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言眼看那一拳击来,自己是万万躲不开的,试剑勉强
的向前一挥。照明使拳头击中赵伯言的同时,他的身形一转,逼过了赵伯言的那一剑。同时,他看到了陈小齐击来的那一条蛇,慌忙之间身形再变,明明看着避了过去,但是他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条蛇转弯了。然后,他感到自己的心一凉,于是陷入跟耀明使一样的感觉中。
陈小齐此刻竟然是双眼通红,他呼啸一声,那条蛇再沾上照明使的血飞回手中,还带着一股鲜血的温度,那种温度让他一阵颤栗。
赵伯言眼看事情的变故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疑惑中心中一松,就是这一松,他发现自己已经虚脱,身子就一软,歪了下去。
陈小齐本来还在呆楞中看着照明使倒下去,想不到赵伯言也倒了下去。立即惊叫一声:“赵大叔。”就奔了过去,扶住了赵伯言。
屋子的门开了,大家还是放心不下外面的情景。而且,外面的情景也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赵伯言看着陈小气,却露出一股欣慰的微笑:“能同时除掉两大明使,实在是功不可没啊。我也够本了。”
赵伯言的脸上已经带了一股黑气,看来已经是回天无术了。陈小齐就忍不住眼眶一热,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试剑坊就交给你了。”赵伯言说,他望着陈小齐,望着这个一向平和但他知道在奋斗的青年。他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他。这一次陈小齐回来,给他多的疑惑,想不到这疑惑还没有解除,不得不带着遗憾中断了;但这存在的疑惑又让他觉得陈小齐是可以信任的,起码在眼前的情况下是可以信任的。
他把试剑交到陈小齐手中,虚弱的笑了笑:“也许试剑比飞龙剑更好。”
陈小齐的手握上试剑,此刻,他突然有一种嗜杀的yù望,要将这隐藏的恶魔,尽皆清斩。
赵伯言看到陈小齐拿着试剑,突然脸上又放出一道光彩,他急急的说:“小齐,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陈小齐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每一柄绝世神兵的出世,都是凝聚着铸剑者的心血。”他此刻的话说起来,竟然格外的顺畅,根本不像是一个垂死的人,“而最后,只有铸剑者自己的身体与剑融为一体的时候,剑才算最后炼成。”
他看着陈小齐,眼睛里带着异样的神采。陈小齐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陈小齐没有动。
“小齐,快,不然来不及了,快扶我到剑炉去。”
陈小齐脑海中浮现出火炼那一刻的场景,呆呆的扶着他没动。
赵伯言发怒了:“快,你难道让我带着遗憾去死吗?”
陈小齐只觉得眼眶一热,还是扶起了他,然后把他抱在怀抱里,缓缓的走了进去,大家也跟在陈小齐身后,默默的跟了进去,此刻他们的眼泪都在眼眶里,但是他们都忍住了。
剑炉的火微微的亮着,永不熄灭。陈小齐把赵伯言放了下来,眼睛望着剑炉里的火,他的眼睛也是两团火焰。
“你们都出去,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小齐,把风箱拉起来。”他的话里竟然带着一种兴奋的欣喜,仿佛要面对着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门关上了,风箱拉起来了,试剑已经放进了剑炉。外面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陈小齐的心一沉,几乎忍不住要冲出去了。但是赵伯言用决绝的眼神制止了他。
剑炉里的火呼呼的烧了起来,整个炼剑室中都是红光,此刻的这红光,却带着杀气,像是血sè。外面的打斗声正急。
陈小齐此刻好象面对着一个传说,这个传说以前只是听过,现在,却要经过自己的手亲自创造出来了。这也是一种境界,自己创造一种传说,本来是需要一种境界的。
陈小齐亲眼看着赵伯言站起来,火光此刻已经把炼剑室映成一种虚幻的红sè,陈小齐看着赵伯言在那种虚幻的颜sè下从炼剑炉中取出了试剑,然后,在那一刻,赵伯言突然像是突破了人的形体,宛如天神或者魔鬼,陈小齐看他猛然把那赤红的试剑一剑灌顶,从头顶直刺而下,同时,他的人也跟着飞了起来,飞进了剑炉。
就在那一刻,火光冲天而起,整个炼剑室全部被火光淹没,只隐隐看到剑炉的影子,和剑炉里面的一个人的形体,那个形体此刻站在剑炉里,头顶有一个剑柄,那整个形体似乎比火光还要亮。
那一刻,外面的打斗声似乎停了,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安静起来了。陈小齐的手没停,手臂上的内力一吐,加紧拉起了风箱。
然后,外面的打斗声似乎更急。陈小齐的手没有停,更急的拉着风箱!天地万物此刻都消失了,一切存在的,都在自己的手中!
火光渐渐的淡下去,剑炉中的那个形体屹立在那儿,外面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似乎在为着屹立的形体念颂着一曲咒语。
陈小齐紧拉着风箱,时间似乎已经停止了,消失了。眼中,只要那一个屹立的符号,天神或者魔鬼;耳中,只有刀剑相击的声音,但那声音也渐渐的模糊了。
陈小齐渐渐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那种状态里,似乎无知无觉,但同时,还存在着一种游移的没有意识的意识。
心中有本,心中无我之境。陈小齐一定想不到,自己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无意中达到了。
这种境界,曾是多少人苦苦索求的啊。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陈小齐从混沌中醒了过来,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无数的灰尘在阳光中浮动,那些灰尘似乎浮动的很慢,以至于他可以看清那些灰尘的形状。他隐隐的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炼剑室传来很大的震动,外面的打斗声正急,看来是有人要破门而入了。
陈小齐的眼睛望向了炼剑炉,那里面还泛着一层红光,但已经很暗淡。一把黑sè的剑静静的竖立在里面。陈小齐的眼眶一热,曾经炼这把剑的人呢?他如今又在哪里呢?他的灵魂就寄宿在这把剑里面吗?
砰的一声,终于有人破门而入了。
陈小齐的手伸向了炼剑炉,一只手比他更快,后发而先至,那只手一把抓起了试剑的剑柄,但立即传来一声惨叫,一阵烟雾在剑柄上腾起,那只手立即又把试剑扔掉了,同时,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
呛的一声,试剑落在了陈小齐的脚下。那个人看向了剑,然后看着陈小齐。他左手抓着被烫伤的右手,把所有的怒气都通过眼睛传给了陈小齐。
陈小齐笑了笑:“这把剑还没有出炉,还没有祭手。”
那人满怀惊疑的看着陈小齐。陈小齐解释道:“这把剑已经通过了人祭,只有手祭之后才能出炉,人祭想必你是知道的,就是炼剑人把自己跟剑融为一体的在炼剑炉里炼。”陈小齐笑了笑,脸上分明带着一丝忧伤,“而手祭的道理,跟这差不多。”
那人的脸上已经带着一丝恐慌了,他问道:“那手祭?”
“祭剑的人牺牲了自己,那么祭手的人……”陈小齐没有说下去。
那人的脸sè变了。
这时,又有数人飞进来了。陈小齐不去看那些人,只盯着面前的这人。此刻的陈小齐有一种直觉,面前的这人不简单。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人如果向自己出手,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躲过,所以,他一点也不敢分心。
可能是对面这人的同伴看到这人痴痴的样子,突然大喊一声:“光明,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杀了这小子。”
难道对面的人,竟然是明使之一的光明使吗?陈小齐几乎不敢想象,像这样的人物,自己以前没有奢望能够直接遇到。而且,他也不希望遇到,因为遇到这些人的时候,一定有着很严重的后果。但是现在,自己竟然连续遇到了三大明使,而且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已经杀了其中的两大明使,现在,竟然又直接面对着一个明使。
光明使受那人的一喝,立即清醒过来。其实他本来也是一个决断的人,本来不应该在对决的时候这么失魂落魄的。但是,他现在他却面临着可能残疾的局面,而且,这种局面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因为少了一只手的光明使,恐怕已经没有资格做光明使了。
清醒过来的光明不再犹豫,真气一提,虽然右手还是疼痛难忍,没有知觉,但是左手的力量还在。他的左手带着满腹的怒气,排山而来,他本来力量就大的可怕,这一次含怒出手,甚至发挥出了额外的力量。
已经有人惊叫失声了,最明显的陈小齐已经听出来,是方小艾的。这种关切的温暖,很幸福。
陈小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在光明使挥掌击来的时候,陈小齐也动了,跟着他动的,还有钉在地上的那把剑,也不见陈小齐出手,那把剑像是陈小齐身体的一部分,跟着他一齐后退。
但是,光明使的速度似乎更快,而且,陈小齐已经完全在他的掌风的控制下,他现在已经恨不得一掌把陈小齐毙于掌下。
就在那一掌要击中陈小齐时,试剑呼啸而起,在陈小齐的前面划出了一道乌光。光明使迟疑了一下,终于硬生生的收住了掌。
似乎有人舒了一口气,而是,又变成了惊叫。
陈小齐握着试剑的手颤抖了,原来方小艾一直心系着自己。自己危险时,是她在经叫失声。自己脱离危险时,又是她在舒气。正是她表现的过于明显,所以光明使出手失败后就转身挟持了她。这变化来的太快,没有人来得及阻止或者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光明使的手掌抵在方小艾的后心上,脸上带着愤怒后得胜的微笑,这表情委实奇怪。但是他的杀气,已经令他的两只眼睛像是刀子一样刺着陈小齐。
“小子,她这么关心你,你不会不关心她吧。”光明使冷冷的道。
“放了他。”大家说。
光明使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此时哼的一声中也带着霸势,把大家的要一声喊淹没了。
“小子,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光明使的话音冷到了极点,“第一,你自残一臂,然后把那把剑扔过来;第二条路,你什么都不做,看着我一掌结果了她。”
“小齐,你不用管我。”方小艾喊道,想不到平rì那个总长不大的小姑娘此刻,竟然是这样的坚强。
陈小齐握着试剑的手紧了紧,袖子中的那一股冰凉深深的穿透了皮肤。
他举起了剑。
“小齐,不要啊。”方小艾喊道。
“我才不会那么傻呢。”陈小齐突然道。
方小艾顿了顿,心中一沉,无尽的绝望蔓延开来,此刻,他对自己的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了,而在意的是,自己这样关心一个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是的,没有意义吧,一直以来,这个人不也对自己就那么默然吗?
她的泪已经流了下来。此刻,她甚至想,为什么光明使不早早的一掌毙了自己呢?那样的死,或者还带着一丝甜蜜,但是此刻,自己的心却碎了。
陈小齐笑了笑。他竟然很能笑的起来吗?方小艾想。
陈小齐的反应,连光明使也吃了一惊。他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这里又有一个绝情的混蛋。”
陈小齐手臂上的冰凉已经凉到了心上,试剑上也传来了冰凉。他就那么微笑着,自己有什么值得一个人这么关心自己呢?
陈小齐依然微笑着说:“这是一把刚刚出世的宝剑,你想不想要呢?”也不待光明使回应,径直抛向了他。
光明使想不到陈小齐竟然把宝剑向自己抛来,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残了一手,有着这样的宝剑,应该可以弥补一些损失。但是,这样的保荐睡不想居为己有呢?一定有很多的人在觊觎着,只有先先手抢到手才属于自己。
他此刻只有左手是完好的,便舍了方小艾去抓试剑。就在他把试剑抓到手里的时候,他果然看到了很多人盯着他手里的试剑。他这才肯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同时,他也看到,刚才的那个臭小子已经扑向了自己。他此刻似乎才明白一点这个臭小子这样做的目的。他突然大叫一声,就要一剑把还在发呆流泪的那个小丫头斩于剑下,让那臭小子内疚去吧。
但他立即感到了不妥,先是试剑异常的冰凉让他感觉到怪异,然后,他看到陈小齐手动的同时,他举起的剑竟然像是受着那臭小子的cāo纵。他的眼神何等的锐利,立即看出来,原来剑上不知什么时候缠着一条细丝。
他才明白还是上了那臭小子的当,他怒吼一声,反手一掷,那剑遍向陈小齐刺去,同时,他的掌力一吐,就要把方小艾毙于掌下。
方小艾呆呆的站在那儿,陈小齐的一举一动其实她都看见了,但那好象都失去了意义,与她无关。直到一股掌风透体而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生死。她突然又不想死,为什么,自己这样死值得吗?虽然心已经碎了。
但是,她想到要躲避的时候,已经晚了。她逼上了眼睛。这样死去,自己也不甘啊。
她意料到决没有人能救了自己的,陈小齐此刻面临着光明使飞去的那一剑,他闪躲的同时自己也要死了。而且,他会救自己吗?
哧——的一声,试剑贯穿了陈小齐的肩头,但是,陈小齐带着那把剑还是扑了过来,他一把拉开了方小艾,他就立即代替了方小艾的位置。
砰的一声,陈小齐飞了出去,鲜血狂喷。
方小艾看到喷血飞出去的陈小齐看了自己一眼。那里面有抱歉,有解释,还有,关怀。就是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有些人,从来不把真实的想法肆意的表达。
“小齐。”她带着绝望的声音喊道。同时,她不顾一切的追着那个飞去的身影,此刻的那个身影如此揪心,好象就要飞着远去了。她此刻的身影如箭一般的shè了出去。
陈小齐跌落在地上,口中还在大口大口的涌着鲜血,那些鲜血用在那把漆黑的试剑上,那剑上的冰冷深深的印到骨髓了去了。
就在方小艾要拖起陈小齐那渐渐委顿单薄下去的身体时。一只手却又从后方深了过来,那只手深向了陈小齐胸前的那个剑柄。
就在那只手就要抓上剑柄的时候,本来垂危的陈小齐突然动了,他的身子微微的滚动了一下,同时他的手代替了刚才的手握在了那支剑柄上,伴随着一阵鲜血的飞散,仿佛一道闪电,刚才伸过来的那只手突然从手腕处断开。
光明使传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他知道,从此时起,他再也没有资格做光明使批,那只能是这一生的颠峰,什么其他的奢求,都是妄想。片刻的闪念,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对自己yù念的追求。但是,也是在片刻之间,失去一切的痛苦让他发狂,他发疯一样的身子一跃,当头向陈小齐撞去,他发誓要用这同归于尽的一击,来给这个从一开始就给他带来噩梦的人一个致命的打击。
此刻陈小齐挥出的那一剑,已经尽了最后的一丝余力。但同时,那也是他曾经有过的,最jīng彩的一剑。
光明使的头就要撞过来了,陈小齐已经没有力量闪避了。但是光明使突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把诡异的剑想是自己有生命般,在陈小齐的手中突然的竖了起来。
他此刻已经好似全力的一击,加上他的双手已废,没出借力来改变身形。所以,他的眼睛在疯狂之后表现了一丝恐惧,那恐惧来的如此之快,也消失的如此之快。就在他的头撞上剑尖,他的身体被剑串起来的那一刻,他只感到一些记忆飞快的散失,一切成空。
随着光明使的倒下,陈小齐握着试剑的手也跟着垂下。
然后,方小艾看到陈小齐淡淡的一笑,这笑像是一种解脱,那那一丝笑笑的那么淡然,仿佛,他再也不愿意面对着这个沉重的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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