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文的魔法军团并没有为柏华出发准备很多的行李,柏华仅仅穿了一身破旧的古浩帝**衣,手里握着500年树龄的大凰树根,怀里揣着一颗蓝宝石、2块狼肉干,就准备前往丽白河城。
柏华很为魔法军团的寒酸感到羞愧。其实准备拉扯起一支异样的军团时,柏华就曾想到过途中的困难,所以他和阿范挑选魔法军团成员都选择一些无家可归的战争孤儿。而在死亡边缘挣扎生存过来的魔法军团的成员也没有让柏华失望,即使在三天没有食物下肚的时候,这些成员都一致地选择忍受饥饿,而没有离开根基不稳的魔法军团营地。

虽然魔法师们没有离去与他们是孤儿有关,但是作为魔法军团的创始人,并是其中唯一的成年人,柏华对魔法军团的状况倍感压力,并认为魔法军团的困境是自己能力不足所引起的。

所以柏华此次前去丽白河城,心里怀着的是赎罪的心情。

但是当柏华走过营地,看到所有的魔法师们都站在树枝搭成的简陋窝室外,热切地向自己挥手告别时,他不得不迅速地转过头,用手掌悄悄抹掉脸庞的泪珠。

他在创建魔法军团时,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势力,是为了在弱小的抗暴联盟或者蛮族面前取得平等对话的地位。他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小团体,柏华甚至怀疑自己当时仅仅是出于自私的心态响应阿范的提议的。或者是对魔鬼团的背叛心存芥蒂,因此借成立魔法军团来证明自己能拥有比魔鬼团更强的部下。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的私心驱使下所创立的魔法军团在这些被收留的孤儿眼里,会变成家一般的存在;而自己也在时rì的流逝之中,悄悄地成为100多名魔法师的长辈。在此一刻,维持魔法军团的不再是营地所能提供的食物,也不是阿范所教导的神奇的魔法,更不是柏华强调的军队的纪律,而是孤儿们心中的家的感觉。

柏华心里又充满了对部下深深的歉意。

“我一定会给你们带许多礼物回来的。”柏华努力撑起一脸笑容,握紧拳转头对营地里所有人喊道。

在柏华以为自己将在没有欢送仪式的情况下离去之时,阿范、阿妮、洛哈、白家兄弟从最近的一间树窝里鱼贯而出,缓缓迎向柏华。然后分散各处的魔法师们聚集在5人的身后,所有人都目带期盼向柏华行注目礼。

洛哈在周围寂静之时越众而出,藏在背后的双手拿出一柄带鞘长剑,塞在柏华的左手上,然后摇头叹息说:“好一把帝国骑士军官制式用剑啊,做工严谨朴素,全剑无刻纹却能在光芒下映出剑肌,是在帝国成立98年时由王都著名铸剑师拓索阿素监制下生产的、名为骑士长之剑的顶级军用制式长剑,全部只生产了1000柄。这把好剑是我回到狮图腾战士打仗的地方,从骑士坟墓里挖出来的好东西,现在就勉为其难交给你做你的主配剑。不过以师傅你平凡的相貌,现在又长了胡子落拓无比的形象,实在是——配不起它啊。不过,如果你能多带点好吃的回来,就有另说。”

柏华原本甚是低落的心情被洛哈一番另出心裁的告别一闹,刹时好过了许多。洛哈认识自己之后丧母、陪同自己逃难、被罗通大师当作附加物品收作徒弟,在种种困难的环境下始终能保持乐观幽默。他有阿范兄妹所没有的直面困难的勇气,是个永远不会在困境中倒下的好孩子。

柏华郑重地接过长剑,左手紧紧把洛哈抱在怀里深情地说:“谢谢你,洛哈。”

洛哈在柏华怀里扑腾挣扎一阵,终于挣脱出来,可怜兮兮地指着柏华控诉:“师傅!本公子的处女抱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中,你知不知道我幼小脆弱的心灵已经被你打碎。我,不想活了——阿妮,来抱抱,然后哥哥我去死了。”

阿妮尖叫地躲到阿范背后,洛哈扑向阿妮途中被柏华伸腿一脚踹倒在地。周围的魔法师们捧着肚子指着狗啃屎般倒地的洛哈狂笑不已,许多魔法师都高声调笑起洛哈来。

柏华看着气氛热烈起来的营地,摇摇头会心一笑,转身就走。途中远远传来洛哈杀猪般的喊声:“师傅,你毁了老子的名声,回来一定要带很多很多好吃的,不然老子不放过你的——嗷呜——谁放魔法打老子?给老子立正!打了不立正的,是王八乌龟!”

柏华拄着木杖,背负骑士长之剑在魔法军团的哄笑打骂声中,向着丽白河城飘然而去。

丽白河城号称西北第一铠胄城市,与西北军团驻扎的西北第一要塞深紫城并称西北双子城。丽白河城位于白河平原北部,拥有全西北最强的收容能力,能在战争时收容15万左右的人员,若算上丽白河城原本拥有的10左余城民,丽白河城战时总人口能达到25万人。

站在平原上仰望这座在平原上拔地而起的巨大城市,大多数人会生出自己是多么渺小的感叹。丽白河城城墙是用一块块高达2米的石块堆砌而成,墙面冷硬苍茫,上面布满数不清的一道道刮划痕迹。划痕是巨城在战争中留下的伤痕,有武器劈斩留下的,有城墙上士兵摔下时划下的,也有大型投石机误shè撞伤的。遍布整所有城外墙的墙面上的伤痕向人们展示着战争的残酷,因为每一道伤痕都有它的故事,或许每一道伤痕都见证了一个甚至几个生命的消逝。

柏华就站在丽白河城大门外,看着城墙上的伤痕久久不语,仿佛在倾听城墙所诉说的故事。

他的确被丽白河城的惨烈伤痕吸引了。他曾经在西北军团服役,也曾经到过深紫城。如果说深紫城是一名隐藏在战友身后蓄势袭击的年轻剑士,那么丽白河城就是手持盾剑冲在敌前吸引敌人注意力的老兵;年轻剑士健康而且生机勃勃,可是老兵却已伤痕累累。

柏华怀着无比的敬意,庄重地向丽白河城城墙敬了个帝**礼。

“很壮观的战争痕迹,不是吗?”柏华身后传来一把声音。

柏华转过身来,微笑着说:“不能用壮观来形容,应该用悲壮。”

他身后站着一群人,不过应该注意的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这人大约40来岁,正值壮年,身穿帝国最常见的扎端衫裤,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剑鞘纹着白河平原的标志植物纠叶松树纹,剑柄处细细绞缠着羊皮线。此剑看似朴素,实则是以银合金打造,造价昂贵,质轻而坚,是一些追求快剑的上层人物最喜好的武器。

中年人显然发现了柏华在注意自己的银合金剑,却不动声sè地回问道:“悲壮?20多年了,我第二次听到有旅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丽白河城。”

柏华把杖顶镶了蓝宝石的木杖从背后拄到跟前,轻叹一声说:“我不是外地的旅人,而是生在白河平原、长于白河平原的白河人。记得小时候长辈常常训说白河平原的苦难,要我辈时时刻刻不忘白河平原的平稳和安全是从何处而来的。那时候未曾经事,常常窃笑长辈装模作样乱感叹。可是一番旅行回到家乡,看到丽白河城的城墙,才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前在心里污渎牺牲战士的英灵,在灵魂里嘲笑和平的苍白,我曾是个渎神者,我该死!”

中年人神sè一正,看向柏华的眼神变得尊敬起来说:“兄弟,你错了。你不是渎神者,你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认识了战争的可怕,并勇于否定小时候的自己,已经是了不起了。我认为小兄弟不但不是渎神者,而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我,丽白河城民需主官汗切夫,不知道能否有幸成为勇士兄弟的朋友?”

柏华连忙左手拄仗,右手伸入怀里掏出良民证递给汗切夫说:“在下荷夫朗,家在白河平原南方,长年经商。非常高兴认识大人您。”

汗切夫对柏华突然间恭顺的态度闪过一丝不屑的眼光,然后默默接过柏华的良民证粗粗看了遍,然后惊讶地说:“角斗士后备役,荷夫朗?你在为自己准备死亡的道路吗?还是你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柏华自嘲地说:“我正在观察我自己的态度,如果还不能让我自己满意,我就准备把自己推进血sè的地狱里面,看看地狱是否能把一个渎神者挽救。当然,渎神者是可以直面死亡的。”

汗切夫很惊讶柏华谈到角斗时的平静,于是稍稍上下把柏华打量了一番。在不屑于柏华身上破旧的军服后,目光落在柏华肩上仅仅露出剑柄的长剑,然后他的目光定在剑柄之上,再也离不开了。

莫非,这个身穿破旧军服的年轻人,竟然拥有传说中的名剑?

呆了半饷,汗切夫才结结巴巴地说:“荷夫朗兄弟,能不能借你的配剑观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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