿赂,让他们偷偷记录下朝议的内容并送来给司马鸷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被抓着了也只是几个太监倒霉,对他司马鸷来说影响不大,不过终归是要偷偷摸摸干的。他虽然赞美惠月的字,但却是在想:这些太监这般容易被收买,十分不可靠,要是我也在朝廷有个代言人就好了,就像两党一般,虽然占不了什么好官位,但总有人可以为自己说话,为自己传达朝廷动向。(两党虽然争斗厉害,但却都成不了气候,兴不起什么风浪,因为主要位置上都是皇帝的人)
“此书的确是下官所抄,下官觉得那内侍的字实在难入王爷眼法。”
“你倒有心,父皇要本王去平益州之乱,你怎么看?”
“王爷,这是好事儿,要对付益州贼,便要动用整个关中的力量,把关中作为后方基地。长安就始终还要落在王爷手上,到时候王爷消灭了大股的贼子就停下,益州什么时候平定还不是王爷一句话说了算吗?这样王爷就有足够时间经营关中了。”
“此外,襄阳王终于被免去了秦州都督职务,虽然为任城王所代,但任城王乃是遥领都督,他名义上还要带着秦州军驻防洛阳外围,不可能再腾出手来接管秦州了,就算是朝廷再派官员,这些官员能大的过王爷吗?王爷可是大都督啊!”
“那此番岂不是本王得利最多?”司马鸷有些兴奋,这可是整个关中啊,他垂涎已久了!如今终于可以入手了,他能不高兴吗?
“王爷莫要太过得意,王爷这次立功巨大,理应奖赏的,可朝廷却没有立即奖赏王爷,反让王爷再去益州平叛,可见朝廷已经忌惮王爷了。”
“陛下还派江驸马来辅助王爷,分明是监视王爷。”
“江驸马?”司马鸷的心顿时一沉,好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便是前几rì尚了兴宁公主的卫国公公子。”卫熙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的!?”听到这话,司马鸷心中立即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他的心就像被吊起来又从高处摔下一般,剧痛不已,低声质疑,他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王爷...您怎么了?”卫熙察觉了司马鸷的异样,问道。
“本王无事,你先出去,让本王一个人休息会儿...”司马鸷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的心像是受到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口上说无事,但语气却显的乏力无比。什么国事,他都觉得索然无趣了,脑袋一片空白:嫁了吗?兴宁真的嫁给别人了么?兴宁嫁给了那个江小帅哥了么?怎么会这么快的?我连阻止都来不及了!
卫熙见他突然变得低落,已经毫无心机再议事了,便一个人悄悄的退了出去,暗想:王爷到底怎么了?她和司马鸷便是到了长安才相识的,司马鸷也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兴宁,她哪里知道这两姐弟感情深的很呢?!可这到底都是什么感情啊?
司马鸷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回忆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回忆着有关兴宁的那一件件事儿,回忆着兴宁那种种表情,最后定格在了她那对自己婚姻无可奈何不愿接受又逼迫自己接受的表情上...
司马鸷突然又想喝酒了,自从有了那次酒后乱xing的经历,他就发誓再也不乱喝醉了,因为每当想起希儿痛苦害怕的样子他就会愧疚不已。
喝还是不喝好呢?他想,可手已经不自觉地往口里灌酒了...
只见卫熙又闯了进门来,司马鸷微微有些不悦,但想必卫熙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了,又只好没好气的扔掉酒杯问:“惠月何事啊?”
“王爷,圣旨到了!”卫熙喘着气道。
“怎么会来的这么急的?”司马鸷抱怨道,他此刻喝了酒,但没有完全醉,还保持了理智,也只好起身摇摇晃晃的跟着她走出帐外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个胖子宦官王阿佛,王阿佛正领着几个内侍在等他呢。
司马鸷心情不佳,又有些醉意,打趣道:“又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
王阿佛也记得这个王爷,印象还很深刻呢,上次陛下传他,他就用了足足两三个时辰来拖延,借口还是沐浴更衣呢!简直无懈可击!这次王阿佛可怕了他。
“不敢当,不敢当,老奴见过王爷!”
司马鸷懒得理他,问:“是父皇传我?”
“王爷您猜错了,此次陛下是让老奴来传旨的。”
“喔!那本王方才失礼了,那天使便请宣旨吧?”司马鸷的话说得傲慢无比。
洛阳被困月余,全国各地均有些失控,现在朝廷实际掌握的仅仅洛阳附近。王阿佛也知道这梁王可不比当年,现在可是手握十万兵,管好几个州的大都督。他就算是天子近臣,现在也是不敢得罪梁王,要是还是从前那个没用的小王爷?他早就气急败坏的指责梁王了,敢对自己不敬就是对陛下不敬了!可现在屁也不敢放,小心伺候着:“那小人这就宣旨。请王爷您准备好。”
“等等!”司马鸷道。
“王爷有何吩咐?”王阿佛刚想读圣旨却被人打断,十分气恼,瞬间就想发作了,可一想起眼前这个人有兵十万,他便又硬憋着气,和颜悦sè地问道。
司马鸷其实此刻也有些失态了,按他平rì的习惯是绝不会如此嚣张的,只能说这时的他受了兴宁公主事情的刺激和酒jīng的作用,行为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卫熙见自己的王爷有些失常,十分惊讶,又看看王阿佛的脸sè不变,暗赞这个内侍审时度势,十分能忍!
“给本王拿个垫子来!本王今rì脚有些痛。”司马鸷下令道。
能怎么办?只能等他罗!王阿佛心道。
司马鸷暗想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可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了后世清朝慈禧的话:‘谁让我这个生rì过得不舒服,我让他一辈子不舒服’
司马鸷自己也在心里编排一句:‘谁让我不爽,我也不让他爽’...
对比起慈禧老nǎinǎi看来自己的胸襟还是十分开阔的!顿时又找回了平衡。
被折腾了好一会儿,王阿佛才能够正式宣旨:“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皇帝诏曰:梁王乃勤王第一人,击退叛军王浚部,立功甚大本该奖赏,奈何现在社稷危难,益州叛乱,改封梁王为雍王,加征西大将军,大都督,节制关中兵马,以关中之力速速平定益州叛乱,朕rì后定一并奖赏于你!决不食言!钦此。”
司马鸷从王阿佛手上接过圣旨,很不礼貌得问道:“父皇可以让本王在洛阳住几rì才回长安吗?”司马鸷一听这圣旨竟然说的软巴巴的,觉得有希望,又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母妃,宁和殿里的希儿,阿霞,还有嫁了人的姐姐!
“这个...王爷,小人不知!”
“你呆在父皇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呢!?父皇一定可以让本王...”司马鸷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怎么容它就此灭掉呢?有些失常的大声喝道。
“王爷,小人确实不知啊。”王阿佛的样子十分可怜,他心中早就翻天了:这王爷又搞什么啊?
“王爷,不若先让小磨子一行人先行回去,王爷再在洛阳呆几rì,反正长安事务就像从前一般快马送过来给您审阅便行了,既不耽搁国事,又可顾及家事,如何?”卫熙原本傻了眼,王爷怎么了?像个疯子似的,一个太监怎么能替皇帝答应事情呢。便赶紧过来解围。
“那...好吧”司马鸷道,然后就迷迷糊糊的让卫熙派人送回帐内了。
“王公公,王爷今rì喝醉了,您莫要见怪!”卫熙解释道。
王阿佛想原本想哼一声甩手就走的,可又像想起了什么:“小人哪敢啊,喔!您就是王爷身边那位女诸葛卫参军啊,哎呀,久仰啊,连皇上都有提及过你啊!嗯,小人还要回报陛下,这就先走了。”
“请”卫熙很是惊讶,心道:皇上竟然都有提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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