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谢,光凭嘴上说,有什么意思?一点诚意都没有!”安康公主好整以暇的看着杜睿笑道。
杜睿一愣,没想到安康公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随即笑道:“不知公主殿下,让草民如何谢,方能显出诚意!?”

安康公主眼珠一转,道:“听太子哥哥说,你府上有好些有趣的东西,不如这样,我去你府上,挑一件看得上眼的,就当作你的谢礼了如何!?”

杜睿闻言,也是哭笑不得,不过既然已经开口了,自然也不能拒绝,便道:“如此也好!”

“一件,我绝不多拿。”安康伸出一根手指,说得很认真。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去拿什么东西,贵为公主,她什么东西都不缺,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玩伴。当日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她就被他的外表和谈吐吸引了,她觉得他身上有种她从小见腻了的宫里男人不一样的味道,让她很想靠近。

杜睿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唐最尊贵的女孩子心里的盘算,便爽快的答应了,带着安康公主向自己家中走去。

众侍卫都知道公主的脾气,谁也不敢阻拦,只有一路远远地跟着。进了杜府,安康真是吃了一惊,不起眼的宅门里虽称不上园林奇秀,富丽堂皇,但却布置的很格局,真没想到长安还有这样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

上次安康公主和李承乾一起过来,只到了门口便撞上了杜睿,随他一起去踏青了,今日才进得府来,发现这杜睿果然不凡,小小的宅院居然被他弄得这般清雅。

二人一路穿堂过室,里头的陈设也很简单,但是一些杜睿亲自做的装饰,也让安康看花了眼,比如风铃,比如杜睿闲着无事给杜云莲捏着玩儿的泥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玩意,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什么好。

过了二堂,来到后宅杜睿的书房,安康公主坐下来想歇口气,一眼看见墙上挂着的一支竹箫,虽然看着普通,但安康公主却看出了不凡,脸上顿时露出惊异之色:“这箫看上去是汉代的古物。”

杜睿赞道:“公主殿下的眼力不错,传说竹林七贤当中的嵇康曾用过此箫。”

这支箫也是杜睿一次出府闲逛时发现的,看着喜欢便买了回来,对于这支箫的来历,杜睿也说不分明,只是听那卖箫人说过。

安康公主闻言,更惊奇了,道:“哦,原来是魏晋时传下的东西,也有几百年了,不知还能不能奏鸣。”

杜睿看了安康公主一眼,将箫取下来,便吹奏起一只曲子来。琴声悠扬,如同山间的潺潺溪水,流淌个不停,如怨如思,如泣如诉,却又偏偏带着的绵绵的情意,正是当日杜睿曾吹奏过的那首《梁祝》。

安康公主听得如醉如痴,赞道:“你的箫吹得真好,清越卓拔,好像是从高山之巅轻轻流淌下来的~~~~”

杜睿闻言,心里那叫一个别扭,什么叫箫吹得真好,这夸人夸得也太让人脸红了,但是脸上却很是谦逊的说道:“公主殿下谬奖了,草民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安康公主眼睛一眨说道:“登不登得了大雅之堂关我什么事,我喜欢就行了,对了!我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杜睿看了看手里的竹箫,问道:“是这支箫吗?”

安康公主呵呵一笑,道:“不,是这曲子,请你教我吹这曲子好吗?”

杜睿不由一愣,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安康公主小嘴一撅,道:“你答应了我到你府上挑一样瞧得上眼的东西的呀,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真是小气!”

说着,一双大眼睛还讨债似的盯着杜睿,杜睿无可奈何,只好应承下来。

安康公主见杜睿答应,心中自然欢喜,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问道:“杜家哥哥!你刚才为什么替那个犯人惋惜,还说他是一个难得的干才?”

杜睿闻言,叹道:“如今这大唐的朝堂之上,能和那位范大人比气节的,恐怕还真没有第二个人了!”

安康公主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连你也比不得吗?”

杜睿笑道:“草民不过一十岁小儿,能称得上什么气节,便是有,又怎能和范大人相比,彼为国事不惜一人荣辱,不惜身家性命,这份大胆识,大气魄,大忠诚,难道还当不起这气节二字吗?”

安康公主沉思片刻,道:“听你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我是不大懂的,只是这两日我父皇总是长吁短叹,不时的唤着范兴这个名字,或许我父皇也不想他死!”

太宗皇帝的心思,杜睿也能猜得到,一来范兴确实是个人才,此时虽然丢城失地,却让大唐避免了一次更大的危机,二来还是人才难得,这些年来,突厥屡屡寇边,大唐屡战屡败,范兴久在边廷,对突厥的战法熟悉,将来北伐,也是一大臂助。

想着,杜睿突然对安康公主道:“公主殿下!草民想求公主殿下一件事,希望殿下不要推辞!”

安康公主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怎的说你现在也是我的师傅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便一定帮忙。”

“好!”

杜睿道了一个好字,便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研好墨,提起笔来,略加思索,挥笔而成:《正气歌》一一赠范太守,余长闻夫气节者,天地之正焉,今范太守于国守边,阙自身荣辱,弃小节而就大义,然群氓汹汹,空怀热血,知太守者,凡几人焉?余自空叹,于国惜才,随颂《正气歌》,以张范太守之气节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符宝郎舌,为姜伯约胆;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玺,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磋余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馅,求之不可得。阴房冥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谬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安康公主自幼聪慧,也曾习得经史子集,倒也看的分明,见杜睿如此推崇一个犯官,虽然不解,但也被诗中那大气魄感染到,不禁拍手叫好。

杜睿叹道:“公主只道这诗好,却不知与这寻章摘句的营生比起来,范太守的气节却真如长空皓月,诗虽写得,却不足以张范大人气节之万一,请公主将这诗,转呈圣上,求圣上等他日北伐成功之时,将这诗雕刻成碑,立于范太守墓前,以彰其功。”<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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