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总是李承乾,为何总是李承乾,父皇的眼里就只能看得见一个李承乾,那我算什么,我李恪究竟算什么?”
岑文本看着李恪发泄,只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要劝说李恪稍安勿躁,但是此时,他也没办法了,从这件事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了,太宗最终还是选择了李承乾。
有了太宗的支持,想要将李承乾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根本就不可能,一旦此次讨伐吐谷浑大胜,到时候李承乾的声望只会越来越高,还会有谁记得李恪这个只不过被太宗称赞了一声“英果类己”的亲王。
李恪发泄了之后,扑到了岑文本的面前,大声道:“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这一生我就注定要碌碌无为的做一个闲散宗室不成,老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岑文本摇了摇头,道:“殿下!不甘心又能怎样?如今太子的储位稳如泰山,轻易撼动不得啊!”
李恪见一向多智的岑文本都说出这等话来,更是灰心丧气,道:“难道老师也要劝本王就这么算了不成,我不甘心啊!那李承乾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去帮他,却视本王如同无物,那长孙无忌是这样,房玄龄是这样,杜睿是这样,如今就连父皇都在帮他,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为何那些人都这样对我!”
李恪的问题,岑文本没办法回答,为什么?这还用说吗?李承乾是嫡长子,在这个年代嫡长子继位乃是正理,特别是此前有了那么多教训,谁敢轻易更改。
无论李恪有多不甘心,这件事已经订了下来,三ri之后,李承乾在校场点兵,这一次太宗为了能让李承乾成大功,当真是不惜代价,不但将最为jing锐的飞虎军系数派给了李承乾,还有左屯卫军总共十万大军,更拨掉了苏定方,薛万彻,执失思力,苏麟,秦束等一批悍将为羽翼,纵然那是想不成功,也不行了。
临开拔的前夜,太宗更是将李承乾叫到了麟德殿,父子两个关起门来,足足说了两个时辰的话,李承乾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只是回到寝宫之后,李承乾原本舒展的面容,又变得有些忧虑,太子妃海棠见了,忙问道:“殿下可是在为了出征吐谷浑之事担忧!”
李承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让海棠更是莫名其妙。
“究竟有合适,殿下说出来,臣妾也好为殿下分忧!”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平生以来,第一作为主帅引军出战,要是不担心,那根本不可能,李承乾自小便是听着父辈们的丰功伟绩长大的,年轻人的心中自然也就存了几分像父辈一般,纵横沙场的理想,所以他才会一时冲动之下,上书太宗,自请出征。
可以说他是在兴奋和担忧之中接下这份差事的,原本还不怎样,但是方才太宗将他宣到麟德殿,隐晦的对他提出,若是有事不决,可以去向杜睿请教的事情。
本来李承乾听到太宗的这句话,兴奋的不得了,从本心来说,李承乾最信的还是杜睿,要是杜睿能随他一通出战的话,无疑让他有了主心骨。
可问题是,杜睿还愿意来吗?
人家为大唐劳心劳力,结果两次都因为些许小事,就将人家贬黜出了长安,如今还想要杜睿为皇室卖命,人家能答应吗?
海棠听了之后,不禁又是恼恨,又是感叹,她恼恨的是,都到了这等紧要关头,李承乾心里首先想到的居然还是杜睿,还不是他的父亲,感叹的是,李承乾和杜睿之谊,当真是名托君臣,实为兄弟。
海棠很想质问李承乾为何不肯引她的父亲为臂膀,偏偏要始终将杜睿挂在心上,可是这番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李承乾是她的丈夫,更是她一生的依靠,她实在不忍看着李承乾为了这等事忧心,强忍下心中的怨气,道:“殿下既然不曾薄待杜睿,又将杜睿引为心腹之人,以国士相待,那杜睿自然也应当以国士报之,若是他有心自然会来寻殿下,拼死效力,若是因为心怀怨念,这等人不用也罢!”
李承乾闻言一惊,看着海棠,他很想反驳,替杜睿说上几乎话,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他不得不承认,海棠是对的。
次ri,大军整备完毕,李承乾请了圣旨,下令大军开拔,按照太宗和李世绩等人商量出来的计划,此次出征的行军路线都定了下来,兵出兰州,先寻得吐谷浑的主力,进行决战,而后直捣吐谷浑的巢穴。
其间没什么高深莫测的战法,毕竟吐谷浑的实力不要说和当年的颉利相比,就算是薛延陀都要强它数倍,这等对手根本就不值得李世绩这等高明的军事家,为它劳心劳力,十万天兵压境,要是不能胜,那才叫怪事,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怎么打赢这一仗,而是怎么打得漂亮。
李承乾有心事,大军开拔之后一直眉头紧锁,他不否认大唐军队的战斗力,也认为此次取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担心的是杜睿,准确的说,是杜睿还愿不愿意为他效力。
大军途径杜陵之时,李承乾便一直朝着官道两侧张望,心心念念的盼着杜睿能像贞观五年的时候一样,带着一二随从,在道边等候,然后走到他的面前,宣布将要誓死相随。
但是这一次让他失望了,一直到远离了杜陵境内,杜睿也不曾出现。
难道当真是父皇寒了杜睿的心,让他心灰意冷了?
李承乾的心里泛起了思量,可就在此时,身边的恒连突然惊叫了一声:“殿下!快看!”
李承乾一惊,顺着恒连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心中一阵狂喜,一切就好像当年一样,杜睿带着随从,牵着战马站在道旁,一身白衣胜雪,飘飘然的仿佛天上的谪仙。
李承乾连忙催马上前,到了杜睿的身边,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跟前,喜道:“承明!你果然来了!”
杜睿一笑,抬头看了看天,那大大的太阳烤的人心里发焦,原本他是在杜陵左近等候大军的,但是越站越热,干脆就骑着马朝前溜达了一段,没想到却让李承乾误会了。
一拱手道:“小弟听闻青海湖畔风景秀丽,也不似关中这般炎热,小弟近几ri又闲闷的很,便想出去走走,不知殿下可愿同行!”
杜睿此来之前,的确也曾犹豫了一番,要说他的心里没有一点怨气,那根本就不可能,谁也不愿意让人过河拆桥,最让杜睿受不了的就是,太宗三番五次的猜忌,他只想要做点儿事情,为华夏争一争气运,却被太宗当成了威胁。
杜睿打算不来,可是却又说服不了自己,毕竟无论如何,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吐谷浑这等小国,鲜卑野种居然也敢劫掠大唐,屠杀大唐子民,杜睿要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如何能咽得下心中这口气。
李承乾闻言大喜,如果说之前剿灭吐谷浑,他有九成九把握的话,那么杜睿来了之后,那就变成了十成。
“好!好!承明相助,此次定然能得建奇功!不知~~~~~~~~~”虽然杜睿答应帮忙,让那个李承乾很高兴,但是如何安排杜睿的事情上,李承乾却又犯了难,毕竟杜睿是被太宗亲自下旨贬黜出长安的,如今他若是给了杜睿一个出身,难免太宗会不高兴。
杜睿也看穿了李承乾的心里,便道:“小弟搅扰殿下的大军,若殿下不弃,便充任军中幕僚即可!”
前次出征西域,杜睿可是堂堂的统兵大将,如今居然只要求做个幕僚先生,李承乾还真怕委屈了杜睿,但是见杜睿目光坚定,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这里经过之时,李承乾的大军之中,便多了杜睿,杜平生,冯照主仆三人,苏麟,秦束两个见杜睿赶来,也是喜不自胜,当初跟随杜睿远征,二人便觉得在杜睿手下作战,最为快意,如今又能在一起了,哪有不喜的道理。
“承明,此次征讨吐谷浑,战事你如何看?”
杜睿笑道:“吐谷浑撮尔小邦,灭之何难,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就是此次兵进青海,在高原地带作战,兵士们能否适应,所以此战当速战速决,不可迁延时ri!”
什么高原反应之类的杜睿就是和李承乾解释,他也不会明白,倒不如将其全都归结为水土不服。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我也曾听人说过,中原人若是到了高原,时间一久便要生病,此战确实需要速战速决!”
杜睿又道:“还有一件事,小弟也甚为忧心。”
李承乾一愣,转头看着杜睿,道:“贤弟请讲!”
杜睿道:“只是不知此战过后,圣上当如何处理吐谷浑一地!”
杜睿最担心的就是此战过后,太宗会在一帮神经病的怂恿下,为了宣示什么仁德和大国的气度,再次将这个战略要地拱手还给吐谷浑人,要是那样的话,大唐军兵誓死拼杀,还有什么意义。
李承乾便知道杜睿会担心这个,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李承乾早就已经知道,杜睿虽然平ri里十分和气,便是对待下人也宽厚有加,但是在对待异族的问题上,杜睿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远征三国,将三国境内异族杀得尸横遍野,三战薛延陀,将薛延陀男丁几乎杀绝,这等手段的人,要是能轻饶的了吐谷浑人,那才叫奇哉怪也呢!
“承明不必担心,此次我父皇已然有了决断,再也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宽恕那些鲜卑丑类,定要亡其国,灭其种,为被杀的边民报仇雪恨。”
说起来,即便此次诺曷钵没有纵兵残杀大唐边境的子民,单单是他忘恩负义,就该千刀万剐了。
当初他老爹伏允和太宗叫板,其实倒还情有可原,毕竟伏允的妻子是前隋的光化公主,人家也算是为了妻族报仇。
可是诺曷钵这个单细胞无脊椎卵生动物就混账多了,当初伏允兵败,奔走至鄯善,自杀身亡,强盛一时的吐谷浑也被分割成了东西二部。西部吐谷浑由伏允子达延芒结波率领,居鄯善,后来降伏吐蕃,吐蕃称作”阿柴”或”阿辖”。
东部吐谷浑由伏允长子慕容顺率领,居伏俟城,太宗册封其为西平郡王。不久,慕容顺死,诺曷钵继位,太宗有册封其为河源郡王,号乌地也拔勒豆可汗,诺曷钵年幼嗣位。大臣争权,国中大乱。太宗还曾遣军援之,其后丞相宣王专权,yu劫其奔吐蕃,逃奔鄯善城。鄯州刺史杜凤祥与其威信王合军击破宣王,又将诺曷钵这个倒霉孩子给救了出来,可以说大唐对诺曷钵之恩天高地厚,可没想到诺曷钵这个倒霉孩子,稍稍长大了一点儿,就学着他爷爷一样和大唐作对,这次要是不狠狠的教训一通,大唐的威严那才叫损失殆尽呢!
“这便好!这便好!”杜睿之前还真担心太宗又犯了加皇威与域内的毛病。
李承乾笑道:“承明!你见多识广,你来说说这吐谷浑究竟如何!”
杜睿道:“吐谷浑于晋永嘉年间立国,传至今ri,也曾兴盛一时,前朝炀帝时,遣大军征伐,取其地置西海,鄯善,且末,金城四郡,后炀帝无道,天下大乱,吐谷浑趁机夺回故地,其都城为伏俟城,伏俟为鲜卑语,便是王者之城的意思,东连西平、金城,南下可达益州,西通鄯善,在中原与西域的通线上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东西商旅往来多取道祁连山南,经青海西达南疆,所以伏俟城就成为这条交通要道上的重要枢纽。吐谷浑人善于行商,他们的商队经常出没于益州和黄河中下游地区。吐谷浑人的经济以牧业为主,吐谷浑人擅长养马。主要从事畜牧业,马、牛、羊、驼数量很多,马是游牧民族跨越山岭、驰骋草原的最好交通工具,吐谷浑的良马有龙种、青海骢,传说每当冬季来临时,波涛起伏的青海湖被结成的冰块所覆盖,吐谷浑人便把良种母马赶到湖中心的海心山上,到第二年chun天,母马怀孕产下体格健壮的马驹,号为“龙种”,ri行千里。殿下,若是能将这一代收入大唐领土之内,今后战马一项,便再也不用发愁了!”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统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战马,要是当真能将杜睿所说的良种引入中原,单单是这个,就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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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他们这边忙着算计吐谷浑,而在伏俟城内,诺曷钵也探听到了大唐出兵兰州的消息,诺曷钵虽然有胆挑衅大唐,但是此刻面对大唐的报复,他也不禁害怕了,毕竟大唐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
威信王见诺曷钵惊慌失措,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当初他就反对诺曷钵和大唐为敌,但是那个毛孩子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就是要和太宗掰掰手腕,结果现在天兵压境,却慌了起来。
“大汗!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更应该想的是如何善后!”
诺曷钵闻言,se厉内荏道:“还有什么好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就不相信在高原作战,那些生长在中原的唐人,能是我们吐谷浑勇士的对手!”
威信王听了诺曷钵的狂言,差点儿气个半死,前段时间围攻兰州,半个月都没能打下来,反而折损了数千人马,结果不得不引兵回了伏俟城,如今大唐的报复来了,居然还想着打下去,要是当真任由这个毛孩子胡闹,吐谷浑可就当真没有明天了。
“大汗!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还是想象应当怎么消除唐人的愤怒,若是大唐军马开到,伏俟城虽然城池坚固,却也是挡不住的!”
诺曷钵闻言,怒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他大唐皇帝轻视我,我自好意要和大唐结亲,结果大唐皇帝却视我如小儿,这等耻辱如何能不报!你不要多言,快快下去准备,我定然要与唐人决一死战。”
威信王连忙阻拦道:“大汗不可,即便大汗不愿和大唐讲和,也当想好退路啊!”
诺曷钵道:“哼!我就是要让唐人看看,我吐谷浑人的血都还没冷呢!实在不行,大不了就退到青海湖内的海心岛上去。”
威信王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只得硬着头皮,尽自己最后的义务:“大汗!还是先派人联系一下您的叔叔!”<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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