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看了会电视,父亲又睡了一会,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从枕头边摸出剩了不多几根的纸烟盒,抽出一支点着,贪婪地吸着,向房顶上喷着烟雾。他最近的烟瘾越来越大了,右手的两个手指头熏得焦黄。
这样无聊着,迷迷糊糊的出了门,就听见背后有人说:“老吴,你在家哩?”他转身一看,认出是以前单位上采掘一队的技工王chūn。
王chūn虽然不识字,但是仗着有点小门路,是矿里的先进个人,当然,也有些技术水平。他们很熟悉。这是一个老实后生,心地善良,但人又不死板,搞机电和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
他看见平时淳朴的王chūn今天一反常态。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都被彩带裹的严严实实的,上身里面趁着的确良衬衫,外面一套白sè休闲西服,下身穿着的确良裤子,微黑的胳膊上带着一条镀金手表,三七分的发型,后面剃得圆厚道,像是鸭屁股,打满了摩丝。眼睛上挂着一副蛤蟆墨镜,显得俗气的很,老吴虽然心情不好,但是都是邻居,也不好绷着脸,笑道:“老王,你这是去偷哪家的小娘子啊!”
王chūn脸通红.笑了笑说:“看媳妇去了!人家正给我说河西-区刘立本的二女儿哩!”
老吴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里外一崭新。眼下城市看对象都是这种打扮,那是当时最时髦的打扮。他问:“是巧珍吗?”
“就是的。”“瞧你整的花里胡哨的!老牛吃嫩草!你不听人家说,人家巧珍才20岁,还未开|苞呢(意思是还是处女)!”老吴开玩笑说。
“果子是颗好果子,就怕吃不到咱嘴里!”老王一脸yín贱,笑嘻嘻地说了句粗话,“你看这打扮怎么样?成了吧?”
“咱都跑了几回,看他们家里大人倒没啥意见,就是本人连一次面也不露。大概嫌咱没文化,脸黑。脸是没人家白,你看那啥郭富城古天乐啥的,一个比一个脸白,跟猪皮似的(这里只是为了体现那时候的时代特征,不是故意贬低这两位)。论文化,我媳妇比我高多了,俺是小学没毕业,人家可是正经的高中毕业!那是高材生,将来生的崽子,也聪明。唉,现在女的心都高了!”“慢慢来,别着急!”“对对对!”王chūn哈哈大笑了。
“回我们家喝点水吧?”
“不了,在我老丈人家里喝过了!一会还得陪媳妇照艺术照,到舞厅跳跳舞啥的,还要跳啥华尔兹?你说,咱大老粗的懂得啥叫华尔兹?”接着又笑着说:”你说这跳舞的时候俩人搂搂抱抱的,能不做点事情?这事准成!”
这回轮上老吴哈哈大笑了。王chūn戴手表的胳膊扬了扬,给他打了告别,便跨上车子,飞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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