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正好进入房间送一碗刚熬好的参汤,我讨厌人参苦涩的味道,而且她熬得也不好,我嘟囔着让她拿走,保姆看到我一丝不挂的身体,有些尴尬低下头,“夫人尝一尝,这是先生吩咐我煲的,都按照先生要求做的每一步。”
我将头转过来,让她拿到我面前,她捧着送到我鼻子,我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果然是香喷喷的,像浓郁的乌鸡汤。
“严先生还有这个本事,要改行当大厨了吗?”
他掌心托在我臀部,笑着嗯了声,“是,为了养活一只嘴巴刁钻的馋猫,准备投身厨房建功立业。”
他偶尔开起玩笑来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甜腻得比糖果还烈,我只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笑,那样清贵骄矜的面孔,像是融化在骄阳中的白雪,天地间春暖花开波光繁盛。
那是我见过的世间最好看的笑容。
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能比拟。
他把我放在床上,接过保姆手中的汤碗和小匙,让她下去休息,保姆离开后我缠着他脖子撒娇不喝,让他说好听的话哄我,他一本正经说不会,我抿着嘴唇说那我就不喝,他惊讶我怎么忽然这么磨人,我歪着头笑得灿然明媚,“我不磨严先生,外面女人也会不安分来磨,久而久之你把对我的耐心都给了别人。”
他蹙了下眉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严先生敢发誓这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我半开玩笑的口吻,其实却很期待,他眯着眼问我很重要吗,我说当然,女人都愿意听这些,哪怕不真实,可如果真实的东西太苦涩,活着为什么要让自己难堪。
他身子微微后仰,在我脸孔打量了片刻,“很可爱。”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说我可爱还是可恶啊,瞧那一脸深仇大恨的模样,好像真不会说一样。”
他舀了一点汤喂到我嘴里,我舔了舔嘴唇,发现真的很好喝,里面有清甜的果酱遮盖了人参的苦味,鸡骨头熬出了香郁和浓稠,不会很腻,还非常解馋,我等不及他一勺勺喂我喝,干脆按住他手腕直接倒入我嘴里,我朝着天花板无比满足打了个饱嗝儿,他像是被我磨累了,长舒一口气,“谁惯的臭毛病,吃东西也不安分。”
“现在谁喂我,就是谁惯的呀。”
我翻了个身,将他手中的空碗打翻在地上,碗恰好落入地毯并没有破碎,我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伸手勾住他腰间的束带,将他朝我身上拉下来,“良辰美景,严先生不尽情享乐吗?”
“怎么,刚才还没有喂饱。”
“喂一夜也饱不了,严先生技术越来越差,早没有初次惊艳了。”
我手指顺着他胸口敞开的浴袍探入进去,他身体滚烫,我却是冰凉,他闷哼了声,腹部肌肉骤然紧绷起来,“惹火。”
“我喜欢看严先生在我身上泻火的样子。”
他问我那是什么样子。
我指了指自己眼睛,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眉眼,甚至他唇角似有似无的邪笑,都在我澄澈的眼底肆意绽放,“一只发情的公虎。”
他脸色一沉,听出我在骂他畜生,手在我胸口狠狠掐了下,“谁给你的胆子。”
我见大事不妙想要从他腋下逃跑,可惜我还没有想出怎样的路线最合适,他大掌早已将我捞住固定在身下,我感觉到背上一阵窒息,他和我贴得那样紧密,根本容不得我半点逃脱的心机。
“知道狐狸洞吗。”
“那是什么地方。”
“是孕育你的地方。”
我笑着说孕育我的地方在子宫呀,严先生连小蝌蚪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吗。
我笑得岔了气,纤瘦娇弱的身体连带着他一起颤动。
“你是狐狸洞来的狐狸精。”
他灼热的掌心在我每一寸肌肤上抚摸着,那样轻缓,又那样坚决,“一只雪白的狐狸,专门勾引男人魂魄,吃男人阳气。”
“严先生的阳气呢。”
他手指忽然触碰不可名状之处,“在你这里。”
我被撩得咯咯直笑,伸手推拒他,“严先生别的本事都不提,嘴巴唬人的本事见涨,说,是在哪个狐狸床上学来的,把帽子按在我头上。”
“只有你一条狐狸。”
我眼前闪过薛朝瑰纠缠他时不依不饶的娇憨,我心里有几分冲动,最终也没有问出口,时机还没到,但我一定不会糊里糊涂让别的女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我用身体拱了拱他,想露出一丝缝隙喘气,他不肯脱离我,我偏头看着他精壮的身躯在月色之下闪出惊心动魄的魅光,他会错意,以为我要怎样,俯下身在我唇上重重吻了吻,他刚要吻得更深,我大声说,“那严先生的魂魄呢。是留在谁怀里了。”
他将我翻过去和他面对面,我瞳孔中是他漆黑的眼眸,他幽邃的目光里有我绯红的面庞,“在一个叫任熙的女人怀里藏着。”
我看着天花板哈哈大笑,他随着我发出笑声颠簸的肺腑,吸纳走我最后的清醒。
第二天早晨我是昏昏沉沉间被他抱下楼的,到楼口我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只裹了一条毯子,我勾着他脖子让他给我穿衣服,他眉眼都是极尽下流的样子,说这样不是很好,秀色可餐。
我朝一楼正忙碌上菜的保姆努了努嘴,“那不还有外人,要只是我们两个,不穿也就不穿了,不只我不穿,你也不许。”
他嗯了声,“随时都可以有一场酣战,省去了中途脱下的麻烦。”
我扬起下巴朝他媚笑,“严先生若不怕精尽人亡,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止我也甘愿奉陪。”
他抿唇笑得风流,告诉我穿旗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觉得我很适合旗袍。
保姆做了一锅小馄饨,三鲜馅儿的,里面灌了不少浓汤,隔着几米远就闻到了香味,我跑过去伏在桌上垂涎三尺,大声招呼他赶紧过来趁热吃,保姆将两道样式格外精致的广式餐点压轴端上来,她喜滋滋说,“先生早晨五点就起来下厨,亲自拌馅儿,蒸屉,调口味,说要让夫人尝尝。先生平时忙碌,自己都顾不上吃多么精致,为了夫人真是煞费苦心,我跟了先生这么多年,看到他有了着落,也由衷感谢夫人。”
保姆嘴巴跟着严汝筠耳濡目染,说话不仅滴水不漏,还非常让人痛快,我咬着筷子头儿哎呦了一声,将脚趾搭在他腹部,一通不安分的乱窜,“严先生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
他打开小笼屉取出一只蟹粉包,掰开将里面的蟹黄喂到我嘴里,“不是已经以身相许吗。”
“那怎么够,我要让严先生日日贪恋床笫,过得不亦乐乎。”
他笑着笑着不由自主露出两颗洁白牙齿,“这是报答我,还是残害我。”
“如果以后有一天,我帮着别人算计你,严先生会杀掉我吗。”
他专注喂我吃包子,也不知道是否没听清,直到我吃完了整只,他仍旧没有回答。
我也就此罢休。
怎么可能不会呢。
当初血雨腥风的江湖,各大帮派厮杀得天昏地暗,秦彪野心勃勃不惜一切独大,严汝筠既是他的良将和军师,也是他的死士,他早就练出一副刀枪不入钢铁般的心肠,这世上逆他者亡顺他者昌,女人不例外,我也不例外。
也许会有那样一个例外,可我没有把握是自己。
我从碟子里抓了一只烹得红灿灿的海虾,“严先生多大年岁。”
他想了下,“记不清,三十四五。”
“还有人连自己多大年纪都记不住。”
“能活就不会死,该死也求不得活,所以记不记岁数没有意义。”
“严先生高见。”
我剥了一只虾蘸些酱汁递到他唇边,他不怎么喜欢吃带腥味的海货,不过我给他剥了他也没有拒绝,他张开嘴含住,我盯着他吞咽下去的喉咙,笑得奸诈狡黠,“严先生吃我一只虾,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蠕动的薄唇戛然而止,“设了个陷阱。”
他笑出来,“现在吐掉可以吗。”
他不知是故意逗我还是来真的,他拿起帕子竟然真的要吐出来,我立刻堵住他的嘴,狠狠塞回去,“来不及了,吃了我的东西,就等于上了我的山头,就要任我为所欲为,没有你反悔的余地。”
他眉眼藏着浓浓笑意,“霸道,你问。”
“严先生有过前女友吗。”
他似乎不想回答,但他难以抗拒我亮闪闪的眼睛,他说不算有。
我故作惊讶说那严先生不会和我是初次吧。
他吐出一半实在咽不下去的腥肉,“不是。”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只想清楚他这么不可一世的骄矜男子,曾爱上过怎样的女人,即使谈不得爱,那也算有过心动,我问他那是和陪侍小姐逢场作戏吗,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有过一个不是。”
我还想问,他甩开帕子的同时露出并不太有兴致的表情,我知道他这是示意我不愿多谈,再追问只会让气氛僵硬,我凑过去嘟起满是油花的嘴在他耳朵上吻了吻,“严先生以后不要再想着别人,只想着我,我就饶你一次。”
“我的熙熙这么大方吗。”
我得意洋洋眨眼,“世上最大方的女人,就在你眼前了。”
用完早餐保姆在桌上收拾,严汝筠忽然问我身上的衣服穿了多久,我说大概穿了半年,六七次的样子。
他很喜欢我穿艳丽的颜色,他说那样花哨绚丽,再配上纯情到骨子里的脸,才勾得男人醉生梦死。
严汝筠开荤段子的功力,真是让人浑身都烫得慌。
“你身上这件旧了,听说北街的古坊开了家旗袍店,我带你去看看。”
我瞪大眼睛猛地跳到他怀里,他无奈说怎么像一只猴子,就不能安分一些。
我问他是要陪我逛街吗。
他反问不行吗。
“可严先生怎么会浪费时间在陪女人做这样无趣的事上。”
“你口中的严先生,也食人间烟火,也要学着讨女人欢心,否则昨晚那样的好时光,你还肯给吗。”
我想到昨晚我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取悦他到大汗淋漓的样子,羞得脸通红,我掌心按住他的嘴还觉得不解气,干脆把半张脸都扣住,我警告他不要再说,否则甭想了。
他闷闷的笑声在我指缝间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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