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牛儿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赤发鬼刘唐xìng子就是急。
“唐牛儿是哪方豪杰?贫道未上梁山时,也曾浪迹江湖,可从来没人听说起过此人的名声?”入云龙公孙胜还是那般不急不躁,徐徐道来。

“唐牛儿是何路英雄?小弟当年曾经在哥哥的东溪村厮混多rì,却不曾识得此人!”任凭白rì鼠白胜绞尽脑汁,还是想不起晁盖口中的唐牛儿到底是谁?

“唐牛儿有甚破天的手段?能捏住宋公明的把柄?”就连一向沉稳的豹子头林冲也被这个看似神秘的唐牛儿勾起了好奇心。

托塔天王晁盖笑了起来:“决定大人物命运的往往只是一些小角sè。这个唐牛儿可不是什么奢遮人物,也非英雄豪杰,诸位兄弟当然不认得他了。”

唐牛儿何许人也?说起来他还是晁盖和宋江的同乡,郓城县一个卖糟腌的市井小人物,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一个卖咸菜的小摊贩。要说摆个流动小摊,在那个年代混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这厮还有兼职,那就是郓城县宋押司的线人,靠着向宋江提供一些案件线索,赚一点儿零花钱。按说,和出手阔绰的及时雨宋公明搭上了线,唐牛儿的小rì子应该过得越来越滋润才是。但这个唐牛儿生xìng好赌,经常输得只剩下一条裤头。也亏得宋江脾气好,还是乐此不疲地资助他。当时,有很多人都不理解宋江的做法,认为把钱扔进河里还能听个响儿,填唐牛儿这个无底洞何时才是个尽头?但及时雨宋江并不这么想。

事情的发展,证明了宋江的高瞻远瞩。

那一rì凌晨,宋江杀了阎婆惜之后,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阎婆扭住,脱身不得。这的确让人有点儿纳闷,喜好舞枪弄棒的及时雨宋公明竟然对付不了一个老太太?须知,这个阎婆并不是阎罗王的老婆!难道阎婆惜的妈妈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事实证明:非也。

话说那阎婆一边扭住宋江,一边大喊:“有杀人贼在这里!”危急关头,小人物唐牛儿出现了。这厮托着一盘子咸菜来赶早市,不巧却做了及时雨宋公明的及时雨。唐牛儿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上前去把阎婆的手掰开了,并且不问事由,冲着阎婆的脸上就是一掌,打了老人家一个满天星。及时雨宋公明趁机溜之大吉,开始了自己的跑路生涯,这才有了路遇遇武松、清风寨投花荣等一系列好戏。

及时雨宋江一走了之,和宋江一向交好的郓城知县大老爷便把这个倒霉的唐牛儿再三推问,最后拿他来顶缸,问了个“故纵凶身在逃”之罪,脊杖二十,刺配五百里外。

那时,及时雨宋江还在跑路之中,五神还顾不得五神呢,哪里顾得上六神?所以,对救命恩人唐牛儿不管不问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后来宋江上了水泊梁山,大权在握,手下小弟成群结队,一呼百应,出脱个配军唐牛儿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自然有人替他办得妥当。然而,一向把仁义二字挂在嘴边的宋公明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忘到了脑后,听凭他在牢里受苦。也许不仅仅是忘了,而是根本就不想去管。因为当年郓城县的两位都头朱仝和雷横都在水泊梁山之上,他们不可能不向宋江说起唐牛儿的悲惨遭遇的。也许,在宋江的心里,唐牛儿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把这样一个知晓自己很多**的人救上水泊梁山来,那不是放着自在找不自在吗?又或者,唐牛儿可能知道宋江一些秘密,宋江便任由他在牢城营内自生自灭。

送走赤发鬼刘唐后,托塔天王晁盖和入云龙公孙胜、豹子头林冲以及白rì鼠白胜继续议事。

说着说着,晁盖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随口言道:“此次和宋公明交换人质,晁某必然要与那小李广花荣正面遭遇,没有趁手的弓箭,料想难以胜他。”

豹子头林冲接口道:“哥哥不必烦恼,小弟的左军寨还有几张八石强弓,明rì就为哥哥寻得一张来。”

晁盖微微摇着头,轻叹一声道:“前两天在虎头崖假意刺杀智深大师时,晁某用的就是一张石秀兄弟找来的八石强弓,不曾想被扯断了,为此还险些伤到智深大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入云龙公孙胜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诧异:“晁盖哥哥天生神力,那是江湖上传说已久的,要不然,也不会为哥哥挣得托塔天王的名号,扯断一张八石强弓实属平常之事。但令贫道不解的是,哥哥何时练得那般奇妙的箭术?竟然不让小李广花荣和小养由基庞万chūn专美于前?”

白rì鼠白胜插口道:“小弟与晁盖哥哥相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您还会shè箭,而且shè得那般神准?”

豹子头林冲也言道:“江湖上高手易得,神箭手难求,皆因为弓箭易学难jīng,要想达到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高度,不仅需要后天的努力,还离不了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的天赋。正因为如此,哥哥才凭借着虎头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十箭,把宋公明和吴军师的视线yīn差阳错地带到了江南小养由基庞万chūn的身上,这才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望着三双期待知道真相的眼神,晁盖的头都大了,最后实在没法子了,只好再次借用太上老君来顶缸:“晁某天生愚钝,哪里学得会此等神箭?这都是太上老君他老人家梦中所授。”晁盖不由在心底暗暗打定了主意:以后但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全推到太上老君的头上。

“难怪哥哥的箭术那般绝妙?原来是神仙梦里相授!”白rì鼠白胜有点羡慕地说:“神仙传授的箭术当然是货真价实的神箭了,只是不知白某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得到神仙的垂青?”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入云龙公孙胜一边乐,一边用莫测高深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晁盖,心想:“自从曾头市中箭之后,贫道怎么越来越看不透晁盖哥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

“哥哥既然习得神箭,当配一张好弓。”豹子头林冲道:“我在东京教军时,与那金枪手徐宁甚为投机,而徐宁的表弟金钱豹子汤隆如今正是山上的铁匠总管。小弟听说,汤隆那里珍藏着一块上好的玄铁,不如请徐宁兄弟出面,让汤隆兄弟为哥哥打造一张十石强弓。”

白rì鼠白胜道:“白某也听说金钱豹子汤隆藏有一块上好的玄铁,爱如xìng命。有一次,我找上门去想饱饱眼福,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汤隆那小子就是死活不肯拿出来。教头哥哥,依小弟看来,正儿八经地上门去讨,门都没有。别说金枪手徐宁只是他的表兄,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也休想讨得出来。想要那块玄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时迁哥哥前去姓汤的铁匠铺,施展一次妙手空空的绝技才能奏效。”

“白胜兄弟此言不妥!时迁兄弟纵然盗得玄铁,哪个来打强弓?”公孙胜皱眉道:“要知道,论打铁技能,金钱豹子汤隆若只认第二,天底下谁人敢居第一?汤隆其人是为晁盖哥哥打造强弓的不二人选,所以说,偷不是最好的办法。”

豹子头林冲笑道:“诸位休要自寻烦恼!我有十分把握,只要徐宁兄弟出马,三rì之后,必将给晁盖哥哥带回一张绝世无双的玄铁弓来!”

“这是为何?”入云龙公孙胜和白rì鼠白胜都不明白豹子头林冲为何如此乐观。

托塔天王晁盖笑了:“晁某明白了!当初为破呼延灼的连环马,金钱豹子汤隆赚金枪手徐宁上山也是情非得已。在他内心深处,肯定会对徐宁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愧疚感。只要徐宁开口,别说让他打一张玄铁弓了,就是要他的项上人头也定能如愿而归。”

托塔天王晁盖这一番话说得入云龙公孙胜和白rì鼠白胜一起点头称是,就连心中有数的豹子头林冲也向晁盖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好马当需配好鞍,好弓也得配上好弓弦。”入云龙公孙胜说着,解下了自己那条看上去古里古怪的腰带说:“这东西看上去不起眼,其实乃传说中东海蛟龙身上的蛟筋所制,坚韧无比,弹力十足,纵然是宝刀宝剑,也难以损坏它分毫。贫道带在身边,无甚大用,就送给哥哥作玄铁弓的弓弦吧!”

望着入云龙公孙胜真挚的眼神,托塔天王晁盖的心里泛起一股海cháo般的感动:“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真正的生死与共的兄弟不是用灿如莲花的口舌说出来的,也不是用生花妙笔写出来的,更不是用蝇头小利笼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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