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外,旌旗招展,赤血宝剑旗耀眼得炫目,杀气冲霄。
而城内一片哀嚎,蜀王府经验巴蜀近三百年,未经受过大波折,财富土地积蓄极广,一座精致的庭院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排布得当,幽雅入微。一个妙曼的身影盈盈的走出,步步生莲。
朱平楠这名字微微中性,不过却是一个女子,蜀王朱至澍取起名希望能得一龙子,可却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朱平楠自幼生得美貌聪慧,不过其性格却有几分男孩子的精灵古怪,如今红衣军兵临城下,她很想要亲自领兵前去进击红衣军,却没想到被自己的父王朱至澍禁足家中,出了亭台阁楼,去了自己女子兵的兵营。
笑看着众女兵训练,她脸色非但没有一丝忧愁,反而欣喜,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吗?红衣军来了,秦将军也来了,湖广兵也来了,只要我们能将这里的红衣军击溃,让我父王知晓我们的厉害,那么我就能掌管蜀王的卫队,到时红衣军不足为惧。”
远处的阁楼之上,蜀王朱至澍一身朱色蟒袍,目光深沉的望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看着她折腾,眼中全是慈爱之色,蜀王虽富有,可却并没有谋反之心,所以手下兵事早就废弛,根本不堪大用,此时红衣军兵围成都,面对着这一只近乎天下无敌的军队,他心中十分惶恐,很想要立马唤人将郡主连夜送走。
此时的成都府,就如一个大泥潭,一旦成都府破,那整个四川沦陷,到时红衣军盘踞于四川,雄视中原,天下危矣,而湖广、江南等地的士族首当其冲,暴露在红衣军的长刀之下,朝中两地的官员也不得不暂时从朝廷里的漩涡里抽身出来,全力应付红衣军。
而大闹奉天殿,周皇后怒斩众言官之事,也随着一起悄然搁浅。整个朝廷上下一心,几乎忘掉了正在大闹中原的农民军,全力对付红衣贼。
关宁铁骑被调回了关外,在四川之地关宁铁骑虽然强悍,可毕竟多山川,不适合骑兵作战,而关宁铁骑经过于红衣军的厮杀,已经元气大伤,可不敢再入川作战,而被随意的浪费掉。
这一次朝廷是打算让红衣军在四川安身了,请出了老将孙承宗,以原官任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改兼兵部尚书,总督五省兵力,钦赐尚方剑,权力可谓空前绝后。
孙承宗也在带着人赶往四川,打算与红衣军交战。
大明朝凡是能战的人都调来了大半,朱干望着手中的信封,微微有些失神,若说威胁最大,首当其冲的还是孙承宗,此人军事天赋实在太高,一流的统帅人才,可用军神来评价也不为过。
再次该是由两广总督李名扬,所领的湖广兵,李名扬此人财力雄厚,更兼其人做事,从不计后果得失,一旦发起疯来,恐怕会非常危险。
而急切赶往四川府的秦良玉,似乎也成了这一次大战最危险的变数,朱干有些看不懂她为何忽然驻兵不前,恐怕其中另有蹊跷吧!
“报告主公,已经将王家的账目全部查清,共得金十万两,银七十万两,首饰不计其数。”一士兵走入,单膝跪地,叉手说道。
朱干点了点头,挥手说道:“行了,分别将这两封信送去给余松和高强,就这样,下去吧!让他们备马,我现在要立刻离开这儿。”
面对着这些个猛人,朱干也不敢继续在这里多呆,他需要亲自前上前线,早日拿下成都府,也算是早走一步,稳定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
话说朱干去了成都,随后两封信也各自送到了高强和余松二人的手里,二人看过信件之后,沉思片刻,便动身遵照着上边的吩咐行动了起来,只是脸色难看,这一次他二人手上,还不知会染上多么厚重的血腥。
重庆这山城依山傍水,此时的长江还是清澈的,周围的森林还是翠绿的,一行人行走在山林之间,望着远处山崖上的炮台,噤声躲藏起来,当先之人小声说道:“这一条路算是最近的一条小道,只要到时我们一发动,带兵快速的走这里,上去躲了炮台,这一行可绝不能出错啊!”
“要是这炮台一直控制在红衣贼手里,我们虽然拿下了重庆城,可他们要是架着大炮,居高临下的轰击城内,我们可就是瓮中之鳖啊!”
另一人拍胸脯说道:“众位都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老许了,我许成名别的本事没有,操炮的本事却是一流啊!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几人却没心思发笑,一个个脸色难看,显然到了紧要关头,心中紧张,可没有他这般轻松。
最先说话那人,声音低沉,略微沙哑的说道:“今日就我们几个兄弟在这儿,我也不妨将话说开了吧!哼哈二将已经领兵往重庆来了,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些不能联络,不能信任的人,现在就不要再冒险联络了。”
“什么,哼哈二将回来了。”忽听此消息,众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兵变之事是否已经泄密,不然为何朱干手下二将会毫无征兆的就领兵向重庆而来,可是随后他们又否决了,毕竟这是吊脑袋的事情,他们绝没有马虎,一向联络都只是那些最心腹之人,何况那些人只知道他们要做一件大事,也并不清楚究竟是何事。
“此事根本就没有准备充分,不如我们继续潜伏着,寻找另外的机会,只要手中有兵,我们怕它个鸟!”一人露出了胆怯,小声说道。
“哼!还有屁的个兵,恐怕再过一些时日,我们手下的那些丘八、军户就彻底的变为红衣贼了,到时想要反,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随。”一人愤恨的说着,红衣军的改变实在太过猛烈,特别是手下一些百夫士,每日惺惺作态,让他们看起来很不爽。
给朝廷卖命都没有这般辛苦,又是下基层与士兵们同吃同住,这哪里是让他们当官打仗,简直就是来让他们给那些穷鬼士兵当奴仆管家的。
“此事以我之见,还得从长计议,秦良城虽然满口答应,可是我有些看不透他的心,此人心机太过深沉,我感觉非常危险。”领头之人沉默良久,忽然幽幽的说道。
“此深得我心,回去好好的计较商讨一番。”众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此时倒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重庆城内,秦良城已经勉强能够下地了,不过他却始终趟在床上,没有挪动过分毫,也不知是烦心屠城之事,还是对杖责之事耿耿于怀。
天上下起了阴绵的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户上,秦良城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梦中他的老父亲一脸痛苦,质问秦良城为何不替他报仇,随后又一变,变出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在家乡生活的点点滴滴也随之跃入脑海里。
“良狗屎!三叔这里有几颗茴香豆,想尝一点不……”一个中年醉汉,身子歪歪扭扭的端着一小碟子,空盘子里只剩下几颗酱卤过的豆子,小时候的自己会欢天喜地的接过,然后一颗一颗慢慢的品尝,每一颗都能吃上很久,那时候的自己,天真而无知。
“良娃子,掏狗屎,你爹你妈想你死……”一群熊孩子大唱着自己的外号,骂骂咧咧的嘲笑着秦良城,而每当这个时候,秦良城就会大发虎威,也不管这一群孩子里有多少人,领头者有多少强壮,即使受伤了也要找回颜面。
小时候的种种,此时所有的一切都变为了回忆,有过温馨,也有过愤怒,心头对父亲的死的愧疚冲上来,让秦良城痛苦不堪,原来那股愤怒是对自己,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
嘴角渐渐出现了一丝苦涩的笑意,秦良城轻轻的抚摸着后背上的伤,这一次的教训足够深刻,差点将他打残了,哀声一叹:“当初只为一时怒,手中宝剑染献血,背负一世的罪孽,怎样解脱洗清这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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