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程月娥急忙把身躯一挪,正好迎上了那支利箭,直直地透入了她的心窝。“月娥小姐!”双枪将董平和周立齐声大呼。
程月娥躺在董平的怀里,面若金纸,用微弱的声音道:“董大哥,答应我,放家父和周立师傅一条生路吧!”

“瞧在你的面子上,董某岂能忍心杀了他们?”董平虎目含泪,发疯似的把金疮药往程月娥的伤口上敷,但是,再多的金疮药也堵不住那宛如泉涌的鲜血。董平目眦yù裂,大叫道:“愣着干什么?快叫大夫来!”

“月娥,你怎么这样傻?”程万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劲儿,一把推开几个拦着他的亲兵,挤到了程月娥的面前。

“我不行了,不用叫大夫了!”程月娥的脸上泛起了胭脂般红sè,声音也似乎变得有力起来:“能为董大哥而死,月娥死而无怨。只是还有两大憾事,一是不能在爹爹膝前尽孝,二是不能做董大哥的新娘。若果有来生,月娥一定——”

“月娥,爹爹对不起你!”程万里老泪纵横,痛不yù生。

“我宣布,从现在起,程月娥就是董平的娘子,此生此世,决不另娶,如果有违此言,便叫我万箭穿身而死!”董平说着,把程月娥抱将起来,大步向兵马都监府走去,口里喃喃道:“娘子,我们回家!”

“相公,月娥觉得好高兴,人生能有这一遭,死也不枉了!”程月娥话音刚落,便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双枪将董平恍然未觉,还是边走边说:“娘子,我们到家了,进了二门向左走,便是为夫专门给你布置的房间,房内挂满了你的画像,是我悄悄凭记忆画的,一共有三百六十幅,认识你整整两年了,我两天都要为你画上一幅画,借此来排解对你的思念。如果画得不好,你千万不要生气,这次,照着你来画,为夫一定画得像真的一样——”

兵马都监府的众兵丁一个个心如刀绞,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劝解董平,因为他们知道,只能是身在幻觉之中,董平才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痛苦,若是将他唤醒,那该有多么残忍?

程万里望着董平和程月娥的背影,万念俱灰。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董平对他的女儿痴情到了何种的程度?而正是他,为了权力,一步步将这对天作之合的才子佳人生生推到了今天的地步。如果一切能够从来,也许他会选择另外一条道路。有月娥在身边的时候,他觉得只有功名利禄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月娥永远的去了,他却觉得什么功名?什么利禄?什么枢密使童贯?什么童志远?在他深爱的女儿面前,统统变得不值一提。

程万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官位深恶痛绝。他仿佛在转瞬之间,一下子老了十岁,步履蹒跚地向太守府走去,再没有来时那种踌躇满志的感觉。

程万里回到太守府,连辞呈都懒得向蔡京和童贯他们递,直接将太守大印悬挂于大堂的正梁上,胡乱拿了几百两银子,骑着一头黑驴,飘然而去。程戈没有来送,他不在乎;往rì的亲朋故旧在他挂印之时还来劝上几句,后来见他意已决,编一个个躲得远远的了;甚至是徐氏没有跟着他回徐州老家,他也不在乎。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执着的出了东平城,行囊里银子不多,没有人前呼后拥,却让他找回了多年前四处流浪做门馆先生的感觉,是那样的实实在在。美中不足的是,黑驴的背上,少了一个用棉褥子铺的软软和和的竹筐,而那竹筐之中,正坐着牙牙学语的小月娥,不时的用nǎi声nǎi气的嗓音“爹爹——爹爹”的叫着,时而给他背上几句唐诗,或者是柳永的词,直到乏了、困了,才带着甜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那时的他们,虽然穷困潦倒,虽然居无定所,但是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可是,自从碰上童贯以后,这一切便变了,变得连他也不认识自己了。现在想想,虽然他给了女儿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是,他的女儿又何曾快乐一天?

程万里走着想着,想到高兴处,便笑上一笑,想到伤心处,甚至可以大哭三声,没有人再说他失了礼仪。

忽然,只见一人一骑拦住了他的去路:“程大叔,小侄就知道你要走,所以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程万里抬头一看,却是周立,不由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还有人来送我,更想不到会是你来送我?”

“程大叔,小侄不是来送你的!”周立正sè道:“我是来陪你一起回徐州老家的!”

“这个,老朽如何敢当?”程万里有些吃惊起来。

周立的目光中真情流露:“程大叔,小侄答应过月娥小姐,要好好照顾你的。大丈夫一诺千金,怎能向先去之人食言?”

程万里寻思了片刻,忽地抬起头来,朗声道:“周贤侄,既然如此,老朽如再拒绝,就是小看你了,那就一起走吧!”一驴一马,一前一后,迤逦而去。

二人刚走不远,角落里转出两匹马来,却是双枪将董平和提辖官董晓。

董平望着程万里和周立的背影,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程伯父能这样活着,想必月娥最是高兴了。董晓,你多带些银子,悄悄跟着他们,到了月娥的老家之后,暗中陪他们住上月里四十的,他们如有什么难处,只能暗暗帮助,千万莫漏了行藏。”

董晓纳闷了,问道:“都监相公,属下不明白,你如今已是程家的女婿,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帮助他们?为何搞得像做贼似的?”

双枪将董平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缓声道:“程伯父和周立已经选择了平静,我怎么能够再去打扰呢?”

“属下明白了!”董晓恍然大悟道。

“既然明白了,还不快去?再晚就追不上了。”董平拍了一下董晓的肩膀。

“都监相公,多多保重,属下这便去了!”董晓马鞭一甩,坐下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双枪将董平回头望着东平府方向,自言自语道:“娘子,为夫这样做你满意吗?”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微风拂面。“驾!”董平拨转马头,往东平城疾驰而去。

董平前脚刚走,后脚便有转出两个人来,正是托塔天王晁盖和银铃花惜玉。

花惜玉擦了一把眼泪,不由再次埋怨起了晁盖:“晁大哥,都怪你,要不是你急着要走,程姑娘怎么会死?董大哥怎么又会如此伤心?”

晁盖没有吭声。在昨夜那种境地之下,纵然是他和花惜玉不走,也救不了程月娥的xìng命,因为,周立距离董平实在是太近。但他并没有解释。男人吗,要大气一点儿,有时就是要客串一把女人的出气筒又有何妨?况且,他知道,花惜玉并不是真的埋怨自己,她只是在为程月娥感到惋惜而已。别看她凶巴巴的,其实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童志远、杨潇然、王坚强,还有东昌府的知府童通肯定不会这样想。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花惜玉标准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玉罗刹。

果然如晁盖所料,花惜玉只是埋怨了晁盖一句便又转移了话题:“晁大哥,程戈那厮那样坏,你怎么不许本姑娘修理他?”

“他哪里坏了?他又没惹到我们?”晁盖想让花惜玉从程月娥的悲剧中抽出身来,便和她开起了玩笑。

花惜玉道:“他还不坏呀?大白天钻别人家娘子的被窝,干那种不堪入耳的坏事?要以本姑娘的意思,踢爆他的卵蛋算是轻的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chūn水,干卿何事?”晁盖笑了:“不堪入耳?是他请你去听墙根了吗?你为何这样愤愤不平的?”

“晁大哥,你——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坏了?小心本姑娘的粉拳侍候!”花惜玉的俏脸顿时涨红起来,道:“本姑娘只是觉得程戈这厮运气太好了,这不,一下子霸占了程万里的小妾,又占了他的家产,真是便宜他了!”

“这算什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东平府太守之位也是他的!”晁盖不以为然道:“可是,这又如何?这些东西程万里在乎吗?即使他丢弃的东西,程戈捡了是捡,李戈捡了也是捡!”

“晁大哥,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花惜玉点头道:“况且,程戈凭白得了这么多的好处,恐怕消化不了的。”

晁盖却没答花惜玉的话茬,他心里想:“也许,程月娥和双枪将董平这样的结局,还算不错,起码比水浒中的好多了。如果真是像书中那样,董平杀了程万里一家,抢了程月娥为妻,那么,不但葬送了双枪将一世的英名,而且,程月娥的一生乃是何等的痛苦?这就是造化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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