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为首的老曾和另外俩人一合计,觉得这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跟市zhèng fǔ汇报。一来这是一个地矿工作者应尽的责任;二来以后市zhèng fǔ论功行赏,也自然少不了他们四人一份功劳——他们倒没忘了捎带上这次考察的始作俑者孟皓然;三来万一玉皇山垮塌处的秘密哪天被其他人误打误撞发现,并抢先向上面作了汇报,他们岂不失去了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
不过,既然拿了孟皓然给的丰厚佣金——老曾三人本来执意不要的,可实在难拒孟皓然的一番诚意,最后也只能收下——这事总得征求一下孟皓然的意见。
孟皓然接了老曾的电话,心里甚感意外:不是说好了再捂一阵子的嘛。怎么这么猴急就要向上面汇报?真不够哥们!可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也是,像玉皇山如此重大的发现,一个地矿工作者一辈子也难得碰到一次,你要他们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向上面讲,也着实难为了他们。再说,嘴长在他们身上,与你商量是把你当朋友;不与你商量自管自跟上面汇报了,你又能咋的?如此一想,也就理解了老曾三人的心情。
于是他对老曾说:“你稍等一下,我跟朋友通个气。”随即马上拨通了陈子昂的手机。
陈子昂听了孟皓然的电话,沉吟了一会儿,道:“邀功心切!看来拦是拦不住了。你和他们一块去吧,这可是你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不是说杜若甫最近可能要升为副主编吗?或许,这事对他升职有帮助。叫上他!”
上午十点钟左右,杜若甫正和李照照讨论改版计划,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孟皓然打来的。心想,这小子不会是又要托自己为陈边边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买东西我可没空!”杜若甫接通电话兜头就说。
“我给你送猛料来了。”孟皓然笑道。
此前,杜若甫也曾收到过孟皓然不少猛料,只是很多次付诸文字后,都被顾主编以“未经查实,不宜登载”为由给毙了。杜若甫没办法,只好署了笔名投给省报《支江午报》,为此,他还好几次在省新闻年度评比中得过大奖。
一听“猛料”,杜若甫马上来劲了,“磨蹭什么,还不快讲!”
孟皓然把自己和专家在玉皇山勘察的事对杜若甫讲了。
“这算什么猛料!”杜若甫大为失望。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孟皓然接着又把他和专家在玉皇山的重大发现说了。
“魔镜?人工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隐藏了一个如此大的秘密,这着实让杜若甫吃惊不小。<。ienG。>
“你前一阵子是不是和李照照去玉皇山庄采访过‘快乐青年’的西医欧牛雨?”
“你怎么扯到这事上去了?我不是早跟你讲过了嘛!”杜若甫很是不解。
“我们马上要去市府汇报。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道去?”孟皓然天上一句地上一句。
“你这不是骂我吗?”杜若甫笑责道,“这种事千年一遇,傻瓜都不肯错过。何况我们干这行的。”
挂了孟皓然的电话,杜若甫对李照照兴奋道:“手头一切暂缓!马上去市zhèng fǔ。”
“什么事啊,这么兴奋!”李照照好奇道。
“到市府你就知道了。”杜若甫拽了她的手夺门而出。
上午十一点左右,范市长正yù去参加“娃乐乐”集团在市经济技术开发区一个重大项目的奠基仪式。姚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对他说:“市地矿局有几位专家在玉皇山有了重大发现,并想立即向您汇报。您看?......”
玉皇山?重大发现?范市长不由皱起了眉头,“又是这个玉皇山!”
此前他也去过玉皇山多次,且一直奇怪这偌大一座山为什么单单只生长两种树。为此他还特意咨询过地矿局、林业局和考古研究所三个单位的头头。他们却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百事缠身、rì理万机,也没有闲心去深究。前年,金鼎集团孙悟满在挖湖时,玉皇山莫名其妙地垮了一片,却怎么也恢复不上去。这事也一度让他感到非常纳闷。更让他不解的是,前几年,在市府发起的“越城旅游景点攀亲运动”中,市旅游局组织了几十位专家学者查阅史料,居然没有找到玉皇山一丁点像样的文字记载,致使它成为唯一的漏网之鱼。这事到现在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这玉皇山真藏有什么玄机不成?
想到这里,范市长对姚秘书说,“这样吧,你马上叫几位专家过来。我要当面听取他们的汇报。”
“那奠基仪式的事?......”
“让韩副市长替我去一下。”
“失职啊!”在市zhèng fǔ可供十几人坐的小型会议室,范市长听完老曾三位地矿专家的汇报,心里不断自责。
想起此前地矿局、林业局、考古所三位头头就玉皇山对自己的敷衍之辞,他心里尤是恼火: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座此前已经显露出许多端倪的山岚,隐藏着一个如此之大的秘密,作为相关部门的领导,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去认真了解一下、探究一下。如果此次不是几位专家和几位记者自发去勘察,这个惊天秘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才能被发现!
“我们马上去玉皇山!”在巨大好奇心驱使下,范市长此刻已无暇旁顾。他想亲自去看一看玉皇山那块垮塌的地方,以便确定市zhèng fǔ下一步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
“你就不要去了。”范市长刚yù钻进车里,见姚秘书拉开了车的前门,就说,“你去给考古所简所长和旅游局赵局长打个电话,叫他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什么时间?”秘书问道。
“有空就来,越快越好!”还未等姚秘书反应过来,范市长已经坐进车里,“砰”的一声拉上了车门。
于是,众人分乘三辆车,一溜紧挨着奔玉皇山疾驰而去......
又是一个艳阳天。烈rì下,玉皇山漫山遍野的江南红枫和垂枝碧桃青翠yù滴。缕缕山风袭来,两种树交叉掩映的绿叶和枝桠相互摩挲,发出阵阵不绝于耳的细碎声响。这声响似低语、似叹息,又似在不停地向漠视这座山的现代人类诉说着一个远古的传说。
范市长、杜若甫和李照照在老曾、孟皓然等人的带领下,来到那块裸露的山体前。十几块光滑曲面立刻跃入眼帘。其森冷如冰,泛着幽光,纵然烈rì炎炎,一股扑面而来的清冽之气,亦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真是亘古未见!”范市长仔细观察了一块“魔镜”后由衷叹道。他是物理学硕士,接触过不少高新材料,但像如此质地绵密、平整光洁,似金属非金属、似石头非石头的物质,别说他以前没见过,就连想都有想过。
杜若甫和李照照咋一听老曾说这些块“魔镜”有可能是一个整体,而且不排除整座玉皇山地底下埋的全是这种“魔镜”时,脸上更是骇然作sè,“这么说玉皇山是一座人工山?”
“从玉皇山的形制看,完全有这种可能。”三位地质专家道。
“太武断了吧。”范市长笑道。他涵养极好,平时无论多么激动人心的事,脸上都难以掀起多大的波澜。不过眼前这些“魔镜”着实非同寻常,他因实在难按激动而面呈红光。接着情不自禁地和在场的每人一一握手,动情道,“我代表市zhèng fǔ、代表全体越城百姓谢谢你们!我要给你们记功、要给你们重奖!”
杜若甫听了范市长的话,想申辩一下,却被孟皓然一把拉住。
范市长见状便打趣道:“怎么,想问一问怎么奖励你们是不是?”
“不是不是!”一见杜若甫又要张嘴,孟皓然赶紧抢先道,“作为越城一份子,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高风亮节!这才是我们越城人该有的觉悟和胸襟。”范市长满意赞许,随即扫了众人一眼,笑问,“这次勘察谁组织的?”
“他!”老曾、老魏、老金不约而同地指着孟皓然。
范市长是《盯住你不放》节目的忠实拥趸,对帅气的孟皓然犹是欣赏,于是笑眯眯看着他,“说说,为什么会想到要来玉皇山勘察。”
孟皓然神sè淡定,指了指杜若甫和李照照道:“我们一直对这山上只生长两种树感到好奇。前一阵子来玉皇山庄采访,见这垮塌的地方有些特别,就生了想请几个专家来看一看的想法。后来打电话给地矿局,原来老曾他们也注意到了这块垮塌的地方,于是不谋而合,我们就一块结伴来了。”
“什么是敬业jīng神,这就是敬业jīng神!”范市长毫不吝惜地夸奖道,“作为一个地质工作者和新闻工作者,就应该像你们这样——时刻保持职业的敏锐xìng。”
“范市长,你看我们的新闻报道是现在跟上去,还是等市zhèng fǔ下一步的通知?”李照照恨不得现在就为玉皇山的重大发现出一份号外。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范市长对众人严肃道,“这件事情不仅暂时不能报道,而且在场的每位必须严格保密,对自己家里的人也不能透露。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范市长见大家正用敬重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油然而生一种父母官的崇高责任感。叉腰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们看到没有,这垮塌的地方在玉皇山庄的地界之内,四周都是高耸的院墙,唯有山庄的大门才能到达这里。一旦报道出去,或是走漏消息,想一睹为快的市民和游客势必蜂拥而来。这样,玉皇山庄优美的环境极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他见大家纷纷颔首,又接着说,“何况,我们现在对这‘魔镜’是什么材质,整座玉皇山下面是否都是埋的这东西一无所知。所以,下一步得请考古学家和材料专家作详细的考察,有了初步的结论后,再作报道也不迟。”
范市长一席话高屋建瓴,大家听了连连点头。
“下一步的考察,我希望范市长能特许我们跟踪采访。”李照照娇笑道。
“那是自然。”范市长乐呵呵道,“我们本市的媒体当然有优先权,何况你们又是这秘密的发现者。还有你们三位——”范市长指着老曾、老魏、老金说,“下一步的考察也一并参加。”
老曾三人喜出望外。
“我再次重申:此事非同小可,一定得严加保密。谁若泄露消息,我可决不轻饶。”范市长扫视众人,眼神异常严厉。
“一定,一定!”众人异口同声,纷纷保证。
见众人信誓铿锵,范市长满意地笑了。离开时,注意到旁边的“天字一号”没有号牌,便问了一声。
“天字一号。”孟皓然道。
范市长听了幽默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你们这次的发现也能在......国内称‘天字一号’了。”他本想说在世界上称“天字一号”的,可话到嘴边,还是觉得保守一点好。
大家闻言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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