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瑞杰送的药物效果真得极佳,还是心里面那股经久未散的愤懑之情,让许愿在今天的训练格外投入,毫无心思留意到红肿的脚踝。
晚上九点,她照常和其他五位一起训练的女孩从DancingHouse里谈笑着走出来,在门口挥手告别。

一转头,就看到了在不远处路灯下举目眺望着她的陈凌然。

不知为何,自从许愿来到这里开始训练,陈凌然每每都出现在她结束训练之后,只身等待在路灯下。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拉得老长老长。

许愿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绪,笑着走向他。

“凌然学长,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这里等我了。”

听到这话,陈凌然眼神一愣。

难道许愿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拒绝他的好意?

“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这回轮到许愿眼神一愣。

她怎么觉得陈凌然在听到她刚刚的那句话,好似有点失望。

是她看错了吧。

“凌然学长,你误会了。”

许愿清清亮亮的眸子熠熠闪光,向他投了个放心的眼神,笑脸盈盈,看得陈凌然微微有点失神。

“因为训练马上要进入白热化的状态,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的训练将再晚半个小时结束,然后由瑞杰的助理杰森一一送我们回家。”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

陈凌然笑着掩饰脸上的尴尬,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偶尔侧脸,眼神瞟向大步向前的许愿。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不安分地震动着,许愿摸起一看,又是梁思思那个丫头。

“喂,思思,你想我啦。”

“是呀,不想你,干嘛给你打电话。”

梁思思调皮搞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惹得许愿轻声低笑,身边的陈凌然直把这个笑容看进了心里。

“愿愿,我现在在咱们学校的EDU系统里填写《社会实践去向申请表》,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所以你想去哪里呀?”

电话那头的梁思思,单手支着手机,目光凝聚在电脑屏幕上的那张表格,皱着眉头,思索万千。

“思思,还是以前一样呀,随你决定喽,反正我肯定是跟着你的。”

许愿一想到以往的社会实践,满脑子都是美好的回忆。

“思思,你决定了吗?”

未听到电话那头梁思思的回应,许愿蹙眉看了眼依旧接通中的电话,低声呼喊。

她是不是突然睡着了,反正这种奇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

“我在呢······”

“那就我决定了,后天早上公布.结果,记得看呦,我先挂了。”

“好的。”

梁思思断线后,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脸蛋,思忖片刻。

大三是挺重要的一年,按往届学姐学长们提供的经验来看,这年选择进行社会实践的对象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为未来实习的单位。

愿愿是班级的优等生,不能总跟着她去自家老爹的公司吧。

虽说她老爹的公司不赖,但也不是S市最顶尖的。

要说这最顶尖的······那就只有······

梁思思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就它了!就这么决定了!”梁思思在填报单位这一栏里打下了四个字。

许愿和陈凌然因为梁思思突然插进来的电话,开始陷入沉默。

许愿仰首看着深蓝的天空,星星依稀闪烁着,还不知道梁思思替她做的决定是什么,十有八.九就是她爸爸的公司了。

以前,两个人为了能够在一起学习实践,这种事情都是交给闺蜜思思替她决定的,一般都选择她爸爸的公司,今年估计也不会改变的。

“学长,我到了,最近半个月来,真的谢谢你了。”

许愿态度诚恳,微笑着感谢陈凌然的相送。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吧。”

“嗯,拜拜。”

陈凌然目送着许愿高挑纤瘦的背影,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许愿看到家里大门的仍然敞开,客厅里灯光如昼,脸上飘过一丝惊讶。

这么晚了,肯定不是在等她,莫非许柔还没有回来?

“愿愿,你这次的社会实践填了哪里呀?”

陈曼如迎面而来,暗黄的脸上堆着如花般绽放的笑容,让许愿微微一怔。

以前陈曼如从不管她这事,反倒是为着许柔送礼拉人脉,花费了不少心思。

看惯了她尖酸刻薄的模样,陈曼如此刻的笑容在许愿看来,怎么也说不出得诡异万分,似乎在引诱着她什么。

“怎么了?”许愿对她只有毫无感情的话语。

“我想着让你爸托一托关系,将你安排进穆氏集团。这样一来,你不就可以和穆少好好谈谈感情了嘛!”

陈曼如仿佛看到了自己当上穆家岳母的风光场面,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许愿眼神了然。

她就知道陈曼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

“我和以前一样,填了思思爸爸的公司,不会改了。”

言罢,许愿换好脱鞋,不顾身后脸色僵硬的陈曼如,扶着朱红色的扶手,登步上楼。

想将她送到那个花花穆少的身边,没门!

客厅里安静半晌,突然爆发出陈曼如异常尖细的嗓音。

“你看看你那不争气的女儿,我费尽心思,为得是谁呀?她倒好,不给我好脸色看也就罢了,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这是欠了她什么?”

“穆家有什么不好的,她嫁过去就是万人羡慕的豪门贵妇······”

陈曼如朝着坐在沙发上专心看报纸的许光名,喋喋不休。

这些话语穿过没有关门的玄关,飘到了门外台阶下陈凌然的耳朵里,引得他眉头深锁。

看来姑姑又在逼迫许愿和穆家联姻了,他得加快行动了,不然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下定决心的陈凌然,转身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许愿合上卧室的门,隔绝了楼下尖锐的吵架声,靠在门后,吁了一口气,然后在写字台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坐下身来,准备动手写策划书。

打开了word,许愿盯着空白的文档,思忖半天。

“我可能会接受全球财经专刊主编的幕后评委邀请,所以你要好好准备······”

“因为,你的智商,的确令人堪忧······”

“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好吗?让我安安静静地结束这大学生涯,好吗······”

不知为何,许愿的脑海中一直迸现出她和简连城之间的对话。

她抬头盯着天空中那颗群星中最耀眼的星星,双手十指交错,杵在桌面上,托着下巴。

明明是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男人,居然与她有着无数次的接触。

明明是想提醒她认真写策划书,却说出令人讨厌至极的语言。

明明今天自己是为了获得能够下车的机会,没想到头脑发热地说出了这么伤透人心的话语。

不过转眼想想,她不讨厌简连城,简连城也不会因为她这个小虾米般人物的语言而伤心。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点为今天对简连城说的话感到难过和愧疚呢?

肯定是她从来没有当过坏人的原因,应该是这样的。

许愿摇头,甩掉脑海里那些使她胡思乱想的内容,专心翻看专业书,然后敲打键盘,在空白文档上打下一行行的文字。

与许愿仰望同样一片天空的简连城,穿着睡袍,神情冷漠地平躺在游泳池边的软榻上,边上是两瓶打开的红酒。

修长的手指捏紧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摇晃起来。

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杯内因摇晃而散发淳淳酒香,似女人妖娆魅惑的红唇般的红色液体。

尔后,闭眼,仰首,喝尽。

感受到红酒流入喉间的丝丝顺滑,简连城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今天的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极致凛冽的寒气,扫荡了简氏集团的整栋大楼。

恐怕整个集团,除了庄嘉铭,每个人以后看到他就会像看到霸神一般,眼神惊恐。

不过那又如何,如果没有着铁血的手段,他简连城凭什么站在商业界的顶峰。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对那个女人,自己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好!简连城!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求你,能不能放我下车,简连城······”

想到许愿今天在车上和他发生的一幕,简连城的黑眸里皆是极致的危险色彩,内里的寒气几乎可以冻结成冰。

“许愿,你就这么想迫不及待地和我撇清关系吗?”

简连城眼神冷冽地望着星空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将手里的高脚杯一把摔碎在地上。

支起身体走到池边,褪下睡袍扔到软榻上,展现出根线分明的结实肌肉。

只一瞬,游泳池中就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简连城如鱼儿得水般在水中肆意浮游,借着运动来磨散心中愤懑的火焰。

“哗——”

简连城在水中露出脑袋,用手一摸脸上的池水,将头发捋到脑后,气喘吁吁地看着软榻边未饮尽的红酒。

细长浓密的睫毛上、妖孽般尊贵的容颜上依然有几滴晶莹的水珠滑落,让简连城冷峻线条刻画的五官上带上了一丝极致的魅惑。

“女人,想让我和你撇清关系,永远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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