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没什么不适,昨夜的红酒好像只是帮助了睡眠,在床上撑着脑袋起身的金泰妍很快清醒过来,可能是还记得这里并非她能睡懒觉的安逸空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是到了几diǎn,回看到昨天穿戴的衣服正妥帖的叠放在床头,被这么轻微的照顾了下,反倒是让她尴尬起来。
虽然昨夜两人没有喝到很晚,但短暂的交谈也让金泰妍多少熟悉了叫做韩唯依的那个女人,即便谈不上什么好感,好像工作关系必须见到的陌生人那样相处也不怎么难,喝了酒,聊了天,体会了一diǎn同病相怜,到此为止由韩唯依提出,恰好踩上了最合适了那个diǎn,不出意外这会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做为牵挂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她们的接触没那么不堪。

松了口气,又提起口气。

站在门前的金泰妍踌躇起来,不知道床头甚至都熨烫过的衣物出自谁的手笔,她只是由衷不想接受这样的友善,而且和林蔚然结束的过去这女人好像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管原因如何,她都很不喜欢,这种不知如何自处的感觉就好像和林蔚然结束之前的那段时间,总有太多人和太多事儿让她无法面对,一旦被强推上去,更不知道要作何打算。

“起来了吗?”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金泰妍呆了呆,然后才伸手去开门。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出去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最好就在这。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果然,昨夜好像进展了一些的关系在今天又回到了起diǎn。韩唯依明显要早起很多,都已经结束了梳洗装扮。她穿着米黄色的呢绒修身大衣,完全是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气派,站在门前,不用显摆,就已经有diǎn盛气凌人。

她面带微笑,目光只在金泰妍脸上停留一瞬,然后便让开门口,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那边厨房。不用担心,不是我做的,家政阿姨我叫她回去了,今天只有你在这儿,除了我的房间你都可以随便。”

不得不説女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哪怕韩唯依只是一副想尽地主之谊的架势,落在金泰妍眼中仍然像是在宣示主权,所以她始终沉默,用轻轻diǎn头做为回应。完全回到了当初在日本时刚刚见到韩唯依的状态。

目送韩唯依离开门口,金泰妍也就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哪怕隐隐听到韩唯依离开的关门声,她也没説出去走上一圈。她回到床上把目光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偌大房间里她只占据了床上一角。好像因为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所以异常敏感,附近没水她就不喝水。更别提出门到厨房里去用那份早就凉了的早餐,韩唯依説可以随便。但金泰妍却就这么固执的一直呆,缩在一个角落,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

窗外的阳光渐渐刺眼,变得越强烈,然后又缓缓恢复柔顺。

房间向阳,所以不曾显得昏暗,其实因为韩唯依説来了客人,在这工作了有些年头的家政阿姨也做了不少准备,可房间里是不打算把自己当客人的金泰妍,她只是呆在那个自己为自己圈出来的角落,然后不停的消耗时间。

不是她的,她即便不得不占也不多占。

至于幼稚与否?

她只是一根筋的金泰妍。

……

“xiǎo姐。”

听到这声唤,生活作风从来都很清潭洞的韩唯依xiǎo跑几步,到了她应该叫一声‘陈叔’的刻板男人面前,自然的带上笑脸,她眉宇间的焦急被这笑容冲淡几分,但下一刻便显得更加浓烈,因为她见到了‘陈叔’,却没见到这种时候应该出现在这的高姓男人。

“不用担心,会长这次是单独和他谈,而且今天他到这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想来不是有恃无恐,也应该做好了完全准备。”刻板男人轻笑説道,他并非不谙世事,只看韩唯依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谁,虽然正在见面的两位之一和她有血缘关系,但就算那位突然去世,面前的xiǎo姐也应该不会掉下一滴眼泪。

见韩唯依露出腼腆微笑,刻板男人侧了侧身,亲自把韩唯依带往里面。

这座在龙山似乎总是阴森多过奢华的豪宅平日里根本没什么客人,甚至有传媒説这一带地价的一年不如一年就是因为住在这座大宅里的男人,随着朱红色的大门打开韩唯依不免脚下一顿,用不xiǎo的力气才维持住表情不变。

比起几天前,这里的家政好像又换了人,见到刻板男人自然便停下鞠躬,对他身后的韩唯依竟没多关注一眼。

“唯依回来了?”

刻板男人驻足,对楼梯上和韩唯依打招呼的华服男子轻轻鞠躬,华服男子对此却视而不见,他目光停在韩唯依身上,脸上似笑非笑,表情玩味,这短短时间里的第二次见面似乎是让他觉得有趣,但眼神中却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只有睥睨的意味。

“恩,有diǎn事情。”韩唯依生硬回答。

“别只有事儿了才回来,偶尔也可以回来坐坐,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应该多见见面,只能这么遇到,多生分。”

华服男子一边説着一边往留下走来,似乎是想到韩唯依跟前在继续寒暄,刻板男人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遮挡住韩唯依身体的大半:“大少爷,会长还在等我们。”

“这话説的有意思,用外面的称呼叫我父亲,用家里的称呼叫我,不如这样。陈叔,以后你也叫我社长好了。”

刻板男子并且街口。只是又鞠躬,然后背对华服男子然后伸出手对韩唯依示意了书房的方向。从始至终韩唯依都没和华服男子对视过一次,这一次更是象征性的对他diǎn了diǎn头,然后按照刻板男人示意的方向大踏步行走。

华服男子最终还是下了楼,站在韩唯依刚刚离开的位置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阴森。

“xiǎo姐不用担心,大少爷最近因为xiǎo额低息的贷款已经焦头烂额,旗下三个机构没有一个不亏损,想做什么都应该腾不出手来。”似乎是注意到韩唯依一下子苍白的脸色。刻板男人轻声説着,语调柔和。

“陈叔,其实我早晚有一天要回来,担心不担心,没什么用。”韩唯依摇了摇头,上一次回来时没见到这位血缘上的哥哥是运气,这次见到也不能説是倒霉,类似她这样兄弟姐妹多的大富之家消息一定是传的飞快,更何况总好像机器人一般的父亲前段时间还进了医院。

关于华服男子的话题两人并未再谈。只是一路沉默着到了书房,这地方韩唯依过去还在这生活的时候就只来过一次,也就是那天她知道了自己的价钱,説来可笑。前些天第二次来的时候,是她主动问了自己的价钱,升值在所难免。和当初那个无助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今天第三次到这。她则是得知里面在她生命中留下烙印最深刻的两个人,应该也是在谈她的价钱。

刻板男人站在一边。直到韩唯依敲响房门,看着这一家子里唯一能让他笑笑的人走进书房,等房门再次关上才出一声轻叹。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但在韩家,念的可不是慈悲经。

走进房间,韩唯依理所当然的有些情怯,坐在她父亲对面的男子回过头来,看到她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随后露出的温柔微笑多少有些暖心,而坐在他对面的韩悼也即便打着diǎn滴也依旧是能让龙山地产商都退避三舍的男人,脸上带笑,看过来的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韩会长怎么把唯依也叫来了?这部分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在打理。”林蔚然转回头面对韩悼也,今天亲自登门的原因无非是前段时间韩悼也帮助新韩撑住了三个xiǎo时的新韩股价,高利贷出身,如今仍在放贷的韩悼也不可能是日行一善,所以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原因。

他面带微笑,这次割肉做饵怎么也不能身后的女人割下去,如果不是她兢兢业业的跑了几天又帮新韩守住了最难的三个xiǎo时,集团内部还要乱上几个等级,亲自来见韩悼也,不带高棉药,守着韩国人后辈、晚辈的礼节,对如今的林蔚然来説也算是做足了低姿态,可韩悼也这把韩唯依叫来的举动还是让他有些吃惊,毕竟他无法想象任何一个父亲会在女儿的面前説这些事。

“不如我们叫唯依出去再谈?”他建议道。

“不必,这些她都知道。”

韩悼也摆摆手,挂着diǎn滴的他看起来有些虚弱无力,可就是一只狮子都该收敛些许锋芒的时候,韩悼也却依旧能把话説的鲜血淋漓:“每人都知道自己的价格,区别只在于,那个人有没有自知之明。”

“这孩子很聪明,可就在这一diǎn上差了diǎn,她总是高估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相信一些不可能的事、做出那些她不应该有的行动。可你不同,在某种程度上你对自己的苛刻恰恰能让你更有价值,你心里有一杆秤,一边是你自己,另一边是别人放上的东西,这杆秤你只求平衡,任何人给你的出你对自己的认定,你就不信,任何人给你的少了,你就不做。”

林蔚然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最后神情严肃,他收起那种面对长辈的态度,连目光也渐渐变得冷峻。

韩唯依説做生意做到没了七情六欲的冷血怪物,今天便给他真正见识到一只,在韩悼也身上,林蔚然找不出一diǎn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所以他站起身,转身面对韩唯依时露出微笑,却现这女人目光空洞,而脸上则是只有病态的白皙,他大胆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待女人空洞的目光转过来,他笑着呲牙。想逗笑,却只换来疑惑的神情。

如果是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这时候估计应该説些人伦之类的大道理,或者説什么这女人在他这里无价之类的豪言壮语,然后拉着女人从这扇门出去。

只可惜,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如果处于这个现实,估计连龙山这座大宅的门都不能进。

安慰无果,回过身来的林蔚然身上可男主角由作家赋予的一身霸气,他只是一改会面之后的诸多礼貌态度。把拒绝説的很是生硬。

“新韩推出网络金融新概念计划,不会选择和您旗下任何的一家基金或者xiǎo额贷款机构合作,如果新韩无法一力承担,我想有很多韩国银行会愿意加入我们的布局。

至于您前些天帮助新韩护盘的行动,我代表新韩表示感谢,至于我个人的谢意,不妨透露给您一个消息,近期新韩股价虽然还会上扬,但您最好选择一个合适的实际把手中的股份销售出去。哪怕算上股票交易损失这一次投资也会让您获利百亿不止,据我所知,哪怕大韩银行也无法在短短几天内得到这么多的利息。”

韩悼也闭眼,摆明送客:“投资新韩的事。现在是唯依的哥哥在负责。”

林蔚然反倒露出笑脸:“那就不打扰了。”

林蔚然像男主角一样扯着韩唯依的手走了,一路疾驰,让韩唯依跟的有diǎn吃力。率先走出通往正厅拐角时恰好遇上和韩唯依有血缘关系的华服男子,他看到林蔚然刚露出微笑。又看到这位林会长牵着自己的妹妹的手而僵硬了笑容,所以只笑了一半。看起来不尴不尬,不伦不类。

林蔚然没心思和闲杂人等打招呼,身份地位这种东西你讲究它它就是谁都不能説出半分不是的规矩,在这大房子里有资格让林蔚然停下寒暄的人只有坐在书房的韩悼也,如果他不愿意,自然可以不搭理其他任何想跟他套近乎的东西。

出了大门,被韩唯依唤一声‘陈叔’的刻板男子也看到两人手拉手往前走的情景,他古板如同肉毒杆菌中毒般的坚硬面庞划出微笑,这一次却是让韩唯依低头回避。

一路出了龙山大宅。

吩咐司机开另一辆车回公司,林蔚然坐上驾驶位置之前没忘安置了韩唯依,火红色的保时捷载着两人扬长而去,听动机的嗡鸣,整座大宅似乎都能吃到它的尾气。

“他是不是有病?”

韩唯依望着窗外默不作声,让林蔚然好像自言自语一般。

“这一家子好像都有病。”

装听不见,其实能听见,虽然韩唯依心底有那么diǎn想附和林蔚然的想法,可她还是反应过来自己也被林蔚然骂了进去。

她转头,不瞪眼,只是看着开车男人的侧脸,目光如炬。

“呃……当然除了你。”

林蔚然难得油嘴滑舌:“其实我也想跟电视剧男主角一样喊一句在我这你是无价的,不过那样的话估计会被你爸当成疯子、傻子,所以我就曲线救国,他想在我办的事儿我一件都不让他办成,看着不霸气,但讲究的是内伤。”

韩唯依收回目光,还是沉默,林蔚然看她一眼,主动问:“不説声谢谢?”

韩唯依终于开口:“女人被扒光衣服,你转头不看,女人会对你説谢谢吗?”

林蔚然不依不饶:“嘴上不説,心里的感激肯定有。”

韩唯依却説:“还是没有的好,有了也不会被负责,只是自己犯贱。”

按照往常,林蔚然这个时候应该沉默,但这时候他却啧啧道:“真让人寒心。”

韩唯依皱起眉,张了张嘴,却没説出话来,林蔚然嘿嘿轻笑两声,女人眯起眼,让男人终于感觉到一diǎn危险。

在一辆快行驶的保时捷跑车上,任何打闹,都是会危及生命的危险行为。

林蔚然很有眼力的不再挑拨韩唯依的神情,却还是努力的想让他忘掉刚刚生的一切,只可惜,关于龙山大宅,已经是覆盖在韩唯依身上差不多十年的阴霾。

“这么早回家不觉得无趣?我接下来也没什么重要日程,只要你有时间,我们可以出去。”林蔚然循循善诱。哪怕喝酒也好,有些事不能就这样埋藏心底。她为了自己重新会到那她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而在这整场交易中,韩悼也却説她最没有价值。

林蔚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但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到一个伙伴的责任,疏远、接近,他们纠结于这些太久,寻常的时候可以,但这个时候不行。

只是随着林蔚然询问出口,韩唯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既复杂又僵硬,听闻林蔚然结束了一上午的重要日程后去了龙山大宅,她完全忽略了家里的事,那里还有一个女人。身旁的男人为了她要收购一家价值三千亿的公司,此时此刻,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人能理解她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太累了想回去休息?”林蔚然还笑着问道。

韩唯依摇摇头,轻易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家里有客人,需要回去。”

林蔚然顺口问:“谁?你的那几个xiǎo姐妹?”提问时余光扫到韩唯依脸上的表情,林蔚然也有了diǎn意识,他放慢了车,靠向路边一侧,随时准备停。

脑海中不过几个考虑。韩唯依从未提起的母亲,或者别的什么能让她如此难言的人。

“这个客人需要你回去。”韩唯依説的很认真,但语气上却并非如此,林蔚然先停了车才看向她。疑惑的目光中参杂了不知多少复杂的情绪。

“她回来了,从日本,我去找的她。”他现在这样。倒也轻松,韩唯依如释重负。等他神色冰冷的把车停在路边,已经准备好面对狂风暴雨。

可林蔚然。回应的是如此冷酷,他不问也不责怪,只是冷着脸下了车,往前方边跑边回头望着,看到出租车就伸出手,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

韩唯依就这样看他消失在视野之外,直到那个背影消失,还愣愣的坐在车里。

……

一层一层,数着电梯上电子提示里的数字上了楼,等不及电梯门缓缓拉开,焦急的男人便挤了出去,一路上对司机师傅的催促此刻仿佛还在脑海里回荡,当到了公寓门口输入完密码,左手握在门把手上的林蔚然却骤然停顿,他望着门,一动不动,似乎是电影中的画面被定格到这一刻,什么时候继续播放,也没个准信。

前男友和前女友,对于两人互相之间的全新定位谁都没有做好准备,自从那个雨夜过去两人之间便再没有过任何交集,唯一的联系只是林蔚然因为金志勇联谊的关系而照顾了一天金夏妍,而通过徐贤探听金泰妍的消息,却并不能让林蔚然加入到她的生活里。

感情分割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分手男女随后关系恶劣可能也有互相之间泯灭了最后一diǎn好感的关系,可他们却并非如此,即便是率先提出分手的金泰妍也不能否定她对林蔚然的想念和留恋,而做为被动i一方的林蔚然则更是如此。

推开门,突然得知她回到韩国的消息让林蔚然有了勇气,黄昏时分并未开灯的客厅有些昏暗,但在窗前却有斜阳照进,走入室内的林蔚然并未看到金泰妍的身影,但不知为什么他还要去一一确定。

公寓有很大的格局,虽然不是楼中楼,却也是开地产商的主打产品,从厨房走出来的林蔚然看到了桌上未动过一口的饮食,推开客房的房门之前,他屏住了呼吸。

房门慢慢打开,看到床上抱着膝盖的女孩,林蔚然如雕像一般肃立。

一天下来滴水未进的女孩看到男人,自然露出微笑,开口却是因为干涸而变得沙哑的声音。

“来了?”

林蔚然把双拳攥紧,脸上隐隐透着戾气。

女孩依旧笑着,对男人伸出双手。

“带我去我们的地方好不好?”未完待续。。

ps:终于啊,可以説这句话了。

6ooo字,算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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